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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早做准备

    柳成舟寝居之处的床自然是比之前在客栈时要大了不少,可柳成舟偏要搂着他睡觉,顾萧拗不过,只能随他去了,一夜梦里都是光怪陆离的景象,导致他醒得早,又眼下青黑,他推了推柳成舟,习武之人本就敏锐,早在顾萧起来的时候,柳成舟就已经醒了,睁开一双带笑的眸子看着他。

    老实说,顾萧还有点不习惯,毕竟平常的柳成舟冷惯了,对他这般如沐春风他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他搓了把脸清醒了些,“今晚我就不过来了,扳指还给你。”

    柳成舟却没接,“师兄是已经找到宝物了?”

    顾萧看了他一眼,也懒得计较客栈怎么会有他的眼线,“没有,但总不能用这个。”

    柳成舟点了点头,“你说的有道理,我让人给你重新准备一个,你带回去。”

    顾萧狐疑道:“是什么宝物?你可别推我入火坑,师妹还想着找我跟魔教勾结的证据呢。”

    柳成舟回答得风轻云淡,“我又不是管家,我怎么知道是什么,左右给你准备的是个寻常宝物罢了。”

    顾萧穿好夜行衣,那厢管家也听从吩咐找了个普通一些的宝物呈上来。

    顾萧打开来看,是一块约莫大拇指那般的蓝色宝石,呈泪滴状,色泽柔亮,触之微凉,静静躺在锦盒中,像一汪清澈的湖泊,竟是神女泪。顾萧有些不舍地留恋两眼,随即盖上盒盖,“这个不行,神女泪可比云澜剑贵重多了……”

    柳成舟点了点头,眼神扫过管家,管家手一个哆嗦,险些连盒子也拿不住,赶忙跪了下来求饶,柳成舟拧眉,声音更冷,“跪什么?”

    管家背上冷汗连连,只觉得柳成舟冰冷的眸光像一把随时能割喉的利刃,他听了吩咐不敢怠慢,在仓库挑挑拣拣,虽说柳成舟要个一般点儿的玩物,但他是万万不敢太敷衍,才特地选了这珍稀不已的神女泪,哪知道这还能触了霉头!当即腿一软,求饶的话已经出口,“……小的办事不力!求教主再给一次机会。”

    顾萧扶了他一把,他也没敢起来,顾萧只好道:“你快起来,他不会罚你。”柳成舟的脸上更加阴沉,但他也没有动手,只冷冷道:“一般的宝物即可,别再犯蠢了。”

    管家死里逃生,叠声道谢,去重新准备了,顾萧伸手揉了揉柳成舟皱起的眉间,“你这样看起来好凶……”不过也就看起来。

    柳成舟拉下他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亲,“他们无非是畏惧我,又怎肯亲近我,你却是知道的,我不会因为这点事就杀人。”

    手指上酥酥麻麻的,痒到了顾萧心坎儿里,他禁不住凑上去亲了亲柳成舟眉间的褶皱,又觉得自己的行为太过放浪,只一触即分,柳成舟却舒展了眉眼,将人搂进怀里,颇有些不舍。

    顾萧叹了口气,也任由他去了。

    周文玥依旧是第一个下来的,她看着顾萧,问他:“你昨夜仍是宿于山洞中?”

    顾萧点了点头,即便是撒谎也是脸不红,心不跳。周文玥把他仔细打量了一遍,那双眼睛里,血丝更甚,顾萧被她盯得发毛,在站坐之间犹豫不决,周文玥却撇开了脸:“跟着你们的确不方便,尹小姐也来邀请我,今晚你回房间好好休息吧,明日我跟她们一道上血重楼。”

    周文玥突然软化了下来,顾萧更是揣揣不安,“师妹不用顾及我,左右我也是要去血重楼的,安安全全把你带回去也是我的责任……”

    “我说了,我不会回去的。”周文玥撂下话便走了,顾萧只能辗转找到孙笑城,托他给尹青荷小姐捎些话,周文玥毕竟娇纵,他是习惯了,但旁的人却不知晓周文玥的性子,他一番嘱咐才略略放心。

    孙笑城听罢不禁感慨,“说起来顾盟主与文玥小姐也是门当户对,你又这般关心她,到时候若是娶了文玥小姐,还希望顾盟主不计前嫌能让在下讨杯喜酒喝。”

    顾萧连连摆手,“只是同门之谊,如今她一人出门在外,多多照看是应该的,我已经心有所属了。”

    孙笑城却是没听说过顾萧与谁比较亲近,只当他是客气,便也顺着说到:“也不知哪位姑娘有这样的好福气。”

    顾萧只是笑了笑没有接话,与他寒暄了几句便道了别。

    苏毓与方有为见顾萧回来了,两人便将顾萧请进了雅间关上了门,苏毓打量了一眼顾萧的神色,似乎与平常没什么两样,才开口道:“盟主恕罪,我跟方兄走得急,忘记备下宝物了。”

    顾萧摇了摇头,“无碍,我已经准备好了,明日我们直接上血重楼。”

    方有为不禁奇道:“盟主准备的是什么?”

    顾萧从怀里掏出一个锦盒,冲两人示意,方有为收了折扇,打开了盒子,愣了一下,“这……这是哪来的?”

    顾萧翘起嘴角,“没想到方兄也没看出来。”

    “看出来什么?”苏毓不禁好奇地凑过来,却见盒子里是一颗夜明珠,正散着温润的光,“这么大的夜明珠……盟主怎么会有?”

    苏毓可没见过这么大的夜明珠,一时之间辨不出真假,本想上手去摸,顾萧却‘啪’地一下盖上了盖子,“这可不能乱摸,这么短的时间,我自然找不到什么宝物,这不过是一颗假的夜明珠罢了,用眼睛很难看出端倪,但用手却能摸到上面的涂料,所以我已经在上面涂了化尸散,苏兄可不要随意触摸。”

    还好顾萧及时制止了他,苏毓有些后怕地捏了捏指尖,方有为忍不住一笑,“盟主好计谋,等人处理毒药的时间,想必也够五十招定胜负了,是真是假却是没什么关系了。”

    顾萧将盒子递给苏毓,“还要劳烦苏兄去准备下报名事宜,今日赵大庄主也该到了,不知道他对品剑大会有什么打算,方兄随我一道去迎接赵大庄主吧。”

    方有为自然没什么异议,傍晚时分,顾萧可算盼到了赵长黎这一尊大佛,他带的人手的确挺多,有一些是赵家人,一些是穿着黑衣的暗卫,还有一些是顾萧不认识的江湖人。

    赵家的生意无孔不入,就是这已经满客的临风酒楼也得给赵长黎三分薄面,腾出了几间上房,与一间雅间,顾萧与方有为进屋的时候,那几个黑衣暗卫已经不知所踪,赵家的弟子守在门外,随赵长黎进雅间的,便只有那七个江湖人。方有为四处游历说书为生,自然比顾萧见识得多些,于是在顾萧身边小声介绍到:“这七人乃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七杀。”

    顾萧怔然,七杀乃是魔教前七位长老。魔教也不是一直都强盛,也会有内忧外患之时,当年慕容献任教后,便想提拔自己的势力,自然是想方设法地排挤七杀,后来七位长老便纷纷离开血重楼,而慕容献则立了新的七位长老。

    顾萧不禁想,这七杀叛变是真,那柳成舟呢?五年前,江湖上传闻长风长老叛离魔教,是真,是假?

    只是此刻这些事情容不得他细想,更要紧的还是眼前的品剑大会。

    赵长黎:“我听说你已经与魔教新教主交过手了?”

    顾萧:“对,此人武功高强,我不是他的对手。”

    赵长黎既然已经知道了他与柳成舟对战的事情,自然也知道他与柳成舟相距甚远,此刻他也是承认得干脆利落。

    赵长黎点了点头,转而望向那七人之一,“魔教新教主乃是五年前叛变的长风长老,你对这人可有了解?”

    那人腰间别了一把短匕,刀鞘古朴,无甚花纹,顾萧努力回想一番关于魔教前七位长老的传闻,好半天才对上号。

    此乃七杀中的怒鲛,传闻那柄匕首可绞鲛绡,可断精铁,没有人能在怒鲛近身后活下来。

    怒鲛皱眉思索了一番,有些不屑道:“印象中是个又冷又硬的臭石头,叛变也不过是慕容献捂不热罢了。”

    “如此说来,你对这长风教主也不甚熟悉了。”赵长黎呷了口茶,又淡淡道:“那你们七人可有把握胜他?”

    怒鲛不愧得赐一个怒字,眉头皱得紧了,“算起来不过一个刚及冠的臭小子,莫说是七人合力,我一人亦可取他项上人头!”

    赵长黎位居高处惯了,鲜少有人这般对他说话,不过他也只是笑吟吟道:“如此甚好,莫要没了你们七杀的名头。”

    顾萧自然也明白,赵家人没有擅用剑的,他雇这七杀,自然是为了打擂,看他们势在必得的模样,顾萧觉着也许他该担心担心柳成舟。

    到了晚上,顾萧睡到了客栈的床上,正欲好好休息养精蓄锐,却听得一声细细的猫叫,他有些疑惑地推开窗,却见柳成舟利索地踩着窗棂翻身进了屋。

    堂堂魔教教主,竟还要夜半时分翻窗入户,即便他动作干净利索,顾萧也不禁乐了起来。

    柳成舟捏了把他的脸,“山不来就我,我便来就山,师兄却还笑话起我来了。”

    顾萧想起七杀一事,便正了神色问到:“你可了解七杀?”

    柳成舟:“魔教的叛逆分子罢了,不过尔尔。”

    这话从柳成舟嘴里说出来,顾萧一时竟也不觉得狂妄,不过他还是道:“赵长黎雇了七杀打算强夺云澜剑,你可有什么对策?”

    柳成舟显然有些在意自己蹭了一手灰,便用水壶倒了杯水边淋边洗,漫不经心道:“云澜剑是我要送给你的,轮不到赵长黎插手,明日我自有安排。”

    顾萧夺了茶杯,笑他金贵,递过软巾让柳成舟净手才道:“这可是神兵宝鉴排行第十的名剑,哪能说送就送。”

    柳成舟一边擦手一边回望顾萧,“师兄总是不懂,名剑若是沉寂,与死物有何区别。你一直用青云剑也是委屈了。”

    顾萧却不以为然,“我哪配得上云澜剑。”

    柳成舟忍不住又捏了捏他的脸,这次用的力道大上许多,直接在顾萧脸上留下了红印子,顾萧不满地推他的手,佯怒道:“做甚么?”

    柳成舟又有些心疼地用食指刮着他的脸,“让你长长记性,谦虚是好事,却不可妄自菲薄。”

    顾萧忍不住想翻白眼,但他还是忍住了,“你以为人人都像你这样天赋异禀,能得到应雪剑的认可,我都不知道何时才能悟得第七式,更别提拿下云澜剑了。”

    顾萧也知道这种事急不得,一看时候也不早了,便熄了灯,与柳成舟挤在了唯一的一张床上。

    柳成舟搂着他,手指顺着脊柱来回游弋,蹭过敏感的腰侧,便能察觉到旁边的人微微颤抖,“有一件事,师兄怕是得早做准备。”

    顾萧几乎埋在柳成舟胸口,闻言便拱了拱,让自己埋得更深。柳成舟虽然才及冠,不开口说话的时候,整个人看上去也更像是谦谦君子,但脱了衣裳后,精瘦的身体上都是紧实的肌肉,不禁让他想起很多年前柳成舟时不时便与他说,长大了要保护自己云云,如今的柳成舟的确有让人依附的资本,但他只是单纯地,想这般短暂地靠一下罢了。

    等到明日,江湖上又是一起风波,他与柳成舟下次团聚的日子也不知道是何年何月去了。

    柳成舟把鸵鸟一样的人挖了起来些许,笑着道:“也许明日,你更需要有个这样的地方埋进去。”

    顾萧不明所以,“什么意思?”

    柳成舟,“前日我们在山洞里,不知是谁跟了过来,即便是昨夜,也有人跟着你。”

    顾萧的脸红了又白,白了又红,又羞又气,又恼又怨,“这……这种事你怎么现在才说!”

    柳成舟摸着他发烫的脸,安抚地亲了一口,“左右他听墙角都不害臊,师兄怕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便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