卜卦
“我三哥可厉害了,识字多,知道的事儿也多,还愿意教我读书识字,那些个长的不得了的文章都是他默出来的!”拉巴打马跟在周灵玉身边兴奋地说个不停。草原上的女人如阿妈、格桑的,大都长得英气,像土里冒出来的小红花。但是这个真人身边的女人,像是冈仁波齐上流下的雪水、山尖尖上的薄雾,是盛在峭壁陡峰的雪莲,他从来没见过长得这样好看的人。 周灵玉咯咯笑了,“你真会说话,你三哥瞧着沉默的很,像个读书人。” 听着仙女姐姐这么说,拉巴顿时急了,朝着林微挤眉弄眼,“三哥,你刚才和我说的那个什么保不住的那个什么,你和仙……不……那个……”他和仙女姐姐说了一路,才发现连人怎么称呼都不知道。 周灵玉扑哧一声,眉眼弯弯,“我叫灵玉。” “灵……灵玉姐姐……”拉巴黑黢黢的脸上飞上两片红霞,人也难得的安分,“三哥,你和灵玉姐姐说说呗。”连说话声都小了不少。 林微骑着马和走在周灵玉后面的王金并行,听到拉巴的喊声,轻声说,“揣而锐之,不可长保。” 王金爽朗一笑,“,阿武兄可是出自道门?” 还没等林微回话,前方张三清的声音就传了过来,“一个差点被狼崽子吃了的和尚罢了,别丢我道门的脸。” 周灵玉眸光一闪,温柔道,“阿武怎得这么不小心,可是孤身一人遇到的狼崽子?” 她在问阿梅。 林微猛地捏紧了缰绳,不动声色道,“阿无向来孤影独去,幸得那日真人相救,又得阿妈收留才得有片刻安稳。还未向真人……” 话音未落,张三清就朝着空中挥了挥鞭,发出一声脆响,“行了行了,最讨厌这副文邹邹的模样,成天爬个山都费劲,舞文弄墨的,瞧着就……啧。” 王金哈哈笑了,“表姐,二哥不在,你这话可是白说了。” 提到自己的夫君,张三清理了理衣襟,翻身下马,“行了不走了,再往前就到戎城了,先歇歇。” 林微和拉巴此次出行,目的也是戎城。玛吉拉的哥哥,拉巴的大舅舅搞一些皮货生意,每年开春都要给自己守寡的妹妹和侄儿侄女们带些皮货料子。往年都是达瓦带着米嘛去戎城,毕竟是个难得能好好吃一顿的机会。今年玛吉拉家多了个孩子,就让拉巴和林微一同去了,也好让舅舅见见人。 “表姐……”王金对自己这位说风就是雨,还掌着整个乾字门的表姐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只在心中感叹自己的二哥真是好本事,竟然能和这个倔牛一样的表姐恩爱十余年。 “表姐若是心绪不宁,不如卜上一卦,把心里的事问清楚。”王金扶着周灵玉下马,撇了撇嘴道。 “我道门中人,岂会卜自身?”张三清挑了挑眉,余光中看到努力让自己藏在马后的林微,皱眉道,“阿武?你躲什么躲?怎得这么些天过去了,见着人还像是耗子见了猫?你方才说?那我道门五术,你知多少?” 藏也藏不住,一路上林微也看清了,周灵玉并无拆穿他身份的意思,只是对阿梅的行踪多加试探。他低头垂着眼朝前走了两步,“阿无不才,只跟着老师学过一点卜卦之道。” 说完良久没有回音,他疑惑地抬头,瞧着张三清皱眉一脸不满地看着自己,“你把头抬起来,挺胸,肩膀打开,眼睛睁大,说话大声点。嗫嗫嚅嚅的像什么样子。” 周灵玉招呼着拉巴坐在自己身边,“阿五,快帮真人表姐卜上一卦,瞧瞧她心里想着什么。” 林微看了看周灵玉的笑脸,点了点头,从口袋中搜出一颗没吃完的花生,一分为二递给张三清,“真人请发愿。” 张三清不情不愿地拿过花生米,闭眼默念心中所想,而后往下一抛,只见那花生米恰好呈一正一反落在地上。 “关帝允。”林微温声道,而后从马上解下包袱,从中拿出一个小茶包,“事出从权,没有签,就拿这个代替吧。”说完将茶包递给张三清,瞧着她闭眼抓了一把后又将花生米递过去,“请真人再问。” 张三清又抓起花生米朝前一丢,竟又是一阴一阳两瓣。 “关帝允。”林微也有些讶然,“敢问真人所抓之数。” 张三清张开手数了数,“九。” “甲壬,大吉。‘望渠消息向长安,常把菱花仔细看;见说文书将入境,今朝喜色上眉端。’真人所想,必能应验。”林微笑着对张三清道。 张三清哼了一声,“瞧你成日里唯唯诺诺的,果然学东西只学了一半,若我所求皆灵,现在就该应验,但见毫无变化,可见你算得不准,下……”话音戛然而止,她怔怔地看着林微身后的方向,睁大了眼。 坐在草地上休息的三人也朝着她目光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个翩翩贵公子身着墨绿劲装打马而来,见着他们后猛地勒马跳下,擦了把汗,对着愣怔的张三清温柔笑道,“家主,子润来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