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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泡澡睡着的公子回帐/大王归还商队银子/以后别抢了挣钱我帮你

    “不愿我替你洗也行,可你定得帮我,这头发靠我自己可解不开。”见少年别扭地不肯动,赫连稷索性直接背过身,死皮赖脸地又说。

    这男人好生理直气壮,云林秋直瞪眼,带着气扯散了根小辫,心中暗暗抱怨这狼夷人的发型还真是费事得很。

    赫连稷生得牛高马大宽肩窄腰,被塞外的阳光晒成了漂亮的铜色,云林秋解着解着目光就偏了,顺着男人肌肉遒劲的后背一路向下,滑到精健有力的腰肢,再往下就到水里了。

    “解好了?”赫连稷像是背后也长了眼睛,声音带着笑意。

    “!”云林秋忿忿甩手,自己扯了头顶的髻子往水面一躺:“我够不着你,手酸了....”

    “好娇的身子。”赫连稷嘴占便宜,不以为意地转过身来,深邃的目光落在男孩的手臂上,玉白颜色纤细而不嶙峋。

    半浊的热泉下,少年人凹下的细腰与圆翘的小臀形成绝妙的曲线,暴露在水面上的胸膛点着两颗茱萸,水灵灵的。

    云林秋吓得缩进了水里,嘴都藏在了水面下,剩个小鼻子换气,细长的柳叶眸子一垂,微微挑起的眼尾带着媚气。

    赫连稷笑了笑,没再去轻薄这个一碰就跟含羞草般缩起的小子,从岸边的包袱中拿出个朴素的小木盒与一截丝瓜络,往手中倒了些木盒中盛放的棕灰色粉末,沾湿水和开,一言不发就开始帮云林秋搓洗头发。

    听说池中有暗洞,云林秋也不敢轻易挪动,脑袋两侧上忽然探来了一对大手,云林秋惊了一跳起身想躲,耳畔就听那沉得叫人安心的声音道:“我替你洗洗,怕什么。”

    男人的力道有些大,摁在头皮上却格外放松,云林秋被热水泡得手脚酥软,索性便随他去了,只是害怕对上目光,不敢开眼睛。

    硫磺味中夹杂着些陌生的味道,闻起来像烤干的青草,云林秋老实地被人搓弄了一会儿,对这看似凶神恶煞的马匪头的信任略略添了些,突然有些好奇地开口问:“你是用的什么往我头上洗的?”

    “草灰子。”赫连稷往他额上浇了几捧水,简短地回答。

    云林秋哼哼了两声,没去深究这草灰子究竟是何物,舒服得晕晕乎乎间被男人扶起了身子,还没等反应过来,后背上就被一个糙物擦了一下,登时疼得惊呼起来:“你这是做什么!”

    透着粉的雪白皮肉一下就擦红了,赫连稷无辜抬着手,将那截泡软的丝瓜络递到对方手中,有些焦急地解释:“我说替你搓搓背,不知你皮肉这样嫩,是不是伤着了?”

    云林秋向来是个随和性子,看人好心帮忙不忍责怪,轻轻叹了口气:“只是有些疼罢了,我自己来就行...”

    赫连稷自知手重,灰溜溜到一边解辫子洗头去了,云林秋有些好奇抓手中的丝瓜络,挤扁变小泡水又涨大十分有趣,只是自家用的澡巾一直是丝质,不似这东西往身上擦时这般粗糙。

    “你们汉地是不用这东西么?”赫连稷正搓着头发,随口与他闲聊。

    “旁的地方不知,但我们家中是不用的。”云林秋思考着转转眼珠子,突然有了些聊天的兴致,指指漂在水面上的木盒子,道:“洗头沐浴也不用那样的灰末子,用的是皂团呢。“

    赫连稷凑了过来,湿淋淋的头发垂在宽肩上,颇好奇地问:“什么是皂团?”

    “就是那样搓成球的东西,带香,能洗去油。”云林秋略略解释了下,忽然想起了些什么一拍水面:“我随身就带了些,若能找见我那包袱,里头就有。”

    “那敢情好,都给你收着了。”少年终于打开话闸与他说了这许多,赫连稷咧开比塞外的烈日更灿烂的笑容,心情大好道:“下次再泡澡就带着,让我开开眼吧。”

    云林秋轻轻吁气,无奈地点点头。

    热泉上群峰环绕,只露出一方小小的天,塞外的天不似江南多阴霾,青天白云高远得很,云林秋头枕着岸边一处光滑的大石块,双目虚望着崖壁上嶙峋的怪石,以一片湛蓝为画布,随时就要滚落一般。

    几番下来,他对这胡匪的戒心少了许多,虽然对商队被劫一事愤愤不平,可眼下实在没有旁的办法,只能暗暗祈祷这么些人能撑回长关,到了汉人自己的地界便好了...

    蒸腾的水汽像迷魂的青烟袅袅升起,云林秋眼皮越来越沉,耳畔听见出水声,身体蓦然凉了下来,云林秋迷迷瞪瞪地睁开眼,发现自己正自下而上仰视着那名塞外男子,看到他刀削般坚毅的下颌。

    “这水不能泡久了,我们回去。”赫连稷感受到少年的目光,低头哄了句。

    水泡久了一阵失重感袭来,云林秋站也站不稳,迷蒙中感到自己像个偶人似的摆弄,被换上身干爽衣服,又被抱上马背跑了好一会,最后在哪睡去的也忘了。

    赫连稷单手搂人单手握缰控马,一路将云林秋抱回毡房在塌上放好,有要事般雷厉风行地起身要离开,却不料被睡梦中的少年攥住了衣角。

    “你去何处...”云林秋不知梦到了什么,抑或是真不舍得男人厉害,声音软得可怜。

    赫连稷心中一动,翻身上床也躺了下来,将人圈在怀中搂着,轻轻拨开少年潮湿的发丝,占便宜的吻落在那光洁的前额。

    云林秋被弄得酥痒,无意识地把脑袋埋在男子胸前,像找到了依靠般,睡颜安详。

    赫连稷将脸埋在怀中人发丝间,狠狠嗅了嗅,下了什么决心似的,从床上抽身,见少年轻轻皱眉,便把个枕头塞进他的怀里,掖好薄被,转身出了毡房。

    云林秋是在饭食的香气中再次醒来的。

    虽然腹中空空如也,全身却十分舒缓放松,云林秋撑起身子坐起,背后立刻贴上了个滚烫的胸膛,还没等回过神晕晕乎乎地就被抱了起来,转眼间又面对面对上了男人放大的脸。

    “饿了吧?该吃晚餐了。”赫连稷将人托着大腿抱孩子似的抱,大手抓握腿根靠屁股的地方,正好旁门左道地吃口豆腐。

    一起赤裸相向地泡了澡,云林秋对彼此这般肉贴肉的亲密接触似乎没这么敏感了,神思又还困倦,一时竟没挣扎,老老实实地任人抱到了矮几边上。

    “你这一觉睡的跟羊羔子似的,午饭都没吃上。”赫连稷逗他,让人挨着自己坐,从面前的巨大铜盘里抓了捧饭,在指尖团了团,送到了男孩嘴边。

    “啊...”

    “......”

    铜盘里满满盛着羊肉青豆彩椒蒸出的米饭,油亮多汁,香味直窜入鼻腔,食物诱人,只是这吃法着实有些粗鄙,云林秋与嘴边的大手对峙片刻,才终于妥协地吃了下去。

    赫连稷挑挑眉,算是满意了,对帐外喝令几声,这便自顾自吃了起来。

    云林秋低头,这才发现自己被换了身狼夷人的汗衫和扎口裤,宽松垂软,干净得更叫人不忍心让它沾上油花子。云林秋暗暗吞了吞口水,对着一桌美食干瞪眼,不尴不尬地抓起奶茶喝了一口,帐帘就被唰一声掀开了。

    账外跑进来一个虎头虎脑的男孩,约莫8,9岁年纪,手里举着把铜勺,盯着云林秋看了好半晌,直到赫连稷笑骂几声,才慌乱地将勺子放到桌上,转头又要跑出去,那憨态连云林秋也不禁莞尔。

    云林秋抓起勺子不再客气,从铜盘了舀起晶莹的饭粒,还没吃两口,却听到门口有孩子着急的申辩声,帐门忽然“砰”一声被大力踹开,一名大汉正把刚才送勺子的男孩拎起丢开,带着风闯了进来。

    大汉轻蔑地朝云林秋一瞥,用不纯熟的汉语厉声质问,像故意让他听懂一般:“赫连稷,方才你到哪里去了?!”

    赫连稷擦了擦手,不愠不怒地反问:“长关关下,如何?”

    “去做什么?!“大汉满脸横肉的脸上聚集起滔天怒气,甩开膀子几步上前,差点将一桌饭菜撞翻。

    “送人入关。”赫连稷目光阴冷了下来,蓦地起身,不怒自威的气势让来者气焰顿时小了几分,一字一顿道。

    “送汉人?!昨日那两箱银锭也是你送回去的罢!”来人重敛气焰,再度叫嚣起来。

    “是我。如何?”赫连稷目光如炬地盯着对方:“阿库势无故伤了人,不该医治?”

    大汉听罢,像是找不出什么反驳的理由,色厉内荏地怒喝一声,竟揪起赫连稷的领口扬拳就要挥下,赫连稷皱皱眉,只略一抬手,一掌将那拳头反挡制住,若不看那大汉额角爆出的青筋,倒像是使力气一般。

    那狼夷大汉虽比赫连稷矮了几寸,但生得虎背熊腰,凶神恶煞十分可怖,相较之下更显得赫连稷挺拔英武,只是那费劲力气的拳头竟也抵不过这一掌,双方僵持半晌,大汉才忿忿收手。

    “赤里木,别忘了自己的身份。”赫连稷这话是用狼夷语说的。

    “你若还记得自己的身份,就不会替那帮汉畜做事!你记住,弟兄们不会为了个学汉人养小子的家伙卖命!“赤里木冷哼一声,转身离开时又丢下句话:“你父王让我转告你,月氏的长公主可还在等着你的回话。”

    赫连稷紧盯帐门,拳头紧了紧又松开,回头一看那江南少年又恢复了寻常神色,拍拍人脑袋,自己重又坐了下来,哄道:“继续吃吧,别怕。”

    方才一幕堪比两只猛兽的恶斗,云林秋哪见过这阵仗,脸色吓得青白,只是那大汉字里话间的意思倒是听了个明明白白,心中一股难言的触动,想开口问个清楚,却见对方正埋头苦吃根本起不了话头,嘴唇动了动,忍住了。

    赫连稷抓起酒壶灌了一口,顿了顿又把酒搁下,似是自语道:“算了,喝酒误事”,抬眼又见那一张俊脸正盯着自己发愣,摸了摸嘴角,诧异道,“怎么不吃了?“

    “赫连...你...你把...?”

    “刚趁你睡着的时候,我去找了你们那队人马,他们车上有伤药,胳膊断的那人没死,我把那两箱银子还了,让他们当盘缠,找大夫,放心罢。”赫连稷自然知道他想问什么,不甚在意般随口答道,说完又抓了两口饭,几乎把大半盘抓饭都吃了。

    云林秋眼眶一热,竟被这马贼头子感动得不轻,一时说不出话来。

    “饭凉了,要不要再热热?”问完话也不等人答,赫连稷唤了人将抓饭撤下去热,接着补充道:“货就不还了,不然白忙活半天。”

    “.....”云林秋哭笑不得,生生憋回了眼泪。

    热好的抓饭很快又端了回来,云林秋吃了几口又停了,突然抬起头,轻唤了声:“赫连稷...?”

    “嗯?”赫连稷正边喝着油茶边看对方吃饭,听到云林秋第一次叫自己名字,惊喜地扬扬眉稍。

    “你们以后,就别再抢了吧...?”云林秋捏了捏拳头,下定了些决心,小心翼翼道:“你们若想挣钱,我帮你们想想主意罢...我家中就是从商的,打小看多了,应当...不难...”

    说话声越来越小,云林秋又垂下了脑袋,不敢看对方的反应。

    过了半晌,担心的怒气没有降临,倒是听到了赫连稷粗砺低沉却带着笑意的声音应道:“行,我听你的。“

    “!”云林秋根本没想到这人能答应得这么爽快,诧异地对上那双深邃的灰蓝色眸子,赫连稷立刻怕人不信似的,连忙又点点头,说:“你们汉人聪明,你有什么主意,我来做,听你的。”

    云林秋这下终于笑了出来,翘着嘴眉眼弯弯,嘴角还粘着两粒米,模样可爱得把赫连稷看愣了好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