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
顾锦难得出门一趟,先是去了趟博文堂给行动不便的顾修买了个据说是西边得来的虎头玉镇纸,又因着碧音一直说八卦楼来了个南边的厨子,做的南方菜极为地道,吵着闹着想要吃,就又带着人到了八卦楼。 上八门的人去八卦楼,无论什么时候都能有个包厢。顾锦二人被小二领着一路上楼到了最里侧的厢房门口,刚走进去就看到了端坐在床边正品着茶的席征。 “妈呀!”顾锦还没说什么,碧音倒是先吓了一跳,惊呼出声才发觉自己又失态了,急忙跪在地上。 顾锦瞧着房门已经被小二关得严严实实,笑了笑招手让碧音起身,而后上前坐在席征对面,伸手添茶,“先前还在疑惑,碧音平日也不常走动,怎得就知道这八卦楼来了个新厨子,还这么巧就是南边来的,如今见到大将军,方才知晓其中缘由。” 席征仰头将杯中茶一饮而尽,道,“嗯,我派人去传的。” 饶是听闻大将军做事直来直去,听到这毫不遮掩的话,顾锦还是噎了一瞬。他想了想,干脆也放弃那些客套话,直接开门见山问道,“不知大将军唤锦前来,是为何?” 顾锦直来直去的,席征面色缓和了不少,也直截了当地问,“阿之,是叔父的什么人?” “这,锦实在不知。”顾锦直白地回道,“但他确是知微先生无疑。” 席征将茶盏放于桌上,沉声道,“你何时得知?” “八卦楼,八方汇。” 席征皱眉,似是在回想八方汇是什么时候。顾锦见状,开口提醒道,“冈仁波齐。” 席征恍然,“那副假画。” “画是假的,大将军未曾发觉其中相似之处,却是因为阿梅。阿梅怕是在画中做了些手脚。有红汀在前,阿梅也不敢冒此等风险。”顾锦温声道。 红汀是谁?席征眉头又是一皱,这个话题若是聊下去,怕是要聊远了,他不再追究这些,“阿梅护着他,所以他带着阿梅出逃。” “岂止是……”碧音忍不住插了句话,又突然噤声,低头跪在顾锦身侧。 席征朝着他抬了抬下巴,顾锦立刻道,“大将军叫你回话,把话说完。” 碧音得了令,立刻叽叽喳喳道,“阿梅岂止是护着他,阿梅为了不叫他身世暴露,差点杀了我!一点情面都不留!” 席征默默,“他是刀。” 席征会知道阿梅替周文杀人,顾锦一点都不意外,只道,“阿梅逃了,文白兄怕是极为恼火。” 碧音瞧着大将军会错了意,又急忙道,“不是,阿梅是自己要来杀我,不是文白先生授意的。是他,担心我将此事泄露出去,给我下了夺命香,我差点就喝进去了。之后又是求爷爷告奶奶的,赌咒发誓绝对不会说给旁人,阿梅才作罢。”碧音用手捂着心口,“阿梅真是太可怕了。” 能从阿梅身上环绕的梅香中识别出夺命香的味道,纵使上八门也没几个人能做到。席征冷眼瞥向碧音,“你待这个奴隶这么上心,为何?” 顾锦微愣,想了想而后道,“碧音乃上天赐予我的珍宝,有了他,纵使日子再难,也总有盼头。” 碧音也不是第一次听自己主子这样说,低头不言,身子却悄悄朝着顾锦的方向侧了侧。 “我放了阿之,这又是为何?”席征又问道。 顾锦这下是真的愣住,碧音抬起头左瞧瞧右看看,而后道,“大将军您要放了阿之吗?不抓他回来吗?” 顾锦用扇柄拍了一下碧音,“大将军此举,锦……未曾想到。” “他一心想跑,我却成全了他。” “可文白先生肯定要找阿梅的呀,找到阿梅就找到阿之,阿之一定会没命的,文白先生可不喜欢阿之了!”碧音想也不想又道。 话头转到了周文身上,顾锦脸都白了,一边觑着席征的脸色一边将碧音踹倒在地,“你大胆,我当真是太纵着你,上八门家主的喜恶你都敢随意议论!” 席征起身,“二公子,若有下次,吾必杀之。” 顾锦也急忙起身相送,“锦明白。” 瞧着席征出了门走远,顾锦才一屁股坐回椅子上,“你今天太放肆了,所幸在阿之的事情上算是席征承了我的情,否则你现在就已经身首异处了。” 碧音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我一时没忍住……” “也就是席征了,若是周文……”顾锦长舒了口气。 “公子你多虑了,给我九条命,我也不敢在文白先生面前说大将军什么啊……”碧音吐了吐舌头。 “管住你的嘴吧。”顾锦拍了拍碧音身上的鞋印,“有周文在,阿之怕是跑不久,可若是阿梅护着,又未可知。” “那阿梅要是被抓回来可怎么办?”碧音挠了挠头。 “我承的是季悯先生的情,能救一个阿之已实属不易。至于阿梅,就算找回来了,周文也不会拿他怎么样,安心就是。” 碧音这才放下心,又想起了什么,嘟了嘟嘴,“希望阿梅回来可别再想着杀我了,都是奴隶,相煎何太急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