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地下一层
“别叫，是我，那依。” 虽然那依在邢商睁眼的第一时间就开口说明身份，但还是把他吓得差点当场去世。 漆黑一片的宿舍里，只有他一个人住，而且还是在研究院内。 正睡得迷迷糊糊呢，四肢连同嘴都一起被控制了，搁谁谁不害怕啊...... 为了不被外面察觉，那依还特意没有开灯也没有拿出任何能照明的设备，确认邢商听清她的话之后，还贴心地等他心跳和呼吸趋于平稳才松开手，还示意周茸和沈川也松手。 要不是邢商知道那依是带着任务来曲城避难所的，他真的会觉得她半夜带着两个壮汉偷偷进入他的房间是对他图谋不轨想要绑架他！ 从那依松开手算起，邢商缓了足足三分钟才开口说话，“你们什么情况啊......” 那依非常无辜，“我们也不想吓到你，这不是没招了么。谁让这破避难所的人不放你出来就算了，还找借口不不让我们进来。” 邢商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在黑暗中扯出一个笑脸，想到这么黑也看不见，于是嘴角又拉平了。 但其实三人都能看见，毕竟都戴着夜视仪呢。 “所以你们今晚来找我，是有什么事，还是发现了什么？” 想到周洛洛和祁夜还在外面挨冻，那依准备长话短说，“你最近有发现研究院哪个地方不太对么？” 邢商在黑暗中沉默两秒，“你指的是什么不太对？” “就是有没有什么地方在做动物实验或者人体/实验。” 这话问出来就很令人惊心了。 动物实验还能勉强说是研究变异动物能不能人工驯养，可人体/实验...... 邢商没带夜视仪看不见那依，但那依能看清他的表情，说之后这些话的时候，邢商显得特别冷漠。 “有，这群孙子是不是在做人体/实验我不清楚，但动物实验肯定是在做的。一楼有个没有玻璃窗的实验室，我有一次路过那，正好赶上那个实验室的门正在关闭，临关上前我听见了有什么动物的叫声从里面传出来。叫的有点惨，听不出是什么动物。” 问话的时候那依手是搭在百岁身上的，闻言下意识把百岁往怀里带了带。 都城避难所肯定也有在做动物实验，但惨叫，肯定不是在做什么好实验。 之前在一楼的时候，周茸的精神力并没有查探到那间实验室中有活着的东西，所以说...... “你听见那个声音是在什么时候？” 邢商回忆了一下，“两天前的晚上七八点左右，当时我想上厕所，但正好赶上大家洗漱的高峰期，二楼的厕所被占满了，我就从那边下了一楼，我之前没走过那边的楼梯。 我以为一楼那个位置也有厕所，没想到下去以后尽头是个实验室。” 如果是两天晚上前，那依倒是有那么一点印象。 那天她正好在外面溜达，想在避难所里打听一些有用的东西，然后看见一队士兵抬着一个很长很长的大箱子。 当时没注意箱子是什么材质，但隐约听到了箱子里有响动。 她当时还寻思了一下这是个什么捕猎方式，难道是怕血腥味引来其他动物所以才引到箱子里抓回来？ 但变异动物也不都是傻子，真要是打斗起来，流血是难免的，那箱子也就没什么大意义了。 如今看来，他们只是想活捉罢了。 实验室一定还有别的入口。 如果只是那个小破门，那么大只的变异动物肯定抬不进去。 “三楼上次你们来的时候应该观察过了，都是带玻璃窗的，一眼就能看个大概。就算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也应该不在三楼。不过隔壁那栋五层高的楼可以注意一下，那个楼的灯总亮着，有时候能亮到凌晨五点。” 大致了解清楚这栋楼的情况，那依这才把话题转回邢商自己身上，“你怎么样，他们有为难你或是威胁你么？” 邢商嗤了一声，“威胁谈不上，但是要说为难的话......他们不让我出研究院，这个应该算为难了吧？ 还有很多实验室我都进不去，我提出想要参观一下，也会被搪塞过去。 除了这两点，我在研究院的围墙里面活动是没问题的。 只不过除了去卫生间短短的几分钟没事，其他时候每次我在外面走动都感觉有什么人在盯着我。” 邢商被监视是可以料到的，毕竟是从都城避难所过来的人，虽说是“礼物”，但这个礼物可是在曲城避难所往都城避难所安了钉子之后送来的，防着点也无可厚非。 “既然实验室有问题，待会我们会想办法去查看一下的。这栋楼有地下室么？” 那依的问题让邢商迷茫了一下，“一楼没有向下的楼梯......不过可能有别的入口，毕竟那么大的变异动物，咋想也不可能是从一楼那个小门给送进去的。” 这点他和那依想到了一块去，“你们今晚是还要在楼里查一查么？我跟你们一起去吧。” 那依拒绝了他的提议，“万一惊动了这楼里的人，我们可以不管不顾往外跑，你总不是往楼上跑的？你好好睡你的觉吧，当好你的邢老师，但也别太卖力了，等我们任务完成，就要回去了。” 被曲城避难所的人喊“邢老师”邢商还能腆着脸受一受，那依这么一喊，他就觉得有些臊得慌。 三人一狼在这个房间待了不到十分钟，临走前那依还丢给邢商一把沈川做的武器，用的是从怀城带回来的那种特殊矿石，“借给你用，保护好自己，回去了还我。” 邢商也没客气，摸着黑把武器藏到了床下，“你们也小心，这个避难所奇奇怪怪的，别大意。” 周茸再次展开精神网，观察了一下二楼是否有人，以及隔壁几间宿舍的人是不是在睡觉，确认没有危险之后，这才推门出去。 等三人和百岁都离开，邢商把门关好后躺回床上，但是闭了几分钟眼，发现一丁点睡意都没有之后，翻身坐了起来。 此刻那依和周茸、沈川三人已经重新下到了一楼。 就像邢商说的那样，一楼并没有向下的楼梯。 没有楼梯也就算了，偏偏还有监控。 三人站在监控死角，百岁负责......好吧百岁什么也不负责，那依和沈川两个负责警戒周围，而周茸负责用精神力一米一米探查一楼有没有通向地下的入口。 最终还真让他给找到了，只不过地下室的入口，就在那间使用密码门的实验室下面。 他们之前猜测的是变异动物要通过地下室运送到实验室中，现在怎么这个入口还反着来了？ 那变异动物到底是从什么地方运进去的...... 算了，管不了那么多了，先进去再说吧。 “周茸，你把那个门中间融个口子......就是贴着门边，别融到那个密码输入器。” 这是那依刚刚想到的注意，一般这种密码门都是靠近密码输入器附近电路会比较密集，而门板中心基本不会有电路通过，只要不融到电路，那就不会触发警报。 实验室内是没有监控的，沈川在门板中间融了个大洞，那依率先从洞里钻了进去。 周茸和沈川稍微有点艰难，但挤一挤也就过来了。 百岁轻轻一跃就从洞里跳了过去，算得上是最优雅的一个。 门在身后缓缓恢复原样，那依从空间中掏出三根荧光棒掰亮后一人拿了一根。 因为要用荧光棒，夜视仪就先收了起来。 重见光明后的三人刚一抬头，就被一个大玻璃罐内的痕迹吓了一跳。 黑色的血迹糊满了整个玻璃罐，看不出原来是鲜红还是别的颜色。 罐子内壁还有许多抓痕，应该是有动物在这个罐子里挣扎过。 那依伸手瞧了瞧罐身，回音沉闷而厚重，并不是普通的玻璃。 不过也是，普通玻璃哪里经得起变异动物造啊...... 三人转了一圈，像这样两人多高五六人宽的大玻璃罐整个实验室有十来个，这里面可比看上去大多了。 在最角落的地方，有一个可以用手抬起来的活页板，活页板之下是一条通往地下一层的楼梯。 他们找的就是这个地方！ 周茸的天赋这一路已经连着用了很久，虽然他说他还行，但那依没让他在继续查看地下室。 越特殊的地方越不会有太多兵力把守，更何况曲城避难所的兵力有很多都是后来从居民中征来的，她猜测这个避难所的所长没那么大心脏，敢让那些人来守着这个地方。 三人拿出十二分谨慎，一点点往下走，百岁走在最前面，打了个头阵。 要说不紧张是假的，那依上辈子加入佣兵小队，多的时候是和变异兽打，和夜行者斗，和厄兽干架......这些都是明面上的，像这种偷鸡摸狗的事儿，还真是第一次干。 楼梯很短，走了可能十几阶后就出现了一个横向右边的走廊。 说是走廊可能还有点不太贴切，其实就是那种船舱或是锅炉房中会见到的钢架平台。 平台往下是个直立着的梯子，梯子向下有三米左右，恐高的人这个高度就已经不太行了。 百岁率先跳了下去，它身上没有荧光棒，跳下去的时候就像是跳入了无边黑暗，看的那依心脏一揪。 率先顺着梯子爬下去之后，空气中的血腥气就要比一楼的实验室中浓郁多了。 百岁跳到下面之后就没有四处走动，而是等到那依也下来了，重新贴在她腿附近后，它才开始挪动。 倒不是狼崽害怕，而是它怕那依有什么危险。 这个地方给百岁的感觉很不好，不好到它想现在就变成大号崽崽把周围的一切都给踩碎。 靠墙的办公桌和旁边的文件柜中有许多文档，有的整整齐齐码在柜子上，有的则是随意放在桌上。 那依不敢大意，基本上每份都粗略扫了一眼。 其中有两份上她看到了关键字眼——“人造异兽计划”、“人造天赋的成功率”。 来不及细看，她把这两份文件抽出来，然后把其他的文件挨个抽两页，凑足数量一起塞在被她掏空的空壳里，再重新放回柜子里。 地板上很干净，并没有血迹，但这里的空气有些粘腻，血腥气无处不在，闻久了让人有些想要吐。 地下室的最中间有个巨大的金属台，目测台子至少是个长宽不低于五米的正方形，台子周围有粗壮的金属链。 光看看都知道这台子应该就是用来禁锢变异兽的。 但大号的金属台边还摆放着一张单独的手术床，似乎是为人类准备的一样。 人和动物一起？这是个什么操作。 突然，那依腿边的百岁低呜了一声，咬着她的裤脚往一个方向扯去。 那依顺着百岁的力道跟着它往前方走去，荧光棒能照亮的范围有限，她看不清前方有什么。 但百岁不会把她往危险的地方带，更何况身后还跟着两个人，因此那依的心率还算稳定。 只不过三十秒之后，当她看清前方一个像休眠仓一样的东西里面的......“人”之后，瞬间就飙了上去。 这一瞬间，她分不清这种突如其来的情绪是愤怒还是别的什么，总之这股情绪让她的心跳和血液流速都加快了不少。 沈川和周茸从她身后走上来，目光落在休眠仓上，两人齐齐“卧槽”了一声。 休眠仓就像没有接电一样，那依没在上面看到任何亮起的指示灯，但仓中躺着一个人......如果这还能叫做是人的话。 男性人类的上半边身体下方连接的是像蜘蛛一般的腹部和对足，对足蛰伏在他身体两侧，能清晰看到对足上的绒毛，每一根足的粗细大概是成年女人的手臂那么粗，看上去格外渗人。 男人闭着眼，胸口没有起伏，也不清楚是死是活。 休眠仓的仓尾上有一个挂档案的钩子，上面挂着一个档案本。 那依深吸了一口气，伸手拿过那个档案本。 第一页只有一行字：【变异蜘蛛嵌合手术第12次实验（实验失败）】 看到“实验失败”这四个字的时候，那依差不多能确定这休眠仓中的应该是一具尸体了，不知道因为什么没来得及清理出去。 只是这个所谓的嵌合手术，难道就是把变异兽的一部分和人类的一部分连接起来么？ 这男人胃部之下的皮肤就已经紧紧和变异蜘蛛的腹部缝合在一起了，缝合口周围红肿还略带溃烂，也不知道这手术进行了多久，而这个人又撑了多久。 沈川白着脸拽了拽那依的袖子，“队长，我们快点找任务要的东西吧。我有那么一点想吐......” 别说沈川想吐了，就是见多了稀奇古怪的变异兽的那依，这会胃里也有些蠢蠢欲动。 不知道这些尸体会被丢到什么地方处理，如果可以，她倒是想带回去交给都城避难所的研究院。 倒不是她丧心病狂想让都城避难所也学习，而是要提前搞清楚曲城避难所在打什么主意。 把人类和变异兽缝合在一起，这么疯狂的想法怕不是只有变态才能想得出来。 那依还没有平复好那股恶心敢，百岁又拽着她往后走，第二个休眠仓出现在眼前，那依做了足足一分钟心理准备，才敢往里看。 “艹......” 休眠舱里的人还是个男性，这次他被缝上的奇怪部位是两条手臂的位置。 两个变异螳螂的前肢被缝在了男人的肩膀处，那前肢上的刀还划花了休眠仓的玻璃罩。 那依再次拿过挂在仓尾的档案，不出所料上面还是写着“实验失败”。 估计这个地方剩下的都是失败后的实验体，说不定第二天就会被清理掉。 一回生二回熟，有了第二次，那依再往前走的时候心里就稍微平静了一些。 但跟在她身后的沈川表示，他有点不得行。 幸好再往后的休眠仓都是空的了，只是百岁还是一直把她往前方带。 一直到了地下室的另一头，三个有一人高的金属门出现在面前，看起来有点像太平间里摆放尸体那种停尸柜的放大版。 那依想伸手拉开看看，但被沈川虚弱地拦了一下，“队长，这里面的东西，要是跟之前的一样，我能不能先不看？” 那依没说话，他身后的周茸叹了口气，一伸手直接盖在了沈川的眼睛上，然后轻声开口，“行了，这样你就看不见了。一个大男人胆子小到这种程度，丢人不？队长，你开柜子吧。” 沈川有气无力地反驳，“我真不是胆子小，只是这玩意儿过于恶心了，我的胃有点遭不住......” 第一个金属门拉下来的时候，那依觉得她也有一点遭不住了。 金属门后是个小推车，推车上堆了满满一车分割好的肉块，只不过割的比较粗糙，而且连皮也没去，能看出来是变异兽身上的皮肉。 小推车上贴着牌子，上面写着“肉食运输车”。 这里是曲城避难所的研究院，不是食堂，肉食运输车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真的是用脚指头想都能猜到了...... 这些人把变异兽抓过来和人缝在一起，多余的部分就剁成块运到处理食物的地方，然后发放给避难所的居民。 之前曲城避难所的人说过她和她的队员可以去领救济粮，甚至因为邢商的关系，她的小队还能领到点肉。 只不过她在这种地方，实在对别人发过来的食物不放心，最近几天吃的都是空间里的存粮。 幸好幸好...... 虽说她不排斥变异兽的肉，但一想到她吃的变异兽的一部分可能移植给了她的同类，真的是连隔夜饭都要吐出来了好么！ 等等...... “不对！” 那依突然回过头看向周茸，“我们刚刚看的那几个仓里缝在人身上的那部分不是他们抓回来的变异兽！” 变异兽的大小不可能正好适合人类，而且绝大多数变异兽的提醒都会比人大，就算是变异虫子，也大部分都要比人大一些。 “他们抓的应该是已经怀孕的变异兽变异虫子......或者说干脆就一抓抓一对，然后孵化变异兽的卵，等那些卵变成成虫，长到大小合适人类的时候，再把要移植的部分切下来移植到人类身上......” 那依说着说着就停了。 如果她猜的没有错，这背后可不是简单的一两只变异兽和几起变态实验的问题。 周茸也猜到了她想的东西，“你是说......曲城避难所有一个变异兽孵化‘工厂’？” “工厂”这个词用的简直不能更贴切了。 变异兽和变异虫子的繁殖力很强，尤其是变异虫子，一次性产的虫卵成活率能达到百分之四十左右。 这些虫卵孵化后一部分用来做这些惨无人道的实验，另一部分，估计就是曲城避难所发给那些普通居民的食物来源了。 她看过一次救济粮，被包在很粗劣的纸张中，黑乎乎的。 美其名曰是饱腹感强的粗粮加细粮制成，可是她在打听消息的时候，有不止一个人跟她提到过，避难所的救济粮虽然不是肉，吃起来却又一股肉味。 一开始她以为是在制作口粮的时候添了肉粉或是肉味添加剂进去，但现在看来。 里面加的东西，说不定真的是货真价实的“肉”呢。 实验失败，要处理的肯定不只有变异兽的肉，那些失败了的人类尸体呢？ 那依抖着手拉下了第二个金属门，这个门后同样也摆着一辆小推车。 推车前面的牌子上写着——“饲料运输车”。 而车子上的东西...... “呕......”那依捂着嘴干呕了一声。 且不说她闻到的复杂气味真的让人有些遭不住，更重要的是，这小推车上摆满了被切割下来的残肢和骨头。 这些残肢骨头，都是属于人类的......大雨将歇的末世：我在避难所当佣兵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