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空桐暮番外（上）

    空桐暮这辈子最对不起的两个人，一是她的父亲，二是易连安。

    她的父亲并不是她的亲生父亲，但待她却如生父般慈爱。

    她的生父只是长公主府的一名面首，当年在长公主府也是颇受长公主的宠爱，后来却被皇上赐死。长公主便怀着面首的孩子，也就是她，和谢隽成了婚。

    谢隽是清洲谢家的长子，时年二十又三。谢家这一脉多子，谢家少夫人总共生育六子。

    而谢家七子，谢只，出生在谢隽二十五岁的那年。

    空桐暮很少见到自己的母亲，从小便是，即使是见到了，母亲大多也是询问她的功课如何。陪伴空桐暮最多的，反而是谢隽，还有谢只。

    谢只每年总会来谢府住上几个月，这便是空桐暮最开心的时候。

    父亲时常捧着一杯茶，静静地看着他俩玩闹。

    空桐暮渐渐地长大了，她发现自己对谢只不一样的感情。十八岁那年，她吻了谢只，谢只没有推开她。

    后来他俩互诉心意，在一个月明风清的夜晚，空桐暮将自己给了谢只。

    父亲无意间发现了他们之间的情愫，却并不知晓空桐暮已经和谢只有了秦晋之好还傻傻地幻想着能嫁给谢只。

    空桐暮以为父亲反对她和谢只在一起，是因为他们是名义上的叔侄。

    父亲把谢只喊去书房谈话，她偷偷地跟来书房，害怕父亲破坏她和谢只之间的情意。

    他们谈了一个晚上，空桐暮也就站在门外，麻木地听了一个晚上。

    空桐暮听见父亲问谢只：“你是真的爱暮暮吗？”

    “是。”

    空桐暮听到这里，不由得微笑，她家阿只一向都是以一颗真心待她。

    “你要娶她吗？”

    “对。”

    “然后呢？利用她，来实现谢家的野心？你可知长公主的虎符并不在暮暮手中？”

    “我知道。但阿暮是长公主的嫡女，这虎符，迟早是阿暮的不是吗？只要有了这虎符，那谢家……”

    谢只话还未说话，便戛然而止。空桐暮知道，是父亲扇了他。

    “如果暮暮知晓你是这种人……”

    “我不会让她知道的。”

    谢隽似乎是被气笑了：“若是起兵失败，暮暮手握虎符，她便是第一个被五马分尸。头颅要挂于城墙示众七日，身躯拿去喂那狼狗畜生。这就是你对她的爱吗？”

    “……如若起兵失败，我自会给阿暮一个了断。”

    空桐暮抬手抹了抹脸上的泪水，没想到谢只对她的爱还没有一个虎符来得重。

    “你真的，爱暮暮吗？”只听见父亲问道。

    “……爱。”这次谢只沉默了良久，才回道。

    空桐暮一直站在门外，听着他们说话，他们有时会谈起她，有时又会谈起皇室和谢家。

    皇室一直以来想要长生不老，而长生不老之术却掌握在狐族手中。数百年来，皇室暗中派出皇子去寻找狐族。只有拥有皇族血统的人才能分辨出化成人形的狐族和人的区别，皇室血统越纯净，与狐族的冥冥之中联系越强。

    皇室的这一支血脉，是由九皇子空桐伐檀去寻找狐族，在取得将长生不老之术后将其带回皇室。

    有长生不老术，便也有折人寿命损人气运的法子。同样，这法子也是在狐族之中。

    谢家长老期盼谢隽能够和长公主诞下一儿半女，这样拥有皇室血统的人，才能更好地找到狐族。谢家要找的却不是长生之术，是那损人阳寿的法子。

    长公主常年服用避孕汤药，身体已不能生育。谢家人便把主意打在了空桐暮的身上，他们想着空桐暮年幼，让谢隽取得空桐暮的信任，以便哄骗空桐暮去替他们寻找狐族。

    这主意实在是阴损，就算找到了狐族，也可能没了命。狐族报复心极强，如果知道有人是因为此事接近他们，一定会杀掉那人。

    谢隽一直反对这件事情，这么多年来，也不曾主动联系过谢家，只是每年谢只会来看看谢隽，传达母亲对于谢隽的思念。

    想来谢只也是不知道皇室和狐族这件事的，不然不会傻到利用空桐暮来取得虎符造反。

    空桐暮站在廊上吹了一夜的冷风，脸上的泪水吹干了，像是一层硬壳一样贴在脸上。空桐暮试图弯了弯嘴角，却只能是面无表情地僵在那儿。

    清晨的第一抹阳光映照在她的身上，终于让她找回了点儿温度。空桐暮推开房门，迎着二人惊讶而又带着点惶恐的目光说道：“我去找狐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