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衍其人(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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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之后清衍便开始闭关。 闭关对于大多数人来说痛苦而无趣。在清静空无的洞府中盘腿而坐,感受日月太虚之精华流动于周身,这时最重要的是心静,思绪稍有起伏便容易滋生心魔。 清衍习惯在这种时候梳理往事,十次里的三次会忽然想起祈雨那天匆匆瞥见的眼神。 带着责怪与愠怒,十分克制地传达出不满的意味。 常常想到这里就该结束周天运转了。因为他会开始懊恼。 哪怕迟钝如清衍,这么多次回顾事发的景象也能意识到当时两人之间存在的误会:那个人肯定是以为他用灌注灵力的小石头打小孩呢。 好歹也是阁中长辈,他怎么可能为了两个年幼弟子多看自己两眼就动怒? 在别人心中留下这种印象,清衍颇感冤枉,每次想到这里就暗自烦恼以后该怎么找到那个人澄清。 至于当时的引路小厮有没有误会,他觉得不能一直细想下去,否则万事以他人看法为准绳还如何行事? 清衍一连数月待在深山,出关后前往魔族闹事的都城验证自己领悟的绝学,期间回溪山议事几次,空闲下来就在门派内乱逛,却怎么也找不到那个第一面就留下误会的人。 假如那人真的是碰巧来溪山参与祈雨仪式就糟糕了。天下之大,如何才能再次偶遇同一个人? 此事暂时无果,他的心思随后放到给昆察尊者准备的计策上,随溪山队伍前往拭剑大会,按照计划与魔尊见面。 与遍寻不至的人碰面完全是意料外的巧合,以至于他当时完全乱了分寸,直到御剑将人带回会场后门才想起询问名字。 谢眠。谢殊春。 他连名带字各念了一遍,对面的人急忙说道:“称我为谢眠就好。” “清衍。”他点点头。 谢眠笑着说:“清衍阁主的大名天下谁人不知。” 「阁主」的称谓让清衍察觉一丝亲近,他的表情也诚实地表达了疑惑:“我好像……在溪山见过你。” 另一个人略感意外,颔首轻声解释起来。 清衍从他的话中得知这人寄宿在赤姜长老门下,平日在问礼堂担任教谕照管弟子,空闲时间去丹房打下手。 原来是位丹师。他心念一动,立即分享情报:“明天药谷长老将在东堂授课。” “多谢提醒。”谢眠礼貌而生疏地道谢。 接着就没人说话了。 和道尊独处本来压力就大,何况他刚才还疑似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场景,生怕多说多错,惹来不该有的麻烦。 从后门前往会场的这段路不长,两人沉默地走到岔路口道别,谢眠走出几十步才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他不敢回头多看,因此并不知道清衍在原地怡然自得,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对于剑修而言,拭剑大会的后半程才意味着正式开始,许多大能特地赶来大会为的就是在此时与高手切磋。 在此之前清衍几乎是无所事事的状态,既不需要管事,也没有安排既定日程,时间能够自由支配,刚才将明天药谷长老的授课时间告知对方时便顺便规划好了明天的去处。 他望着身披仙鹤般衣袍的人远去,觉得今日收获颇丰,心情极佳地回房歇息,第二天准时出现在药谷授课现场。 坐在上座的帘幕后头,清衍在苍老的念白中闭眼,灵识无声扫过全场。 没有。 迟到了吗? 他皱起眉头,耐心地等待一炷香燃尽,再次铺开灵识,结果还是一无所获。 ……总不可能是没来吧。 身为丹修不该错过顶级丹师的讲授才对。何况他昨天特地提醒过一遍,难道不算是和对方约定了见面吗……? 结果直到结束也没看见谢眠的踪迹。 清衍心中既失望又困惑,深夜照例修行,忍不住回想计划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难道是意图太明显被对方识破?可他也并不想做什么。不过这么一想,既然和对方没有什么要做的,为什么会期待和他见面? ……啊,对了,忘记和谢眠解释当初关于那两个小孩的误会了。 清衍松了口气,开始继续谋划下一次见面。 “殊春哪,这么晚了就去睡吧,明天再抄写不迟。”余净长老劝道。 谢眠揉了揉眼睛,将桌边的烛火摆正,让光照得亮些,随口回答:“师叔先回去歇息就好,我过会儿也睡了。” 眼见弟子打定主意研习丹方,余净只得自己回房熄灯,将他一个人留在书室。 铺开的纸张上整齐誊写各类炼丹要点,旁边摆放借来的手记,谢眠一边默默念诵一边将笔记抄在自己的本子上。 过了大半时辰他才停下笔来,等墨迹稍干便拿起来翻看。 新鲜的笔记是抄写的药谷授课要点,更前面的十数页则晦涩难懂,记载着偏僻的妖族传闻。 师父曾和他提过分布各地的神秘宗门,说丹修中亦有偏门派别,专门研究以妖魔为素材炼制丹药的办法,平时神出鬼没,只在拭剑大会上偶然见过几回。 可惜今日药谷长老的授课时间偏偏和这门派的分享冲突,他只好自行赴会,回来再借同门的笔记抄写。 要是能亲自聆听顶尖丹师的指导该多好,听说连那位道尊清衍都准时出现在会场,想必是极其珍贵的见闻。 谢眠将整本笔记翻到头,惋惜地叹了口气,恨自己分身乏术。 这次出行是向问礼堂内请了假来的,过几天就要独自打道回府,免得离开溪山太久耽误教谕的职责。 他将笔记抱在怀中,打了个哈欠,边回想刚记下的知识边往房间走去。 清衍非常不解。 就算没赴约,以后应该还有许多机会。他早就被几位其它门派的前辈预定好了比试的机会,在那里和谢眠多聊两句也不迟。 可事实上直到大半个月后拭剑大会结束也没能再见到一面,甚至特地去拙梦崖下榻的地方晃悠了几圈,连一根头发丝都没见到,简直让人怀疑那场偶遇是不是幻觉。 回溪山处理完紧急事项他就直接上了问礼堂的门,欲盖弥彰闲谈两句后发现堂中格外冷清,不仅弟子,连往来的教谕都少了半数。 眼前这人竟然还能察觉到堂中人数变化,赤姜长老心感安慰,点头笑道:“这不正赶上闲时,最近正巧没大事,让教谕们随队历练去了。” “……都去了?” “嗐,可不么,老样子,年纪小的教谕打头,每队随行几位年长的。”她喝了口茶,有感于手下年轻人的积极表现,“阁主放宽心,他们个个都踊跃得很。前段时间堂中有个请假去参加拭剑大会的,生怕耽误堂中弟子,一回来就申请随队历练,我劝他歇歇都劝不住!” 清衍一瞬间懵了:“他……他们还要多久才回来?” 赤姜轻描淡写:“一个月吧。” “……” “阁主?” 赤姜放下茶盏,眼看清衍撑着座椅略带摇晃地站起来,眼神还带着些迷茫。 “我回藏经阁一趟。”他的声音听上去虚弱了几分。 室内几人目送这位忽然到访又忽然告别的客人,转过头来面面相觑,不知这其中蕴含了道尊什么样的深意。 几次三番没有如愿见面,清衍回去静心思考,觉得反而是天意在考验他的道心。 于是他没有气馁,按照自己步调好好修行,过了一个月估计时间差不多才再次登门拜访。 这次是另一个理由——“剑修们倒是在,其它教谕这段时间闭关研修古籍去了,您找哪位?” “……只是过来看看。” 清衍在堂内坐了片刻,不多时就被长老请去指导内门弟子,最后带着一堆谢礼回去了。 一连三个月,从晚春到盛夏,溪山上下都知道道尊醉心于传道受业,天天没事就去问礼堂坐坐,全门派剑修精神抖擞,就等着道尊指导一二。 而清衍本人这三个月来得到的消息如下: “丹房人手不够,从咱们这抽调了几位丹修过去。” “前几天下了场急雨,好几位教谕染了风寒正在静养,阁主还是离远些为好。” “两个弟子违反规定私自外出,被教谕看着关禁闭呢。哎,就是您上次说有天赋的那个小孩,叫陈凡的,调皮死了!” “……” 夜里他越想越郁闷,自修行以来一路顺风顺水,还从没遇见过如此蹊跷的阻挠,仿佛注定无法再和谢眠见上一面。 心情稍微焦急起来,清衍意识到状态变化,顺势结束静坐,沉思片刻后提剑而出。 太阳落山后刚过半个时辰,溪山正是热闹的时候,他小心避开人群,沿着黑暗的山路走到一处远离寝居的小院。 几点微弱光芒从窗户中透出,此外只有简单的碗筷碰撞声,很快连这点声音都消失了。 内门弟子们的禁闭一向以清心克己为要务,自然不会有玩闹声。 清衍摘下一片树叶,正在犹豫要不要假装路过,余光注意到小院后门支开一条缝。清瘦的身形从门后走出,迅速隐没于夜色。 他立即丢开树叶悄悄跟上。倘若晚来一步恐怕又要和谢眠失之交臂。 原本该照看弟子的谢眠步履匆匆,仿佛也是躲人耳目一般专门挑小路走,到了人迹罕至的地方略带摇晃地踏上飞剑,直到小镇外头才停下。 他没有察觉被人一路跟着,心里只记挂着快点买完东西回去。 陈凡和仇小月一同被关禁闭,这件事原本没什么好争辩的,的确是两个小丫头做错了事。 可一连几天只有素菜配馒头,每天还得练剑抄书,她们正是长身体的年纪,每天饿得泪眼汪汪。谢眠表面上严厉教训,心里却有点心疼,自己趁夜出来给两人买点肉吃。 已经过了晚饭时候,沿街卤肉铺几乎没留下几块好肉,他打包几份鸡鸭,又去路边菜馆买了点肉菜,路过点心铺后挣扎许久,最终还是倒回去购置糕点。 往回走了没几步,谢眠的脚步停下来,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地僵在原地。 一个眼熟的身影伫立在一处贩卖雕物的摊位前低头细看品类,似乎没有注意到自己。 这种时候如果上前打招呼那不就暴露行迹了。但要是不打招呼让对方认出来,好像更不礼貌……不不不,道尊应当不记得他,他们只在好几个月前的拭剑大会有过一面之缘而已。 谢眠垂下脑袋快步走过,经过清衍身旁时特意离得远了些。 然而还是不可避免地听到小贩谄媚的声音:“……这半边玉雕十两一个,木雕便宜,八两,还送您核桃仁油一罐!” 谢眠脚下一顿,拐了个弯在清衍身边站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