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共识

    温热的触感从指尖传递，西亚仰头对上银灰色的雾，他恍惚间竟好似被灼烧到一般，从指尖钻入一股酥麻热度，忙立刻收回了过于放肆的手指。

    那段纤白被另一只手迅速捉住，圈着他的手指停顿了好一会儿，西亚往回抽了一下竟没能立刻脱离，略带粉色的指关节被按在希德利斯的食指指腹之下，像是停驻的白羽。

    四目相对，希德利斯的眸中似藏了万千话语，又好像只是寻常颜色。西亚颤了一下，嘴唇微张，便觉得手腕一紧，从身后传来一股力道。

    西亚整个人向后倒，完全跌进了艾伦的怀里，与身后的alpha严丝合缝地贴合在了一起，隔着薄毯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身上坚实的肌肉质感和热度，那热意一路蔓延到了他的脸上。

    熟悉的气息将他包围，艾伦的手臂紧紧环在西亚身前，将他身上的薄毯也更加细致地裹紧了一些，只是光裸的长腿依旧从毛毯下延伸出来，不太长的薄毯勉强遮到了隐秘的大腿根，留下一小块引人遐想的阴影。

    西亚终于意识到自己此刻是怎样尴尬的姿态，先不提他身上可能浓郁到呛鼻的艾伦的信息素气味，光是暴露在外的皮肤上便印满了暧昧的痕迹，甚至艾伦还大剌剌地敞着外套，胸腹间红色的抓痕一览无遗。

    任何一个有常识的成年人，都能看得出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希德利斯会突然过来？关键是，这种情况下，艾伦怎么能让他进来啊？甚至还莫名打了起来。

    但眼下这个情况实在不适合对艾伦发难，沐浴在希德利斯清冷明晰的眸光下，西亚恨不能带着这段记忆立时消失。他此刻只想钻回被窝里，隔绝所有外界的一切，偏偏艾伦箍得他很紧，让他连挪动一下都做不到，那只不听话的手也被包在艾伦的手掌中，捏得有点紧。

    西亚本来就不太舒服，先前激烈的性事和事后的发热都对他造成了过多消耗，现在下身还酸胀得厉害，好像还有什么堵在里面似的，全身无力，全凭着睁开眼时的一股惊吓之气从床上爬起来。

    没一会儿他的双腿就不自觉发起抖来，整个人不受控制地脱力下跌，全身的重量一下子都压在了艾伦身上，艾伦极为自然地撑住他，嘴唇在他的耳垂处贴了贴，像是安慰。

    西亚看不到身后人的神情，只觉得艾伦很是沉默，也没有任何挪动的意向，竟就以这样一个失态的姿势定在希德利斯面前，而希德利斯也立在原地，目光没有丝毫的避让，直视着只披了一条薄毯的西亚，气氛诡异且尴尬。

    西亚轻轻拉了拉艾伦的手臂，他连抬手都觉得有些疲累，张口声音又低弱又沙哑：“艾伦……”语气中是隐约的央求，想要尽快脱离这个尴尬的场景。

    在这种局促的状况下，艾伦的一只手却隔着薄毯缓缓贴在了西亚的腹部，他轻轻揉按了一圈后，贴在西亚身后慢声道：“西亚的小腹平下来了呢，看来已经把我的东西全都吸收了，我好高兴啊。”

    “但是刚吃完我的东西，就随便碰别的alpha，西亚是还没有吃饱吗？”

    艾伦……在说什么啊……怎么可以……

    西亚根本不敢抬头看对面人的表情，手下意识搭在了艾伦抚摸他腹部的手掌上，很是无力地抓按着艾伦的手背。他现在全身都透出了漂亮的玫红色，像是被酒熏过一般，连眼圈都红了，被艾伦的这些羞耻话欺负得快要哭出来。

    艾伦的手越摸越下，几乎要从毛毯的下摆处钻进去了，西亚根本阻不住艾伦的动作，又气又怕，整个人都惊得发起抖来。

    “你……你干什么……”西亚身体难受，又挣不开艾伦，情绪更加不稳定，声音都要碎裂了，但因为身体虚弱，听起来却软糯得能沁出水来。

    他身上半遮不遮的，遍布痕迹的身体也被暴露在他人面前，对方还是那个与他关系难以言说的希德利斯。西亚试图挣扎，手掐在艾伦的手背上，可是根本使不出力气，看着倒像是主动引着艾伦的手深入。

    希德利斯就这么看着他们，眸色暗沉，却并没有阻止的动作，反而很是专注地凝视着西亚的脸，一寸寸扫过他脸上不自觉显露出的神情。

    他是在拒绝吗？但为什么看起来，这么的……色气？眉梢眼角都透着一股说不出的绵软春意，咬着唇将要哭出来的表情都有种渴望高潮的期待与媚态。垂下的眼像是不安的躲避，也像是默许的纵容。

    希德利斯身上的信息素开始本能地冲向面前的beta，将他缠裹、侵入。心底弥漫着嫉妒的星火，一点点燃烧着体面的外壳，将内里的欲剥露出几分。

    即使低着头，西亚都能感受到希德利斯的视线，过度的紧张与刺激，使得他身体的敏感度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程度，还未从性爱中清醒过来的身体，因为alpha远超安全线的靠近已经主动做好了承欢的准备。

    艾伦的手指触碰到了大腿内侧的皮肤上，勾画着向上移动，西亚的呼吸变成了一声闷哼，身体产生了微小的抽搐，薄毯表面缓慢升起了一个突起，只是简单的触摸，就让西亚的阴茎硬了起来。

    西亚没有发现自己硬了，他的大脑像是搅着浆糊，全被慌乱与紧张充满，眼皮震颤着，连着呼吸都急促起来。大腿根处甚至有一道透明的液体顺着柔嫩的皮肤滑落，稍显浅淡的骚甜气味夹杂在两种alpha信息素之间，更显得淫糜放荡。

    西亚紧紧闭上了眼睛，一面无力地挣扎着，躲避艾伦的手指，一面却依赖地向后挨挤，想要将自己更深地藏进艾伦的怀中，汲取熟悉的安全感。矛盾的动作给人一种欲拒还迎的错觉，似沉醉于欲望的迷乱，贪婪磨蹭着身后alpha勃发的欲望。

    对面的视线始终没有移开，好似能穿透那条薄薄的绒毯，看到其下布满性欲暗示的赤裸身体。

    艾伦在西亚耳后轻轻呢喃着“西亚”，西亚大脑嗡嗡作响，恍惚间似乎听到了另一个清冷的声音，在念着他的名字，两个不同的声音几乎重叠在一起，像是一场荒唐的幻觉。

    奇异的战栗袭来，西亚脑内一片空白，身体过电般一个哆嗦，极致的高潮翻涌倾覆，与委屈、恼怒、慌乱、羞耻等复杂凌乱的情绪混杂在一起，化成可怕的、难堪的快感。

    他射了，在艾伦甚至都没怎么触摸他的情况下，只是听着这两个alpha的声音就射了出来。

    西亚橙红色的眼湿润了，沙哑的哭声终于从喉间逸出，若不是力气实在不够，早就成了嚎啕大哭，现下也抽噎得像要断气般，委屈全堵在嗓子眼。

    艾伦一个激灵，总算是清醒了过来，先前的过激情绪以及与另一个alpha的打斗明显使他的激素分泌过多，西亚最后的动作像是落进油中的一滴水，挑动着刚刚结合过的alpha可怕的独占欲，致使他的行事完全失控了。

    而希德利斯不但没有阻止，反而释放了大量高浓度的信息素，使得两个alpha之间紧张的形势更加剑拔弩张，激化了本性中的偏执。

    反应过来后，艾伦连忙将西亚打横抱起，避开希德利斯的视线，用床上的被子把西亚包了个严实。希德利斯也是如梦初醒的模样，脸上甚至浮现出短暂的震惊和懊恼。

    西亚蜷缩在被中，整个鼓包都一抖一抖的，艾伦道歉的话刚起了个头，便被从中甩出的薄毯盖在了头上，同时传来的，还有一声怒意显然的喝骂：“滚，全都滚！”

    这声喝骂明显耗尽了西亚全部的力气，尾音还拖着一点泣声，不只是艾伦，连全程似乎没有动作的希德利斯也被一起迁怒在内了。希德利斯并没有因为这明显的冒犯而生气，只是动作笨拙地向后挪了两步，似乎在思索着怎样才能更好地执行西亚的要求。

    艾伦现在可不敢触西亚霉头，只是小心翼翼地劝说着西亚轻轻骂他，不要累了自己，等睡好后再骂也不迟。

    西亚的确累得很，听到艾伦歉疚的声音更加心烦了，艾伦的道歉根本不值钱，完全是下次还敢的发令枪。

    在西亚又一声沙哑的“滚”后，艾伦老老实实快步离开了房间，与希德利斯前后出去。他手上还捏着西亚甩给他的薄毯，上面沾着白色的浊液，艾伦凑近嗅了嗅，将薄毯叠成方正的小块，很是珍惜地抱在了臂间。

    艾伦和希德利斯站在外间相对而立，沉默了好一会儿后，终于有人打破了沉寂。

    “另一个人是伊洛科。”

    希德利斯微颔首默认了。

    “你知道他还在骚扰西亚吗？”艾伦的神情很冷，眼中是凝结的杀意。

    “这件事我会处理。”

    “毕竟军官同学你是个‘好人’嘛，在西亚面前。”艾伦弯了弯眼睫，似乎是被希德利斯的保证感动了一般。

    “西亚，是我的beta，”艾伦眉峰上挑，语气中带着一股混不吝的冲动，“我要带他回冒险团。”与西亚真正拥抱过后，忍耐变成了更加艰难的事，艾伦难以想象长途的思念与担忧会变成怎样的折磨。

    “西亚不会离开军校，”希德利斯的语调有微小的停顿，“至少不是现在。”

    “留在这里只会给西亚带来痛苦，”艾伦的声音变得低沉，“你们怎么敢……”

    “除非西亚亲口说要离开，”希德利斯的眸色发暗，“否则你带不走他。”

    艾伦的信息素像是蛰伏的风暴，压制在沉重冷凝的空气中。碧绿的眼眸敛起，带着凶性。

    “你可以选择带走西亚，”希德利斯身周也释放出了恐怖的威压，“但有我在，你不会成功。”

    艾伦沉默，他已经不能再惹西亚生气了，刚刚西亚看向他的眼神中已经带了警惕与戒备，若是再枉顾西亚的意愿，恐怕……况且现在面前还多了一个拦路石。

    ……

    床上的西亚很快又因为身体的不适阖上了双眼，伴着周身他难以感知到的混合信息素失去了意识，睡前的丢人经历变得模糊，因为奇异的荒唐变得像是一场出格的迷梦——怎么会发生这种奇怪事情呢？自己果然是病迷糊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