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那里，是在做什么？。”男人指了指不远处的一个摊位。乔延锦看过去。 “瞧一瞧，看一看，套圈圈，有机会套中自己想要的东西喽！” 只见身材魁梧、左青龙右白虎的大叔，头顶遮阳帽，坐在石像旁的台面上，吆喝着买卖，间或才有两三个人带着小孩停下来看一下。 “多少钱一次呐？”女人停下来，她家娃娃想要玩，便来问。 “一块钱一个圈，小朋友，来套自己喜欢的吧！” 旁边的父亲付了20元，拿过二十个项圈，跟小娃娃蹲在线后分圈圈。真不知是手气不佳还是技术不佳，一个个圈投过去，却只套中最近的糖果盒，小娃娃眼光亮亮地直盯着不远处的泰迪熊玩偶。 “爸爸，我想要那个熊……”小娃娃抓着糖果抱着爸爸的脖子，小嘴嘟嘟，眼眶红红。可手中的项圈，早就丢完了呀。 “嗨，没事，小朋友，可以再买几个圈呀，相信你还有机会套中的哦！”老板大叔笑咪咪地对小朋友说。 “不了不了，就给他玩一玩试一次，套不中没关系，就图个娱乐。”旁边的妈妈可不想钱又那么白给了。可小娃娃却不干，抱着爸爸的脖子闹脾气。 “乖乖，听话，泰迪熊我们在玩具店买好不好？” “我不！我想要这个泰迪！” 老板大叔见套钱似乎无果，心里多少有些不是滋味。但让他更不是滋味的事还在后头。 “老板，这怎么玩？”乔延锦还是带着满心好奇的男人来了这。 “帅哥，一元一个圈，建议来十个圈，套中更多自己想要的小礼品！”大叔看又来客人，就不再理会这边，跑到乔延锦那介绍。 “那就要一个圈吧。”乔延锦递给老板一块钱纸币。 嘿，好小伙，装什嘛，我看你一个圈能套中个什么。老板也不好说，只能表面笑嘻嘻地递出一个圈。 其实乔延锦不是很想玩这个，只是看男人对这里摊面上的小物品很有兴趣他才来玩给他看，至于为什么只要一个圈，纯属是因为他可没耐心扔那么多圈圈，也没耐心让男人投然后他在旁边等。 “你想要哪一个？”乔延锦问男人。男人没想到乔延锦会让他选择，有点小惊喜，但又选不出有什么自己想要的，又因为不好意思，随便指了指比较近的泰迪熊。 乔延锦便把圈扔过去，啪嗒，一下便精准套中了。 老板:…… 旁边闹着脾气的小娃娃看了都不吱声了。待男人抓着那只泰迪熊路过，小娃娃的眼睛亮亮的。 男人看了看，停下来转身，把小熊给了小娃娃。 “快谢谢这个叔叔！”。 小娃娃笑了:“谢谢叔叔！” “不、不用谢…”男人还是第一次和乔延锦以外的人说话，有点小紧张。 “叔叔，吃糖糖～”小娃娃把自己套中的一盒糖果送给了男人。 夜晚的街市灯火阑珊。乔延锦也才反应过来，原来他已经带着男人逛了这么久。商业街华灯璀璨，他看了看牵着自己两根手指的男人，嘴里含着刚刚他给男人扔项圈换来的果糖，右边的脸凸出果糖圆溜溜的形状，脑袋东张西望，眼睛放着光，是掩不住的新奇与开心。怎么看，一个健壮的汉子也那般可爱乖真。莫名这样想，乔延锦忽而打消了回家的念头。 突然，咕噜一声。 乔延锦转过头:“？” 男人低着头，有一点小尴尬:“不…不小心…吞了。” 乔延锦给逗乐了，不过想着，还好没卡着喉咙。 继续往前走，男人把原来对陌生环境大放光彩的视线转移到乔延锦身上。 乔延锦走在他左前边，他的视线，也因此望向了那张线条精丽的侧脸。 锋利的眉，高挺的鼻，那唇也是薄而红润的，他微微偏过头，男人便可以看见那长如蒲扇的睫毛，再看，白皙的皮肤也是那般健康。他比自己高了一个头，却看起来精瘦，牵着自己的那只手，骨节分明有力，手背上附着微微突显的青筋，如滕蔓般向上延伸，直至消失在卷起的袖口中。 男人看得呆呆的，被牵住的那只手感受到无意中传来的力道，迷茫的心里一种依赖油然而生。 不等男人再深度浸没，肩边猛地受到一股冲撞力，使他与乔延锦相牵的手分开。 等他回过神，便看见脚边一地的白纸。 男人嘴比意识更快道:“对、对不起……对不起……”哪里想到其实是对方撞到的他，就蹲下身子去捡。 乔延锦也跟着蹲下来帮男人捡，环境偏暗，没有注意到那个因跑得太急脚打滑撞到男人的女青年。 “没事没事，其实是我……表哥？！”带着一副金边眼镜的女青年蹲下来时才认出她的熟人。 乔延锦闻声抬头一看，果真是他表妹。 “哟，静航，是你啊…”乔延锦也惊讶了一下，毕竟没想到表妹会出现在这个城市。“你怎么来这了，你不是在别的城市忙考研么？” “嗨哟！有什么奇怪的，有机会再跟你说吧——诶表哥，这位是谁呀？”林静航推了推眼镜，边捡着地上的文件边问。 “暂住我家的朋友——你这是有急事呐，刚跑得那样，不能打车？” “用不着打车，但是是真急！先不说了，待会手机上再解释啊 表哥再见！”林静航是真有急事了，捡完地上的文件就风风火火地离开了。 “小心点！别再撞到人了！” 表妹向后挥了挥手。 男人呆呆地站着，小插曲来得突然，也消失得快，还没完全反应过来呢。 “还看啥？今天就逛到这，走吧，回去了。” 乔延锦碰了碰男人。 “噢、哦…好！”男人这才反应完。 他与乔延锦并排走着，忽然发现自己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根东西。 “诶？”男人举起来给乔延锦看。 是一只黑色的钢笔，乔延锦一看就知道是表妹的。 “她落下的，应该不打紧，先拿着，等有机会再还给她。” “哦。” 晚餐带男人在寿司店里解决过了，乔延锦看了看手机时间，七点多，还不算太晚，回去之后可以点个夜宵，和男人一起吃。计划着回去之后做什么的乔延锦，隐隐约约发觉自己已经习惯和男人住在一起了。而身后的男人，正踩着乔延锦走过的步子，低着头好奇地看着手中的钢笔，样子像是个看到新奇玩意儿的小孩子，但不同的是，他不敢摆弄它，怕给弄坏了。 “哟，小锦啊，去哪回来啦？”小区门卫大爷和乔延锦熟，人也热情，看到都会招呼两句。 “出去逛逛，爷您吃晚饭了不？” “吃啦吃啦，家里老婆子炖了排骨呐——那位是谁呀？前些日子看见过一回，还没机会问问呐。” 知道大爷问的是他身后的男人，乔延锦也不含糊，直说是暂住自己家的朋友。 男人手指把钢笔捏来捏去，虽说他在陌生的环境里已经没有最开始那般紧张怕生了，但是在遇到别人注意自己时还是不免无措起来。 乔延锦随着礼貌，停下来和大爷唠嗑了几句。男人一句话不敢支声，站在后边，伸手小小地捏住乔延锦的衣袖。 “行，老头子我也准备下班了，你也快回去吧！” “那就回见呐爷！” 等到弯月渐显，黑空只缀着几颗明星，乔延锦和他才刚刚到家。 乔延锦在洗澡，客厅里只有男人静静地坐在茶几旁的地毯上，手里那只钢笔被他看得都要生草了，就是不知道把笔盖拔开。 乔延锦洗了多久，他就坐在客厅多久。乔延锦从卧室走出来，擦着湿漉的头发，刚洗过澡后的人清新无比，着一件黑色宽松背心，露出的白皙手臂，有着薄却不失力量的肌肉，下身随意搭了条灰色阔腿裤，却修显一双笔直长腿。那双长腿往男人身旁的沙发迈步。 “去洗吧，衣服放在浴室里了。” 男人闻声从地上站起来，把钢笔递给乔延锦，乔延锦一接，却又随意地往茶几上放，就这样不管了。 男人一步三回头，看向茶几上孤零零的钢笔。 等男人洗好出来后，乔延锦忽然叫住了他:“过来。” 男人乖乖地过去，自然而然地坐在乔延锦旁边。 乔延锦拿着一本小学作业本，和刚才的那支钢笔问他:“你会写字吗？” 写字？男人的意识里告诉他好像是会的，但是那支钢笔抓在他手中时，又意识到自己是不知道的。 那就是不会写字了，乔延锦看出来了，于是把钢笔接过来，给男人示范了一个正确的拿笔姿势。 “那我教你，把手给我，这样拿笔。” 乔延锦抓住男人的右手，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捏正确，又牵引他在纸上开始写字。 男人那粗且糙的手，被包围在一只骨节分明，修长白皙的手里，任它带动，随它控制，一笔一划，在方格里写出秀气有力的字来。 黑墨在最后一笔的末尾消了痕迹，展眼一看，写了三个字: 我 的 家。 手背贴着手心，男人懵懵懂懂，暖意却占满整个心海。 “自己写写看。”乔延锦松开手， 男人盘腿坐在地毯上，腰杆挺直，在茶几桌子上慢慢写字，一格写完，下一格，认认真真，一笔一画，已是将那三个字快写完一面纸，乔延锦在一旁手撑着脑袋，看着男人慢呼呼地练字。 在最后三格，落笔之际，男人忽而看见茶几不远边随意放着的警员证，落笔，便是将乔延锦三个字慢慢地写下了。 男人的字写得怎么样呢？乔延锦忽然想到一个词，圆乎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