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精灵贤者

    6.

    阿尔珀拿来了纱布与药，试图包扎梅莱斯被实验品抓伤的手腕。然而梅莱斯仍沉浸在兴奋中，来回走个不停。

    距离他们把异界魔物召唤出来，已经过去二十分钟，距离魔物回到异界，已经过去十五分钟。在魔物被成功召唤的一刹那，替代了极度的兴奋，两个精灵学者争分夺秒地进入了仅有五分钟的采样环节——即使把时间控制得这么短，梅莱斯也差点被挣脱了控制的魔物伤害。

    魔物彻底地消失在传送门后，梅莱斯盯着被抓伤的手臂看了很久，突然摊软到了地上，长长舒了口气。他就地一躺，又哭又笑，疯疯癫癫地念叨：“我们真的召唤出来了！召唤出来了！第三十二章24节提到的长着鸟脸人身的怪物，第二章13节提到自己被吸入异界被一群昆虫人包围，”他捂住脸，深吸了一口气，在长久的停顿后，把手拿开，对阿尔珀说，“这些，我们都要召唤出来一一把他们载入异界生物学名录！”

    他的绿眼睛又亮又湿润，阿尔珀有很久没见老师这么高兴过了。他说：“知道了，先把伤包起来。”

    梅莱斯坐起来，一把挡开学生的手：“不！这是历史的见证。就像踏上大陆的第一个脚印，好奇的人吃的第一口螃蟹，这，”举起被抓得血淋淋的手臂，睁大的眼睛里居然还有笑意，“异界存在的第一个证明！”

    在精灵透白的皮肤上，那三条破了皮正在渗血的抓痕尤其触目惊心。

    阿尔珀：“那砍下来送给博物馆吧。”

    梅莱斯：“……”

    阿尔珀：“异界的证明，那里有一堆。”指着那些放着样本的试管架，“就算是那只被塞进肛门里取精的手套，也比这三道伤疤值得留念。”

    梅莱斯受到启发：“有道理。那个手套我们要留下来！糟糕，你不会已经把手套丢进垃圾桶了吧？”

    阿尔珀嫌弃地啧了一声，把老师的手抓过来包扎：“担心那个，不如担心你被抓走的腕带。”

    赫桑忍不住问：“这个腕带有那么重要吗？它不就是个……”

    阿尔珀抬起眼来：“你以为它是什么？”

    那双金蓝异瞳既漂亮又冷冰冰的，赫桑被这么盯得有些恼火。通常阿尔珀这么问，就是认定他的理解是错的。而且往往他还真是错的。阿尔珀总喜欢惩罚他的自大，这让赫桑很火大。但这一次他还是十分自信的。

    “你以为我会说，它只是个装饰品吗？我当然知道那玩意儿，”赫桑得意地说，“那是给犯了错的精灵的惩罚。也就是说，你的老师，这只老狐狸，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才会被迫戴上这玩意儿。我说得没错吧。”

    “对一名精灵贤者没有丝毫敬畏心，你这粗鄙的狼人也就这点见识了吧。”

    “贤者……？什么，你在说什么鬼？”赫桑的语调突然上扬，险些破音，“你说这疯疯癫癫的老狐狸是个……？？”

    “嗳，什么贤者不贤者的，”梅莱斯活动着被包扎好的手臂，“那胖子还是个伯爵呢，还不是在见到我学生的时候体面尽失。我在你眼中是什么，取决于你看到什么。如果你看到是只老狐狸，那完全没问题。”对整个震惊住的赫桑笑了笑。

    阿尔珀跟着梅莱斯走到实验台边。看到那些试管，梅莱斯仍然很高兴，但终于冷静了一些。赫桑不依不饶地跟了过来：“可是……我听说布恰克林地千年来只有九个精灵有资格被称为贤者……而且都是学院的初建者！怎么会是你这样又穷酸又小气又没气质的老狐狸啊！”

    “九个人里总有人是浑水摸鱼的，我就是那个从来没参与过学院的建设，只负责在实验室里浪费经费的摸鱼贤者。”梅莱斯说着，啊了一声，“对了，要先把宝贝藏起来。腕带断了，那老家伙肯定会过来指手画脚……”在工作台的预设法阵上比划了一下，台面上的所有东西都被隐形法术笼罩住了。

    他刚做完这些，砰地一声，大堂的门被打开了，夹杂着雪的冷风倒灌进来。梅莱斯叹了口气：“刚说到魔鬼……”

    风雪中，一个尖耳朵的精灵走了进来：“梅莱斯，你知道我为什么过来吧。腕带断了，是怎么回事？”

    等等，这门外是悬崖吧，他是怎么做到这么淡定地走进来的？？赫桑跑过去关门时想。

    那个不速之客身着笔挺且一尘不染的学者之袍，口音优雅，他走向梅莱斯，举手投足都十分得体且有压迫感。看到阿尔珀对他行精灵族礼，赫桑明白了，那才是个货真价实的精灵贤者。

    对方一步不让地盯着梅莱斯，仿佛不给个说法绝不会妥协。梅莱斯的目光与对方对峙了一会儿，认真地说：“我发现，里斯里尔，在你被投放进这个大厅后，这里的贤者浓度达到了50％。嘿嘿不是故意……就是我们刚刚料到了贤者话题。”

    里斯里尔的眉头明显地抽了抽，抓起梅莱斯的手腕看了看，看到绑着的绷带，他眯起了眼睛。

    “我希望你不是在做什么危险的研究。”里斯里尔严肃地告诫，“惊动异界生物，是否会对我们的世界带来灭顶之灾，尚无定论——前提是异界真实存在。你为了使课题通过审核，主动提出戴上约束之环，限制自己的魔力，确保自己在课题操作中不会过火，是学院与你做的互相让步。请不要忘了这件事。”

    抬手，手心里是一条银丝与咒语编制而成的手环，与梅莱斯被勾走的那条一模一样。

    梅莱斯爽快地接过来戴在手上，说：“我的记性还没那么差。”

    里斯里尔转身准备离开，走出两步，又转过头：“而且，这间屋子里的贤者浓度是40％。”看了看那只一直坚持啄梅莱斯脚后跟的胖鸟，“你又打劫了别人的城堡。这件事我也会好好向院长汇报的。不是只有滥用魔力才叫过火。”

    目送里斯里尔扯开门离开，梅莱斯呻吟了一声：“这下院长也要来唠叨我……”

    赫桑感叹：“那样的贤者才让人尊敬啊……”

    “是的。”阿尔珀第一次同意了他的观点。

    魔界。黑龙骨城堡的书房里。

    空地上摆满了冰块，为发情中的红龙降着温。特阿里奇的红褐色皮肤上，暗金的波纹流动着。因为低温的关系，他的情绪还不算太爆炸。他单手抓着一本魔法书，金黄色的眼睛随着文字而左右闪动，寻找着需要的信息。他的手边还放着一整摞书。书名写着、、等。

    突然，看到有用的信息，细长的瞳孔收缩了一下。尖锐的指甲指向那行文字：

    所有物召唤法

    概念：利用被召唤者的所有物进行有效召唤的一种方式。

    适用对象：同界或异界生物

    魔法难度：中级

    特阿里斯从桌上拾起那一段被扯断的腕带，若有所思地盯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