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步为营

    闻人凌煜和百里沁就这么面对面在客厅的沙发上坐着，这套沙发也是　特制的，雪白色软料与室内极简的装潢相得益彰，透明茶几上放置的两只杯子，里面的水已经凉了许久。

    鹿头就在他们身后的墙上，也一直沉默寡言着。

    闻人凌煜又问了一遍，他在信息之中问的问题。

    “king那件事……真的是你做的？”

    如果真的是眼前的男人做的，那这场游戏中的代号者确实比他想象中更加恐怖，在凌驾于规则与大厦之外的法律之上，只要男人想，就可以不沾满鲜血，夺取一条人的生命。

    但是那个人是曾经侵犯过自己的，不算无辜。

    百里沁拿起水杯，抿唇喝了一口，这短暂的时间，是他思考如何应答的喘息之隙。

    回答如一，是最保险的。

    “我的手很干净。”

    他没有推他下楼，也没有亲手扼杀，甚至对方试图自杀的时候他都不曾在他身边，他什么都没有做，只是对king说了几句话。

    闻人凌煜也拿起水杯，液体滋润着他干裂的唇，顺着喉咙一路而下，身边的男人在审视着他的一举一动，心中甚至揣测他问的下一句。

    “那天我看见你从他车上下来，你跟他说了什么？”

    杯底与茶几碰撞出清脆之响，却难掩人声。

    “只是推荐了一些理财产品而已，我只是建议，至于要不要真的投资还是要看他的。”

    百里沁说的话滴水不漏，也确实做得很干净，所有的决定都不是他做的，推波助澜也不一定算得上。

    但是闻人凌煜觉得这事情的结果太严重了，严重到出乎他的预料。

    “我的贞操不值得他的一条命，找人打一顿我也觉得很痛快了。”

    “他家的生意赔了不少，如果能赚快钱，按照他的性格来说是不会放过的，所以就算不是我提议，别人说了，他也会一头钻进去的。他的结局是注定的，我只是加快了进程。”

    他说的不错，闻人凌煜也没有反驳些什么，只是心里突然升起了一丝愧疚，这一丝愧疚来源于，自己已经和这么多男人发生过了关系，多king一个也不算多，但他偏偏觉得那一天回到百里沁家的楼下，看见他抱着自己进门，心里突然产生了对king厌恶的想法。

    那是他一次觉得事后想起有些反胃。

    “我已经被那么多男人上过了，你为什么那个时候不觉得我是主动的，而是被他强奸了？”

    他想要听到男人的回答。

    百里沁朝着他挪了挪位置，尽量把姿态放得低了些。

    “你如果不愿意，那就是强奸。”

    闻人凌煜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嗯……我那个时候不愿意……”

    两人的的对话突然被手机推送的新闻打断，寥寥数字，是king不治身亡。

    百里沁的眼中没有波澜，暗色的瞳孔照映着手机页面，他在滑动看新闻的具体报道，是否含有一些对于自己不利的信息，仿佛这一切并不是第一次发生。

    沙发上的另一人的手机页面却依旧停留在标题上，丝毫没有往下翻阅的意向，拇指尖轻微地颤动着，他一时还没接受king真的死亡的消息。

    他说话的声音都是嘶哑的，这场事件的起因是因为他，也许在赛中他克制住挑衅对方的冲动，没有那一场不欢愉的做爱，也许事情就不会到这种地步，百里沁也不用为他做到如此程度。

    “他真的死了……？”

    百里沁收起手机，长文中没有对他的描述，就连推荐的理财也是一字未提，也是，资本内部的秘密交易怎么会让媒体大肆报道。

    “如果我说他做了不止一件坏事，这样你会不会更加好受一些，他们家的集团之前做烂尾楼也是逼着许多人跳了楼，现在不知道有多少普通人在高兴。”

    闻人凌煜听完他说的，往新闻的最尾端的评论区看了一眼，果然如此，热评的前几条都是在骂苍天有眼的，他心中的负罪感突然没有刚开始的那么强烈了。

    他关上手机逼自己不去想这件事，但是眼前这位当事人在提醒着他，他的城府远比他想象的更深。

    “百里沁，你好像比我想象中的更加可怕。”

    从昨天跟他抱怨到计划实施成功，这个男人只用了不到四十八个小时，每一步他都精准把控在自己的手中，所有人都是一颗棋子。

    他握着他的手，眼睛里没有敌意，他说：“你只要记得，我不会害你。”

    虽然这个男人总是在撒谎，但是这一次他相信了，他想起那一次被女职员发现，平行线变动的bug，另一个自己说的话，他时时刻刻都记着。

    会有一个人无论在哪个平时空里都会爱上自己，那就是85号。

    或许不用其他的东西去证明，只差一个承认，但是他暂时不想戳破这层关系。

    “我相信你。”

    闻人凌煜觉得头上一重，是那个人在抚摸着他的头，他脱了拖鞋，跪坐在沙发上，向着男人靠近，和对方拥抱在一起。

    这件事是只属于他们两人之间的秘密，他忘了要和这个男人说那两个字。

    “谢谢……”

    百里沁的脑袋埋在他的颈窝里呼吸，每一下，他都可以感觉得到。

    男人回答：“不客气。”

    “既然如此，我们是同一条船上的，你就真的不能帮帮我吗……”

    闻人凌煜早上去会议室受了挫，失去了一次机会，刚开始因为king的事情惊慌失措，现在风波过去，说不心急是不可能的，既然百里沁这次的把柄在他的手上，他怎么能不利用这次机会，来拉拢对方。

    他又开始带着撒娇的语气往男人的怀里钻，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要不是对方早就认识他，肯定会被蒙骗过去。

    他抓着男人的西装，攥着手说：“我要是输了比赛，会被别人买走的，到了那个时候你想见我都见不到了，你忍心吗？”

    百里沁叹了口气，在他的屁股上轻轻地打了一下，发出了一声富有弹性的“啪”，像是对方再说一句话，他就服软了。

    “那你想要我做什么？”

    闻人凌煜听这话像是要松口，便贪婪地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你告诉我，目标者的编号是多少？”

    是一阵沉默，他又追着说：“如果我赢了，我们就可以永远在一起了。”

    百里沁对这句话有了反应，他问：“你赢了，拿了十几亿，到时候跑了，我去哪儿找你？再说，代号者是不知道目标者编号的，那一次在宾馆里面，我们知道的信息不比你知道的多。”

    闻人凌煜觉得多交流是有好处的，至少这次他知道了，和目标者在宾馆的那次是真的有许多人观看，包括他从避孕套里舔了精液，将手铐钥匙差点冲进自己小穴这些事情。

    还有，男人的目标是自己，不然他不会说出“你到时候跑了，我去哪儿找你”这句话，只是他想要的是这个人，还是这颗心，又或者说人与心都要。他不得而知。

    “百里沁～”

    “好了！不许撒娇，我能帮你多少就是多少，只要是我知道的。”

    闻人凌煜心里暗喜，因为他还有一件事情没有搞懂，那就是代号者的隐藏会议室，他自从被清洁阿姨指引找到那间会议室的入口之后，时不时会去逛一圈，但是他从来都没有遇到过他们开会的时候。

    此时不问更待何时。

    他搂着男人的脖子，摇了摇身子，他能感觉腰上一紧，两个人的胸膛又贴紧了一些。

    百里沁看着他说：“问吧，我的祖宗。”

    “你们代号者什么时候会开会？”

    他的隐藏问题是，什么时候可以看见0号。

    对方很显然是没有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

    “看来你已经找到那间会议室了。”

    “你说过你会回答的。”

    “这个……不行……一百多位代号者同时出现，对于你来说可能不是一件好事。”

    “难道说，你们一百多个人会和我群P？”

    百里沁庆幸没喝水，不然肯定会像上次一样直接喷出来。

    “你也不必把我们想得如此变态。”

    对方不肯说，闻人凌煜直接推开了他，坐在旁边背过身去一个人生闷气。眼泪这种具有绝对杀伤力的武器是不能轻易使用的，但是他心中明白如果真的发现了0号，绝对可以拿到隐藏奖励，也不得不用了。

    他从兜里掏出了一个东西，往男人的方向扔了过去。

    百里沁下意识接了，一看，是那一枚跳蛋。

    闻人凌煜用手抹了抹眼角，不看身后的人。

    “因为这个我今天被雪茄烫伤了。”

    男人听说他受伤了，连忙坐了过去。“烫到哪里了？给我看看。”

    伤口刚刚有愈合的迹象，有水泡的时候是一层肉色的，挑破之后，变成了深色，不久之后就会变成厚厚的黑色的痂衣。

    还好面积不大，只是一个小指甲盖的大小，只是烫伤疼得钻心剜骨，伤口看上去也是触目惊心。

    “百里沁，你舍得我每次回来带着不同的伤口吗？”

    他还是拗不过他，他不知道为什么他会对那间秘密会议室如此执着，但是说了好像也不会透露出很多的信息，所以在权衡利弊之下，他还是说了。

    “每当参赛者作出与规则不符合的重大事件，或者代号者举报参赛者的时候，就会开启会议模式。”

    闻人凌煜立刻想到了上一次开会是因为什么原因。

    “所以上一次……我说要退出比赛的时候，你们开会了？”

    百里沁点点头，看着眼前的人变脸比翻书还快，刚刚还在抹眼泪现在已经开始分析原因了，如此明显的圈套在透过感情这道滤镜之后完全看不清。果然爱情会使人盲目。

    闻人凌煜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在客厅里来回踱步，联合之前百里沁提醒的那些建议，他的心中有什么在开始滋长，既然要作出与规则不符合的重大事件，那么问题来了，到底什么是重大事件。

    男人看着眼前的人只穿着一条内裤站在茶几旁托腮思考着什么，觉得十分有趣，他拿起手机看了看时间，已经到了晚饭点，如果他的计划没有出错，这个时间点，king的家族已经把所有的新闻稿全部买通了。

    时事热点，搜不到关于king的一条新闻，这个人似乎从人间蒸发。

    所有的计划都在井然有序地执行着，除了一个人。

    “你思考问题能不能把裤子穿上。”

    闻人凌煜听到提醒，往身下一看，刚刚因为要给他看伤口，所以脱了长裤，现在的样子看上去真的很可笑。

    “饿了吗？饿了我去做饭。”

    百里沁现在自觉的可怕，从不开火到现在天天研究食谱，想想也就是这一个多星期的事情，原来多年的习惯真的可以因为一个人而改变，他越来越觉得感情这件事情真的很神奇。

    闻人凌煜一听吃饭，脑海中蹦出了一个地方，一个最近一直忽略的地方，那就是公司食堂。

    他从来没有去过公司食堂的后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