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神域
“那难道是……” 皇子眉峰蹙起，不确定地道。 飞鸟的背上燃着烈焰，下一刻竟脱离天花板，在屋内遨游起来。 它拍打着翅膀，一圈圈俯视大地，好似在搜寻什么猎物，只消片刻便找到了目标，一扬头颅，对准玩家的位置猛势俯冲。 玩家心下一惊，正要躲避，却见堂中环绕的冥灯灯芯聚于一处，在他的前方投出绿光布景。 绿光合成一只巨蝎，尖锐毒尾如锋利匕首冲天而刺，面朝巨鸟毫不惧怕。它抖动双钳，忽然以一化十排列而开，朝飞鸟弹射相迎。 俯冲的飞鸟叼起一只毒蝎分身，翅膀打飞数个，却让一只成功蹬上了它的背部。毒蝎的蝎钳死死捏住它的喉咙，飞鸟瞬间人仰马翻，摔落底下红土之中。 两名巨兽叠在一起翻滚扭打，卷起袅袅尘埃，飞鸟的身上被戳得千疮百孔，却也把巨蝎的分身个个烧灭。它忽而握住了巨蝎的真身，把它压去爪中，啄住撕咬，蝎体断裂两半，飞鸟高高扬颅，把扯下的蝎身吞噬入腹。 贯入颈中的蝎毒快速腐蚀着飞鸟的脊椎，它用仅剩的生命最后扑腾，随后躺于山顶，逐渐安静不动。 被撕扯成两半的巨蝎一半跌落山谷，一半落入远处的湖心岛屿。 几个区域如若叠放在大陆的地形图上，蝎体掉落的位置俨然是人类的附属国——浸然国、与血客联盟的基地——极限之都，而飞鸟则逝在这瑞望山上。 是巧合吗？飞鸟落在这里，而它的祭坛也藏于山中。 演完这一幕，光芒消逝不再，祭坛恢复略感阴凉的死寂。 “刚刚——” 玩家刚要说话，祭坛中央的玻璃棺材穆然震动，从底部高高推出一道尖刺。 两人便来到玻璃棺前，望去新的发展。 等了半晌，再没有更多的动静。 “对于刚才的小电影……” 玩家锁眉思考说：“你有什么想法？” 皇子：“电影？” 玩家：“那个全息影像。” 皇子：“全息影像？” “我是说……” 玩家揉揉自己的太阳穴，晃去看影像时产生的恍如隔世，措辞一番：“那个动物小剧场。” “……有一些吧。” 皇子迟疑道。 玩家见他有想法却没思路的样子，就给他起了个头：“红色那个就是所谓的圣鸟？” “人雀星。” 皇子肯定地道：“人雀星的存在在学术界始终存疑，几个学派对它的代表星象各执一词，而每个说法和十字经书的描述都有一些出路。” “那么现在看来，” 玩家接上：“如果刚刚演绎的是真实历史，人雀星其实已经战亡了。人雀星和那个蝎子都已战死沙场，所以才找不到对应的星象。” “嗯。” 皇子认可他的说法，又补全说：“蝎子应是落蝎星，暗神的四个守护兽之一，它，还有疾鱼星也都是学院内分歧较大的两个争议点。” “这么说来方才播放的很可能是它们牺牲前最后一幕，有意思。” 玩家总结完又奇怪地问：“我以为各个学院向来以十字教堂的教导为首，难道也会研究暗神吗？” “都会研究，毕竟知已知彼百战不殆。” “懂了。” 玩家点头：“等等，还有最后一个问题，为什么人类这么死心塌地地信仰圣神？” 皇子给了他一个奇怪的眼神，理所当然地答：“因为圣神正义、圣洁，是圣神拯救了差点被洛薇毁灭的世界，是圣神创造的我们。” “可你也质疑十字教堂的正当性。” “我质疑这个组织的目的，但我不可能质疑神的神性。” 皇子顿了顿，似乎发觉自己的言辞过于凿凿，又补充：“至少以我现在所知。” 玩家不置可否地应了。他望了望眼前的烛台，伸手触碰烛台的边缘。 “那么，这位饱读经书的圣神信徒，你觉得，现在我们该做什么。” 皇子也伸手摸了一摸，尖刺与殿内地面一样，亦为纯金打造，顶部十分扎手。 他收回手，摇摇头。 “今天真耗费脑细胞。” 玩家长叹口气：“见洁赛雅她老人家一面真不容易，又要看画展又要打骷髅又要解谜看电影，像是被她强行安排完成相亲任务一样。这下还蹦出个烛台，莫不是要我们烛光晚餐。” 玩家毫不停歇地一段抱怨，皇子却捡出其中重点：“烛台？” 他领悟一般走去殿的墙边，从壁上灯中捞下一根蜡烛，回来时顺便捡起火把。 他边解释边把蜡烛插到尖刺之上：“十字经书最后一卷上写着一段预言，‘在安歇之日，烛灯里照出人影，其人白发如雪，眼如火焰，信徒口念玄咒进入神域，永享安定与喜乐。’” 玩家看着他将火随后点上，问：”那咒语是？“ “长老之间流传着一句通往天堂的古老话语：契厄娜拉。” 话音刚落，一道女子便出现在烛火之中。 玩家立刻清醒了，诧异地仰头相望。 那火中女子白发及腰，身披白袍，双眸果真红如火焰。 空灵之音从光里朗朗而响：“年轻人，恭喜你通过了神域的试炼，你将成为新的媒介，逝去的星使之力因你而重新复苏。” 她说着，星阵通盘亮起，缕缕血丝飘荡而出，尽数纳入皇子手中的戒指。 吸收完力量，它一转形态，在戒身化做一只金雕雀鸟，精细的尾羽连碎成扣，拖得长长的，服贴地落于皇子手背表面，金链衬得皮肤更加白皙。 非常衬他。 正想庆祝，女子悠远的声音又再度响起：“神听见了信徒求见的渴望，作为神域使者，请容许我为你指路。” 人影说着敞开双手，一道空间幻境出现在两人身后，未等人反应，就把他俩吸了进去。 再睁开眼已经来到一座巨石砌成的角斗场内，只不过，他们一个站在场中，一个站在观众席上。 玩家从观众席上跳起来，翻越排排石椅，撑住矮墙便要翻入角斗场，却被一股透明的力量驱逐，将他稳稳挡于场外。 看来幻影只承认皇子做它的媒介，他这下他才有些后悔让皇子佩戴了它。 皇子站在场中，不安地环顾四周，终于找到场外的精灵，四目相对，徒然间，脚下地面抖动，升至高空，场中凭空又浮起另外两座高台。 皇子以半蹲的抓地姿势稳住身形，刚直起身，一道巨响就从空中传来，掀起滔天音浪，贯彻了整个秘境。 “亲爱的信徒们，这里又迎来了一个新鲜血液。“ 这是…… 答案在胸腔中呼之欲出。 神。 创世之神就在他的跟前。 皇子看向天空，却找不到声音来源，他尽力克制自己因空气中那道绝对力量的压制所产生的颤抖。 “这次的是人类王储，那么，史密斯，丘吉尔，由你们出站才算够格。” 另外两个平台上分别升起光柱，出现和烛光侍者一样留着肩披白发的虚影。 重名的人类有许多，可当皇子凝睛辨认，虚影看去竟都有些眼熟。 一位是他的曾祖父，一位是上任主教，也就是碧出颜的父亲。和宫内的画像神似，也与名字一一对应。 似乎是回应他的猜疑一般，史密斯朝他方向转来，静静目视片刻，发出长长叹息。 “我的曾孙，你……不该来这里。” 皇子暗自掐了掐自己的腿侧，清晰的肢体触感告诉他这并不是幻觉。 另一名长胡子长者也向他的方向施舍一枚注目礼，冰冷的声音却道：“就算你是格勒格的孙子，我也不会手下留情。” 皇子的喉咙因无所适从的情绪略显发干，他吞咽着摇头说：“你们，是活人还是死人？这里是哪里？” 史密斯闭眸而又睁开，神情淡淡，没有波澜：“这里是神域，是圣神信徒们死后的归属之地。” “那您，真的是我的曾祖父，而他，是前一任主教……” “尔等是本神信徒，所以我赐予你求见的机会，容许你与我共享永生。” 音浪再度袭来，将他的相认场面生生打断。声音忽而远至天边、忽而近至耳骨，穿入耳蜗传来彻骨渗痛，皇子用力捂住耳朵，额头冒出虚汗。 “你太弱小。我的意识仅仅划过你的脸庞，已经让你难受如此。” 那声音听去清丽高雅却又冷血冷漠：“你虽弱小，但我可赠你至高无上的魔力，使你得到万国的臣服，万民的跪拜，就像你想要的那样。而这一切只需你完成一个我的游戏。若你胜利，就可以得到我的力量，若是失败，作为代价，我会把你永远留在这里，提前成为我的奴仆。” “我可以选择不玩吗。” 皇子已经压下了音浪带来的呕心感，微喘着气沉音说。 “太晚了，你已经让我看到你们三人一起的有趣之处。” 那声音说道，语中渐渐透露出了一丝毫不掩饰的愉悦：“让我看看，该让你们做些什么。” 玩家被迫站于观众席，于场外观战。 圣神让信徒们互撕？这是什么奇怪的嗜好？就好像地球上那些恶趣味的有钱老男人喜欢看的节目一样。洁赛雅就是这么对待自己信徒吗？ 头顶出现一块长方形托盘，三把法杖已被放入其中，飞至角斗场内三座浮石的中央。 杖身上，一把刻着九十，一把刻着七十，而最后一把刻着六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