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5 千阳

    三日后。

    陈酒握住陈小九的手。

    他只告诉了墨歌自己要离开，拜托墨歌替自己转告其他人，只说若是太阴宗出事，可以联系自己。

    陈小九抬头看着陈酒，她不明白为何爹爹要带自己走，父亲却未曾出现，但陈小九模模糊糊觉得自己问了也改变不了什么。

    琉璃碎片悬在空中，发出光芒。

    碎片就像是钥匙，而陈酒感知到的千阳位置就是锁，有了钥匙和锁，打开门就是再简单不过的事了。

    白光闪过，陈酒和陈小九消失在金羽界。

    一个熟悉的清冷女声在陈酒耳边响起：欢迎回来，陈酒。

    是千阳界心。

    温柔的白光笼罩在陈酒身上，陈酒知道这是千阳在与他重新缔结契约。陈酒沐浴在熟悉的世界之力中，有些不解：你一直在等我回来吗？

    千阳认真道：若不是你，千阳界早就没了，你肯定不会死的。

    陈酒轻轻一笑：谢谢你等我，我回来了。

    陈小九还没回过神，眼前的画面便截然不同了，她觉得头有些晕，陈酒蹲下身，用灵气抚慰她：“跨越世界是有些不舒服，很难受吗？”

    “不难受。”陈小九顾不得自己，好奇地打量陈酒身后的世界，目光所及之处是一片荒草萋萋的废墟，一只低阶的褐色灵鸟落在不远处的残垣上，叽叽喳喳地叫。

    陈酒轻声道：“化神宗……也消散在了历史中啊。”

    他成立化神宗本就只是为了对抗楚天教，楚天教覆灭后，化神宗确实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陈酒带着陈小九踏入废墟，只是一大一小才走了几步，一个虚影就挡在两人前：“此处不过遗迹而已，道友若是误入　，还是离开吧。”

    陈酒看着眼前女性修士的虚影，勾起嘴角：“小叶子，不认识我了吗？”

    “什么小叶子，你这狂徒……”虚影突然迅速晃动几下，“陈酒？”

    “是我，我回来了。”

    那虚影的声音迅速哽咽了：“我和吴妄的本体马上就到，你等着！”

    虚影消散了，陈酒轻声对陈小九道：“这是爹爹的一个友人，叫叶尽寒，一会还有一个叫吴妄的叔叔要来。”

    陈小九乖乖点头，好漂亮的姐姐啊，看起来和爹爹关系很好，父亲那边没关系吗……

    她的小脑袋还没想通，两个身影就冲了过来，一个是刚才的女修，另一个是右脸上有疤的男修士，必然是吴妄了。吴妄大喊：“陈酒！真的是你？”

    陈酒笑道：“是转世。”

    “竟然能成功觉醒记忆？不愧是你！”

    吴妄上来一个熊抱抱住陈酒，陈酒微微皱眉，把他推远，吴妄没有被嫌弃的自觉，继续紧紧搂住他：“陈酒，你知道我这三千年他妈的有多后悔，当时若我和你一起去，你肯定就不会死了！”

    叶尽寒只通红着眼睛看着陈酒，说不出话。

    吴妄很快打起精神，打趣道：“陈酒，你重生之后变成小白脸了啊，嘿，连圣境都不到，这下你打不过我了。”

    圣境吗？真是久违的说法啊。

    陈酒努力推开他：“重生之后也比你帅。”

    叶尽寒见两人打闹，露出笑意：“怎么这么慢才回来。”

    “圣女的诅咒太狠了，我几十年前才觉醒记忆。”陈酒问，“其他人呢。”

    吴妄叹口气，对陈酒道：“三千年了。”

    三千年了，早已经物是人非了。

    陈酒早有预料，千阳界的圣境等同于金羽界的真仙，未晋升圣境的修士最多有两千年寿命，而圣境并非是人人都可以触及的。

    但是，叶尽寒、吴妄、千阳，还是愿意等他回来。

    这里才是他的世界。

    吴妄觉得这个话题太沉重，把目光落向陈小九，好奇地问：“这个小姑娘是？”

    陈小九乖乖道：“叶姐姐好，吴叔叔好。”

    吴妄：？叔叔？

    “是我女儿，叫陈小九。”

    吴妄揶揄道：“终于有姑娘能降伏你了？”他又想起陈酒惯常的行径，怀疑地问，“你不会又渣了人家吧？别人可孩子都为你生了。”

    “没有，小九是我生的。”

    吴妄愣了片刻，指着陈酒对叶尽寒道：“我就说，哪天陈酒会生孩子我都不觉得奇怪。”诸天万界无奇不有，自然会有能让男人孕育后代的法术，吴妄没有多想。

    叶尽寒皱皱眉，欲言又止。

    陈酒笑道：“倒是你们……”

    吴妄和叶尽寒瞬间脸红了，吴妄挠挠头：“你看出来了？”

    “恭喜，不过我记得当初是哪两个人说的，打死也不会和对方成亲？”

    叶尽寒抬手敲了陈酒一下，三人一起笑了起来，叶尽寒问：“你什么时候能晋升圣境？不成千阳之主还是缺乏自保之力，而且我怕有人觊觎你千阳之主的位置。”

    “我会尽快。”

    吴妄拍拍陈酒的肩：“那就好，快些恢复实力吧，然后告诉整个千阳界，千阳之主，回来了！”

    一年后。

    堑夜宫的太上长老龙谙有些惶惶。

    千阳界的圣境都能察觉到千阳之心认主了，那个刀神吴妄也嚣张地放出风声，说是曾经的那位千阳之主回来了。

    只是那位大人竟然没有外出征战别的世界、没有一统千阳界、甚至没有露面。

    真不像那位的风格啊。

    三千年前龙谙曾跟随过陈酒，还算了解陈酒的性情，愈发觉得担忧，实在是等不住了，便找寻到了陈酒的踪迹。

    坠梦渊。

    一位清俊青年带着一个小姑娘从深渊中走了出来，龙谙微微低首以示尊敬，他没想到千阳之主重生后愈发深不可测，现在只露出一点气息，都让他觉得惊惧。

    以前这位大人身边总是围绕着恶鬼般张牙舞爪的血色法则，看起来像魔头，如今虽然还是一身玄衣，倒更像是仙人了。

    至于千阳之主身旁的小姑娘，怕是什么器灵或者妖兽化身吧。

    陈酒并不显得意外：“龙谙，好久不见。”

    龙谙深深行礼：“见过千阳之主大人。”

    陈酒知晓他的来意：“我不会插手千阳界，堑夜宫依旧是千阳界第一的势力。”

    龙谙怔了一下：“大人，这……您当初说千阳界会由您掌控。”

    “当初要合力对抗楚天教，现在无所谓了。”

    龙谙便取出一柄剑形法器，双手递上：“大人，您的三生剑是为了千阳界而毁的，这是堑夜宫的一点心意。”

    陈酒扫了一眼，是一柄圣器：“不必了，我现在实力不比当初，用圣器太过浪费了。”

    他现在不过圣境初阶，还是千阳太过担心他，拼命给他塞世界本源之力，强行提升了境界。

    不过对他来说，晋升圣境本就只差灵气积累。

    龙谙恭维道：“可若没有大人，千阳界就会被楚天教献祭，那个炼狱般的千阳界是大人拯救的，这是大人应得的。”

    陈酒笑道：“那你还这么怕我。”

    龙谙尬笑一声，其实陈酒清醒的时候还是很好说话的，问题是谁特么知道他什么时候就发疯了啊！

    龙谙转移话题：“大人是在坠梦渊中修行吗？我们堑夜宫会保证无人敢来打扰大人的。”

    “不用，我只是清理了一下里面的怨气。”

    龙谙应了一声，坠梦渊是当初千阳界最大的战场，数千年怨气累积变成了极阴之地，不时就有成型的怨灵跑出来危害四方，若是被清理掉自然是大好事……不对啊！这不是千阳之主的风格！

    说起来，当年楚天教最后一战前，这位似乎就改了风格，四处为善了，大概是在忏悔吧。

    龙谙小心问：“您是有什么大计划吗？”

    陈酒无奈道：“没有。”

    他虽然以前不是在搞事就是在搞事的路上，但他不是自愿的！惹麻烦是他的被动技能，他本人只想安静修炼！

    龙谙道：“总之，当初是您拯救了千阳界，堑夜宫会一直站在您身后。”

    陈酒好笑道：“可惜觉得我碍事的势力，在千阳界怕是也有半数，那个什么化尘宗不是都开始散播我当年被杀之法则控制的往事了。”

    龙谙立刻半跪以示忠心：“大人，若是您希望，堑夜宫会为您肃清那些不知敬畏的蠢货。”

    “谢谢，不过不用了。”

    龙谙有些困惑，这位严格来说不是转世而是重生，为何性情还变化这么大？他还没想通，一个清冷少女出现在两人中间：“主人，吴妄找你。”

    龙谙认出这是千阳之心，陈酒对龙谙道：“有人欺负你可以找我。”

    说着他就带着陈小九和千阳一起消失在原地。

    不同于金羽那只暴躁的鸟，千阳是个呆呆的小姑娘，传达完吴妄的话便安静地消失了。

    陈酒带着陈小九重新来到了化神宫遗址，只是这里再看不出一年前的荒凉。陈小九抱着他的腰，惊讶道：“爹爹，好大的宫殿！”

    吴妄和叶尽寒落在陈酒身边，吴妄笑道：“千阳之主大人，化神宫修好了，要去看看吗。”

    陈酒看着高耸入云的华美宫殿，似是比当年还要宏伟几分：“你们费这么大力气做什么。”

    “你好不容易回来，那些势力上供了不少东西，修个宫殿怎么了，反正又不是我修。”

    叶尽寒拉着陈小九的手，在吴妄背后轻轻对陈酒摇摇头，意思是我管不住他。

    陈酒痛苦道：“可我不想重组化神宗，我想修炼。”

    “你这句话都说了几千年了，最后还不是得干活？”

    吴妄搂住陈酒的肩把他拖了进去，陈酒略略皱眉，圣境对身体的掌控达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只要他愿意，他就可以控制身体不出现一些奇怪的反应了。

    但他还是不太喜欢与男子接触。

    以他现在的修为，变回曾经的样貌很容易，甚至改变性别也并不是不可能，只是自己现在的身体虽然麻烦了些，但他也不至于嫌弃自己。

    就这样吧。

    宫殿的最尽头有一个王座，吴妄揶揄道：“请吧，千阳之主。”

    陈酒无奈道：“我现在的实力不比当初，不必大张旗鼓。”

    双儿天生体弱，再加上他没了三生剑，浑身气势全靠对那个至高境界的感悟，短时间内并不足以比拟上辈子。

    但他还是走向王座。陈酒坐在其上，俯瞰化神宫，轻抚扶手上的龙纹。

    这才是他习以为常的生活。

    有些事，不过是意外。

    陈酒屁股还没坐热，吴妄就又把他拽下来：“坐够了？坐够就干活，来活了！”

    “不干不干，我只想修炼。”

    “血魔心出现了。”

    陈酒目光一寒：“怎么回事。”

    “血魔心的功法已经被你销毁了，可当初血魔心的种子不是还流散出去一些吗，最近出现了一个已经成型的血魔心，我认识的一位圣境向我求助。”

    陈酒无奈叹气：“怎么我一回来就出事。”

    吴妄耸耸肩：“只要有你在的地方就有各种事故，我们都习惯了。不过这次也许不算意外，诸天中有一个月孛教四处收集流落的血魔心，我看他们是打算成为下一个楚天教，这回很可能又是他们。”

    “月孛教能找到血魔心的踪迹？”

    “只要关注人数剧烈减少的世界，其实也不是很难找。”

    “怎么不直接干掉他们？”

    “老鼠似的，藏得严实。”

    三人没有耽搁时间，稍作准备，便立即出发。陈酒原本打算自己去的，结果那两人跟他爹他娘似的，说什么也不放心。

    跨越世界并非易事，待三人成功来到那个被血魔心祸害的世界，吴妄和陈酒双双晕得趴在地上。叶尽寒把吴妄拉起来，吴妄搂住她的肩：“夫人，你是想用星术谋杀亲夫吗。”

    陈酒站起身，揉揉眉心，这次跨越世界不像是当初他有千阳界碎片，是强行靠叶尽寒的法术穿梭的，所以感受比较强烈。

    叶尽寒看了一眼陈酒，脸微红地推开吴妄，吴妄嗖地又黏上去。

    陈酒觉得简直没眼看：“别秀了，这个世界全是血腥味，我们得尽快。　”

    此界的圣境察觉到了三人的到来，这个世界的界心没有认主，便由一位圣境引领三人来到了血魔心所在的地方。

    成型的血魔心会自主吞噬活人，为了躲避血魔心，幸存者们不得不转移到离血魔心最远的陆地，血魔心所在的地域已经没有活人了，只有无数异化的丑陋妖兽。

    陈酒皱皱眉，千阳界的妖兽经过三千年已经变得和灵兽没什么分别了，他也许久未曾见过被血魔心影响的妖兽了。

    过了一刻钟，这个世界的圣境道：“我们到了处。”

    陈酒停下脚步，望见巨大的心脏在远处的虚空中跳动，不断挤出腥臭的脓血。

    这个血魔心吃得人太多，已经彻底无法隐藏血气了。

    吴妄捂住嘴：“真是见多少次都觉得恶心。”

    叶尽寒冷冷道：“使用血魔心和直接吃人也没有什么区别，邪气太重，靠近当然会觉得恶心。”

    浓郁的血雾笼罩在血魔心方圆数百里，那位圣境苦笑道：“我们根本无法穿过血雾，一进入就会被诱出心魔。”

    吴妄拍拍胸脯：“交给我们吧，我们是专业的。”

    叶尽寒与吴妄对视一眼，她伸出手，轻吟一声：“天下雷行，物与无妄。”

    她的面前出现了一个虚幻的卦象，随后雷声四起，血雾像是遇到天敌，迅速散开了一条通道。

    三人很快飞到了血魔心近前，血魔心依旧执着地跳动着。吴妄捂住鼻子：“我们拿它怎么办？未成形的血魔心还勉强能摧毁，成型的咱们一直没找到办法，还是和从前一样封印了吧，过个几千年它自己就失去力量了。”

    陈酒只是看向叶尽寒，叶尽寒摇摇头，并未发现血魔心主人的踪迹。

    陈酒眯起眼，没道理它的主人会随意放弃一个成型的血魔心，也许是月孛教故意放出一个，来试探当初覆灭楚天教的千阳之主的实力？

    陈酒便拔出腰上的剑，死之法则尽情爆发，直接劈下，那血魔心像是漏气了一般，发出不似人声的哀嚎，迅速缩小，直到变成了常人心脏大小。

    周围的血雾却愈发浓郁了，血魔心大约是拼命想防御。

    吴妄给看懵了：“好家伙，你不是才圣境初阶吗。”

    “偶然领悟到了一点那个至高境界的玄奥。”

    吴妄习惯了陈酒的离谱，不觉得意外，他只是看了眼陈酒手中玄色的剑：“你这剑连半圣器都不是啊，若是有柄圣器，你指不定真就把血魔心捅死了。”

    陈酒只是收剑入鞘，不知为何，他最近总是找不到合心意的剑。

    吴妄还在叭拉叭拉地说话：“它好像没什么力量了，那就直接把它封印了吧。”

    陈酒沉吟不语，成型的血魔心和未成形的不同，力量太强，寻常圣境都束手无策，封印以后难保不会有人打主意。

    陈酒便伸手握住血魔心，一把拽起，血魔心跳得更厉害了，陈酒强忍住手掌被腐蚀的剧痛，啃果子似地啃了一口血色心脏。

    吴妄：？

    叶尽寒吓了一跳：“陈酒？你做什么？感觉怎么样？”

    陈酒：“好难吃……”

    叶尽寒揪住他：“别乱吃奇怪的东西！快吐出来！”

    陈酒在叶尽寒阻止之前，迅速把手中的血魔咔咔吃完了。

    吴妄：“完了！陈酒是不是傻掉了！”

    叶尽寒叹口气道：“血雾消散了。”吴妄环顾四周，发现周围的浓郁血雾果然肉眼可见地开始融化。

    陈酒捂住肚子，他等同于把血魔心封印到了自己的身体中，再用至高境界的力量慢慢消磨它。

    这样就能最快速度摧毁血魔心。

    只是……

    血魔心中的死气与怨气不断冲击陈酒的身体，安静已久的死之法则突然亢奋起来。

    他们该死……使用血魔心的人都该死……杀了他们……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陈酒皱起眉，当年自己被杀之法则控制，也有长期与血魔心接触的原因在。

    血魔心是杀之法则上好的养料。

    陈酒稍稍闭眼，默念数遍清心咒，自己这一世几乎没有受杀之法则影响，他还以为自己已经可以完全控制住杀意了。

    就在陈酒以为杀之法则已经平复了的时候，灰黑色的心魔之力突然爆发而出。

    吴妄见陈酒面色煞白，紧张道：“你没事吧？咱还是吐出来吧？”

    陈酒有气无力道：“消化不良……”

    这个世界的圣境们察觉到血雾消散，激动不已，纷纷飞过来表示感谢，还说要为三人举行盛大的庆典。

    吴妄道：“在庆典开始前，你们能不能先给我们来点陈皮山楂啥的，消化消化？”

    圣境们：？

    众人飞回去的时候，大地上众多的凡人朝他们久久跪拜。

    为首的圣境叹口气：“凡人受损最严重，血魔心刚出现的时候修士们还来得及跑，凡人们的城镇只能一个接一个的死绝。”

    圣境们为三人准备了一件圣器和许多高阶材料，吴妄和他们聊得投机，对陈酒和叶尽寒道：“那我们就参加庆典，明日再回去吧？”他怕叶尽寒不同意，补充道，“今日是七月二十三，是这个月星力最弱的一天，明天穿梭世界还省事。”

    陈酒看着吴妄愣了一下，吴妄奇怪地问：“怎么了？”

    陈酒摇摇头：“没事，你和小叶子先去吧，我好好‘消化’一会。”

    陈酒坐在血魔心肆虐过的废墟中。

    此处还残留着许多新死之人的死气与怨气，杀之法则有些不受控制，异常兴奋地探出头，和这些怨气缠结在一起，化作淅淅沥沥的血雨。陈酒发了一会呆，突然觉得这血雨格外不顺眼。

    叶尽寒轻盈地落在他身旁，看着陈酒一会让那血雨停止，一会又让那血雨急急落下。

    叶尽寒道：“别玩了。”陈酒回过神，开始净化怨气：“吴妄呢？”

    “那傻子玩得可高兴了。”叶尽寒道，“杀之法则没事吧？”

    “也不能说是没事，就是老样子吧。”

    两人沉默了片刻，陈酒问：“怎么了？有事找我？”

    “只是觉得自你回到千阳界以来，似乎一直过得很压抑。”

    “怎么会，我好不容易回来了，高兴都来不及。”

    “我刚才给你算了一卦，卦象不好。”

    “别随便算我啊小叶子。”

    “你能在这扒拉雨玩，不就是因为你静不下心吗。”叶尽寒秀眉微蹙，“我本不想管你，但你倒是愈发放纵了。”

    “我哪里放纵了，我可一直在专心修炼。”

    “你当我是吴妄那个傻子吗，你身体的阴气太重，这可不是男子身上该出现的。”

    叶尽寒向来敏锐，陈酒毫不意外她能看出自己的不同：“我确实挺烦这个的。”

    “你这脸皮能在乎这个！”

    陈酒无奈道：“你问我的，我回答你又骂我，那你自己算。”

    “卦象说，情深不寿。”

    陈酒闻言怔了一下，却什么也没说。叶尽寒叹口气：“你是不是见到楚天圣女了？陈酒，你没做错，你知道楚天教覆灭后多少修士为你建了雕像，日日祭拜感谢吗？你在造福万众。你从前是杀性过重，可那不是你的本意，你也已经在赎罪了。”

    陈酒只是摇摇头。四周的怨气渐渐被净化，雨水已经变得透明，叶尽寒叹口气：“你从未向我们提过你重生后发生了什么。”她又觉得也许是她过于担忧了，“罢了，你总是有办法的。”

    她正准备离开，陈酒却抬起头，雨水连续不绝地打在脸上，陈酒用手遮住自己的眼睛，低低道：“我也许，没有了。”

    叶尽寒一惊：“出什么事了？”

    陈酒闭上眼，声音极轻：“我怎么就，没办法不想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