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 亿点点吃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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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鹿78 安瑟尔一大早就听说了阿瑞斯昨晚苏醒的消息,他有点惊讶,同时也放下了心。 尽管他只清醒了一会儿,但状态一直在好转,这一周内大概就可以完全清醒。 洛尔问他什么时候有空再去,安瑟尔犹豫了很久,才说了明天。 既然阿瑞斯已经在恢复,那他去不去又有什么意义呢。 安瑟尔叹了一口气,他其实有些不知道怎么面对阿瑞斯才好。 他对阿瑞斯的态度一直很恶劣,他对他说过很多难听的话,拒绝过他的好意,也否定过他的感情……相比起路易斯,他对阿瑞斯总是那么苛刻。 他其实可以察觉到阿瑞斯试探着想要靠近他的心情,所以他总是那么迫切地先发制人,让企图接近的兽人退回原地。 可尽管如此,阿瑞斯还是会一次又一次地想要和他亲近。 从前想起阿瑞斯,安瑟尔总是记得他无情又冷漠的样子,如果阿瑞斯真的像自己所说的那么爱他,那他到底是用什么样的心情假装忘记荒星上的一切,眼睁睁看安瑟尔为此痛哭流涕、彷徨无助也不肯心软一点的呢? 安瑟尔那时候真的愿意为阿瑞斯付出一切,哪怕违背道德被人唾弃,但他现在已经做不到了。 现在想想,除了对阿瑞斯抱有巨大的幻想之外,他可能也只是迫切地想要逃离路易斯并不爱他的事实。 对那时的安瑟尔来说,极有可能与他共度一生的路易斯并不爱他,对孤立无援的他太过残忍了。 所以他将符合择偶理想型的阿瑞斯视若神只,在发生关系之后,日复一日地期待对方想起自己对他的痴缠迷恋,从而带他远离不被爱的困境。 悲剧的铸成从来不是一个人的错,安瑟尔贪恋阿瑞斯由欲而生的“爱情”,阿瑞斯想要一切回到正轨,最后他们都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 事到如今,安瑟尔终于坦然地面对现实,阿瑞斯却因为他当初阴差阳错的“死亡”而成了无法脱身的那一个。 其实不该这样的。 阿瑞斯不该是受困于方寸之地的兽人,他有至高的天赋和傲然的成就,家长里短的爱情只会成为他的累赘,他就该超脱于俗世,永远淡漠洒脱,大权在握,不为任何人折腰。 安瑟尔当初不懂他,怨恨他,现在却突然释然了。 他可以理解阿瑞斯的选择,无论是形势还是亲人,都比莫名其妙成为负担的安瑟尔来的重要。 与其说是阿瑞斯伤害了他,不如说是他上赶着让别人伤害自己。 这样一想,如今受制于情爱的阿瑞斯何尝不是当年的他自己呢。 不该是这样的,阿瑞斯不应该有被他牵绊的未来。 安瑟尔本来以为军部会像以前一样隐瞒阿瑞斯的伤势,毕竟元帅不败战神的形象塑造的如此成功,似乎只要有他在,帝国永远不会沦为别人的附庸。 可是当天,军方就公布了元帅重伤的事实,并且揭露了虹云特殊武器的存在。 这条消息不出意外地引发了全民热议,报道里的阿瑞斯仍在昏迷,虚弱不堪,与往日缔造神话的元帅有天壤之别。 网上谴责联盟军队要求虹云依附过于残忍的声音也迅速销声匿迹。 只有让威胁真正显露,那些自诩圣人的人才会真正闭嘴。 与此同时,主治医生洛尔接受了采访,他表示元帅的精神力紊乱严重,需要移植目前尚未真正投入使用的dr芯片才能有真正维稳的可能,但这项手术目前风险很大,谁也无法预测结果和所引发的后遗症。 安瑟尔的心口紧了紧,洛尔并没有跟他说明这个事情。 无法预估风险的手术,是不是太过冒险了。 他心不在焉地从实验室回家,不知道明天应该怎么跟阿瑞斯交流。 但他还是想太多了,安瑟尔去探望的时候,阿瑞斯并没有苏醒,他反而在病房里遇见了风尘仆仆的路易斯。 神色凝重的红发兽人看了他一眼,嘴角勉强有一丝笑容,“早上好啊,安瑟尔。” 联盟选举会议昨夜结束,路易斯应该是连夜赶回来的。 洛尔正在一旁解释手术的事情,“我们原本以为元帅苏醒就能调节紊乱,但是元帅醒来之后透露,他记得自己被虹云的研究员做过脑部手术,或许是得不到他们想要的信息,那些人最后气急败坏地选择了什么a7计划。” 安瑟尔不由得掐住了手心。 “可是我们目前并没有在元帅的脑部检测到不明物体,”洛尔疲惫地捏了捏眉心,“要么是元帅记忆出错,要么是被植入的物体超出了帝国的检测水平,或者说a7计划的载体根本不是实物,而是不可知的精神暗示。” “但可以明确的是,精神紊乱确实是这个计划引发的,若不是元帅的精神力发生了不受预测的进化,他应该也会像那五名战士一样选择自杀。”洛尔沉痛道,“每个战士都能够感受到自己的精神极限,为了避免成为不受控制的傀儡,他们会在无法自控之际选择自毁,就算是元帅也不例外。” 路易斯目露凶光,艳丽的脸上彷如凝结出一层冰霜,“中央七星的研究员没有一个活着?” “只有一些初级研究员幸存,虹云甚至发出公告谴责七星研究所的反人类研究,并且给所有涉事的研究员及其家属定了重罪,最高总统乔治也表示会亲自上门探望元帅,还有他们最强的医疗团队也可以一并过来治疗元帅的病症。” 虹云星系的附属协议已经激起很大的民愤,政府又这么“深明大义”,无论帝国有多大的怨气也不能在这个时候发作。 路易斯沉着脸没有说话,安瑟尔见自己也帮不到什么忙,只能看着床上的阿瑞斯出神。 “dr芯片,真的能稳住他的精神力吗?”安瑟尔轻声问,“会不会太冒险了……” “如果精神力不受主体控制,那么进化反而是一种灾难。”洛尔无力地叹了一口气,“试想一下精神体产生了独立意识,首先要做的肯定是摆脱身体的控制或是试图成为新的主体……没有人的脑域可以承受这样的‘争夺’。” 看着阿瑞斯惨白而干裂的唇,安瑟尔不忍地别过了眼睛。 有什么东西轻轻圈住他的小腿,安瑟尔低头一看,拇指粗的小蛇正一脸欣喜地对他吐舌头。 黑钻般的眼睛闪着漂亮的光。 安瑟尔对它伸出手,小家伙十分灵活地攀上他的手掌,银色的蛇鳞摩挲过指腹,它歪着脑袋蹭了蹭安瑟尔的手指。 是求抚摸的意思。 安瑟尔将它抬到脸前,小蛇激动得卷起身体,在他的手心盘了个标准的爱心。 一想到这么可爱的小东西很有可能会翻脸成为伤害阿瑞斯的元凶,安瑟尔就没法真正地喜欢它。 他只是碰了碰小蛇的脑袋,轻声说:“你要乖。” 小蛇似乎感觉到了他的不高兴,不知所措地低下了脑袋。 缠着他小指的尾尖反而更紧了。 路易斯走到他身边,好奇地戳了小蛇脑袋,不屑道:“阿瑞斯要是能被这么个小东西搞垮,这么多年也白活了。” 原本温顺的银蛇瞬间伸展侧颈,炸毛一样竖起了身体,对着戳它脑袋的路易斯发出了嘶嘶的警告声。 好看的长眉一拧,路易斯毫不客气地掐住它的脖子,将它随意地甩到地上。 小蛇摔蒙了,立起来的脑袋直打转。 安瑟尔无奈地看了他一眼,“你欺负它干什么啊。” 路易斯却捉住他的手,挑眉问道:“你说为什么?” 一旁的洛尔尽力减少存在感,阿瑞斯还躺在床上不省人事,安瑟尔被烫到一般甩开他的手,“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路易斯被他瞪了一眼,又乖乖地坐回了椅子上。 临走之时,阿瑞斯还是没能苏醒,路易斯有事去找院长,病房里只剩下了洛尔和他。 安瑟尔受洛尔的嘱托,为阿瑞斯擦拭了一下裸露在外的皮肤。 消毒的湿巾仔细地擦过阿瑞斯的指缝,安瑟尔摸着兽人冰凉的手腕,翻看他的掌心里斑驳的伤痕。 治疗舱的愈合能力是很强的,只有深可见骨的伤口才会留下疤痕。 安瑟尔只觉得胸口堵得慌,洛尔埋头写完记录,突然转头对他说:“辛苦您了安瑟尔先生,如果元帅醒了,他一定会很感激您的。” “举手之劳而已。”安瑟尔摇摇头。 这时路易斯推门进来,冲他招手道:“走吧,我顺路送你回去。” 安瑟尔也没有多和他客气,两人沉默了一路,到了他家门口,路易斯突然摸了摸他的鹿角,“阿瑞斯这个样子真让人心软,对吗?” 安瑟尔转头看着他,路易斯的表情有些说不上来的奇怪,碧色的眼瞳清亮而澄澈,他深深地看了安瑟尔一眼,郑重其事地拍了拍他的脑门,“看在他那么可怜的份儿上,我就不计较你为他伤心了,下不为例哈。” 安瑟尔忍不住抽了抽嘴角,“这跟你有什么关系啊?” 路易斯支着下巴看他,“我未来孩子的姆父现在却为他的前夫失魂落魄,你说跟我有关系吗?” “你……”安瑟尔毫不客气地瞪他,路易斯的笑容玩味,眼底却透着一丝无法掩去的疲惫,到嘴的话突然泄了气,他眨了眨眼,小声说,“你不用这样把我当傻瓜哄。” 路易斯愣了下,接着掐了掐他的脸,“还蛮聪明的嘛,不过也不是专门为了哄你高兴才说的,我确实就是这么想的,虽然我都理解,可你满心都是阿瑞斯,我还是有点吃醋……” 修长的手指比了比,他补充道:“也就这么亿点点。” 安瑟尔打掉了他揩油的手,干巴巴道:“谢谢你送我回家,再见。” 路易斯看着他消失在门口,嘴角的笑容才逐渐淡去,挺着的腰背脱力地靠在皮座上,被汗水浸透的衬衣紧贴在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