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8 地下世界

    正当钱景莱以为自己就要直接被押到特组的时候，黎方舟把他按着头推进了金佛。

    唐聿跟着黎方舟走进来，打开了手电筒的灯往前照。

    一周前的尸体甚至蜡痕都已经被清理得干干净净，这个“空心”的金佛内部散发着浓郁的松油味，但仍然有腐尸的气味混在其中。

    “一个月前，你曾经来这里‘拜过佛’，而刘武正是在一个月前把尸体放进了这里，我们对外只公布过张意遇害的时间，连李崇的遇害信息都没有，你自己也挺疑惑吧，有老和尚守着，这尸体是怎么放进去的？”

    尽管钱景莱挣扎得厉害，黎方舟还是稳稳地拿着钱景莱的手指按上了金佛内部那个不易察觉的卍字印。

    “嘀——”的一声，就感到地面一震，露出了一条通往地下的密道。

    钱景莱又一次双腿发软，扑倒在地：

    “黎方舟，黎组长，这地方真的不能下去，你杀了我，也承受不起！”

    黎方舟拖着钱景莱往里走：

    “那不巧了，我叛逆期，我偏要下去”

    云青囊叫来一队人把住持带走，跟在黎方舟后面走下了密道。夏目羽走在最前面，天生的夜视能力让他根本无需照明。他摸索到电闸，打开了地下室的灯光，这一处的空间瞬间呈现在所有人眼前。

    这一处地下室比钱景莱那个茶室一般的地下室更为宽敞，几乎是整个万松寺的两倍大。饶是见惯了市面的黎方舟和唐聿，也都震惊于这里的豪奢，跟着黎方舟走下来的一众人更为震撼，云青囊惊叹出声：

    “钱景莱你个孙子，挺会玩啊！”

    这里的装潢是洛可可式的风格，以粉白色和金色为主，雕刻精致的贝壳暗纹环绕着石柱，金色的火焰呈现一种流畅而不对称的延伸，巨大的石柱和大型的水晶灯交相辉映，墙体边缘还镶嵌着高大的镜面，越发将这个庞大的地下室衬得宽广无比。

    地下室的中央是一个环形的台子，台上有一个形似绞刑架的东西，却有高低不一的扣环。正对台上的天花板上是一个环形的显示屏，播放着蓝色多瑙河，把台上的画面放大数倍呈现出来。

    围绕着台子周围的，是上百个造型奇特的桌椅，它们与地面相连的部分是固定的，桌子中心有个凹槽，似乎是由相连地下的部分向上输送什么东西，椅子上有一个凸起的圆柱，像是需要什么东西插入。在这些桌椅周围，还有很多鞭子、锁链、绳子甚至刀具一类的东西，即使现在没有人在这些东西上坐着，众人也能感受到一股淫糜与罪恶。

    那环形的屏幕开始播放画面，那是曾经在这里发生的罪恶的录播。架子上的人被绳索勒紧，戴着口塞，身上是触目惊心的各种伤痕，有鞭伤，有烫伤还有许多分辨不清的青紫痕迹。站在台上的人正在用刀子划过他的皮肤，他发出微弱的悲鸣，显然已经快要力竭了。台下的画面更加触目惊心，很多人围着那些桌椅在轮流奸淫着上面的人，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一股浓厚的血腥气味和白色液体的腥臭。这完全是钱景莱打造的人间炼狱。

    夏目羽恶心地撇嘴：“求我有一双没看过这些东西的眼睛”，云青囊眼睛泛红，转过脸去不忍看。

    唐聿叹了口气，环视一圈地下室，往深处一面镜子走过去。这面镜子看起来和另外几面没什么差别，但唐聿却在镜子中心触摸到一点凹陷。他转头冲黎方舟招了招手：

    “找到了”

    黎方舟故技重施，把钱景莱的手往上面按

    “咔嗒——”一声，镜子缓缓翻转过来，露出一条走向更深处的通道

    云青囊抑制不住地吐槽：“让你搞文娱真是埋汰你了，搞建筑去吧”，钱景莱已经面如死灰。

    更深处通向的是一个主控室，显示器上标示着圆形的台子和那一个个桌椅，另一台显示器则是和环形屏幕同步。

    黎方舟一时好奇，摇了摇那个台子的控制杆，就看见显示器上的台子匀速转了起来。

    “嘶，这功能还挺全？”

    “破坏现场了，小心写检查”唐聿忍着笑提醒道

    黎方舟意犹未尽地收回手，又觉得不对劲：“破坏就破坏好了，我猜这里还有路”

    说完，他伸手按向控制台右侧一个单独的按钮，“轰隆隆”一阵响动过后，一条向上的路露了出来，一束月光自通道里透出来，就听到上面的人喊：

    “这里多了个口子！快联系组长！”

    唐聿了然：“原来东侧那个脚印，是从这个位置出去的”

    黎方舟正要拖着钱景莱走出地下室，却看见钱景莱已经脸色发白地昏了过去。

    木清则是从昏迷中醒来，刚醒就看到一个陌生的男子温和地朝她微笑：

    “木清小姐，你醒了？”

    说完就按下了床头的铃。这个男子天生的笑唇，又是桃花眼，给人一种有礼有节的感觉，看上去十分好说话。

    “我这是……在哪？”木清想起身，却发现自己浑身无力

    “这里是医院，我是特组的方浅，你现在很安全”，方浅给木清准备了一杯温度刚刚好的热水，递给木清：“之前在李淑云住的医院，你应该见过研究所的唐聿，我就是他安排接应你的人”

    木清听到“唐聿”，恍惚想起那双清冷的眼睛。

    中秋将至，木清原本给李淑云带去一些月饼，打算像往常一样陪李淑云聊一会天，晚一些再回去。在走进病房时，却看见一个陌生的身影坐在李淑云面前。

    她心下一紧，脸上却不露声色：“你是谁？”

    那个人生得精致，气质十分干净，笑起来很好看，可是眼神却是冷的。他很干脆，直接拿出证件：

    “唐聿，特殊行动研究所，你的老板钱景莱涉嫌雇凶杀人，而且……”唐聿看了一眼窗外的太阳：“如果我猜的没错，他已经盯上你了”

    木清在恐惧和一点茫然中听唐聿接着说：“特组在刘武被捕后一直关注着李淑云这边的动向，你是唯一一个在刘常飞出事以后就定期探望李淑云的人”

    木清紧张地看向李淑云，自从刘常飞出事，刘武又在几个月后被捕，她几乎用尽一切办法瞒着李淑云，就怕这样的消息让李淑云失去生的希望。

    李淑云也看向她，虽然神色悲伤，却并不是刚听到消息的样子，显然已经知道了。她轻轻叹了一口气：“木清，我已经知道了，谢谢你这些天来陪我这个病人”

    她取出之前木清给她的汇款证明，摸着上面刘常飞的签名，问：“这个签名，是常飞的吗？”

    木清愣住了，原来早在刘武被捕以后，李淑云就知道了真相，她顿时没来由的涌起一阵悲哀，她以为自己的谎言对李淑云来说是一种慰藉，但身患绝症的李淑云，却把接受木清的谎言，当做对木清的慰藉。

    她点头：“这就是常飞的签名，他原本是想用它给你买药……是我，害死了他”

    木清痛苦无比，跪在了李淑云面前：

    “常飞和我在两年前相恋的，为了保护我，我们的恋情并没有公开，我周围的人都不知道。他很上进，对我很好，钱景莱逼着我应酬，都是他帮我挡下来的”木清的泪水模糊了视线，她擦了擦眼泪，接着道：

    “一年前，钱景莱盯上了我，在酒里下成瘾药，常飞帮我喝了下去，染上了毒瘾，钱景莱不放过他，用我威胁常飞，去给钱景莱洗钱。六月的时候，钱景莱逼我去参加酒会，常飞不让我去，他自己去了那里，想找钱景莱商量……”

    木清的脸色灰白，那些过往的画面成了她永远的梦魇：“但是那个所谓酒会，是钱景莱弄的淫窟，他邀请商界政界的大人物，去他那里寻欢作乐，被他折磨的人，有男有女……全是他用各种理由骗过去的，他借着自己文娱的名义，干的却是强迫人卖淫的生意。”

    “常飞通过钱景莱给我的名帖混了进去，却被发现了，他拼命逃出来，发现自己到了一个寺庙，他把信息发给我以后，就再也没了消息……”

    木清说着说着，忽然被一个温暖的怀抱包围，她抬头，就看到李淑云已经泪流满面，她温柔地抚摸着木清的头发：“孩子，这不是你的错，你们都身不由己”

    唐聿把木清扶起来：“现在，钱景莱已经盯上这里了，你如果想补救，就赶快恢复状态”

    木清茫然地看向唐聿，唐聿问：“你带了补妆的东西吗？”

    木清点头，常年的艺人生活已经让她养成了补妆的习惯

    “去补妆，要看起来没有事情发生，接下来马上走，如果钱景莱强行带你走，你就跟着他，带上这个”唐聿向木清手里递了一个豌豆大小的白色物件：“如果他问你文件或者资料在哪，你就说，在万松寺的佛像里，记住了吗？”

    木清点头，她最后看了一眼李淑云，李淑云把手覆在她的手上：

    “孩子，我帮不上什么忙，你一定注意安全”

    李淑云的眼睛和刘常飞一模一样，恍惚间，他似乎重新看到了那个自己爱的青年，酒会那天，刘常飞深深地与她相拥，瘦高的身躯很温暖，他在她耳边说：

    “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