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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疯狗与美人(剧情)

    沈夺月回到自己的小租房,从头到脚彻彻底底洗了个澡,关了手机,窝进被子里,放空大脑,什么也不想,睡了一觉。

    他太累了,这一觉睡得昏天黑地,直到半夜才醒来。

    被饿醒的。

    沈夺月一边到冰箱里觅食,一边给手机开了机,紧接而来的来电铃声把他彻底震清醒了。

    他咬着面包接了电话:“妈,怎么了?”

    沈竹的声音传来:“你可算接了。月宝儿,你都快吓死我了,你看看我给你发多少消息打多少电话,一直关机一直不回,我以为你出什么事了。”

    “对不起啊妈,我在睡觉,把手机关机了。”

    “睡这么久?是不是生病了?严不严重?”

    面包太干,沈夺月给自己倒了杯水,“没有,就是觉得有点累。”以防沈竹再在这个问题上刨根问底,沈夺月转移了话题,“妈,你找我什么事?”

    “也没什么事。”沈竹像是有点难以启齿,“……就是有人找我跟你说媒,你要不要去看看?”

    沈夺月错愕,愣了一瞬,“妈,我喜欢男的。”

    “我知道,别人也介绍的男的。”

    沈夺月更惊愕了,是他孤陋寡闻跟不上潮流了吗,现在媒人都拓展了给同性恋说媒拉纤的业务了?社会对同性恋这么包容了?

    “对方的条件不错,比你大几岁,也是名校毕业,现在是大公司的管理层,有房有车。我看了照片,相貌也不错。月宝儿,你要不……去见见?”

    自阙天尧生日那晚在沈夺月家强要了沈夺月之后,沈竹再不赞同沈夺月和他在一起了,明明暗暗地数落阙天尧的不好,两个人不匹配。阙天尧因为绯闻上了报道,沈夺月还没有看见,沈竹就转发给他了。你看看,天尧这孩子变多坏啊。

    但撺掇沈夺月去相亲,这还是第一次。

    沈夺月啃着面包,安静地听她说完,然后就水咽下面包,说:“不见。”

    “啊?可是我已经答应人家了。”沈竹为难,“月宝儿,你不去的话妈妈就要失信于人了,这也太不好了。”

    沈夺月:“……”

    沈竹可太了解自己儿子了,吃软不吃硬,心软,又为人着想,一百个强硬的命令也抵不过一句软话。

    沈夺月揉着眉心,知道他妈妈给他玩儿先斩后奏,让他骑虎难下,却又毫无办法,“妈,你……”

    沈竹乘胜追击:“月宝儿,妈妈一直信守承诺,失信于人会让我良心不安的。”

    “……好,我去见。”沈夺月迫于无奈答应了,又紧接着道,“只有这一次。妈,不要再有下次了。”

    “妈妈不是故意的,下次一定先问你的意见。”沈竹的声音里透着雀跃,“时间就定在明天,地址我发给你了,你穿正式一点,不要太随便了。”

    沈夺月嗯嗯地敷衍应了,结束了这通电话。

    他啃完面包,刷完牙,才打开手机看沈竹给他发的地址,竟然是个甜品餐厅。打开地图搜了一下,离他住的地方还不算远,四站地铁就到了。简直像为他量身选定的地方。

    沈夺月以为是他妈妈定的位置,没有想太多,又上了床睡了。

    迷迷糊糊的时候,他突然想起,他妈妈没有给他发相亲对象的照片,他怎么知道哪个是他的相亲对象。但他转念又想,都是要拒绝的,知不知道也无所谓,便放心地沉进了梦中。

    第二天是星期天,连相亲对象长什么样都不知道的沈夺月按时赴约,在位置上看见了一张他怎么也意想不到的脸,惊得舌挢不下。

    “许总监!?”

    许总监戴着银框眼镜,微笑地看着他,“你来了。”

    许总监大名许竟择,三十出头,长了一副文质彬彬的好样貌,戴细框眼镜,脸上总带着笑,和善又可亲。但他年轻轻轻能在S?E这样的公司坐上总监的位置,肯定不是靠他令人心生好感的笑。沈夺月应聘的时候许竟择是面试官之一,对沈夺月青睐有加,入职之后,也对他多有照顾。

    沈夺月以为他们的交集也就止步于此了,从来没有想过他们会在这样的场景下见面。

    在相亲桌上!

    相亲相到熟人,还是顶头上司,被撞破自己性向的同时也撞破了对方的性向。这简直能上“换个星球生活的十大事件”排行榜了。

    目下无尘的沈夺月生平第一次知道了尴尬两个字怎么写,脸上烧出一层薄红,他又白,那层红便像白瓷烧出的粉釉,漂亮得勾人。

    许竟择眼镜后的目光闪了闪,笑着道:“看见我这么意外?”

    “……太巧了。”沈夺月局促地抿了抿嘴角。

    许竟择却道:“不算太巧,一半吧。”他意有所指,“另一半是我故意的。”

    沈夺月:“……”

    这场相亲是巧合,但许竟择看到对方发来的照片,竟然是沈夺月,他的心思就起来了。这家甜品餐厅是他订的,照片也是他故意让沈竹不要发给沈夺月的。

    “因为我怕你不来,才耍了这一点小小的心机,希望你不要介意。”

    许竟择说这话的时候,故意说得俏皮像开玩笑,不想给沈夺月压力,但暗示意味却更重了,沈夺月不知道该怎么接,只好沉默。

    他以为他和许竟择的关系也仅止步于上司和部下,前辈和后辈。

    许竟择是从什么时候对他……?为什么他一点感觉都没有?

    “许总监……”沈夺月欲言又止。

    “饶了我吧,现在不是上班时间,也不是在公司,能不能别叫我许总监,我会听得头疼,感觉自己又在加班。”许竟择道,“直接叫我名字吧。我比你大几岁,你要是不介意,叫我哥也行。”

    “……许竟择。”这三个字叫沈夺月念得,像烫舌头。

    许竟择的凤眸里闪着笑意的光,“那我也不叫你小沈了……小月可以吗?”

    沈夺月脱口而出:“不!”

    他的反应太过,沈夺月在许竟择的惊愕中往回找补,“……这么叫像女生,你也直接叫我名字吧。”

    许竟择歉意道:“抱歉,我没有想到这一层。……不过你的名字真的很好听,而且很适合你,你妈妈太厉害了。”

    他连沈夺月的名字是他妈妈取的都知道了。

    沈夺月抿起嘴唇,“……谢谢。”

    这个亲相得,沈夺月坐立难安,连他爱吃的甜品都味同嚼蜡。

    许竟择很好,他的言语风趣幽默,没有给沈夺月一丁点儿急进的冒犯感,就连行为的细微之处透露出的体贴和照顾都恰到好处,点到为止。如果坐在这儿的不是沈夺月,一定会觉得这简直是一场再愉快不过的相亲,对方是完美的相亲对象。

    但坐在这儿的偏偏是沈夺月。

    许竟择越体贴周到,他越如坐针毡,对方是他的上司,对他有知遇之恩,照顾之情,他没办法像对其他人一样,用冷漠阻退他。

    这也太不是东西了。

    明天还可能因为左脚先踏进公司而开除。

    沈夺月不知道该怎么办,一直到吃完东西,这次相亲结束,他也没说出原本准备好的拒绝的话。

    走出餐厅,许竟择问:“这家店味道怎么样?还合你口味吗?”

    沈夺月压根儿没尝出什么味道,含糊道:“还行。”

    许竟择含笑:“看来是不怎么满意,那下次我争取再找一家更好的。”

    还有下次?!

    沈夺月头皮都紧了。

    “接下来你想去哪儿?回去还是去别的地方逛逛?”

    沈夺月道:“回家。我回家。”

    许竟择以为他的回家是去找他妈妈,笑着说好,他拿出手机,“那分开之前,加个联系方式?”

    他们俩都在公司群里,但没有对方的私人联系方式。

    沈夺月看着他亮出的手机,拿出自己的来扫了码,点了添加好友申请,许竟择通过之后,他飞速道:“那我先走了,许总监再见。”

    许竟择说:“明天公司见。”

    沈夺月瞬间不想去上班了。

    这是什么事儿啊!

    沈夺月回去之后,打电话给他妈妈抱怨了一通,问她哪儿找的媒人,说的什么相亲对象,那是他上司!沈竹说:“是你上司呀?那不是更好吗,熟人,你也知根知底的,在同一个地方工作也正好培养感情。”

    沈夺月大皱眉头:“培养什么感情,我不喜欢他。”

    “你都没有试过怎么知道喜不喜欢的?还是说你心里有人?”沈竹一直警惕他是不是还和阙天尧藕断丝连。

    沈夺月沉默一瞬:“……没人。就是不喜欢。”

    这个话题不能再继续下去,沈夺月匆匆结束,挂了电话,把自己埋到枕头下面当鸵鸟。

    愁。愁死了。

    但是再愁,愁掉头发,愁得食不下咽,这个班还是得上。星期一一早,沈夺月顶着两个黑眼圈走进公司,在电梯里和许竟择碰上了。

    许竟择会心一笑:“这次可是真巧了。”

    沈夺月也只得扯出一点笑容,“许总监早。”

    好在现在是上班高峰期,电梯里挤满了人,不止他们两个,许竟择没有和他再有过多交流,沈夺月暗自松了一口气。

    沈夺月先出电梯,许竟择还得往上走。沈夺月刚到工位上坐下,许竟择就发来了消息。

    许总监:今中午一起吃饭?你要吃食堂还是去外面餐厅?

    别,别了。

    沈夺月十万个拒绝:不用了许总监,我工作做得慢,不一定什么时候能下班,不耽搁你的时间了

    好在许竟择秉持着不给他压力的信念,没有强行坚持,遗憾地回了句好吧。

    沈夺月捂住脸,头疼不已。

    上班成了沈夺月的烦恼。公司禁止办公室恋情,许竟择的关心和偏爱就都藏在细微之处,问早,问吃了吗,问工作怎么样,遇到困难的话可以找他商量,或许他能提供不同的思路,茶水间里新添了小蛋糕,你可以去尝尝……无微不至,但又进退有度,让人无从拒绝。

    主动权全掌握在他手里,沈夺月被牵着鼻子走。他清楚明白地知道这样不行,越犹豫越不好拒绝,可是他找不到能让他当机立断的机会,但凡许竟择对他没有恩,但凡许竟择不这么处处顾忌他的感受,他都能斩钉截铁地和他划清界线。

    现在可该怎么做。

    “为什么要拒绝?”幸夏不理解不明白,“听你说,这是多好的男人,成熟,有魅力,又处处照顾你的感受,反正你又单身,为什么不和他试试?”

    “……他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你喜欢什么类型?”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幸夏突然拔高声音,“你不会还对阙天尧念念不忘吧?!”

    沈夺月扣着耳机,被碳墨染脏的指尖按在画板上,沉默地停下了笔。

    不是念念不忘,是根本无从忘起。

    他遥不可及地做他的阙少爷,高高在上的阙总,折腾出一连串的新闻绯闻,却又会突然在某个时候出现在他面前。

    虽然只是为了在他身上发泄欲望。

    但是……

    沈夺月一垂眸,就能看见自己无名指上的疤。

    皮肉上的烙印洗掉了,融进骨血的、刻进心里的烙印却没这么容易消失。

    “你可真是……”幸夏对他恨铁不成钢,不知道该怎么教训,“他不是要选未婚妻吗?现在选到没有?”

    “没有。”沈夺月顿了顿,又补充,“至少新闻没有报道。”

    说来可笑,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沈夺月知道阙天尧的动向,全靠那些新闻绯闻,和八卦传言了。

    他没有未婚妻,只有不断的莺莺燕燕,莺莺燕燕。

    幸夏叹气,但她能理解沈夺月的心情,因为她也是出了国才真的慢慢放下沈夺月,Aurora走进她心里,占据了沈夺月的位置。

    幸夏不知道沈夺月和阙天尧还保持着肉体关系,以为他只是单纯的忘不了,就劝他要不试着接受那个什么……许总监的,毕竟忘记一个人的最快方式是让下一个人代替他。

    沈夺月何尝不明白,但是他还做着阙天尧的“妓”,这对许竟择来说太不公平。在他没摆脱和阙天尧的肉体关系前,他没办法接受任何人的好感。

    沈夺月一边和幸夏聊,手中无意识地画,等挂断电话,他补上最后的汗珠,画完成了——

    赤裸的,因快感而绷紧脖子,性感的阙天尧。

    强壮的大腿跪在床上,漂亮的肌肉布着汗珠,眼神凶狠,野性,像狼,像狮子,像要吃了他的野兽,总之不像人。侵略感力透纸背,扑面而来。

    沈夺月骤然心悸,猛地反扣画板,呼吸急促。

    他画了什么!

    手腕上被环铐勒出的红痕消失了,但黑色的腕铐还在,安静地扣在他手腕上,一如阙天尧留在他身上的……心悸,疯狂,和淫乱。

    身上在发烫,脚底也在发烫,好像硌着东西,沈夺月不由自主地蜷起脚趾,趾缝间漫开舌头湿漉漉的感觉。

    “月儿,给我踩鸡巴。”

    混蛋!变态!

    沈夺月暗骂,他快被阙天尧也同化成变态了。

    平息之后,沈夺月抿着嘴唇,又翻开画板,指尖抚摸过俊朗的眉眼,脸部的线条,一字一顿。

    “阙天尧,我恨死你了。”

    “阿尧。”

    车碾过一段不平的山路,颠簸了一下,阙天尧脚下踩空,醒了过来,看着窗外黑漆漆的夜色,心悸不定。

    宁舟坐在前面副驾驶扭头看他:“颠醒了啊?刚才路太烂。还有一会儿才到山顶赛车场,你可以再睡一会儿。”

    “我好像听见有人在叫我。”阙天尧揉着酸胀的眉心。这段时间为了拔除阙智明的根,他基本没怎么睡过。阙智明穷途末路,大晚上给他下挑战书,要和他赛车。

    听着像个脑子不好使的神经病,但为了彻底斩草除根,阙天尧还是来了。

    赛车场建在山顶,是建了一半就因为资金不足而停废的工程,一半的路没修好,路面崎岖不平,弯道多,有一段靠崖的路段连护栏都没有,是寻求刺激,找死的好去处。

    阙天尧到赛场的时候,远远便听见人声鼎沸,呼声与尖叫声四起,发动机的轰鸣炸开沉寂的夜色,硕大的强光照明灯照得整个场地亮如白昼。

    阙天尧下了车,多辆重型摩托盘绕在周围,沉闷的轰鸣像压抑的野兽的咆哮,警惕他这个闯入者。

    宁舟说:“这可太不礼貌了。”

    阙天尧只觉得他们烦,像苍蝇嗡嗡嗡绕个不停,抱臂道:“阙智明那个废物呢,要我来看他当缩头乌龟?”

    一辆摩托停下来,骑手摘下头盔跨下车,“跟我来。”

    阙天尧在他的带领下横穿整个赛车场,在看台上见到了阙智明,正抽着烟,脚边散落一地烟屁股。

    阙定舟播了很多种,收获的也不止三个果。但这三个是经阙老爷子千挑万选筛出来的、获得他认可的精品种,长幼顺序也是他排的,真论年龄,阙天尧还真不一定排在首。

    阙智明像一条被逼到绝路的丧家犬,再也没有了往日的嚣张跋扈,双眼布满血丝,仇恨地盯着他这个名义上的大哥,从牙缝里挤出字来,带着血和入骨的恨:

    “你不是对阙家没有兴趣吗?你不是不想当阙家的继承人吗!你去上你的学啊!为什么要来搞我!”

    他对阙家庞大的势力没有贪念,也知道自己没那个能力坐继承人的位置,他只是想顶着这个少爷名头风风光光过完这一辈子!为什么连这点心愿都没法满足他!

    他喷出一嘴的烟带水,阙天尧退开两步,防止沾到自己身上,“就算我不搞你,阙嘉德也会搞你,你真以为他会让你安安生生做一辈子的三少爷?阙家的继承人只能有一个,这是历代的规矩。”

    “规矩?哈,规矩!”阙智明讽刺地大笑起来,笑得比哭难看,“你以为你们争的是继承人的位置,不过是老东西手里的棋子,你们是他的傀儡!”

    阙天尧神色平淡:“你以为只有你看透了?”

    生于阙家,没有哪一个是自由的,从出生开始,线就提在他们身后。

    阙天尧居高临下,眼底含着无双睥睨,夜色盛进他的瞳孔,有无边的缱绻,又幽远森冷:“你没能力抗争,又丢不下荣华富贵的生活,想顶着这个少爷名头浑浑噩噩过一辈,但我不想做一辈子的提线木偶。我有自己想做的事,有我自己想拥抱的人。”

    “我要斩断那些线,砍了那只手。”

    “哪怕以你们的‘尸骨’做脚踏。”

    阙智明脸色煞白,为阙天尧的大胆而震惊:“你,你想……”

    “别废话了,你不是找我来比赛吗,来吧。”

    阙智明把烟头往地上一砸:“来!”

    重型机车的车身壮硕雄健,像一头又一头匍匐的野兽。阙天尧没有带车,阙智明让他从在场当中自己挑,阙天尧随便点了一辆离自己近的,漆黑的车。

    “哥们儿眼光不错!我这可是最新改装的‘猛虎’,绝版!”他把头盔递给阙天尧,阙天尧嫌脏,没接,“我不用。”

    他也被沈夺月传染了洁癖。

    机车手目瞪口呆:“这么猛?有段路可不好上,不要头盔摔了可不是小事。”

    阙天尧充耳不闻,长腿一跨上了车。他直接从公司来的,还穿着板正的西装西裤,衣冠楚楚,可一跨上去,暴烈的野性就从身上铺开,瞬间完成了从人到兽的转变,比他身下匍匐的野兽更狂更野。

    简直不像人了。

    “只有废物才怕死。”

    阙智明咬紧了后槽牙。

    尖叫声与哨声掀翻了夜空,星与月都躲了,浓云压顶,地面似乎都在震颤。炽白的照明灯普照而下,地上白得像铺了一层雪。赛道坑坑洼洼,滚印着无数的轮胎痕迹。起点线上,轰鸣如雷,阙天尧看着左右数辆重型摩托。

    阙智明戴上头盔,“我可没说只我一个人和你赛。”

    阙天尧嘴角一勾,并不在意。

    机械的出发倒计时响彻整个场地上空。

    “3”

    “2”

    “1”

    “嘭——”

    轰鸣炸响,数辆重型机车像捕猎的狮子扑了出去,化作一道又一道的流光残影掠过在场所有观众的瞳孔,呐喊,嘶吼,放纵。在速度中燃烧激情,放肆沉沦。

    阙智明要阙天尧来赛车,动机不纯。赛车啊,速度的较量,胆量的比拼,在这么差的路况,极速的飞驰下,发生点儿意外也是正常的吧。

    赛道绕过一半,身边的车向他靠拢了,阙天尧勾出个轻蔑的笑,是啊,发生点儿意外多正常。

    宁舟靠着车,看他大少爷上演赛道狂飙,戏耍似的避开一次又一次的别车,把碰撞甩在身后,侧身过弯,把弯道漂得像车黏在了地上。他打了个哈欠。

    据说这三位上得了台面的少爷都是老爷子亲选的,宁舟怀疑阙老爷子选阙智明的时候被猪油蒙了心,怎么选出这么个……嗯,头脑清澈的不世之才,脑子里全是水。半夜下战书,还把地点现在这种地方,他的司马昭之心,简直路人皆知。

    但他也太不了解他自己这位大哥了,他一不怕疼,二不怕死,越惊险越能刺激他暴虐的疯劲儿,而他一旦疯起来就不是人。

    骑手接连失利,阙智明咬了咬牙,狠下了心,和另外一个同伙递了个手势,对方冲他点了个头,降下车速,黏在了阙天尧的里侧。

    到了整个赛车场地最险的路段。赛道变得很窄,路面极其崎岖不平,一米外就是山崖,因为工程资金不足,没有护栏。

    如果车打滑,从这里掉下去,尸体都不用捞。

    骑手黏在阙天尧里侧,和他一起驶进这段路。路面颠簸,下意识降了车速,他也跟着降,始终在里侧和阙天尧保持同一条线。阙天尧挑了挑眉。

    前方阙智明突然调转车头,阙天尧忽然明白这次不是单纯的别车。他想笑,想大笑。血液终于沸腾起来,有了一点赛车的激情澎湃感。阙智明这个废物,终于拿出了一点胆量。

    阙智明反向冲他驶来,路窄,他的同伙在里面别着,要是阙天尧不想和他迎头撞上,只有扭头往外躲过。

    而外边一米外就是悬崖。

    场上的呐喊和嘶吼渐次停了,所有人都意识到不对劲,纷纷屏息,盯紧了赛道上。一时间,夜空下只有发动机的咆哮,像互相撕咬的野兽。

    宁舟不敢打哈欠了,站直了身紧盯着,心提到了嗓子眼儿。

    阙智明戴着头盔,看不见他的表情,他和阙天尧越来越近,越来越近。阙天尧眼里闪过桀骜的、疯狂的光,低伏身体,踩死油门,迎面直上——

    嘭!

    巨大的撞击声响彻天际。

    “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