发情期总算过去了
7 妖修的发情期去的倒是比来时利落了许多。 十七日一早,宿寅被太阳晒醒,过去一周的记忆都像蒙了层纱,模模糊糊地,只有那被情欲支配的感觉分外得清晰。 他脑子里是久违的清明。 宿寅知道,发情期过去了。 他还在被人抱着——易游整个人挂在他身上,稚气未脱的俊秀面容贴在他胸口,温热的鼻息蹭在他被啃得红肿的乳尖上,感觉到他醒来的动静只是下意识地把他抱得更紧了一些,还在他胸口蹭了蹭。 宿寅有一瞬间的恍惚,然后很快清醒过来。 这不是下界了,易游也不是阿晨或者刃心。 这是上界鼎鼎尊贵的帝尊,就和逐曦、斩业一样,是与他有云泥之别的大人物。 他该走了。 宿寅不敢吵醒易游,于是就这么一动不动地等着他醒来,直等得胳膊发麻。 少年人惺忪的睡眼抬起来,对上妖修的金瞳,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脸上褪去了柔和地表情,恢复了宿寅有点熟悉的戏谑。 “怎么了,昨天没喂饱你?” 宿寅也不生气。 “谢过帝尊这几日的照顾,宿寅感激不尽。”虎妖诚恳地道谢,“潮汐症已过,宿寅今日就离开,不再给帝尊添麻烦了。” 他说完,顿了顿,有点犹豫地补充了一句:“以后若有差遣,还请帝尊吩咐。” 易游的脸上彻底没了笑容。 昨天还缠着他交合的男人,转眼就变得这样客气而疏离,对他避之不及,青界的少帝尊哪里受过这等嫌弃。 “我要你做什么?”易游冷笑道,“难不成我青界出征,遣你去劳军么?” 身为妖修,就要被这么羞辱么? 这话不可谓不难听,但被强行带过来,被翻来覆去日了几日,宿寅早无意与这被骄纵惯了的少年帝尊争辩,只求尽快离开这里,于是只说:“麻烦帝尊了。” 易游盯着他看了几秒,冷哼一声,说了个“滚吧”,一挥手,把人送出了结界之外。 = 幸好,他落地的地方没有其他人。 宿寅手忙脚乱地取了衣物换上,又拿了司南出来,才大概搞明白自己的方位。 他御剑找了半天,才遇到个路过的仙友,问到了大传送阵的方位,几经辗转才回到散修界。 回去的路上又遇到通玄,丹修看到他高兴地打招呼,然后问:“逐曦帝尊之前差人来找你,你们遇到了么?” 宿寅一愣,想起易游少帝尊那张俊俏又任性的面容,心情复杂得很。 “嗯,遇到了。” 他不知道逐曦为什么会记得他,还记得他有发情期,更想不明白怎么会出现逐曦帝尊拜托易游少帝尊来帮他解决发情期这样离谱的事情,但他已经明白了,即使记得他,逐曦也已经不是宿晨了。 过去的五天的经历,混乱的情事,尊严被少年帝尊踩在脚下随意践踏、身体被肆意玩弄的记忆,一切都告诉宿寅,逐曦帝尊,是会把他随意送给别人肏弄的,高高在上的帝尊。 他不是宿晨。 通玄有点担忧地看着他:“没事吧,你的脸色好难看。” 宿寅不想这个友善的邻居担心,强迫自己笑起来:“嗯,没事,就是出去太久了,有点累。” “这样啊。”通玄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也没有再多追问,“那你好好休息吧。” “嗯,谢谢你,我先回去了。” = 宿寅回到洞府,随意在石头床上躺下。 他身上满是情事留下来的痕迹,这会儿躺在硬邦邦的石床上,膈得四处酸疼,于是化出了原型,有了柔软的皮毛做缓冲,才好一点。 高大威风地白虎在洞府的角落里蜷缩成好大的一团。 它是……畜生…… 易游还说什么来着的? 哦对。 逐曦的婊子。 白虎的金瞳茫然地看着洞府黑黢黢的顶。 它是……怎么变成这个样子的? 连发情期都控制不了,身体一碰就会流水,什么淫词浪语都说得出来,伺候男人的性器伺候得熟练至极…… 它做错了什么么?明明他只是捡了两个孩子,认真地把他们一点一点养大,保护他们,爱他们…… 爱……是错的么? = 飞升前,宿寅的生活就是绕着宿晨和宿刃心转的;飞升以后一开始忙着找人,紧接着又被发情期搞的手忙脚乱的。 突然闲下来,宿寅才感觉到茫然无措。 他的生活好像突然就没了目标。 他把空荡荡的洞府打扫了一下,从储物戒里找出家具来装点,可储物戒里的东西不是来自那个他和阿晨、刃心的家里的,就是宿晨飞升前硬塞进来的。 宿寅把那个熟悉的床摆出来,看一眼就觉得好难受,又舍不得扔,最后又收进储物戒里。 折腾了半天,洞府还是空空如也。 这样下去不行,他没有徒弟了,他得有新的生活了。 捡到宿晨以前,他是怎么生活的呢? 好像……每天都浑浑噩噩地过,修炼、捕食,没有任何波澜也没有任何盼头,就好像是在等着捡到他们的那天到来。 那时候好像也没有这样觉得空虚和痛苦,反倒是过得相当踏实。大概是已经经历过幸福的、心被填满的生活,才没办法回到普通的生活中去。 飞升前50年,散修界有专门的扶持,可以接到简单又报酬不错的低级任务。宿寅接了些来做,还挺轻松的。 ——易游的元阳确实强横,他只炼化了十之一二,已经比普通的妖修散仙强得多,抵得上常人数百年的苦修,硬要说来,还得算是他占了便宜。 宿寅赚了些灵石,给自己买了些家具,特意选了些陌生的款式,用起来万分不习惯,只能自我安慰好过睹物思人。 可这样自我安慰的过程,又免不了想起两个徒弟。 “有没有……那种,能忘掉某个……某几个人的药啊?” 第二坛酒开了,宿寅闷了一碗,转头问抱着酒坛子的通玄。 “忘掉?”通玄歪了歪头,傻笑了两声,“很简单啊,各种各样的忘情丹都有。你要什么,我炼给你。” 宿寅突然扔了酒碗:“不,我不要,我不要忘掉!” 通玄叫他吓了一跳,酒都吓醒了,正要抱怨,就看见他的酒友那双金色的竖瞳里在不停地流泪,脸颊不自然的潮红。 宿寅突然抱住了他,埋在他肩膀,呜呜地哭起来。 “我不想忘掉……说好的……” 通玄手足无措,只能伸出手,接住他哭泣的邻居,轻轻地拍着他的背。 = 【 “我不飞升了。” 宿晨突然把酒坛子放在桌上,认真地说。 “我不飞升了,师尊和我,我们就一直这样生活下去,活到寿元用光,好不好?” 宿寅叫他吓了一跳,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说这种话,哭笑不得地弹了下修仙界知名青年高手、大乘期第一人光洁的额头。 “阿晨,你怎么突然说这个,不是说好了我们都快点修炼,去找刃心的么?” “不找他了,就我们两个,不行么?”宿晨问。 宿寅有些头疼:“怎么行呢,让刃心一个人在上界,他会生气的吧?” “他要是生气倒是好了……”宿晨喃喃自语。 “阿晨你说什么?”宿寅没听清。 宿晨沉默了一会儿,轻声说:“……没什么。是我胡思乱想了,师尊过来,让我抱抱。” 于是,宿寅就走过去,不过没有乖乖让宿晨抱,而是把已经和他一般高矮的青年抱了起来,放到床上,低下头去才亲了亲宿晨的鼻尖。 那是个亲近多于情欲的吻,宿晨被他弄得红了脸,抗议道:“师尊又这样,我是不是小孩子了,我是你男人!” 宿寅只偷笑,也在床上躺下和宿晨并排躺下。 宿晨伸出手去,握住了自家师尊宽阔的手掌:“师尊。” “嗯?”宿寅不闪不避地让他抓住,指尖回握住爱徒的掌心。 宿晨问:“不管多少次,不管我变成什么样,师尊都会爱上我的,对吧?” 宿寅不知道他为什么要问这些,只以为是他又没有安全感了,于是丝毫没有犹豫地回答:“嗯,不论阿晨变成什么样子,我都爱阿晨。” 但这似乎并没有安慰到宿晨,宿寅手里抓着的手颤抖了一下。 不论修为多强,有多么高的地位,在宿寅心里,宿晨永远是他的徒弟,这会儿少见的脆弱让宿寅心疼极了。 他翻过身去,抱住宿晨,轻声问:“阿晨,怎么了?” 宿晨看着他,无数次欲言又止。 宿寅没有催促,等着他下定决心。 最后,宿晨又问了个相似的问题:“师尊,不管多少次,师尊都会让我爱上你的吧?” 宿寅一愣,这个说法和之前好像相似,但对于自身魅力并不怎么自信的虎妖来说,似乎有点难以启齿。 但如果是阿晨的话…… 他伸出手来,揉了揉宿晨的皱起的眉头,笑着问:“怎么了?阿晨终于打算放过人老珠黄的师尊了?” 宿晨听了竟然安心了一点。 “没,是我犯傻了。”青年摇了摇头,昳丽的眉眼舒展开来,轻笑出声。 他翻身起来,压在宿寅身上,去啃宿寅的薄唇:“师尊想得太美了,我怎么可能让师尊跑掉呢?” “师尊啊,生生世世,轮回上一万遍,都会是我的。” 】 = “……又梦到了啊。” 宿寅在洞府中醒来。 通玄已经走了,桌上留了张便条。 已经……很久了吧。 明明一百多年对修真者来说并不算什么太长久的岁月,对仙人来说更只是弹指一瞬,但梦中的对话,对宿寅来说像是隔了几一样的遥远。 不,对阿晨来说,确实已经是下辈子了。 宿寅苦笑着按揉着自己因为宿醉而有些头疼的额角。 不管多少次,不管变成什么样,他都会爱阿晨,这并不是谎话。 但阿晨那时候想必也想不到吧,事情会变成这样。 他正发愣,洞府门口却突然传来了他有点熟悉、强横又霸道的灵力波动。 在他反应过来之前,洞口那些禁制已经被拆了七七八八,一道少年人的身影出现在宿寅眼前。 “真是的,也不能自觉一点。”易游拍了拍手,嫌弃地打量着宿寅简陋的洞府,“喂,你发情期到了,自己不知道来找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