堕落人生（28）

    2023年2月2日

    【第二十八章·告白】

    薛雨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抽动肩膀潸然泪下：「……门坏了……呜……回不去了……」

    旁边的昊涛瞠目结舌：「我说班长大人，您不会哭的话就不要做这种表情好吗，门坏了想笑的话就好好笑吧，做这种鬼样子给谁看呢。」

    「哎！要你管！！」

    薛雨伪装被揭破，脸上青一片红一片，恼羞成怒的她伸手挡住昊涛怪异的视线，声音细小得重复：「门坏了，回不去了……」

    「不知道文良现在睡了没，帮我拿下手机，我现在没力气，打个电话让他来开门。」

    「不行，不行，不能开门。」

    薛雨一个激灵站起来，习惯性地握着拳头在胸前摇摆，她无意识的把心声脱口而出，察觉后慌忙解释：「这么晚了，别麻烦别人了。就……就……我就这边……住……一……一晚……吧……」

    班长底气越来越不足，咬着嘴唇嗡嗡回答。

    昊涛哦了一声，把手伸到小女孩面前，看着她不解的眼神，轻声说：「来吧，吸吧，像班长这样可爱的蚊子我还是很乐意的。」

    「才不要，你这么脏」

    薛雨这次没有用力攻击昊涛手臂，只是轻轻推着：「就算不脏我也不会吸得，不对，才不是蚊子！！」

    玩笑过后，薛雨紧张的情绪终于缓解，昊涛把手撑住沙发，转过脸对着薛雨，他本来是位清秀干净的男孩，但此刻却因为在地上卧爬显得脸颊格外凌乱，满是灰尘污泥的男孩用异常温柔却诚恳的语调劝着面前这个小女孩：「薛雨。」

    他顿了顿，昊涛很少直呼班长名字，两年多来在他口中说过的薛雨一只手都数的过来，薛雨开始反抗过觉得称呼班长大人太过生疏，但现在已习惯这个称呼。

    小女孩抬起脑袋，直勾勾的和他对视着，因为每次昊涛喊她名字以后，接下来的话便极为严肃，且不容反驳。

    「我最近的事情大家都应该知道了吧。」

    男孩平静的语气诉说着残酷的事实：「学校会开除我，同学也只会认为我是个人渣，真的很感谢你今天过来，但你不能在一个抢别人女朋友的男生家过夜，尤其是这个男生还是个暴力狂，把人家男朋友手都打断了，明白吗。」

    薛雨眼眶通红，这下是真的哭了：「不是的……不是坏蛋……我相信……事情肯定不是这样的……」

    昊涛摸着小女孩颤抖的脑袋，细声慢语地回答着女孩日记中的疑惑：「虽然你一直在我面前作出凶神恶煞的模样，其实是个善良的女孩子。校方已经通知我父母过来，我马上就要走了，我希望离开前不要再伤害任何人，像你这么善良的女孩，我连你的要求都很少拒绝，离开这边之前，怎么能连累你呢，听话，把手机拿过来，回去好好休息。」

    男孩的语气温柔坚定，温暖的话语告白的语气把女孩脑袋搅成了一团浆煳，是害羞吗，亦或是残酷的事实让女孩不再叛逆。

    薛雨转身往桌子走去，下意识的揽着遮住视野的头发，她刘海其实不长，此时却一直挡在面前，不由地伸手拽着发丝，她并没发现视野不好是因为头垂的太低，嘭，膝盖蹭到桌角，她想呼痛，嘴巴却没了声音，只像个哑巴一样呜了两声，手按住痛处，瘸着往前走。

    手机捧过来了，捧在手上像是易碎的琉璃，女孩抓不住手机，只能双手捧着。

    薛雨最近常常流泪，或是嚎啕大哭，或是细声抽泣，但像今天这般哭法还是第一次，她脸庞木讷僵硬，没有任何表情，嘴巴也发不出声音，只是泪水在眼眶中汇聚，一滴一滴往下流。

    昊涛很是心疼，他朋友不多，班长算里面最好的女性朋友了吧，两人一起相处了快三年，这种突然离别的痛苦真是难以想象。

    「别哭了，班长，还有机会见面的，不过那时候班长肯定是位高端精英白领女士了，哈哈。」

    男孩的声线还是那么温柔，薛雨望着他举起手的样子分外可恶，凭什么就我这么难受呢，他这个人没心没肺的，都这种地步，还这样开玩笑，他就不会难过吗！薛雨反悔了，怒火在胸膛燃烧，她敏捷跳向沙发，扭着头：「不给。」

    昊涛在班长面前一直显得游刃有余，天塌下来都处事不惊，这次罕见的露出了错愕的表情，他觉得自己算是掏心掏肺了，刚才特意喊班长的名字代表了自己态度，现在可不是玩这种小孩游戏的时候，他清了清喉咙：「薛雨，把手机给我，不跟你开玩笑。」

    班长挺着胸膛把手机藏在背后：「就不给，就你能开玩笑，我不能开玩笑吗，有本事自己过来抢。」

    硬的不行只能来软的，昊涛改变了策略「……你……班长大人，求求你把手机给我吧，刚才是我不对，不该说笑。」

    「切，就不给就不给，有种过来抢。」

    薛雨料定这个男人起不来身。

    造反了不成，这小孩气得昊涛想脱下裤子打她屁股了，他觉得自己现在恢复了不少气力，一个鲤鱼打挺，一个饿虎扑食，手直直往班长背后抓，没成想迁动伤口，一阵剧烈疼痛让他酸软无力，饿虎扑食变成野狗抢屎，往前压着班长一起摔在了沙发上。

    ——林骏手扶着腰，今天那个黑矮子那下抛摔让他腰痛的厉害，更要命的却是他扑向云岚时，被云岚站起来用膝盖蹬在了腰部。

    他受了很严重的伤，无关肉体，只是心灵。

    他有过理解云岚，那房间里面缠着绷带，凄惨像个怨灵的男人出现后，林骏觉得可以理解云岚了，那个男的从小和云岚一起长大，此时受到如此严重的伤，云岚过去帮忙是理所应当。

    那一瞬间，只觉得自己是小题大做，无理取闹。

    但看到他女朋友温柔而心疼的神情时，一切预想中最坏的结果都实现在他面前，可以肯定的是云岚并不是心疼她男朋友，更可以确认的是她眼中的光并不是向他绽放，她面对的是在门口满面灰污的男人，不是他林骏。

    该分手吗，真的不甘心，从小到大从未碰到这般情况的林骏不知该如何是好。

    云岚是他见过最优秀的女孩，无论外貌，学习，自律的品格，她在林骏眼中曾是那种一尘不染的女孩，纯洁善良的像是上天赐予的天使，可惜，残酷的事实告诉他，这个天使并不是赐予给林骏的。

    咳咳咳，林骏苦涩地咳嗽着，今天或许得给云岚再加一个不算优点的优点：她力气大的惊人，十分擅长关节技。

    「林哥，这是怎么了，碰到什么事情了？」

    陈淼在这边等林骏好一会了，隐隐觉得今晚有什么大事发生，云岚的消息是他说的，盯梢也是他自告奋勇的接下来的，只是为了能和林骏搭上关系。

    林骏这模样当然说不出自己没什么事，当然今晚的事情也说不出口，只能摇摇手：「说来话长吧，这一个月辛苦了，以后也不需要你去盯着云岚了。」

    「林哥发生什么事情了吗，真是昊涛那狗杂种做了那些恶心的事吗？」

    林骏可不是普通的富二代，不但聪慧，体能上面也从不落下，常去拳击馆打拳锻炼，算是那种全面发展的人，今天林骏坚决地要自己一个人去，陈淼不坚持跟上也有这方面缘故，只是有些不放心，一直守在门口等，他小心翼翼的推断：「岚姐，岚姐她真的是那样吗？」

    「不要乱说，比较复杂吧。」

    林骏努力在外人面前保着云岚的形象，这不仅仅关乎到云岚，也是他自己的脸面：「以后别管这事情了，我自己会解决的。」

    昊涛这家伙最近风评极差，最近抢了别人女朋友不说，还把人打进了医院，温敦的林骏碰到他准没好果子吃，再说昊涛身边时常围着一个黑矮的铁塔汉子，林骏估计是被两人联手揍了一顿，不好明说吧，想到这，陈淼义愤填膺，在林骏面前竭力表现着忠诚：「妈的，明天我就找几个人把那屌货揍一顿，欺负到头上了。」

    「我林骏不是那样的人，抢不过女人还要动手去打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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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段话更坐实了陈淼的猜想，今天这段路让林骏走了有一个多小时，好处是让他完全恢复了往日的冷静，除开在云岚面前毛毛躁躁的像个小孩，他是个有自己坚守和想法的人：「我自己会处理的，回去吧，你在这边等也辛苦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陈淼看着林骏跌跌撞撞走进房间，心里很不是滋味，拿出手机就开始准备，嗯，林骏的确不是那样的人，但他陈淼可是，他一边打电话一边往学校走，突然想到什么，打通最后一个电话，只是刚摇完人，热血还在胸口涌着，语气不免有些难以入耳：「温莲，这么晚电话你说个事儿，明天我不陪你了，哎，对，有事，好了好了，别这么一幅哭丧的语气，别哭了，就这样，拜拜。」

    安排好一切的陈淼突然顿住了，有股凉意徘徊在他那刚恢复的大腿上，上次被云岚踢的全身抽搐，差点进医院的场景历历在目，我可不怕那死女人，要不她是林骏马子，我连她都揍，陈淼暗自想着，身体却是诚实的在打着颤，为了壮胆，咬牙切齿地喊道：「云！！！岚！！！！！」——「岚姐，和你说的一样。」

    温莲在高挑靓丽的云岚面前抬不起头，她嗫喏地说不出话，只能肯定面前这个温柔微笑着的女孩：「陈淼说明天有事……」

    「所以说啊，他们几个跟踪我已经很久了。陈淼那天一定要跟着我们来吃饭是另有目的哦，如果莲莲一直被尾随，你会怎么样呢？上次也是，这次也是，我也有控制不住脾气的时候。」

    云岚微笑着回应，她需要在温莲面前重新定义昊涛：「昊涛是我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这次有事情我只是过去探望而已，陈淼这个样子看来是要去找事吧，莲莲，你说我要报警吗？」

    「那怎么行啊！他只是说有事，未必是去找人麻烦啊，再说，这事都还没发生，报警也没用吧！」

    温莲性子怯懦，陷入这种两难场景，基础的逻辑能力还在，能继续回应。

    「唔，那也行，等明天他们动手时候报警，正好人赃并获，这样的话。」

    云岚托着下巴细细思索着，她离了小区就去找了温莲，虽然夜深，但两人此刻还是坐在咖啡厅聊着天，只是从入座至今，主动权牢牢地把在云岚手中：「被抓到拘留的话，大概十五天吧。」

    温莲尽力屏住呼吸，掩盖着恐惧，可急促的语调早已显露无疑：「岚……岚姐！！没必要这样吧，还有办法的，真的还有办法的。」

    她只是个涉世未深的小姑娘，根本应付不了如此场面，只能苦苦哀求：「岚姐，要么我明天去找陈淼，我去求求他，不要去打架好吗！」

    「也行，你劝得住陈淼的话，那就最好咯。」

    云岚微微眯着眼睛，一如既往，像一只狐狸。

    杯上咖啡的似乎在和温莲开玩笑，一直晃动颤抖着，她紧紧攥着手中的杯子，手背上沁满细密的汗珠，焦虑可怕的场景一幕幕在脑海里闪回，温莲眼眶通红，探身拽住云岚的手，这是她最后的救命稻草：「岚姐，岚姐，你帮帮我吧，你肯定有办法劝住他的，明天我们一早去找陈淼，你帮我劝劝他好嘛，我求你了！！真的求你了！！」

    惶恐的女生用有史以来卑微的神态求着面前狐狸一般的女人，恐惧并没有让她丧失理智，她知道自己完全劝不住男朋友，只能苦苦哀求。

    「莲莲，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当然会答应咯。但是有个条件，明天我要单独和陈淼谈谈，可以吗。」

    「当然可以，谢谢岚姐，谢谢岚姐！」

    温莲忙不迭答应，别说是单独谈谈这类条件，就算让她现在跪下也毫无怨言。

    咖啡厅内气氛有些凝重，卷发少女用小拇指不停敲击着陶瓷杯，发出有节奏的叮叮声……——薛雨心里怦怦直跳，想说话却憋了半天没说出一个字，扭头避开身上男人炽热的呼吸。

    「对不起，对不起，一下子没力气了，班长能把手机给我吗？」

    男人尽力撑着身子，这已经是他的极限了，如果薛雨再不给他手机，今天也是无可奈何了。

    幸好小女孩不再叛逆，手机从腰间沿着两人身体的缝隙往前举到了面前，薛雨手背感受着男人的线条，只觉得火烧脸颊，白净的胳膊上皆是鸡皮疙瘩。

    「想不到有一天拿个手机都这么麻烦……」

    话语突然顿住了，昊涛意识到文良并没有手机，两人这般拼抢结果却毫无意义，真是可笑，他头痛的更厉害了，只能放下手机叹气。

    又是一阵局促的沉默，薛雨仍未从刚才的意外中冷静下来，垂着脑袋入迷的望着自己的手。

    「昊涛，你眼里我是一个女孩子吗？」

    总得有人开口，不过这次是语无伦次的薛雨，这问题别说昊涛了，她自己也理解不了，但还是说出口了。

    「……当然是女孩子……」

    按照往常，昊涛此时肯定会接一些调侃的话语，不过现在他没了兴致，老实回答着。

    「不是，我的意思是你的眼里我是那种……就是那种……可爱的……漂亮的女孩子……吗……你……会不会……会不会……喜欢我这样的……」

    班长一直认为漂亮和身高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她鼓足了勇气想问问面前这个男人的想法。

    「啊……当然是的……刚认识我就说了，班长很可爱，小小的看起来乖乖的。」

    昊涛回忆起刚见面的场景，心里涌来一股暖意：「那时候我说错了，班长可比洋娃娃可爱多了，做事认真，有责任心，热心开朗，像你这样的女孩我最喜欢了。」

    「不是的！！我的意思是男女之间的喜欢，就是……就是……你会……喜欢……我吗……」

    异性的无形的障壁界划在一男一女之间，彼此说一句话，都震荡着班长的心神，她呼吸急促，两只手不知如何安放，却仰着脸坚定地看着身边的男生。

    昊涛疑惑地转过脸，话语中的隐藏着澎湃的情感，让他不得不重视起来。

    相比较男女之间的喜欢，他更尊重班长，班长开朗乐观的性格让他羡慕，她并不像自己那样伪装出一幅和善模样，本质上便是如此热忱的人，尊重更源于此。

    昊涛露出牙齿向班长展露标志性的假笑：「啊……班长今天看来累了……说胡话了吧？」

    可薛雨今天不会简单地让他蒙混过关，满眼的羞涩快溢出脸颊，但坚定决心的女孩还是说出来了：「我……我……我……应该是喜欢上你了！」

    语气从不安到坚定，从羞涩到果敢。

    「哎？」

    昊涛笑吞变得僵硬，他捂着自己下巴尽力岔开话题：「就算我马上走了，班长这样的玩笑也不能开哦」

    「才没开玩笑！！我喜欢你！！我真的喜欢你！！」

    「嘿嘿，谢谢，太好了，我还以为这件事发生以后，班长大人就会讨厌我呢」

    昊涛眼神闪躲，往后躲去。

    「混蛋！！！叫你装蒜！！！」

    不知道是生气或是害羞，班长眼睛里闪着喝醉了似的异样的光，往前一扑抓住昊涛脑袋，嘴唇便印了上去，她是如此的娇小，像一个饥渴的小孩，在男人面前索求着温暖。

    可惜班长的勇气只够那么一瞬，她浑身绵软往后倒在沙发上，一时之间，两人目光对视净是错愕。

    一种慌乱，一种惊讶，一种模煳的感觉彷佛使这对男女都变成了哑巴了。

    「啊！」

    随着红霞如血一般布满薛雨脸颊，她开始尖叫，一边尖叫，一边往后退着，随后整个人掉在地上，脑袋和瓷砖接

    触发出清脆的响声，薛雨捂着嘴巴，瞳孔慢慢扩散，继续尖叫：「不……不……不是这样的……」

    昊涛此刻脑子也一片空白，他本能地想过去扶起薛雨，手伸在半空。

    薛雨曾无数次幻想过亲吻的场景，或是情投意合之后的顺其自然，或是半推半就之后的婉转应承。

    但绝没预料她的初吻会如今天这般尴尬惶恐，像一部没人参演的恐怖片，画面空白而又惨淡，甚至，甚至称得上可笑。

    她往后撑起身子，连滚带爬跑进卧室，蹲在门口抱着自己脑袋不知所措。

    触发出清脆的响声，薛雨捂着嘴巴，瞳孔慢慢扩散，继续尖叫：「不……不……不是这样的……」

    昊涛此刻脑子也一片空白，他本能地想过去扶起薛雨，手伸在半空。

    薛雨曾无数次幻想过亲吻的场景，或是情投意合之后的顺其自然，或是半推半就之后的婉转应承。

    但绝没预料她的初吻会如今天这般尴尬惶恐，像一部没人参演的恐怖片，画面空白而又惨淡，甚至，甚至称得上可笑。

    她往后撑起身子，连滚带爬跑进卧室，蹲在门口抱着自己脑袋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