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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2 看来我们的小律师,关的这几天也没有忘记吻技

    01

    第二天楚江醒的时候,脑袋虽然昏沉,病也好了大半。

    铁门打开,李叔拎着东西走进来,最近虽然刚入秋,但降温下雨,气温骤降,楚江身上披着一件李叔拿来的厚的军大衣,更显得身形单薄。李叔看楚江醒了,笑着过来把东西放下,又看楚江被拷着的手不方便,帮他把袋子拆了,还把勺都给他放在了手里,楚江很有点不好意思,便问他,叔,您自己吃过没有。

    李叔那双老茧浸色的手收拾着,打开椅子在他身边坐下,手里拎着早餐的塑料袋子,还拎了个水壶来,“我吃过才来的,你快吃吧啊”,他把老搪瓷缸涮了涮,倒了热水放在桌上,又从袋子里拿出鸡蛋来给楚江剥,“我给你捎了鸡蛋,这蛋还是我自己在院里养的鸡下的呢”。楚江心里温暖,出社会几年了,面对这种敦厚的真心也还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只低下头有点艰涩的,“......谢谢叔”

    这话李叔这几天听的也不少了。他笑叹着气把剥好的鸡蛋递给楚江,楚江赶忙拿右手接了,又有点不好意思自己一个人在吃,就这样拿着,想递给李叔先吃,但他就推脱。好在李叔帮他添了热水,又收拾袋子,忙前忙后,很快要去开外面大门,交代了几句就先拎着热水壶走了,楚江看着他的背影,心怀感激,精神好了不少,直到看着他离开了,这才慢慢就着拿来的粥吃蛋。

    算来应该是呆在这的第七天了。许焱来过,家那边就不用太担心,事务所那边,萧浑灏肯定也帮他敷衍过了。想到这些,或许是因为刚才的温暖,也许是因为片刻“清闲”,楚江本来是在被禁锢着,在这一刻却奇异地感觉到了一种卸下重负的自由。

    可惜轻松转瞬即逝,他仍然没资格做个闲人。楚江苦笑了下,单手简单慢慢收拾起剩下的桌子,拷着的那只手腕,这几天被反复磨得有点破皮,稍微有点渗血,但不严重,甚至稍微藏就都没让李叔看见。最近两天楚江整个人的状态好了太多,就得赶紧开始想正轨的事。

    说起来,楚江认识萧浑灏快两年了,他平时虽然还挂名在事务所工作,但主要受萧浑灏支配,也没参与过什么太核心的案子,甚至觉得他是在逗弄他,给他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做他有钱人得闲的消遣。楚江始终看不透他。

    楚江想着深了,手里拿着勺子空举半天。他不是对这次的惩戒一无所感,也许是一直以来的压抑,让他那时有些疲累的放飞自我的反抗,但他没想到萧浑灏仅此而已,就使用这样的雷霆手段,也不知道他打算关自己几天。

    驯服,消磨。萧浑灏对待自己的手下应该很有一手,熬鹰的手段。楚江情绪泛起,慢慢吸了口气,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他没有和萧浑灏对抗的资格,也不打算求饶服软,只是他不知道他下一步会做什么,担心牵连他人,也偶会懊恼,全都因起自己,还不如不逞这一时之快。

    楚江看向了面前的那台小电视,这几天,每到下午都在特意放他大学时参加过的专栏视频。屏幕上的自己还很青涩,因为成绩优异,受邀参加过几次当地电视台的法制栏目,被学校也拿来做过门面。楚江不是张扬的性格,这也不是什么很大的名气,对他而言只是那时写在简历上,对学校生活加分的一项,甚至记忆里,都很有些模糊遥远。

    他不明白萧浑灏特意给他看这个的原因,也许这是折辱他的其中之一种方式。那时候的楚江确实青涩,像任何一个普通有生气的年轻人一样。但也不过短短几年,社会加诸给他身上的各种皮毛,似乎只是负累,而不是成长的经验。

    楚江想着,他打算出去之后先回住处洗漱,睡个好觉,然后回家看一趟。萧浑灏那边他要重新打起精神,再谨慎一些,多为自己争取,将来好脱离他。这也是为什么在萧浑灏的安排之外,原本可有可无,但他还坚持在事务所上班,也异常认真的理由。因为他觉得那是少数真正属于他的东西,能握在手里的丁点命运,一直就很是惜重。

    角落里的摄像头调整转动,收缩对焦上房间里的楚江。闪烁的红光好似探视,也像危险的目光。

    这几天受的累,让楚江整个人憔悴了些,现下精神却更打了起来,想着那些,他继续有了些更坚定的力量吃着饭,好让自己尽快吸收营养,好继续面对未来。

    02

    萧瑜走进房间的时候,外面刚下过雨,他一手擦着眼镜,一手文件夹在肘下。雨天,屋里的空气循环系统没关,跟外面相似的湿冷,落地窗上闪烁星点的雨和光照进来,夜晚匍匐的建筑体,映得比平时更暗。他远远地看见自家大哥坐在沙发上,不知坐了多长时间,一直都没有开灯。

    萧瑜叹了口气,走过去把文件在桌上放下,遥控拉上巨大的幕帘,这才把灯打开。他到厨房给自己接了杯水,刚想问他大哥有没有吃过饭,萧浑灏此时倒是回过头,声音跟往常一般,喊他去拿冰箱里的营养粥,“临期了要,先喝那个。”萧瑜这才看见,他大哥在看的是楚江的监控屏幕。

    先不抗议把自己当笨蛋小孩,喝临期补品的事,萧瑜微皱起眉。萧浑灏拿着平板斜躺在沙发上,肩上搭着块毛巾,发梢在湿着滴水,手里有半杯不知道是什么的酒,眉眼间略微有些笑意,并不明显。萧瑜看看他的大哥,在独处沉静时,始终是深潭般的,不同于平时外放的恣意随性,只是对于萧瑜,即便有什么情绪或者要紧事,他始终给予着不动声色的庇护,甚至从未有过任何负面情绪的裂痕,任何细微的都没有。

    萧瑜镜片后的目光微动,但什么也没讲。

    他走过去打开冰箱,里面只有些威士忌和冰块,一盒瘪的沙拉,以及四五盒包装高端的盒子,像是专门厨师炖了再装的,应该就是那营养粥了。萧瑜拿出来看了看,一时也不确定是什么时候弄的那么多,这里只有萧浑灏在住,还放了那么久。萧瑜放了回去,临期的就扔了吧,他也并不太爱喝。

    “大哥,你刚洗完澡,头发要弄干……”萧瑜做完这些,抬头看着萧浑灏还是一动不动,还是忍不住开了口。萧浑灏穿着松垮的深色T恤,衣料被水濡湿小半贴着他的胸口皮肤,但他仍然慵懒地斜靠在沙发上,毫不在意湿凉的水是怎样滑过他的脖颈向下,仍只是看着屏幕。

    萧瑜只好又叹了口气,“......大哥,你该把楚江放出来了,就是在关在那种地方,时间长了,也不好安排。”

    视频里的楚江似乎刚睡醒,发皱的衬衫,贴着瘦削挺直的脊背,萧浑灏仍然只是平静看着,没有发表什么意见。

    “大哥……你还在生气吗?”萧瑜知道萧浑灏在为之前的事对楚江警告,但是显而易见的,有些过了。再怎么样,他们也不可能无凭无据,没轻没重把一个人关那么久,但他之前几天就斟酌着提过的两次,萧浑灏始终无动于衷。

    “你不在的这几天,我去了趟滨州,你那边的事情怎么样了?"

    手中把弄着pad的边缘,萧浑灏的眼神终于落回了自己胞弟身上。萧瑜一向是个谨慎细致的人,从楚江出现开始,他就一直很关注他,他一向不喜欢变数。萧浑灏知道这次的“求情”也不是同情,只是理智上的抉择。

    萧瑜没想他的开口,愣了愣,上前把文件从桌上递过去,“......有了一些关键证据,算是有实际的进展了,接下来只再要一点时间就行.......”,萧浑灏接过文件,一手把pad按灭了,示意萧瑜坐下。萧瑜在他身侧的单人沙发位坐了,有些犹豫地看着自己大哥的侧脸,怕又是不了了之,顺着刚想继续提楚江的事,萧浑灏便知道他想说什么似的,微微叹了口气。“关于楚江,我明天会安排,你不用操心了”。

    萧瑜松了口气似的,身体放松了些,拿出手机来查看其他的资料和邮件。

    萧浑灏抿了一口杯子里的酒,静静地看着他。其实萧瑜今年才刚上大一,但帮萧浑灏整理文件,安排一些日常事件,算半个助理,有很长一阵了。他天性谨慎稳重,比萧浑灏公司一些老油条靠谱,缺的只是阅历和经验。萧浑灏并非有意培养他给自己干活,但无论是挑选专业和学校,还是接手学习一些工作上的事,萧瑜表现得很坚定。萧浑灏只是不愿他受自己影响,希望他能始终自由,循着本心做自己喜欢的事。

    本心。萧浑灏想起去年高三的时候,他和楚江还曾聊过此事,还曾一起担忧期待。偶尔他还会以萧瑜需要营养为由,哄楚江过来做饭。楚江其实很心善,两个人也曾商量讨论萧瑜适合的专业,就像是他们共同的弟弟。

    想到这些,萧浑灏的眼里有点的温情情绪又平静下去,整个人又恢复了处变不惊的静默。即便坐在一起,距离不远,两兄弟间现在又没有什么能说的了。萧瑜感受得到他的变化,抬头看了看他,又环视了房间一圈,想了想,是真心关切,也有点没话找话,“大哥,明天让人给你送点食材水果来,或者记得喊人来给你做饭,你自己一个人......”

    萧浑灏摆了摆手,意识到萧瑜是在关心自己,从封闭的状态里被戳破了点,周身温和了些。两人又沉默了一阵,萧浑灏刚从外地赶回,轻松悠闲只是一时的假象,“......早点休息,别操心这些,今晚住这,我先去睡了。”他站起身来,舒展了一下身体,往卧室走去,再没有多说什么。

    萧瑜坐在安静空旷的客厅,看着他大哥的背影,渐渐淹没进光影里,周围又再度安静下来,甚至有些空旷冷寂。这没什么生气的房间,始终也难以称得上温馨。

    萧浑灏对他始终关切,温和,对外的外放随性,不知是不是必要的做戏。但曾几何时,私下里,真心的,他的大哥也曾带着饱满的感情笑着逗弄,询问关怀过他的。但那段时间非常短促,很快的,萧瑜只感觉到他的平稳沉默,或者某一刻起敛言封存起什么,这姿态滴水不漏,外界无法戳破,就这样转瞬即逝了。

    萧瑜坐在这个空荡的客厅里,看着沙发上黑屏的平板,沉默放空了一会儿,把身子慢慢放软到沙发靠背上,继续想他接下来的,能为他的大哥做到的工作。

    03

    直到下午的时候,李叔也没有过来,楚江在桌上又趴了一会儿,是个没有梦境的小憩。突然间传来铁门和钥匙的声音,楚江正好抬头看过去,在比较放松的和李叔接触的状态里,映入眼的却是两个几乎不认识的人——他们穿着常服,没有立即和楚江对视,一个去拿地上的包,一个人来开楚江的手铐,几乎把楚江是拽起来就立即拖着往外,全程一言不发,很是公事公办。楚江心中波澜起伏,腿脚在一瞬间难以立即站稳,但也还是没说什么,尽量配合着他们。

    这两个人应该是在职狱警,是萧浑灏安排的人。老看守所早就搬了,这两个人在以前楚江往来法院监狱时,大概有点印象。只是当时他对萧浑灏的势力,还没有那么警惕。

    楚江被他们带着,上了一层楼梯出了地下室,到了老看守所的院后。今天是闷黄色的阴天,空气里也仍是雨水味,一路被两人拖搀穿过院内,看见大门口停着一辆黑色的轿车,看不清里面的人,只一定是萧浑灏的,甚至他本人也在。楚江的心调紧促,背起冷汗。到门口那两人就放开了手,示意他自己前进几步上车,毕竟虽然地处郊区,时不时也有人车路过,避免节外生枝。萧瑜仍然那么细微谨慎。

    楚江脚下踉跄了一下,接过递来的包,看着面前的车沉默,又缓缓回头看了大院里一眼,没有看到李叔。

    他回过头,慢慢地挪动着腿往车上走,稍微犹豫了下,才拉开了车后座门,没看见有人。他松了口气,坐上车去,把车门关好,思索着萧浑灏会让人把他接到哪儿去,但还没有放下包来抬头,驾驶座上,就传来了萧浑灏平静低沉的声音。

    “想去哪里?”

    楚江霎时惊出了一身冷汗,大脑一瞬都无法处理这言语的意味。萧浑灏居然是一个人开车来的,他本以为这车是萧浑灏派人来接他到他那里去,或者直接放了,丢他在这郊区也无所谓,谁曾想他居然在驾驶座上。楚江动了动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那你先回家吧”,萧浑灏回头扫了他一眼,替他下了判断。楚江的身上很是狼狈,回家确实是他现下的最需要,但这样被萧浑灏指出来,却不知为何有些难堪。楚江心中情绪起伏,但没说什么,默认了萧浑灏的安排。

    他莫名地想起小的时候,即便家庭条件不太好,水龙头下的冷水,他换洗也都很勤。楚江长大之后,曾以为自己不再需要为自尊心多添加维护的成本,但因为他两实在的不同,实在的差距,因为那些萧浑灏对他的掌控和施压,楚江很多时候,也仿佛还在那些咬牙冲冷水的童年下午,只是他一个人的煎熬。

    楚江深吸一口气,他不明白现下的情况,但萧浑灏向来有些野性的随心所欲,他明智地静默他的安排。两个人的车里很是压抑,但沉默良久,车很久都没有起步的迹象。

    楚江再次抬头看向前,看着后视镜里的半边。

    两人才“分开”一周,心里早已不知分开多久。在愣神间,萧浑灏也忽然抬眼,在镜中与他对视上。楚江心下一惊,视线却没有移开。他看得出来萧浑灏有些疲累,不似从前般意气风发,或者说,他已经很久不像他们刚认识的时候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萧浑灏回身俯过来,目光沉沉地看着他。

    楚江亦和他对视,眼里却不知道该有什么情绪。他恨萧浑灏关他,他怕萧浑灏对他和家人下手,他惧萧浑灏不知下一步对他的动向和安排。而此时此刻......楚江只是沉默着,没有恨也没有惧,眼里甚至有些细碎温和的怜悯。

    萧浑灏的吻在他脸侧堪堪停下,并没有触碰上。他的声音也确实平静疲累很多,低低在楚江耳边笑了,声音里稍有些沉哀,这是楚江第一次听见。“你这样的眼神,会让我怀疑,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又好像理解了我……”

    后半句轻的不能再轻,楚江没有听清。可悲的是,这个男人让他惊惧,让他琢磨不透,意识到他的伤痕和疲惫,楚江还是下意识有些于心不忍。不过也许,这也只是人之常情的同理心。

    楚江心下仍算是很平静,不知该作何表达。他突然想到,如果这是萧浑灏的诱饵,那他想得到的也不过是……楚江闭上眼,微微侧过头,嘴唇触碰上他的,轻轻舔吻上去。萧浑灏似乎是没有预想到他的回应,愣了愣,略凶悍地夺回主动权,俯身更近,有点宣泄情绪的意味,加深了这个吻。

    不过很快,他便停了下来。萧浑灏睁开眼,略有些忍耐。即便有回应,但他感觉得到,楚江只是例行公事般的,并不带什么感情,也并不是接纳和安慰。他平静下来,从吻里抽身而出,对楚江笑了笑,恢复成笑意不深,眼里带着一些攻击性和毫不在意的,楚江熟悉的模样。

    “看来我们的小律师,关的这几天也没有忘记吻技。”

    楚江亦慢慢睁开了眼,平静地接受萧浑灏的调笑,像以前一样。他退缩回这个熟悉的模式,不接受改变,也许也是故意回避萧浑灏的敞开的试探,但这一切,大概都无关紧要。

    萧浑灏没有再做什么,回过身去,气氛降温了几度。车子起步,楚江抬头,这次的后视镜里看见一人,是在大门口站着的李叔。他凝望着这边,朴实敦厚的身影,只是望着,没有多的动作和话,大概怕给楚江添麻烦。楚江这时才有了点情绪波动,眼里紧紧盯着镜子,无法去回应。他不希望李叔也成为萧浑灏手中威胁他的筹码,刚才也许惹着他了,此时此刻,萧浑灏冷静的目光,也许正观察审视着这一切。

    楚江强迫自己平静地移开视线,自然陌生地看向了车窗外。

    早些的时候,他身上还穿着李叔的外套,之前因为推搡掉在了牢房附近,那时开口无人理他,现在却很是庆幸。他现在身上的衬衫,和刚进来时一样,短短几天,除开一些物是人非的变化,这段时间,仿佛就像从未发生的梦境。

    因为李叔,这几天他才有了温暖,才有点人样。

    楚江恢复着他一贯的平静,面无表情掩盖着情绪,除开下颌有些许紧绷,没有再多想。窗外景色变幻,逐渐驶向城里,也驶向钢筋水泥的牢笼。而萧浑灏的表情亦平静冰凉下去,不过他既没有想惩罚,也没有要故意做什么,大概只是没太有了精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