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独自拥有
经不起，不敢想，就选择性遗忘。 而积压太久，一旦被打开缺口，那就是绝堤之态。 谢望舒抱着枕头在床上滚来滚去。他想给谈倾月发消息，打了删，删了打。一下觉得很生硬，一下又觉得自己过头了。他太怕给谈倾月留下负面印象，一点也不像以前，想到什么就说什么，电话想催就催。 在那边思考了很久，发了条语音过去：“你在干嘛呀？”自己听了听，觉得声音有点做作，赶紧撤回。拿捏了一会儿，又发了一条。这回觉得自己声音有点粗，又是撤回。来来回回了好几次，一下又觉得不够悦耳，一下觉得跟平时不像。 他还在那边纠结，对面的人直接发了个问号过来。“你怎么了？”紧接着点开语音，听到声音后，谢望舒一激动，差点拿不稳手机。他经历过许多大大小小的比赛，心理素质那是相当好了。但收到谈倾月的回复，心里还是小小紧了一下。 谢望舒在那边傻乐，为谈倾月的关心感动不已，赶紧回没什么。在心里还补一句 ，当然是想你了。等看到谈倾月回他的“昨天不是刚见过”才发现，自己把心里想的给发出去了。 想立刻回一个一分钟见不到你就想你。不过谢望舒觉得太油腻了，最后就发了体现自己可爱，又表达对谈倾月思念的表情过去。接着他就想邀请谈倾月出门，转念又给否决了。毕竟他还没正式道歉。下次见面，他要做好万全的准备，让谈倾月对他有更好的印象。 于是，桌上出现了一个小本子。 谢望舒是个直觉派的，但是有时候也是会用学术派的方式提升自己。比如他打球，看球之后，会动笔写写分析，写写心得。这次他研究的对象是谈倾月。 先是颜值，他给打了101分。马上被他划掉，写了个无上限上去。接着是性格：完美，好（尤其是对我特别好），善良，温柔，包容。谢望舒打算针对这些性格特性，来击破谈倾月。 第三项是他认为的谈倾月对他的印象分。谢望舒打算时不时看看火候，自己估摸着加加减减，目前来看分数一般，及格分都还差点。 从以前到现在，谢望舒心里想：我好像并没有表现特别突出？在倾月哥面前除了前两天发疯，平时好像都是弱唧唧的？不行，我要展现我成熟，理性的一面。 谈倾月见证了谢望舒很多的狼狈时刻。他的每一次失恋，都是谈倾月带着他走出来的。 高一那年，谢望舒被甩了，学姐留给他一句话：“你先看清你自己要什么吧。”接着，在他说出“我要拿大满贯”之后，无奈地走了。 而刚失恋的他走不动路，一个人坐在江边吹深秋的风，被路过的谈倾月捡回了家。温柔的神情，温软的劝慰，他满腹的委屈就这样消散了。 尤其是谈倾月听他说自己的理想后，还夸他了：“外网都说你天赋卓绝，快了吧。”他特别腼腆地说：“你还看我外网新闻啊。”被男神关注，心里没窃喜那肯定是假的。“你可是网红，走哪都是你的小道消息。”听了谈倾月的话，谢望舒突然带了点失落：“什么啊，原来你是听别人说的。”见他又微微变脸，谈倾月又说：“我当然是自己关注的。你15岁参加澳网青少年赛拿冠军我还看直播了。” 谢望舒那天心情别提变得多明朗了。他还问了自己的其他比赛。他发现谈倾月看过不少，还能讲出自己的看法，这让谢望舒感觉遇到了知己。他抱着谈倾月的胳膊，说：“对不起学长，我不应该那天在背后说你。可是我今天还是好希望，你是个女的。我……我……”他不太好意思讲出来后面的话。 谈倾月未置可否，只是笑着跟他说：“小孩子别想那么多。”谢望舒不满说地自己才不小。 想到这里，谢望舒想起了和他一起沉溺于情事的谈倾月。“望舒，你太大了，我受不了了”。我是不小，谢望舒想，神情又激动又羞赧：倾月哥怎么这样，什么话都敢讲。 他又回到了床上，思考自己的计划。 初见就惊艳他的谈倾月，再见时给了他温柔的谈倾月，后来那个耐心又理解他的谈倾月，每一个，他都想拥有。谢望舒此刻脑海里都是谈倾月，已经想不起其他的事了。 最后也还是没忍住，给谈倾月打了语音过去。他一开始按了视频，发现后立刻手忙脚乱地按了转语音。 “就这么想我？”心上人的声音传过来，每一个音节都敲击着他的心弦，把他撩拨得，发不出一个完整的音：“啊…嗯，嗯。”思考了一会儿，才说：“有那么一点。” 笑声从另一边传来，谢望舒问：“你，你笑什么呀？”他在想自己是不是说错话了。谈倾月说：“笑你傻得可爱。” “我才不傻。”谢望舒不认可地说，并问道：“弟弟妹妹快放假了吧？” 谈倾月说：“后天就放了，这两天考试呢。想去接他们？”谢望舒嗯了一声，还说是弟弟妹妹这几天跟他聊天的时候说好的。“可以的。”谈倾月应了之后，两个人就突然都沉默了。 谢望舒想说的话太多了，但是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口，在那边你，我了一会儿。“今天怎么回事，话都不会说了？”面对谈倾月的调侃，谢望舒终于把话讲了出来：“那，那…那天的事，我一直觉得很对不起你。” “人都有冲动犯错的时候，不要太自责了。”怎么能不自责呢？尤其是面对喜欢的人对自己的宽容。“明天还要准备比赛吧？早点休息。”谢望舒舍不得，但还是应了：“好，你也早点睡。” 谢望舒抱着被子，看着手机，感觉到自己的耳朵在发烫。他打开了手机相册，想看看自己拍的谈倾月，才发现自己手机里含男神量那么高。他想起了高一的时候一件傻事，跟同校的人在学校论坛里斗图。 他那时候已经成谈倾月的脑残颜粉和性格粉，嫌人家拍得谈倾月不好看。当时那个楼主很生气，说他厉害他来。谢望舒当时就觉得被挑衅了，就接了挑战，和那个楼主开启了比赛。最后是谈倾月找到他，说要不是我接触过你，会觉得你是变态，才让他那股子热血冷却下来，意识到自己多傻缺。 看着照片里的谈倾月，谢望舒感慨：“照片里已经那么好看了，可还是比本人差远了。倾月哥到底是吃什么长大的啊。” 他记得以前跟谈倾月出门的时候，老有人问他们俩有没有兴趣做模特。谈倾月还会被问要不要拍电影，连他嫂子都问过，还感叹：“有你这张脸，没有演技，也会红。” 手描了描谈倾月的眉眼，含笑的时候，好像有万千情意要从他的眼里流露出来；不笑，眼睛里就像藏了似说却止的故事，勾起别人的探索欲。谢望舒其实也是经历过谈倾月的冷眼的。甚至距离现在不是很远。 他从小家教很严格，其中一条要则就是做事考虑清楚后果，想好自己是不是能负担得起责任。青春期，难免会有萌动的时候。有些事他没去提起，但是女朋友也会有想法。 当时谢望舒已经和女朋友处了一个月了，正是热恋期。面对女朋友的试探，提议，肯定是心动的，好奇的。举棋不定的谢望舒想到了一直以来都帮着他的谈倾月。 “我……我……我女朋友说，我俩都，都成年了，问我想……想，想不想……”他实在是说不出口，躲躲闪闪的眼神慢慢接触上了谈倾月的视线，然后被吓得直接闭嘴。 不是凶狠的眼神，是那种轻视，不带温度的审视：“你告诉我这种事，有没有想过你女朋友知道了是什么感受？” “我……我……我错了。”谢望舒道歉。 “这种事都拿来问外人意见，可见你还不成熟，轻佻得很。”不成熟，轻佻，谢望舒听进去了，外人，也听进去了：“你不是外人。”他赶紧解释。 “这时候就是。尊重你女朋友，这种事就不能讲给第三方。”谢望舒感觉谈倾月能把自己给鄙夷死，这个眼神他绝对不想经历第二遍，感觉自己那时候就是个绝世大垃圾。 于是他去跟女朋友道歉了，讲了前因后果，还拒绝了她，说自己还不够成熟。女朋友叹了口气：“我只是图你身材好。你认错态度挺好，但也太没主见了，我们不合适。”谢望舒傻了，暂时忘记了谈倾月看垃圾的眼神，去找谈倾月卖惨了。 这次他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安慰。对方依然是之前那个温柔的倾月哥。 回到现在，谢望舒心里觉得可甜了。 他想：怎么有人连看不惯人的眼神都是那么好看？不过平时更好看。而且这种素质高的男人可太少见了。倾月哥真有责任心，还那么关心我的声誉。 划到了两人的合照，谢望舒越看他们两个人越配，自己高大帅气，谈倾月跟他比起来么，那就是美丽动人。 谢望舒开始思索，自己要怎么表现才能不被谈倾月判为不成熟，轻佻呢？他一直很遗憾自己的感情走不远。现在换成谈倾月，他更怕感情破裂，朋友都没得做。 他陷入了纠结的境地。 可是谢望舒更害怕谈倾月跟别人在一起，他才不要当谈倾月口中的外人。 “我得吸引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