针锋相对

    “我跟方总单独说几句话。”在一个小时的拉扯之后，终于敲定了方案，无视了此刻脸已经拉的比驴还长方朝轩，赫奕温和的笑着冲一旁的女秘书微笑，“不知道方便不方便。”

    被美色诱惑的林芯诗眨眨眼，不是很坚定的看向自家总裁。

    她也不想答应啊，但是贺际的ceo长得太好看了。

    “芯诗，你带他们去楼下餐厅吃点东西吧。”出乎她意料，心情不好的不近人情的方朝轩居然意外的通情达理。

    “二位请跟我来，我们的旋转自助餐厅配备了几十样餐点……”她领着赫奕的秘书和李想往电梯里走，介绍着自家的食堂。

    临走她贴心的关上了电梯间前面的玻璃门。

    希望这两位可不要在总裁办公室里打起来，把她的工位弄乱了可不好收拾。

    然而并不像是她预料的那样剑拔弩张，方朝轩脸拉着，却意外的安静。

    赫奕似乎也感到惊讶，他上下打量着格外沉稳的方朝轩。

    “能好好跟我说话了？”他一手撑着下颚，望着根本不想跟他对视，低着头玩手的方朝轩。

    “非得我打你你才舒坦是吗。”方朝轩抬了抬眼皮，有些没精打采。

    他肚子不是很舒服，从刚刚开始就在疼，也没功夫跟赫奕斗嘴。

    以为他是不想搭理自己，赫奕将金丝眼镜摘了下来，叹了口气。

    “…朝轩，你又开始了。”

    自从他回国就是这样，只要他找他，好像多说一句话都是错事一样，他稍微靠近一点，方朝轩就像哋着毛的猫一样，弓起背冲他发脾气。

    “我怎么了？”方朝轩一手按着腹部，让自己好受一些，“你有毛病吧，刚刚就想骂你了，二十几版方案你全都不要，最后选了第一版？”

    他似乎是怒极反笑。

    “你真会折腾人。”

    又补了一句。

    “连自己人都折腾。”

    赫奕默然不语，他不知道自己哪句话又踩到对方雷区了，只好转移话题。

    “换别人来，你肯定不会答应的。”他更不会有这样的机会，能坐在这儿面对面和方朝轩说话。

    想到这儿，他眼神又暗了暗。

    李想…是他看完背景调查之后亲手把这个项目交给了这个实习生。

    “呼……”方朝轩不适的往后靠，他额头上已经出了薄薄的冷汗。

    他有点恍惚，又想起那天那个实习生，居然冲他跪了下来。

    “你是为什么这样替赫奕卖命啊？你有非要做成这件事不可的原因吗？”似乎是这样舍弃尊严的举动，勾起他的好奇心，他阻止了要喊安保来拉人的女秘书。

    “我，我想转正，”鼻涕眼泪糊了一层，不复刚开始的时候朝气满满的实习生，“…我还有个妹妹在读大学，我妈前几个月伤到了腰。”

    转正就有正式的五险一金，工资也足够他自己租房，日常开销，还可以补贴家里一点。

    他已经在这个项目上耽误太长时间了。

    男儿膝下有黄金，但是他不可能心安理得站在自己母亲弯曲的脊背上装男人。

    假如跪一跪能让对方松口，他愿意再多跪几次。

    “……后天。”

    他看着背对着他站在落地窗前的身影。

    “再打份资料来。”

    他恍惚的跟着秘书的指引走出电梯，芯诗看着呆子一样的实习生，忍不住笑着小声提醒。

    “记得把合同也打印一份哦。”

    ………

    “哼…”方朝轩闭上眼，头疼的捏了捏自己鼻梁。

    这家伙就是这样，明明知道让那个实习生来会被他刁难，为了达成目的，丝毫不考虑别人的感受。

    最后被卖了的蠢货还要给他数钱，冲他摇着尾巴感恩戴德，反而用看蛇蝎一样的眼神看着自己。

    真叫人不爽。

    让他想起…自己从前的样子。

    “你不舒服吗？”对方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激的他立马睁开了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人，惊的拳头都捏紧了。

    “你他……走路没声音吗？？”他往侧边避了避，拉开两人的距离，竭力克制住一拳上去的冲动，把脏字儿咽回肚子里。

    “对了，是不是你跟我爹说什么了。”方朝轩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危险的眯起眼睛来。

    他突然记起来自己允许赫奕在这儿跟他指手画脚的原因了。

    “……”赫奕弯了弯眼，算是应下对方说的话。

    他可没想过要瞒着方朝轩，他既然敢做，就敢承认。

    “你真的要好好反思一下自己！”方建国的怒火冲天，“从小我就教你要成为一个负责任的男人！你看看你现在做的是什么事！你要把老方家的脸都丢尽吗？你马上给我搬回来，我如果回去见不到你，我就立马召开董事会，把你罢免了！”

    昨晚刚洗完澡，他就一头雾水被数落了一通，被他老子骂得一句话都答不上来，莫名其妙那老头还要把方御景塞给他。

    想到这儿他又烦躁的抓了抓头发。

    他在公司看到方御景那张晦气的脸，真的会一整天吃不下饭的。

    “你要是审方案的速度和你告状一样快就好了。”方朝轩不无讽刺的说，“别的地方快点就算了，该慢的地方也快可不好了。”

    他直白的扫了眼赫奕的下半身。

    突然被这样粗俗的语言攻击，赫奕脸色变了变。

    “…那可比不上方总的神勇，”心头的无名火一下烧起来，让一向稳重得体的赫奕也维持不住面上的平和，“我可不会管不住自己，方总大约是会比我更早儿孙满堂吧？”

    “你…！！”比他预想的反应更大，方朝轩猛的抓住他的领子，细长的眼睛眯起，尖锐的犬牙磨动，“你调查我？”

    “我可没有那么闲，”任由脖颈处的力道抓着他向下，赫奕不得不撑住椅子的扶手来维持平衡，防止自己倒在方朝轩身上，“那天路过恰好看见你从药店出来。”

    “堂堂贺际董事，去翻街边垃圾桶？真不嫌磕碜。”被丢在垃圾桶上面的小票和垃圾袋在眼前一闪而过，心知肚明对方肯定不是亲自去做这些事的，也不妨碍他出声讽刺两句，方朝轩松开了手上的领子。

    “…？”对方似乎松一口气的态度让赫奕眼中闪过一丝探究的痕迹，刚想说些什么。

    叮铃铃—————

    看着屏幕上出现的，挎着包有些局促站在监视器下面的学生打扮的男生，方朝轩脸色更臭了。

    “滚远点，”他像驱赶苍蝇一样不耐烦的摆摆手，把不得不避开的赫奕挥开，“没什么别的事就赶紧，我得处理你给我带来的麻烦了。”

    左手拿着焦糖布丁，右手翻着烤炉上的烤肉，李想正吃的开心，一旁的男秘书看了眼手机，低声提醒他。

    “差不多该走了。”

    “诶———”可是他肉还没烤完。

    “要帮您打包酱料和烤肉吗？”坐在一旁的芯诗笑了起来，送上已经准备好的打包盒，“有牛小排，鸡脆骨，肥牛，五花肉，回去烤一烤就可以吃。”

    “谢谢，谢谢。”李想忙不迭的道谢。

    他迷迷糊糊的跟着秘书站在一楼等，没过一会儿穿着风衣的赫奕就出现在电梯门口，他亦步亦趋跟在后面。

    不小心撞到一个人。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他连忙鞠躬向对方道歉。

    “没关系没关系！”那个人看起来比他还慌张。

    李想一抬头看到发色偏浅，戴着黑框眼镜挡住小半张脸的男孩有些紧张的攥着书包带子看着他。

    他没注意到的是，一旁原本在跟秘书说些什么的赫奕抬起头来看了看这个不起眼的男孩。

    小插曲稍纵即逝，几人擦肩而过，在电梯尽头的等待的方御景稍稍回过头来看了眼。

    他闻到了淡淡的熟悉的香水味。

    像是…在更衣室外面闻到的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