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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家了

    宁仇已经擦了身体,此时穿着睡衣坐在床上拿着小药箱为自己处理伤口,血流了大半个手臂,除了擦伤,有一处伤口较深的地方,就是那个伤口源源不断地渗着血,已经止了血,正在处理膝盖上的,手机在身侧放着轻音乐,宁仇心情颇佳地跟着轻哼。

    已经关闭的聊天界面安安静静地躺了几条消息与语音。

    任景洛:【还适应吗?】是回他下午的消息。

    宁仇:【很好的,我在方案组,我一直想进的,同事们也很好。】

    任景洛:【那就好。】

    宁仇当时打着字看着屏幕上方“正在输入…”几个字反复跳动,可等自己消息发出去了也没收到任景洛的消息。

    宁仇:【我周六我跟同学出去了,睡在出租屋,周日回去没见到您,方姨说您去外地了。】被删除没有发送的还有一句:什么时候回来?

    这次过来的是语音,声音有些疲倦,还伴随着水流声。

    任景洛:【嗯,有些事,忙起来就给忘了,方姨说你不在我以为你搬回去了就让她这段时间休息。】

    宁仇也跟着回了语音,【那,等您回来了,我可以过去,找您吗?】他的心怦怦直跳,靠坐在女儿墙下,颤着手点开语音自己听了一遍,他皱眉,怎么会这么难听,他点了撤回,可任景洛已经听过了,他回:【哭了?】

    宁仇伸手触摸,湿滑一片,他自己都没有发现,不会再发语音了,【没有,摔倒了。】

    回过来的语音有些笑意,【那便是摔哭了,严重吗?】

    宁仇又看了看几乎都要滴到地上的血,将其蹭在了衣服上,【不会,蹭破皮了。】

    任景洛皱眉打字:【娇气,处理了吗?】

    宁仇:【还没,还有点疼。】

    任景洛:【去处理吧,消下毒也好。】都摔哭了,可能蹭掉很大一块皮。

    宁仇壮胆:【等您回来了我可以过去吗?】

    这次消息过了约莫一分钟才回,任景洛:【可以。】

    宁仇已经将方才的事情抛在了脑后,【那我现在去处理,任总您早点休息。】他抱着手机痴痴看聊天记录,又过了一分钟,屏幕刷新了一条消息,【你也早点休息。】

    宁仇扬着笑,【好。】他没勇气发出晚安两个字,关闭了手机,撑着身体起来时擦发现自己双腿竟软得发抖。

    用过的棉签被扔进了垃圾桶里,药箱被放回了原处,肚子和着音乐奏着美丽乐章被人揉了揉,快九点了他还没吃饭,伤口不能碰水,身体只擦了擦,有些别扭,他躺着等外卖,又在弯唇看着与任景洛的聊天页面,小组群里的消息一直在提醒,是组长发红包的动静,在欢迎他,群里气氛很足,他点进去抢了几包赚到了近百块又发了个道谢的表情包。

    -

    韩逸在自家阳台端着酒杯乘凉,对面的房间亮起了灯,韩逸皱眉,带人回来了吗?此时正在温存着?思付之际,手指已经按下了通话键。

    “喂?”

    一声磁性的声音将神游的韩逸唤了回来,他丝毫没有是自己拨打别人电话的自觉,“喂?”

    “呵,怎么啦?”

    听着对面那人轻快的话语声,韩逸的嘴角勾了起来。

    “过来喝酒?”

    “好啊。”

    不过十分钟,凌宇沨就穿着家居服就在韩逸家内的影音房坐了下来,他靠在沙发背上,一双长腿随意交叠着,姿态闲散,韩逸在一旁酒柜上取下了瓶酒,开盖后倒了一杯推到他面前。“试试。”

    凌宇沨抿了一口,又饮了半杯,“还不错,我的了。”

    “还是这么无赖。”

    房间内的幕布上投放着电影,两人就坐靠在沙发没人将注意力投到剧情上,韩逸转着酒杯在想着其他事,“诺诺要回来了。”

    凌宇沨转头看着他,室内灯光较为昏暗,不过还是能借着四周吊顶的灯光看到他的模样,他正仰头喝着酒,张嘴的时候隐约能见到那粉嫩的舌尖,吞咽的时候勾结滚动了一下,似乎能想象到酒水包裹着那诱人的舌头,又经过喉咙滑落的样子。

    一时间他觉得自己口干舌燥,掩饰性地端起酒杯喝了一口,垂下眸,“那不是你的错。”

    韩逸将酒杯放到桌上,“我知道,但我欠她。”

    凌宇沨看着他明显低落的情绪只觉得心里一阵不痛快,“没关系,还有我呢。”他握住韩逸放在膝盖上的手,眼中没有了平时的吊儿郎当的神色,“当年说好的,要一起面对。”

    韩逸也看着他,许是因为酒精的熏染吧,他们的目光诚挚而又朦胧,还带着些许说不清道不明的深情,他翻手握紧了凌宇沨的手,两双眼睛款款相视,一件他们不得已深埋于心的事情此时被剖了出来,饮酒微醺,时机正好,双唇相贴,室内的温度被两个人散发出的激情熏陶得越发热了,两人就着电影背景音乐翻来覆去,他们都想做这件极乐之事的掌控者。

    凌宇沨紧紧将韩逸锁在身下,握住韩逸解他扣子的手,他粗粗喘着气,“有东西吗?”

    身体滚烫得如烙铁般相贴,此时的他们都不好受,就像喜欢了十几年的东西摆在你面前而你连伸手的勇气都没有,而现在他们终于鼓起勇气想要打开那道枷锁,想要迈向对方。

    “没有,我从来不带人回家。”

    凌宇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显而易见的愣住了,而后的表情有些一言难尽,“我回去拿。”正想爬起来时却被韩逸抓着一起滚到了地毯上,此时,在上方的人是韩逸,他俯身在他的喉结吮吸了一下,惹得凌宇沨一阵战栗。

    “你走了我酒就醒了,机会难得啊。”

    “可是......”

    “那就不戴了”

    “韩逸,听我说......”凌宇沨想将人要到手,又怕伤了他,毕竟自己上次不好受。

    韩逸手抵在了他的腰腹逐渐往下,“那就不进去,让他们面对面聊聊天。”

    好了,这下两人也不用过多争执了,情到深处,人影交缠,两人畅游情海多年,他们棋逢对手,相见恨晚,这将会是让人酣畅淋漓的一夜。

    -

    宁仇捂着刚才因着开心不小心吃多了的肚子刚躺下,受了伤,明天行动速度应是会慢些,他又往前半小时定了闹钟,这次比闹钟还要早醒两分钟,只是醒的时候眼皮还会止不住地打架。

    今天早上的小组有些不同,快到点了,几个人围在一处不知在干什么,宁仇放下背包走了过去,“怎么了?”

    “嘘,小猫呢,刚刚楼下捡的,现在在给它喝奶。”陈文超推着眼镜给宁仇让了个位置,让他能够看到小篮子里面的灰色猫咪,组里的女生围在内圈给它喂奶,小猫闭着眼睛好像很是享受。

    小小一只可爱得紧,奶呼呼的,宁仇心里被触动了一下,“要怎么处理,留下来吗?”

    “嘿嘿,我要带回去的,大家喜欢的话我会经常带过来给大家看看的。”周雅手里还拿着奶瓶,她抬头笑得狡黠,有人给她的头点了点,“专心点,喂偏了。”

    “噢,知道了。”

    众人母爱泛滥的时间一直延续到上班铃声后的五六分钟,是因为组长过来了,郭新城无视他们走到了宁仇身边,发现了他手臂上的上,他指了指,“怎么了?”

    “没注意,下楼梯摔着了。”宁仇小心碰了碰,“有什么事情么?”

    “嗯,本来叫你一起出差去看下地块的,方便做方案。”郭新城手里还拿着一份资料。

    陈文超坐椅子上滑到对面时插了句话,“还是别了吧,不止手,腿也受伤了,刚刚看他走路也有些问题。”

    “嗯,那你先做吧,我把现场照片传给你。”

    “好。”郭新城走后宁仇手指在自己画纸上轻戳,还要出差?

    斜阳转换,昼夜更替,清晨,空气中的尘埃被夜露沉淀又被薄雨洗去,清新纯净的气息将走在晨曦微露中的行人萦绕,凉风轻拂面,清啼附耳畔,站在天桥上,底下是穿行的车流,迎头而来的是破开蒙雾冒头的初阳,上下班铃声一如既往按时地响起,宁仇抱着一堆项目资料乐在其中。

    上班时间几乎没分过一次心,倒水的时间思绪也放在了电脑上的图纸,想着哪边还能再调整一下,当周五将他把一套完整的方案发到郭新城邮箱时,郭新城是有些愣住的,“挺完整的,都可以提交了。”

    宁仇站在他旁边,“回去也没事,闲着就做了。”

    郭新城诧异,“我看你每天早上都来得挺早,回去也做了?”

    “是,我习惯早起。”宁仇笑着同他告别,早起能够邂逅最美的清晨,他已经很久没有好好看一看了,没想过自己会有这么放松的时间,也没想到安稳了几日的平静日子会被一条短信打破。

    严宣:【任景洛回来了,不去看看吗?】

    心里最先涌起的是失落而后又被自己安慰好,任景洛没有做什么都告知自己的义务,宁仇站在地铁上思绪万千,他肯定是有什么阴谋的,这不得不让宁仇同前几天他威胁自己那件事联系在一起,他想让自己看什么?要去吗?去的话自己好不容易得到的平静生活可能会被打破,唯一的变数是任景洛,要让他帮自己吗?让他知道自己的过去……

    要不,去吧,他很久没见任景洛了,反正这日子就像是他偷来的。

    下定决心就不准后悔了,宁仇下一站就出地铁换了个方向,生怕自己后悔似的出了地铁就往任景洛那边赶,他小跑着进了小区,额上冒着一层薄汗,脸颊有些发热,他站在门口心如擂鼓,手指没落在触摸屏上,他还在做着自我调节。

    而当他还没做好心理准备时,门咔地一声从里面开了,他与那人直直照了个面,宁仇当场就怔在了原地。

    叶舒探出了一个头,半个身体掩在门后,朝他眨了眨眼睛,“你找谁?”

    宁仇觉得自己的心脏可能停了有那么些秒,连同自己的脑子有些充血,“我来,拿东西,你是?”

    “是谁来啦?”方姨听到声音走了过来打断了两人,看到宁仇后笑得更开心了,“哎,小宁过来啦,赶紧进来,站在门口做什么?”

    叶舒睁着疑惑的大眼睛让了路,看着宁仇进门,熟练地从鞋柜里取出拖鞋换上。

    宁仇早在门口就闻到了香味,看到桌子上丰盛的晚餐时怔了怔,转开眼睛咽了下发酸的喉咙,“方姨,我回来拿东西。”

    “嗯,你去拿吧,先生也在上面呢。”方姨厨房里的东西还热着东西,一时间大厅就剩下了两人,叶舒看他半晌没有动作率先伸出了手,“你好,叶舒,怎么称呼?”

    宁仇发现自己的手几乎不能动弹,任景洛这是又带回了一个人,还是?

    “宁仇。”仅碰了一下就将手收了回来,逃避似地绕开他,“我上去拿个东西。”

    叶舒下一秒就跟了上去,“你也住在这里吗?”

    “不算,借住过几天。”宁仇加快了脚步。

    “哦,你东西还在这里,是不是也会在这里继续住?我们可以交个朋友吗?”叶舒不依不饶地跟在他身后,张着小嘴话语不停往外冒。

    朋友?或许他心里存有侥幸,这只是任景洛临时带回来的呢?下一秒,他在楼梯口遇见了任景洛,他手里的手机还亮着,看来还没忙完,他看着这边,眼睛却落在自己后面的人身上,不知是嫉妒还是失落让他垂下了头。

    “你先下去,乖。”

    是跟自己说的吗?可任景洛这么温柔的跟自己说过话。

    “你上来。”

    宁仇抬头,任景洛转身走了,自己后面的人应了一声往相反的方向走了,宁仇连带抓着自己裤子布料的手掌握成了拳,他跟着任景洛走进了主卧,男人拿着手机站在落地窗前还在通话,宁仇没精力去听他在讲什么,到任景洛挂了电话走到自己身前时他还有些恍惚。

    他站在面前,看着自己没有开口,宁仇心里有些苦涩,“他就是您要找的人吗?”

    “是。”他想起了叶舒胸口处淡淡的疤痕。

    “是吗?”宁仇笑了下,“既然您找到的人找到了,那,像我以前说的,我以后就不来了。”

    任景洛皱着眉,心里不大舒服,这种感觉不是第一次了,他承认他对宁仇有好感,即使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自己做的事会下意识偏着他失了分寸,但就像他对沈琛说得那样,他知道这不是爱,也不能是爱。

    “没必要,程萧刚来,没朋友,你们年纪差不多,有空多来陪陪他。”他默了一瞬,补上,“我跟你说过的话一直算数。”

    “谢谢任总。”宁仇垂在身侧的手抓得愈发的紧,忍住泪水,“那个房间?需要我空出来吗?”不止一间客房,但那是离主卧最近的,其他的离得远。

    “不必,他睡主卧。”

    他的话音一落,宁仇喉间哽住了,他无法再多说一句话,眼眶在发酸发胀,他害怕自己再开口泄出的便是哭音。

    “出去吧。”

    “嗯。”

    宁仇匆匆逃离,他咬着唇不让自己哭出声,强撑着下楼、告别、出门、离了院子泪水才从眼眶中夺势而出,他回望这幢房子,微愣,墙上有红光,是么?安了监控?

    宁仇转身走了,没什么好拿的东西,就那几套衣服,还有…….那个当时被他忍着羞带上的盒子。

    这感觉怎么形容,比自己料想到的还要难受。

    那几天是镜花水月一场,也是他痴心妄想一场,他也曾想将他从心底抹除,抹着抹着,那痕迹却越来越深刻清晰,直到现在,那颗脆弱的心脏,赫然写了三个字,任景洛。

    你意为点到为止,我听茬了即为刻骨铭心,我也不想的。他三言两语间被判了死刑,心里的大厦摇摇欲坠,失了魂一般走在小区路上,来的时候那颗心有多欢呼雀跃,此时就有多难过,他用抖得不成样子的指尖触摸着自己的胸口,想掩盖心上那一阵阵的钝痛。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夜幕俞深,黑暗笼罩,火烛银花驱散不了黑幕,也驱逐不了伤痛,身旁欢声笑语同灯红酒绿连成一片,在微风的怂恿下切割着他的灵魂,带给他的是无边的伤痛。

    “宋锦?”

    好久没听过这个这个名字了,木讷地寻着声音望去,人群中,他看到了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

    “乐,雨竹?”

    “是我,没想到这么多年了,我们还能见到。”

    乐雨竹,他初中以及高中的同学,面前是一张同他一样苦涩的脸,只是他的脸上没有泪痕。

    乐雨竹从包里拿出了一张纸巾递到他手里,“你哭什么?难不成跟我一样失恋了啊?”

    他是笑着的,但宁仇觉得他在强颜欢笑,因为他的笑不似记忆中一般好看,他接过纸巾擦了擦眼泪,笑了,“就算是吧。”

    “哭什么,不就个对象嘛,啊,你谈恋爱啦,那时候所有人都以为你会和韩诺在一起呢?”

    诺诺啊,“只是朋友,很好的朋友。”

    “是,还不知道你吗?难得遇见,可是我今天不能陪你了,我还得去还债,没你的联系方式,我们加个好友吧。”乐雨竹下一秒就将手机掏了出来,调出了二维码,“你加我。”

    宁仇犹豫了下,拿出手机,不忘叮嘱,“我现在叫宁仇。”

    同乐雨竹告别后,他看着朝着自己方才那个方向走去的身影,又苦涩笑了一下,走到公交站搭上了去往花鸟市场的公交车,或许,他需要人陪。

    突然想养只宠物了,回家的时候有个小家伙在等着自己似乎也不赖,回家时下了雨,他右手撑伞,左手提着一个笼子跟一个袋子,装着他的宠物跟宠物的生活用品,等了十几分钟的公交,他坐在位置上,眼睛看着窗外,雨水淅淅沥沥打在车窗上,外面车流声不绝于耳,红色与白色车灯汇聚成流,他低头看了眼放在地上的笼子,那个小家伙此时蜷缩在垫料里面睡觉呢,头跟四肢埋了进去,只露出了一个后背,他笑了,雨天最易让人伤感,但好在,他跟他的宠物都有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