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各有前程

    陈今越曾听往届的前辈们说过，到了大四，保研的过着猪一样的生活，考研的过着狗一样的生活，而找工作的过着猪狗不如的生活。他亲身体验下来，感觉倒不至于那么夸张，但给人挑挑拣拣以求把自己卖个好价的感觉，确实也好不到哪里去就是了。

    九月十月，校园宣讲会一场接一场地开，网申和现场投递的简历也陆续有了回音，他参加了几场笔试，也去了几个面试，结果都挺不错。毕竟他有名校学历打底，脑袋机灵，性格也外向，人又长得好，还是个男的，当然是各企业单位最乐意抛出橄榄枝的对象。

    到了十一月，陈今越手上已经拿到三个不错的offer，是见好就收还是再接再厉，他颇有些纠结。而如若收手，要从这三个offer中选择哪一个，也是件需要好好考虑的事。

    他自己琢磨不出个结果来，便跟家里亲人和朋友们商量讨论了一番，最后决定跟一家航空公司签约。这家航空公司是业内巨头，当初招的是机关职能岗，对专业并无严格要求，看起来更像是个万金油类的工作，将来大概很难有什么专业上的建树，不过也相对轻松些。而且毕竟是老牌央企，福利待遇有保障，说出去名头又响，陈今越觉得还是挺适合自己这种胸无大志之人的。经历了暑假实习那回，他可不想再为工作搏命了。

    找工作的事解决之后，陈今越是一身轻松，可以跟保研的同学们一起安心过上猪一样的生活。

    而这时也到了复习考研的最后冲刺阶段，柯野每天雷打不动早上七点就出门，晚上十一点才回来，除了吃饭睡觉，几乎所有时间都花在了复习上。因为早出晚归，与陈今越的交流也大大减少了。而陈今越因为已经没课没压力，成天无所事事，作息也不好，常常还会打扰到柯野。他虽然对柯野的冷落感到有些不满，但也忍着没闹，否则显得自己很不懂事的样子，后来干脆就搬回了家去，让柯野一个人待在租屋里全身心投入备考。

    到了这年年底，柯野如期参加研究生入学考试，感觉发挥得不错。而这一年转眼也已到尾声，柯野没有留下来跟陈今越一起跨年，而是像以往一样回家陪了姥姥。

    剩下的时间里，除了还需抽空应付一两门不重要的考试，两人都算是彻底闲了下来，自然是要对前段时间的分居生活做点补偿。柯野的神经也是紧绷了太久，好不容易能够松懈，不是窝在家里跟陈今越腻腻歪歪，就是被他拉着一起出门吃吃逛逛，两人度过了一段很是轻松快乐的日子。又过不久，大四上学期结束，大学的最后一个长假到来了。

    在外地上学的好友们陆续放假回来，当年从高中就交好的五个人，转眼都已是即将毕业的应届生了。最年长的郑一杰签了份过得去的工作，打算继续骑驴找马。曹风颖就没那么顺利，因为是女生，求职处处碰壁，同专业常常挂科的男同学都已有了着落，她投的简历却少有回音，只能寄希望于下学期继续努力。思思的父亲近几年的事业重心已经转回韩国，等他大学毕业后，应该也要随家人回韩国生活了。而贺鹿灵则要去英国留学，已经顺利拿到心仪学校的offer，等毕业后就要开始异国求学生涯了。

    这天晚上大家聚完餐，陈今越开车把两个女生送回家。曹风颖到家先下了车，车上便只剩了陈今越和贺鹿灵两个人。曹风颖不在以后，车里就不如刚才热闹了，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天，说到了贺鹿灵去留学的事，陈今越开玩笑道：“等你出了国，就留你男朋友孤家寡人的在国内，你可得找人盯着他，这种时候最容易出轨了。”

    贺鹿灵笑了一下，却说：“他啊，已经分手了。”

    “又分了？”陈今越有些惊讶，“什么时候的事？”

    “也就前两个月吧。”

    “这回是为什么？”陈今越从后视镜里看了她一眼，“他不会真出轨了吧？”

    “没有，就因为我要出去留学的事，我们俩没谈拢。”

    “他不同意你出去吗？”

    “也不完全是吧。”贺鹿灵侧头看着车窗外，“我之前好像跟你说过，他家是单亲家庭？”

    陈今越回想了一下：“是说过。”

    “所以他那个人就特别向往圆满的家庭，希望毕业了我们能马上结婚，再生几个小孩，一大家子人热热闹闹地生活。”

    “可我记得他不是比你还小一届吗？英国是一年硕，你一年后回来不就刚好赶上他毕业？这也不影响他的计划啊。”

    贺鹿灵却笑问：“我说过我一年后就要回来吗？”

    陈今越给她说得愣了一下，这倒是他没有想过的可能。

    “我想在外面多待几年，多去几个地方，好好长点见识。再说了，我自己都没长大呢，一想到结婚就觉得是件好遥远的事，更不用说什么生孩子、带孩子，天天一地鸡毛的，我不想过那种日子。既然想法不一样，将来也过不到一起，就不要互相耽误了。”

    “说得也对。”陈今越赞同道，“这样才比较像你。”

    当年他喜欢的贺鹿灵，是个吹着泡泡糖玩滑板的酷女孩，是受了欺负会冲进男生宿舍抡起椅子打人的刺头。他也无法想象这样的贺鹿灵会一个又一个地生孩子，在婴儿的啼哭和堆积如山的家务活儿中操劳成一个平庸妇人。那不是她，谁也无法改变她。

    陈今越说：“你学校是在伦敦吧？将来要是有机会去那玩，你可一定要尽点地主之谊啊。”

    贺鹿灵一口答应：“那当然啦。你尽管来，到时候一定请你吃饭！”

    春节过后不久，研究生考试的成绩公布了，柯野拿到了个很漂亮的分数，没辜负他大半年来的辛苦付出。虽然今年考研人数大涨，分数线随之水涨船高，但他的成绩也依然十分亮眼，只要复试不出什么大纰漏，最终上线是十拿九稳的了。

    陈今越知道了也非常替他高兴，一边还开始盘算起了两人将来的生活。到时候自己要上班了，签约的公司离现在住的地方还挺远，每天来回实在太费时间，估计得换个地方住。但柯野还在原校读书，如果换了住处，他就不方便了。

    要不等毕业了让家里在公司附近给自己买套房子，工作日住那边，周末就跑回来跟柯野一块儿过，柯野闲时也可以往自己那边跑。

    等柯野读完了硕士，不知道还会不会继续读博，如果将来他工作了，上班的地方跟自己离得远，大不了在个折中的地段再买套房子，反正自家有钱！反正他们还要继续住在一起，就像现在这样，一直都这样。

    在陈今越自己都未留意到的时候，他已经在计划着跟柯野度过长久的、几乎是一辈子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