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30 糖糖粥粥

    随着钱景莱被捕和“莫念”的出现，特组的调查进入了最复杂的“水下”阶段。在黎方舟接任特组组长期间，“佛”其实出现得很少，资料极其有限，这给黎方舟带来了重重阻碍。方浅带着一身水汽回来的时候，黎方舟并没有看到唐聿的身影。

    “唐聿呢？他没和你一起回来？”

    我们本来是一起回来的，半路上下雨，只有一把伞，他让我先回来，他在一个甜品店躲雨。

    黎方舟嘴角抽搐：“你不会让他先回来吗？算了，我去找他，他在哪个店？”

    “Maisoaux”

    黎方舟顿了一下，以为听错了：“你再说一遍？”

    “Maisoaux”方浅以为黎方舟没听懂：“翻译过来是贝尔托之家，在伦敦挺出名，最近才在陵城开的”

    黎方舟微笑：“伦敦是我老家，他家店我经常去”

    方浅才反应过来，这位特组组长，在回国之前，几乎都在伦敦生活：

    “抱歉，没反应过来，唐聿也在伦敦读的书吧，估计是想起那里的甜品了”

    黎方舟眼神有些怀念，又有点黯然：“是啊，想念那里了”

    他想起了第一次去那家店的场景。

    最先是唐聿喜欢那家的甜品，带着他经过无数繁华的酒店和排场十足的餐馆，然后拐了个弯穿进小道，停在了那家店前。商店附近的建筑被粉刷上粉色和蓝色的格调，店面那时还很小，门口放着几个露天小方桌。黎方舟跟着唐聿推门进去坐下，老板亲切的喊“Wele！”。

    小店里洋溢着甜点特有的奶香，混着奶酪和糖浆的诱人浓香，他看着满桌五颜六色的甜点和唐聿疯狂上扬的嘴角发呆。也不知道这人怎么那么喜欢甜的。他没怎么吃，那家店甜点是好吃，可他当时满脑子都是如何把唐聿拐进调查组，毫无胃口。

    唐聿看上去清清瘦瘦一点不能吃的样子，一小口一小口用刀叉分着吃，好像永远吃不完，还没等黎方舟酝酿好情绪开口，满桌的甜点就没了一半。

    “吃啊！”唐聿吃完闪电泡芙，喝了一小口咖啡，见黎方舟欲言又止，把刀叉摆好，说：“我知道你还想让我进去调查组，可你好歹把你的真实目的说出来”。

    黎方舟发誓，直到现在他也不敢把当时的真实目的说给唐聿听。

    “也没什么。”

    当时的黎方舟避开了这个话题，把上半身往前倾，原本锐利的眼神化作蜜做的湖泊，荡漾着或真或假的温柔眷恋，他站起身来，头离唐聿越来越近，温热有力的手贴住唐聿的侧脸，迫着唐聿躲闪的目光再次对上他近在咫尺的眼，他的额头抵上唐聿的额头，说：“因为你来了，我才能每天都和你待在一起”。

    唐聿的额头比黎方舟要凉一些，黎方舟直到现在也还记得那样的触感。

    唐聿那时把黎方舟推开了，他似笑非笑：“我算是明白了”

    “黎方舟，你想追我”，唐聿的语气很笃定，他用勺子把咖啡上的奶泡搅成一个圈，接着说：“可我凭什么要同意？”

    黎方舟不记得他当时回了什么话，总之没成功，他真情实感的第一次撩人，以失败告终。后来他整天跑去唐聿的学校缠着唐聿，把唐聿搞烦了，才把人拐到“山羊案”的调查组，也才有机会追求唐聿。

    他向方浅要了伞，自己去找唐聿。

    陵城在南方，水汽充裕，下雨时似烟似雾水珠弥漫在街道上，比伦敦的温度稍高一些。他终于来到Maisoaux，隔着宽大的玻璃窗，黎方舟看到唐聿正在满脸幸福地捧着卡布奇诺蛋糕吃，只有在吃甜点的时候，唐聿才会完全卸下心防，当然，床上除外。

    黎方舟走上前，隔着玻璃敲了敲，用手指了指门，示意可以走了，唐聿淡笑，接着吃蛋糕，还好整以暇地再点了一杯热牛奶。

    黎方舟无奈，走进了店里。这家店虽然和伦敦那一家装修风格大相径庭，味道却很像，是黎方舟觉得有点腻，唐聿却很喜欢的味道。唐聿对甜品有一种近乎疯狂的痴迷，甜香对他而言就是天堂。

    黎方舟给自己点了一杯咖啡，和唐聿对桌而坐。两人曾经恋爱时，黎方舟喜欢叫唐聿“糖糖”，唐聿叫黎方舟“粥粥”。“糖”是因为唐聿热爱甜食，自己又很甜，“粥”则是因为黎方舟常喝粥，人又是暖的。黎方舟觉得“糖糖”和唐聿特别贴合，尤其是他吃甜食的时候，这种感觉尤甚。

    “你怎么找到这家店的？我都没想到Maisoaux能开到陵城来”

    “我和方浅回来的路上下雨，我本来还想去之前卖蜡的老人那里看看，就绕远了一些，刚好下雨躲进边上的店，抬头一看就找到了”唐聿心情很好，连带着对黎方舟的问题也不阴阳怪气了。

    “你之前说要去万松寺找定远，我就猜到可能和佛有关系，没想到这小孩还被佛带出去玩过”

    唐聿点点头：“你那天和云青囊打电话说定远找回来了，我就有些疑心，一个常年住山上的小孩子，怎么会想到去福利院那种地方，而且他明显对你们有所隐藏，是到了住持被带走以后，他才讲，这就很像佛的手笔，还有……”

    黎方舟颇有默契地接话道：“我找的那个卖蜡的老人也有问题，昨天我们去抓钱景莱的时候，那大佛上的蜡用的还是那个老人卖的那一种，那个尾号K23的车被刘武大摇大摆到处开，我想，应该是佛放出来的饵，不然我们不会找得这么快”

    “确实”唐聿很认同这个说法，他接着补充道：“还有，钱景莱当时突然被挖出了捐钱建佛像的背景，又被大范围炒作他的那些情史，看上去就像是为今天这种人人喊打的局面做铺垫一样，当时我们主要是查刘武，就没那么在意”

    黎方舟点头：“我当时派人查过那几个背后运作的号，但是他们都是被人匿名雇的，没查出个所以然，就没和你说”

    唐聿叹气：“可惜刘武死了，而且因为钱景莱被抓，他已经对蝴蝶谷深信不疑，不然我们还可以去套一套他的话”

    外面雨势变小，在店里吃小甜点躲雨的人们陆陆续续走出了商店，唐聿看着窗外雨后的街道，怀念道：

    “之前在伦敦山羊案的时候，我也经常拉你到Maisoaux吃甜点，边吃边聊案子，没想到转眼已经五年了”

    黎方舟也是同样的神色。五年前，他们刚刚认识，唐聿刚读研究生，遇上了爆炸案，他因为复杂的原因正好是搜救队的临时队员，把唐聿从火海里救了出来。也许一切的结局，在那时就已经注定。

    “糖糖”黎方舟清晰且坚定地喊出这个名字：“2022年的黎方舟，还是喜欢2022年的唐聿，我不想再对你隐瞒，也不想再让你难过了。”

    黎方舟的语气轻柔无比，好像语气稍重一些，这个眼前的人就会就此消散：

    “糖糖，2022年，我们重新开始，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