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祝您，所向披靡，战无不胜! （兽世大剿杀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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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时间，图书馆灯光昏黄持久不灭，点亮层层叠叠看不到尽头的书籍海洋。 纪南快速着一页页纸张，不知不觉找来的书籍已经粗略过了大半。边越这次睡得很老实，枕着自己的腿都不带翻身。一时间，纸张翻页声和男生规律的呼吸声相互交融，化作异星夜晚最温馨的慰藉。 其中一章节，纪南看得很仔细。上面提及941所说，四个在星球诞生之初便存在的生物，分别是龙、虎、雀和龟蛇。 只可惜描述的极其概括，大多数还是以曾现世的龙与虎为主，其他两个皆一笔带过，连基本的样貌描述都不存在，看得纪南一头雾水。 雀不是很常见吗？另外龟蛇在他的认知中不应该是两种生物吗？ 罢了，纪南不再纠结。目光却在翻开下一页时，久久凝滞在一个地名， “森岛。以星球地心为中点，沿正东北方向缓慢移动的岛屿，多水源多植被。多年浓雾飘散...” “纪南？” 腿上的人动了下，一双眼睛半睁未睁还未睡醒，惹得纪南放下书在他头上揉了把， “抱歉，吵到你了？” “没有。”边越躺着没起来，伸了个懒腰道，“几点了？” “两点。” “...这么晚了？”边越搭着纪南肩膀坐起身，“先别看了吧，回去睡觉。” 纪南点了点头，把书合上时脑海中还在想着那个地方。这种感觉很奇怪，并非熟悉的印象，而是看到的时候心脏猛得收缩了下，有点呼吸不上来。 “你怎么了？是看到什么了吗？” 纪南闻声回过神，手上继续着收拾的动作，“这里没有任何关于战争的纪录，连概括都没有。” 边越啧了声，“要么当真涉及国家秘辛，要么就是知道我们要来提前收了。” “嗯。”纪南抱着摞好的书起身，“不过我看到了一个地方，有机会的话我想去看看。” 次日，两人本想问问能否去地上走动，但941不在。只有国王叫他们过去又聊了会儿，说明日再安排他们出去，且先在王宫再住上一天。两人不好多言，便又在图书馆泡了一整天。 直到在陆生国的第三天一早，房门终于被再度敲响， “大人，醒了吗？” 不多时门从内拉开，边越已经换好了王宫准备的衣服站在门口打了个招呼， “将军早。” 虽说这里是兽世，但衣服哪怕是军队的便服，也比帝国的精致不少。墨色挺括的衣服上虽没有任何军衔相关的臂章，但材质轻便极易活动。挺立的坎肩下还有个黑色的斗篷，就连长筒的军靴也一并配齐。 941站在门口愣怔一瞬，目光中的缅怀看得边越很不自在。男生扒拉了下衣领正想道声谢，却不料941的目光停在了他整理时露出的一截脖颈。牛耳扑腾，慌张低下了头， “大人，扣子还是全系上比较好。” 边越答应了声，对于露出的吻痕浑然不知，“多谢将军一早差人送来的衣服。” 941自始至终都没抬眼直视边越，高大威猛的男人竟一时有些害羞， “哪里的话。陛下已经下令，今天大人在陆生国全权由卑职陪同。这是我的荣幸。” ... 边越受不住了。在帝国一向以实力说话，他一个军校学生还从未经历过这番厚待，简直是捧手里都怕化了。 干脆手一伸，直接哥俩好似的搂了下人，在941慌不择路后退时道，“叫我边越。你那样整得我不自在。” “...好的。”直到941无可奈何应了声，边越才堪堪将胳膊放下，继续整理着衣领道， “将军，今天我们是可以离开王宫出去逛逛吗？” “是的。” 边越闻言笑得灿烂，和一个可以出门玩儿的大男孩没什么两样， “太好了。不过我和纪南平时没有动物特征，这样多少有些引人注目。能劳烦将军想想办法吗？” 上午的林间小路清新怡人，王宫附近地属陆生国王都，但这里丝毫没有繁华奢侈之风，参天茂密的巨树下一切都和自然融为一体，只是偶有店家。 如果细细记忆，不难发现这些小商铺的布局皆有规律可寻，应当都是经过仔细规划的，便民又简约。路上的行人也多是笑颜艳艳，着装上看不出阶级的区分。 边越很喜欢这样的生活状态，只是慢慢走着都透着惬意。不过此行他还是带了些目的，不由问道， “将军，一路走来也没看到类似城邦的存在。那这些居民们都住哪儿啊？” “有的，”941笑着回过头，不想先撞上的是纪南的视线。不禁又想起早上无意间瞥见的脖颈鲜艳痕迹。若大人只是一颗，那纪南就是一片...941鼻息一哼，目光快速转向边越继续道， “为了更好地维护环境，我们的城邦都和王宫一样位处地下。居民们凭借自己的身份认证进入。” 边越点了下头，面上不显，只在心里叹了声。他不好直接开口问司空送过来的契子在哪儿，毕竟只有他们知道司空已死，这样径直提出无异于打草惊蛇，所以自己就想出来寻找线索。可如今不仅941一直跟着，他们连出入城邦都做不到，未免有些难办。 “将军，那王都所有的居民都是居住在地下城邦吗？” “嗯，是的。”941对于边越的问题总是非常有耐心，“大...边越当真心系我们陆生国，您能回来真的太好了。” ... 边越笑着应了声，索性继续道， “地下城邦，只有一座？” “不是的，我们的地下城邦虽说是综合性区域，面积也非常广阔。不过还是以功能性做了些区分。” 话落，边越头上戴着的豹子耳朵抖了两下，看得纪南心痒，生生忍住捏一捏的冲动。他知道边越想问什么，既然那些契子是由王都接应，且这里只有地下城邦作为居住的区域，那他们确实更易定位寻找的范围。毕竟，契子总要有地方住。 “那将军，城邦主要有哪些功能区分？” “三个，分别是商业娱乐，农业食饮，和工程科研。不过居住的基础设施都是差不多的。” 边越闻言点了点头，所以那些契子就在这三个城邦中的其中一个...会是哪个呢？ “妈妈，我想吃这个！” “店里刚到了科研城最新的小物件，进来看看？” ... 繁华的地下城邦不似预料中昏暗，人造的天空和日光甚至与大地之上毫无分别。边越走在由石头切割拼就的大道上，房屋鳞次栉比别有一番生活气息。这片多是小商小贩，而远处高不可测的大楼则是商业娱乐城区最核心的区域。 周围的新鲜的事物看得边越应接不暇，心里却不住发凉。这里太大了，王都仅仅一座城邦，就足足有帝国远星城的两倍不止。 在这里找人，如同大海捞针。 “先生！新鲜的沙漠蜥蜴要不要看看？” 一句响亮的吆喝阻了三人的步伐，纪南望向商贩递到自己面前的小东西，偏偏那灰色的小蜥蜴还朝自己吐了下舌头... “不用了。” “哎，别走啊。我这儿专门是给爬行类开的店，你想吃什么我这儿都有。我看你眼生，新来的？” 纪南淡淡扫过店里的一应昆虫，鸟类，小型草食动物。还是那句，“不用。” “噗。”边越没忍住，伸手摸了下他眼睑下粘着的黑色鳞片打趣道， “看看呗？都是你们蛇爱吃的的。” 纪南望向男生笑眼，嘴角扬起一个弧度，“我喜欢吃大型猫科动物。” ... 在场的只有商贩没听懂，傻傻道，“真的？这么猛？” 边越嘁了声放下手没搭话。明眼人都能看出他们之间的暧昧气氛，941摇着牛尾巴有些尴尬，他到现在都不习惯一直敬仰的大人有契主这件事，干脆逃避道， “边越也饿了吧？我对这边肉食的店不太熟，先去前面帮您看看。你们...在这等我下，很快。” 店门口的两人看着941离去的背影一时无言...牛将军这就不行了？那得亏他不知道图书馆颠簸震颤的一个小时。 边越偏头正好对上纪南的视线，眉尾一挑，“你说我们稍微走动一下，也没关系吧？” “应该没关系吧。” “前面有一家烤肉店，您应该...” 941看着空空如也的店门口，一双牛目蹬来时吓得商贩忙后退一步， “我，我不知道！我就眨了下眼，他们就不见了！” 人造河在“日光”照耀下波光粼粼。边越扶着栏杆调整着呼吸，抬眼间笑颜灿灿， “你这鳞片贴的，我看到就想笑。” 纪南没答话，得偿所愿地揉搓着他头上智能的豹子耳朵，“这个手感不好，有点硬。” “别弄，等下掉了。” 手被一把拍开，纪南笑着偏过头，目光正好对上一个望着他们的小男孩，一双黄色眼睛扑闪扑闪。而他的妈妈望着边越，眼神透着担忧。 “怎么了？”纪南有些疑惑。那狮子妈妈许是看他们年纪也不算大，一手牵着小孩儿就往前走了几步，语气带了些斥责， “猫科动物的耳朵很敏感，你不可以这样捏他的耳朵。” ... 边越忍着笑意，伸手推搡了下纪南的肩膀，“听到没？以后别捏我耳朵。” 难得见纪南吃瘪的样子，边越愈发愉悦，回过头向那对母子道， “别担心，我没事。”话落，边越望着那双黄色友善的猫眼，不禁心念一动， “对了，我们听说最近来了些不长耳朵的人，就，没有一点动物特征。想问下您知道吗？” “嗯？” 边越一看她蹙眉疑惑的样子，心里顿时叹了口气。正想打个圆场，不想狮子妈妈继续道， “你说的是契子吧，不过最近没听说来新的了。” 话落，纪南眼神也转了过来。所以这个星球本不存在的“契子”，原是人尽皆知的吗？ “那您知道之前的那些契子在哪里吗？” 妈妈闻言看向纪南，眉眼间似乎颇为疑惑，“你们长这么大都没有见过吗？每月的战争动员都可以见到呀？” “战争动员？”纪南跟着问了一句，却见妈妈神情愈发怀疑，只能转话道， “...见过的，每月一次。应该是我们记错日子了，以为是今天。” 话落狮子妈妈总算舒了口气，微笑道， “你们这个记性啊，昨天刚结束啦。又要等一个月了。” 两人对视一瞬皆是愣怔，昨天？那不就是老国王让他们待在王宫滞留的一天吗？ “那您知道那些契子平日都在哪里吗？” 边越不留神问得有些急了，好在对方未在意，只是思索着道，“这我还真不知道。好像是在科研城那边吧。总之只有战争动员的时候才会在商业城见到。” 工程科研？为什么会在那个城邦？边越不敢细想只能先道，“谢谢您。那看来我们只能下个月再...” “哥哥。”正欲道别，不想一直在旁的小狮子伸手攥住了他的衣角，抬眼间目光澄澈，狮子尾巴害羞地甩了两下， “你们，好厉害...能参军呀。另外如果你真的很想看契子，可以，可以去运输站看看的...” “哎你这孩子！”妈妈拍开小男孩的手，致歉道，“孩子不懂事，一看你们是军队里的就兴奋。毕竟现在肉食动物的机会比较少。” 纪南蹙了下眉，小狮子一句话道出了他心中不曾戳破的疑惑。王宫中的位高权重者，确实多是草食动物。不过边越没在意小狮子的莫名崇拜，不禁急切道， “运输站？” “啊，昨天动员期间有个契子失控了，现在应该还在运输站。不过你就算过去了，他们肯定也不会让你看的...” “您知道运输站怎么走吗？”边越等不了了，径直打断她的话。 在纪南和边越看不到的地方，一支军队已经悄无声息在城区郊外集结。 为首的941已不见方才的慌乱，看着下方上百号人沉声道， “大人和他契主已经失联20分钟，定位信息已同步给各位。10分钟内我要见到他们二人。现在出发！” 望着有序散开的队员，941垂眸叹了口气。其实不到万不得已，他并不想让大人知晓身上有定位系统。但这件事终归是他的失职，不过离开数秒，没成想两人就会凭空消失在繁华的街头。 其实并非大事，但陛下那边一得到消息就直接派遣了军队。 所幸避开了战争动员日出门，否则他当真担心大人看到什么一时接受不了，也更怕陛下怪罪于大人... 运输站位于地下城邦的最底层，分为民用运输和军用运输。连通的不止是三个城邦之间，不少轨道都是通往陆生国各地，横跨半个星球。 穿梭器呼啸往来，纪南和边越二人仗着身上的军装便服，在民用运输区域还算通畅。奈何怕什么来什么，这一处逛了个遍都没有发现一丝线索。而军用区域他们没有任何身份证明，根本无法进入。 两人停在轨道进站处的尽头，边越目光难掩急切，“啧，真是在军用吗？” 人来人往间，纪南望向那防卫森严的军用区域，“赌一把？” 边越反应了一瞬，他知道纪南的意思绝不可能是硬闯，那他们都得玩完， “你是说用精神力搜寻吗？可他们既然有契子，就应该会有监测精神力的仪器...” “我不是指搜寻，”纪南转头直视边越，“就像你和我说过的，司空的精神体有复制这种附带的能力。” 棕色的眼睛陡然睁大，“你也有？” “嗯，”纪南偏过头继续观察着运输站中各式各样的物品，“虽然我没真正运用过，但只有这个能力耗费的精神力。” 随着纪南闭上眼集中注意力，边越哪怕一知半解，还是选择了无条件信任他。不经意间将纪南身形遮挡，为其掩护。 恰有穿梭器进站掀起呼啸风声，遮掩了纪南微微飘飞的墨色发丝。边越注视着周身的动态，一切都十分正常... 就在此时，一位女性的声音陡然响起刺破本平和的运输站，“哎我刚打的山泉！” 一声落，声声起。 “快！水桶炸开了！” “我的汤啊，怎么回事，怎么还能自己跑了？！” “啊我的香水！” 民用区域顿时陷入混乱，军用那边虽说没有大嚷大叫，但炸开破裂的水箱显然量级更大，也比民用区域更加严重。 边越喉结微动，惊异地看着一切含有水的物体都脱离原有的容器束缚，如同听着召唤纷纷汇聚在运输站中央。各种颜色相互冗杂，竟化作一团五彩斑斓的巨大“水球”。 人群开始混乱，军用区域机关打开，士兵鱼贯而出。饶是这群见多识广的陆生国军人也第一次见此阵仗，奈何那团“水球”还在不断膨胀。 “纪南，”边越余光瞥见他额上的汗珠，不敢贸然打断，只能在旁道，“可以了，我们走。” 突然间，边越注意到自己额前的一滴汗水也开始往那处汇聚。他看出来了，纪南的精神体能够控制一切含有水的液体，而油箱则是完好无损。既然汗水也可以...那再强大一些的话，生物身体中的水分呢？... 边越思及此不再犹豫，攥着纪南手腕就趁乱往军用区域奔去，一路上用契子的方式在他脑海中吼道， “可以了纪南，可以停下了！” 呼唤下，墨色的瞳眸总算再度睁开，望着前方拉着自己在混乱人群中穿梭的边越，眉间微蹙，“抱歉，我还有点控制不住。” “水球”已经扩散至直径十米有余，汇聚了运输站中所有他能控制的水液。从前他是在洗澡时偶然中发现的，可以依靠意念控制小水流的流动。而这也是他第一次控制质量如此庞大，分散如此之广的液体...纪南承认，自己的意识已经有些恍惚，甚至有些微的失控。 军用区域闸关大开，所幸他们身上还穿着军装便衣，“大敌当前”无人细看，方便了他们跟着些往闸口内跑的军人浑水摸鱼。 边越意识到纪南触指的温度皆是冰凉，顿时顾不上那么多，趁乱就将人拉向一处隐秘的角落，身形一转将其按在墙上， “难受就收了。” 喧嚣四起间，哪怕知道他们时间有限，奔跑中的士兵距离不过分毫。但纪南的唇依旧苍白，额间的冷汗还在往外冒，看得边越心脏跟揪着一角似的。 其实找不到契子没关系，就算被抓起来也没事。边越承认自私如他，只想让纪南好好的。 没有犹豫，身形一偏将纪南同擦肩而过的人群隔绝，黑色斗篷顺势掀起，仰头间便吻了上去。 舌尖相碰，意识交融。边越看到了，看到那头黑鳞遍布的凶猛巨龙青涩地操控着水流，龙眸微眯龙爪毕现。那一刻，边越仿佛窥探到了不久后这头黑龙真正的强大。 这是他第一次尝试用意识控制，纪南已经做得非常好了。 运输站中央，巨大的“水团”终于停止了膨胀扩散，根据人群呼唤的声音可以判断它滚动漂浮的方向。 斗篷落下那刻舌尖分离，边越就着极近的距离望着他，微微挑了下眉。 纪南的意识总算恢复了些清明，视线凝在方才主动送上来的唇上。边越的津液同样能对自己起到安抚的作用，蛊惑着他想狠狠咬上去，纠缠更深。 “...我没事，去找人。” 纪南逼迫自己移开视线，转握住边越的手往外一拉，再度回到拥挤的人群。 控制这么多水源应该是现在的极限，纪南也不确定自己能坚持多久。转头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道， “边越，趁乱用精神力。” 男生闻言不再犹豫，棕眸微阖，丝丝缕缕的金色光辉悄无声息地快速朝一架架穿梭器掠去。 纪南也不敢停下，一边凭借意识操控一墙之隔的水团，一边牵着人跟在一支小队身后，尽量遮掩身形。 “支援到了！快，‘水怪’不动了，趁现在！” 随着一开始的惊慌过去，训练有素的军人已然有了应对的策略。纪南蹙眉间不止是意识的疲惫，同时他似乎听到了大量脚步声的涌入。 手下用力一捏示意边越加快速度，不想男生当先道了句， “941来了，在找我们。” 纪南心下一沉，他知道这里的穿梭器足有上百架，何况如果契子是被藏起来的，边越寻找起来的难度更大。不行，他要想想对策，假如说他们失败了面对941的问责该如何应对。最好先全部揽到自己身上保住边越，反正王室对自己的印象算不上好... “找到了。” 纪南思绪戛然而止，手上愈发用力地握紧人，“你带路。” 话落正好对上边越充斥戾气的眼眸，声音冷沉间带着狠厉， “纪南，司空是个骗子。” “定位就在军用运输区域，快顺着去找！” 941大手一挥间，一名下属前来汇报，“将军，这个‘水怪’怎么办？” 水怪？941远远望着那肆虐滚动的巨大水团，鼻息一哼， “这件事确实诡异，但那么久了它也未伤一人，只是破坏设施。暂且先不理会，找人要紧。” “是！” 941抬步正欲前往军用区域，腰间的通讯适时传来提醒，眉眼间的不耐在看到来电人时尽数消散。 “国王陛下。” “嗯，”苍老面容瞬时铺开在941面前，仅他一人可见。只是如今老国王不见一丝之前的慈祥，巨大的羊角下竟是一双秃鹫般的眼睛， “已经过去30分钟，他们既然是来运输站，应当是寻找契子...” 看着那双微眯间透着不屑的眼睛，941隐隐猜到了什么，“国王陛下！” “现在立刻使用武力搜寻，找到后直接关押。保证性命就行。” “可那是大人...” 老国王眼中的阴鸷消散了些，声音微微放缓，“941你要记得，大人已经死了。如今这不过是个帝国人，是个契子。” 941犹豫间，老国王已然落下最后一句， “将军啊，你说如果把大人送去做战争动员，效果应该空前得好吧？” 砰。 在阻隔声音的屏障下又是一声巨响。边越望着那怎么都打不破的“玻璃”，类似于水族箱的构造中，是一个蜷缩在角落的男生。 他抱着头止不住地发抖，喘息间泪流满面。紧夹的双腿和潮红的眼睛，让边越知道他现在状态极差。他们都是契子，他知道那是类似于发情... 所以这就是那对母子说的，昨天失控的契子。 随着又一次攻击落下，边越看着纹丝不动的“水族箱”，眼尾的戾气自知收不住。只能向前一步试图安慰道， “颜桢你别怕。我也是帝国来的。” 话落，男生潮红一片的双眼终于肯望向边越，声音小心翼翼得像一头幼兽，“帝...帝国？” 边越径直扯下头上的豹耳，“嗯。你冷静些，想想怎么打开这个箱子？” “打不开的...你打不开的！只有，只有完成好动员任务，他们才会放我出去...你打不开的！” 纪南看着精神状态显然十分糟糕的颜桢，只能转头朝边越道， “我拖不住了，他们已经朝这边来了。” “靠。”边越一怒之下又朝水族箱踹了一脚。奈何，它甚至连一丝晃动都不曾有。 这是他们探寻契子秘密的唯一机会，如今只有两个选择。要么躲藏起来试着跟随这辆穿梭器一同去到科研城邦，当然风险极高。要么就立刻收手跟941乖乖回去，也许只是一场走丢，也有可能他们的处境就没那么好了，这取决于陆生国的态度，将生死交由这个陌生的国度... “你们，跑吧。” 思绪被打断，两人皆是一愣。目光望向玻璃中终于主动说话的灰发男生，他泪眼模糊，想要起身却迫于身体的原因再度跌倒，只能急促道， “快跑...不要，不要让他们抓住。去海洋国...去海洋国！” 又是砰的一声落下，理性告诉边越只有那两个选择以供权衡利弊，但他忘了，忘了眼前这个同胞。 颜桢同样很痛苦，他也想要得救，可如今他在绝境下还是朝自己道了句，“快跑。” 现在的离开，于颜桢又何尝不是一种抛弃？ ... 那一刻，纪南看透了边越的纠结。他喘息间解开了对外水源的控制，上前轻轻覆住边越颤抖的指尖。奈何一切发生得比他们预想的还要快，原来他们早就没有时间选择了。 事先用重物堵死的门轰然倒地，大力作用下重物霎时向边越飞来。纪南见状只能当先将人拉进自己怀里躲避，挨着人耳尖快速道， “收精神力。” 金色阻隔壁垒在门外人抬眼前瞬时消散，941先是看了眼“玻璃箱”中近乎绝望的颜桢，目光转向两人时第一次不带任何情绪。 纪南见状眯了下眼，将边越又往背后拽了下。精神力在体内悄然调动，只要941发起攻击，那他也不会再刻意掩藏。总之哪怕对方攻击，也不能让边越先动手。 “将军...” 边越话未说完，当941抬手时纪南猛得将其护住，掌心中的黑色精神力即将喷发而出那刻，不想这头牛将军仅仅是摁向耳中的联络器， “已抵达定位所在，经过搜查这里只有定位装置，他们不在这儿。穿梭器216号，排除。” 边越望向941的眼神除了戾气还有些疑惑，明明他们在换上衣服前已经检查了遍有无定位装置。怎么会... “抱歉大人，是那对耳朵和鳞片。”说着941伸出手，“摘下给我吧，我来销毁。” 男人的大手举在空中，见二人都未动作依旧处于警戒状态。那双他最崇拜的棕色瞳眸在此时仿佛灼伤了他的眼睛，逼得他垂眸道， “时间不多。不能让陛下知道您看到了这个契子，那就不是关押这么简单了。情况紧急，我只能帮您瞒一时，送不了您离开王都。先把定位装置给我，你们藏起来和这辆穿梭器一起去科研城邦，那里有飞船。抱歉，我只能帮您这么多了。” “941！”边越一拉纪南护住自己的臂膀，悄然安抚着他方才接近爆发的精神力，一双眼睛却是直直盯着对面的男人， “我承认自己知道契子被送过来的事，但不过离开30分钟而已，为什么就会有军队...” “我不知道。”男人打断了他的话，又沉声道了遍，“我不知道...总之大人您听我的话去科研城邦，想办法离开陆生国吧。这个国家...它变了。” 牛将军将定位装置收入军装内侧，转头间背影透着决绝。如今他已经抗命，等待他的将是来自陆生国的判决。 “将军，对不起。” 背后传来边越的抱歉声，941没有回头，只是抬步朝外走着，话语透着丝笑意。或许，这是他最后能提醒大人的一句， “大人您发现了吗？当权者几乎都是草食动物。其实陆生国早就不是从前的陆生国了，在您离开之前就不是了。” 在最后一个转角，941偏头望向边越，敬了个属于陆生国的军礼，道得珍重， “此生能再为您效命一次，我很骄傲。祝您，所向披靡，战无不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