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对不起
这天是李焉的生日。 这半年来李焉被家人看得紧，没像以往搞些直升飞机、游艇的大阵仗，生日宴会的地点低调地选在了本市一家知名的酒吧。 烟雾缭绕，觥筹交错，不小的场子里挤满年龄相近的狐朋狗友。 李焉和旁边的人说着话，眼睛四处张望：“林恕呢？” “不知道，就刚才他拿礼物给你时我看见他几眼，后面一直没见到人。”旁边的人说。 另一人冲不远处扬了下下巴：“那边那位，看到了吗？特意冲林恕来的，刚找过去就被拒了。” 李焉抬头看了下。从身材到脸蛋，都是林恕喜欢的类型。 “我过去那边一下。你们有什么需要叫小刘。”李焉借口离开，去找林恕。 他转了大半圈，看到林恕正坐在角落一个长条沙发上打电话。 “我说怎么找不着你，躲这里来了。”李焉坐到他旁边，等他挂了电话问。 “找我有事？” “这不有一阵没见你了嘛。”李焉揽住林恕的肩膀：“前几次和他们出去，也都说叫不出来你。算你还有良心，我生日还知道露个面……” “少扯淡，你生日我哪次没到。” “是是，要不说咱俩最好呢。以后你生活不能自理了，我帮你穿纸尿裤。” “能盼我点好吗。” 李焉笑嘻嘻又靠过来：“我听我姐说你回家帮你哥做事了。” “没有，闲着也是闲着，找点事打发下时间。” “那也不能耽误玩啊，刚才那个不挺是你的菜吗，怎么也看不上。”李焉打量着林恕，脸上的笑渐渐隐去：“不会吧，真找着人了？我以为老冯瞎说呢。” “什么啊。”林恕偏过头瞟了眼手机：“就是觉得相处得挺自在的，所以暂时……” 李焉按住林恕的脸扳到正对着自己：“什么样的人啊？” “干嘛呢？”林恕把他的手扯开：“一句两句说不清楚。不是我们这圈子里的人，各方面都挺好的。” 李焉看着林恕嘴角的笑意，拍了拍他的脸：“什么时候让我看看？” “再说吧。他不太爱和人打交道。” 李焉端起桌子上林恕的酒喝了一口：“嗯，再说吧。就你这脾气能忍人仨月都算奇迹，没准还没等我见到就又换人了呢。” “滚滚。”林恕莫名有点不爽。但类似的话别说李焉，连不算特别熟稔的人都说过。以前他从没生过气，现在也没什么生气的理由。 有人叫李焉过去。 “快去吧。”林恕赶他。 “不去，小恕你单独带我出去玩呗。我妈最近轻易都不让我出门，天天找人给我上课，你也总不出来，老也见不着你……”李焉看林恕表情不太对，立刻又回到小时候跟屁虫一样小恕长小恕短的状态。 “行了，你生日你不在算怎么回事。去吧，在家想出来时给我打电话，我去把你偷出来。” “就知道你最够朋友，比我亲兄弟还亲。那你也别在这坐着了，跟我一块过去，都找你呢。今天玩不尽兴我可不答应。”李焉把林恕拉起来向外面走。 打招呼，吃吃喝喝，玩，聊天、搭讪、恭维、扯淡。来来去去就这些事。 没一会儿林恕又开始走神。 他想到刚才李焉说的三个月。以前他确实还没和谁相处超过三个月。 他和纪岂然认识多久了？ 林恕大概算了下，具体日子不记得，但差不多快两个月了。 林恕站到一边，掏出手机。 刚才纪岂然打来电话，知道他在朋友生日聚会上，说了几句便挂了。当时没觉得有什么，现在想起来，怎么感觉见一面少一面似的。 林恕去找李焉。一路上又遇到几个熟人拉住他喝酒。他一一回绝。 酒吧里光线挺暗，林恕远远看到李焉站在人群中，旁边有人看到他一脸兴奋地招呼他过去。 林恕摆了摆手，低头给李焉发了条微信。推门出了酒吧。 纪岂然打开门，看到林恕，立刻笑了：“不是朋友过生日吗？” “这不是怕你饿吗？”林恕走近后闻到了纪岂然嘴里的酒味，他摸了下他的脸：“喝酒了？” “嗯。” “怎么想起喝酒了？和别人出去了？”林恕捏住他的下巴。 “没有。”他指了指身后桌子上的酒瓶。 “啧。”林恕凑近他的嘴：“自己偷喝酒，这是遇到什么事了？” 纪岂然低着头笑：“没事。” “真没事？没事那我走了。”林恕逗他。 纪岂然抬起头。 他抱住林恕的腰：“可以不走吗？林恕，不走可以吗？” 林恕觉得他黏人的模样挺好玩，故意不回答他。 纪岂然把脸贴在林恕脖子上磨蹭：“不走，好不好？别走了，可以吗？” 林恕心越来越软。这样的话他不是没听到过，并且往往都是伴随着上下其手的勾引。而纪岂然明知道自己有多喜欢他的身体多容易被他勾引到，想要留他的时候却连这点手段都不会用，只知道小声地打着商量，一遍一遍地问。 他稳住自己乱晃的心。 纪岂然突然笑了，他松开手：“我可能喝醉了，话有点多，你要是有事就先走，我真没事……” 林恕捧住他的脸，手上用了些力气，有些气他太乖：“这么想让我来，刚才电话里怎么不说，要是我不来怎么办？” “不来也没关系，不来我就想你。”纪岂然主动亲吻林恕的嘴唇。 林恕隐约觉得这句话已经超出了炮友的关系范畴，但他喜欢听，喜欢得心都颤了。他用力吻住纪岂然，把他抱了起来。 他们做爱。 他们见面总是要做爱的。 他们翻来覆去做了好多次。 这晚纪岂然格外缠人。 他平时在性事上就是坦诚的，这次更是彻底打开自己。他主动要求尝试更多的体位。他身体柔软得不行，摆出不可思议的姿势。 他要求林恕射在自己嘴里。“林恕，给我。”他吞下他的精液歪着头笑着说喜欢。比摄人魂魄的妖精还勾人。 中间他想去厕所，林恕非要抱着他去。纪岂然跪在马桶上，林恕从后面托着他的屁股一边操他一边看着他尿了出来。纪岂然羞得脖子都红了，他把脸扭向一边，但全程没有一句拒绝。 回到床上，纪岂然攀着林恕的肩膀在他耳边说被操尿的时候有多舒服，只是之前那一刻有点害怕。 “那就再尿一次。”林恕握着他的脚腕猛力打桩。 “床垫会湿……啊啊……”纪岂然被撞得向床头拱出去，又被林恕拽回来。 “湿了就换了，早就看这个床不顺眼了，动静大了就咯吱咯吱响，扰民。” “好。”纪岂然笑着说。 他真的又尿了一次。纪岂然皱着眉头一脸迷茫，不明白自己身体里怎么那么多水。 他突然想到，如果妈妈看到他现在的样子，会生气吗？ 纪岂然闭上眼睛。随后便在高潮中失了神。 床垫果然湿了。床单皱得不能再皱，床上脏得不能再脏。 洗完澡。 纪岂然从柜子里拿出两床被子铺在客厅地板上，两人打地铺。 林恕过来躺下，纪岂然把脸埋在他胸前：“林恕你很好闻。” “这是夸自己会选洗漱用品吗？我怎么觉得你身上味道更好些。”林恕亲亲他的脖子，伸手按了按他有点红的鼻头：“一喝酒就特别热情。这还没喝醉呢，醉了会什么样？可不敢让你在外面随便喝酒。” 纪岂然看着林恕笑：“不是因为喝酒，是你让我太舒服了。”他翻过身，变成仰卧。看着天花板。 林恕拉过毯子盖住自己。 “今天是我妈忌日。”纪岂然突然说。 林恕停下动作。 纪岂然说完发了几秒呆。然后他身体往下缩，用毯子盖住了半张脸。他眼睛眨了几下，转过身背对着林恕。 林恕觉得自己应该问些什么，但他对这样的对话毫无准备，不知道说什么合适。 而纪岂然很快又继续说话。 “今天是我妈忌日。在墓地看到照片才发现我以为自己记得的她的模样和她本来的样子不太一样了。我快忘了她长什么样了。” “我那天不听话，跑出去玩，遇到了……我妈出门找我的时候，出了车祸。那年妹妹才四岁。我爸走得更早。燕燕四岁就没有爸爸妈妈了。她和你同年的，也很可爱，都怪我……因为这件事我很自责，总想让自己过得难受些，心里才会舒服一点……我一直没什么朋友，平时也很无聊。”他语速不快，但每句话之间的间隔都很短。像是不敢停顿，怕一旦停顿就说下去了。 “对不起，我好像不应该说这些。你之前说过，有些事炮友之间是不能做的，这是不是已经越界了？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可能是喝了酒，可能是太想舒服一点了。”他笑了一下：“林恕，你真的很好，也很厉害，和你做爱很舒服，是我做过最舒服的事。不做爱的时候也很好，都很好……” 纪岂然从来没有一次性说过这么长的话。这是第一次。第一次开口便是这样的内容。林恕不知道该作何反应。他坐了起来。 纪岂然终于转过身来：“对不起，林恕。如果这让你不舒服了，你想走的话就走吧。要是不愿意再来了……这一段时间，谢谢你。能认识你我很开心，真的很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