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怀孕

    洛伊斯率先反应过来，他冷静道：“0721，删掉此次战斗录像，清除训练记录。”

    “滴，已完成指令。”

    艾伦穿着外套疾步往寝室走，一只雌虫从走廊拐出来，看见他们迎了过来：“艾伦，我听说你——”

    雌虫的话被打断，艾伦快步略过他，才恍惚的回头说：“抱歉……”

    洛伊斯及时说：“抱歉悉尼，我们有点急事。”

    雌虫说理解，然后笑着离开。

    艾伦回到房间，立刻撩起衣服观察小腹，虫甲已经消失，只剩下明显的虫纹静静印在他的小腹上，良久，他一屁股坐在床上，神情恍惚的不发一言。

    洛伊斯关掉光脑设备，看着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该说恭喜吗？”过了很久，洛伊斯打破沉默。

    “不——或许、或许我只是………”

    “我只是……”艾伦呢喃着，试图为自己的异常找一个合适的理由，但他说不下去，他们都知道那一幕意味着什么。

    艾伦迫切的自言自语：“怎么会这样……这怎么可能？我……”

    “艾伦！”洛伊斯说，“赛普洛西，冷静一下。”

    “我知道我知道！”艾伦想摸小腹，又不敢，就虚虚的停在半空。

    他说：“我冷静不下来！”

    “是谁的，你知道吗？”洛伊斯轻声问他。

    “我知道…但你不会信的——我现在也不相信。”

    艾伦终于冷静了一点，他重重的吐出一口气，用力的揉了揉脑袋，试图理顺这混乱的思绪，“这太不可思议了！”

    “是那只小……”艾伦本来想说小亚雌，但突然想到不能那么说了，于是生硬的住口。

    洛伊斯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了，也确实如艾伦所说，他没法相信：“是他……？”

    “是他。”艾伦说。

    “我去做任务，然后遇见了他，他刚好在进化……”

    洛伊斯说：“他成年的时候让你发情了？”

    “不是。”艾伦抿了抿嘴，尴尬的摇了摇头，“我自愿的，我以为他是只亚雌。我一点也没发觉，垃圾星……那地方，流行亚雌吃一种散发信息素的药，你应该听说过。”

    洛伊斯点点头，他确实听说过。

    “我真是蠢，我以为他只是因为吃了太多的药，可他那几天确实吃药了，我在说什么，我只是想说我一点都没发现他竟然是只雄虫，你发现了吗？”

    “我也没有。”

    洛伊斯说：“比起那个，我更惊讶的是你在以为他是亚雌的情况下，肯让他进你的生殖腔。”

    “别说了别说了。”

    艾伦懊恼的锤了锤床，无力的说：“就那么一次！就只有那么一次！！！”

    “老天在和我开什么玩笑。”

    “我应该恭喜你。”洛伊斯面无表情的说，“最幸运的艾伦先生。”

    “别取笑我了，洛伊斯，这太糟糕了。”

    “原来是这样，他的那些行为也说得通了，我以为他只是年纪小，原来是雌性的吸引力。”

    “唉，洛伊斯，我该怎么办？”

    “标准的做法是写进任务回执报告，递交给上将，然后上报联盟。”

    “然后呢？然后把我关起来，调查我的行动轨迹，派出军团把他抓回来，为联盟奉献终生吗？”艾伦有点恼怒，又有点无力：“你知道我不会那么做，我也不能那么做……”

    “我们就算了，在联盟出生为联盟卖命，他呢？我们连他的性别都感觉不出来，这说明什么，说明至今为止，他是自由的安全的，他才刚成年，一生才刚刚开始，我不能看着他被联盟把他抓起来，压榨出所有价值之后让他沦为安抚雌虫的道具，如果因为我暴露了他的身份，我的良心一生没法安息。难道我要去束缚一个年轻的小孩儿？毁掉一个自由的灵魂？”

    “我不能这样做。而且我的家族也不会让我好过，除非这里是只雄虫——雌虫已经够多了。联盟根本不会在乎雄虫的思想，只要他们能活着贡献血液和精液就行了，我才不会让我的孩子过那样的生活。”

    洛伊斯知道，所以他一直沉默，他们只是为联盟卖命，但还没愚昧到连灵魂都奉献。

    如果在几千年前，一只雄虫出生，那他绝对是上天的宠儿，全联盟，全虫族都会把宠爱的目光集中到他身上，他可以在虫族自由幸福的度过一生，但是现在不同了，雄虫从出生起就成为一种悲剧，在千年漫长无望的挣扎中，他们依旧没有想到任何办法来挽救日益减少的雄虫出生率，他们只能看着雄虫的数量越来越少，越来越少，在这高科技的时代，虫族可以在星际横行，可以征服各个星球，却对繁衍毫无办法。

    直至今日，联盟的精子库里储存的精子已经足够多了，哪怕雄虫灭绝，那些精子也够虫族的文明再延续几千年，只不过非自然降生的胚胎无法生出雄性而已，这大概就是虫族文明里唯一的弱点吧。

    “洛伊斯，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艾伦说。

    “现在只能先申请休假，然后再想办法，这件事瞒不过去的，艾伦，生蛋之后虫纹也会发生变化，你瞒不住的，其实你可以检测一下性别基因，如果是只雄虫就好说了，否则……”

    艾伦的脸色已经开始苍白，他苦笑：“否则我就只能放弃现在的一切，对吗？”

    洛伊斯没说话，或者他有更好的选择——向联盟报告那只雄虫的信息，然后借此机会晋升职位换取更多的军功，但他知道，艾伦不会那么做。

    “值得吗？”

    “洛伊斯，我们为联盟出生入死为的是什么？挣军功换贡献度，然后去获得雄虫的一次交配权吗？不停用军功换取雄虫的精子，被受精直到怀孕吗？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已经得到了，甚至得到了雄虫亲自受精让我有孕育的机会，说实话，如果他不被发现，我就可以有第二次第三次的交配权，我可以永远告别基因暴动的危险，你说，这种情况下谁还会把他交给联盟，换做是你，你怎么做？”

    洛伊斯叹息，他的选择会和艾伦一样，就像你拼命追求的胜利的钥匙，就在跑道尽头的讲台上，拿到它就能打开潘多拉的大门，但你在路上发现了另一只一模一样的钥匙，你会怎么做，捡起他交到裁判手里，然后继续在跑道上奔跑吗？

    艾伦说：“你问我值得吗？底线和原则就是被突破的，它们一次次被打破然后降低底线，就像我为一只小亚雌心动，为一只亚雌张开腿打开生殖腔，最后为一只雄虫放弃一切，背叛我的家族，告别养育我的联盟，我没办法告诉你值不值得，但我一定会做，我不会后悔。”

    “我知道了。”洛伊斯说：“你先吃点吃的，我们边吃边商量，现在你需要多补充一些营养。”

    “你打算去哪里。”

    “我必须先去那颗垃圾星，我不能把他丢在那颗星球，那里还有星盗和联盟——洛伊斯！！！”艾伦突然停顿，急促的喊着他的名字：“审判团的银发雌虫有几只？伽略森是不是也去了那里！？”

    洛伊斯回忆了一下说：“审判团的银发也就那一位，我确实听说他们去荒远星球调查去了。但应该是为了其他雌虫的事情，如果是雄虫的事情，任务等级应该是最高级。”

    “带走他但是不碰他，让他自己弄看着他射……那边的雌虫在怀疑那个小鬼了！”艾伦喃喃自语，“这个倒霉孩子，怎么惹上他们了，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的身份。”

    “应该不知道，我看他没进化的时候行动都没有太大异样，而且以伽略森的异能，如果舒远知道自己的身份，一定会被他们直接送回联盟了。”洛伊斯冷静分析。

    “所以只是怀疑，我没时间了，我必须马上走，至少在他们发现之前，或许已经发现了。”艾伦又急又烦躁，他有些无奈的说：“为什么一次就会怀上！这太不科学了。”

    洛伊斯还算平静，“你也说了，他刚刚进化，那个时候信息素和成卵率是最高的，这也不稀奇，就像你说的，你是最幸运的。”

    艾伦也想到了，雄虫的信息素某种意义上来说就代表着精子的存活率，信息素的强度越浓，精子强度也会跟着浓，如果小舒远成年的时候身上的味道不是吃药造成的，那就说的过去了。

    现在联盟大部分雄虫的信息素基本都被雌虫们消耗干净了，只剩下基本的维持天性的微弱信息素，那是他们信息素的底线，只足够雌虫勃起缓解欲望，安抚一点点精神力，效果几乎不可见，因为雌虫实在是太多了，他们没有时间等雄虫慢悠悠的恢复精神力，现在雄虫的最大作用就是抽取血液和精液制作成信息素向外销售了。

    “对，那时候他正在进化。”艾伦好不容易平静了，他叹了一口气无奈自嘲：“真应该多做几次，或许还能把我基因序列补齐呢。”

    洛伊斯也跟着他笑，接着又想到了什么：“你觉得缪沙知道了吗？”

    “应该知道了吧，那艘星船上的雄虫没有能修补基因的能力，我们出去那天缪沙应该和舒远做过，那个狗日……那个狗东西，他后来就基因修复了，算一算时间也对得上。”

    “那时候舒远还没成年呢，那种药对身体伤害多大！狗东西。”艾伦气愤的骂道：“怪不得他们也去垃圾星凑热闹！”

    “我必须要走了，迁越要好几天，洛伊斯，再见。”

    艾伦套上外套就要走，洛伊斯连忙拦住他，“等等艾伦！多带点营养剂走，迁越的时候一定注意身体。”

    “我知道，洛伊斯，我的事情肯定要给你带来麻烦，是我对不起你，以后…大概没机会和你搭档了，你多保重。”

    “你也保重，赛普洛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