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被独自留下的画家夫人4

    看着天色差不多了，马婆子拿着钱出了门，去买豆花和油条。曹思琴果然起的比平时晚了点，快到中午才醒来吃饭。曹思琴难得的想和马婆子聊一聊，她发现马婆子的审美不大行，跟她聊聊，再反向思维一下，估计也就差不多了。

    可怜的马婆子，她真的只是没接触过旗袍，并不知道主家已经把她的审美想到了那么差的程度。

    “马婶子，你看这料子怎么样。”曹思琴从简单的问题开始了。

    “这宝蓝色真的漂亮，太太你是要绣孔雀么？这料子适合孔雀，鸟中之王啊。尾巴甩在开叉呢，肯定漂亮。”

    “哦，孔雀好看？”曹思琴心里想了下，孔雀太繁琐了，显得老气。

    “是啊，新年多冷啊，这宝蓝色看着就暖，到时候袖子拿镶个毛边，多暖和。”

    “袖子镶个毛边，看上去是挺暖和的。”心里想着，一屋子人肯定很多穿洋装的，一个旗袍再弄个毛边，看着都热。

    “太太，我说的对吗？”马婆子还不知道自己有这样的天赋呢，看曹思琴的意思好像很欣赏自己。

    “嗯，你说的都对。中午炒个小青菜吃吧，再去买只烧鸡回来，这几天先别进这屋了，别把料子弄乱了。”曹思琴心里想好了大概的方向，打算开工了。

    这一忙就是将近大半个月，开始的时候曹思琴还担心王伟云突然回来。怕他觉得自己给人做衣服，掉了面子。后来接了电报说，他有事要到新年才能回来，稍觉安心，也不像往常那样思念自己先生了。

    马婆子这些日子，就像一个守护财宝的巨龙一样，除了做饭干活每日守在曹思琴门外。虽然太太不让自己进去，但是这件衣服意义可太大了，成功了，项目就有成功的希望了。

    终于这一天，曹思琴喊了马婆子进屋收拾下东西。马婆子进去后，只看衣服已经挂在了墙上，这和她想的有那么点不同。但是毋庸置疑，绝对比自己想的好看多了。

    曹思琴挂了电话，约好下午就去张太太那里送旗袍。马婆子如同捧着唐僧的袈裟一样捧着这件宝蓝色旗袍，跟着太太坐黄包车到了张家。

    张太太看见旗袍后，眼里露出了惊艳的目光。可是又看了会，又皱起了眉头。

    “王太太，是不是尺寸记错了啊。”张太太有点冷淡的问道。

    “没有记错，张太太我帮你试衣服吧。这个衣服还是要看上身的效果，放在这看不出来的。”曹思琴知道张太太在担心什么，但是她并不在意，穿上之后就会知道这样更好看了。

    张家的佣人带着两位太太去了试衣的房间，马婆子和其他人等在外面。等张太太出了屋子的时候，周围的人都不自觉的发出了叹息。

    这件宝蓝色旗袍，正面上半部分绣的梅花，盘扣也是用的梅花扣，紧紧扣住了冬季的特点。和其他旗袍不同的是，腰卡的比较紧，袖子也不是冬天常见的长袖，是七分袖，紧紧的贴在手臂上，下面露出一段白白的手腕。开叉倒是还好，是目前的标准尺寸。

    “这合适么？”张太太有点不太自在的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您是说腰部这里是吧。咱们现在的旗袍和洋装比有点直筒，不能突出曲线美。您的身材这么好，穿上这件旗袍，手腕上选一个合适的镯子带上，一定是最美的。咱们的旗袍一点不比洋装差，首饰也更大气。”

    马婆子心下赞同，虽然你没采纳我的主意，但是我不介意，确实这样更好看。这件旗袍的设计正是四五十年代最流行的展现女性身材的设计，没想到曹思琴现在就做出来了。现在唯一担心的就是张太太不敢做这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张太太对着镜子，看了好久，也没说是穿还是不穿。不过对待曹思琴的态度，肉眼可见的亲热了很多。可见她是非常满意这件旗袍的，这件衣服就是为她量身打造。虽然自己没有二太太的年轻，但是自己的雍容和更加女性的曲线身材也是二太太没有的。她犹豫的是这件衣服对现在来说，有点超前。

    “王太太，衣服做的很好，料子钱也很贵吧。”

    “料子倒还好，我一直没送过来，实在是这梅花绣的有点慢。虽然花小，但是一枝的梅花也是费时间的。”

    “确实是就像真花一样，王太太真的手巧。还有适合我的款式么？”张太太想着以后还是可以请王太太继续做下去的。

    “当然了，张太太您特别适合旗袍。不过旗袍就是我的爱好，平日穿的旗袍我不大做的。”曹思琴虽然已经接受了自己要挣钱的现实，但是仍在抗拒成为一个平平无奇的裁缝。

    张太太看了眼王太太，懂了，人家真的是爱好，只做重要场合的旗袍。马婆子心想最近我是不是得到了财神的庇护，怎么项目目标对如何赚钱，都比我有经验。曹思琴这思路就是她只接高定啊，开张一次吃半年的那种。

    “这衣服我留下了，要不要留下吃个饭。”张太太客气的问了句。

    “不吃了，等会还要去铺子里买点东西，就不打扰了。”曹思琴婉拒了张太太的客气话，留下自己的联系方式后，领着马婆子告辞走了。

    当然走之前，早有账房得了张太太的话，恭敬的递上了这次的酬劳。曹思琴谢了账房，收了钱放到自己的包里。

    回到家后，曹思琴坐在房里拆开信封，被里面的金额吓了一跳，整整六百银元，除掉材料费，挣了至少有三百五十。

    “马婶子，今晚咱们江边吃饭，等会喊个车过来。”

    “太太，这做旗袍的事要不要告诉先生啊。”马婆子听说今天要出去吃饭，还是挺开心的，看样子没少挣钱。

    “别说了，先生爱面子，不一定喜欢我在外面做这个。”曹思琴也知道自己给人做衣服有点出格，故而第一次大着胆子打算瞒住丈夫。

    过了没几日，王伟云从平城回来了，给曹思琴和马婆子带了茯苓饼还有些那边的特产点心。

    “这次去了才知道，以前我真是井底之蛙。只觉得自己画的不错，没想到别人不光画的立意好，技法更是好。我打算潜下心来，好好磨练下画技。”

    “是么？这读书画画都一样，都是要经常出去开开眼界的。”贤内助曹思琴很相信王伟云假以时日，必然可以被画界伯乐发现。

    “你最近过的怎么样，家里可有什么大事发生。你没事也要多出去走走，不要只闷在家里，找人打打牌也是好的。”

    “家里一切都好，马婆子打点的很好。”

    “那新年的时候，你可以多给一个月工资，不要小气。”

    两个人简单的交流了这个月的变化后，就洗洗睡了。

    马婆子吃着主家带回来的糕点，嗯，熟悉的味道，老牌子就是老牌子。

    之后的日子包括新年都很平淡，王伟云就像他说的一样，在附近租了个小房子，每日专心画画，午饭晚饭都要马婆子送去。曹思琴本想换个大点的房子，但是想起自己家还没有什么收入就放弃了。毕竟自己做衣服的事，开始既然瞒住了现在说出去已经不妥当了，这个钱就当应急钱吧。

    新年的过后的第五天，张太太家的仆人找到了曹思琴家，邀她去府里说话，说有事找她。

    曹思琴带着马婆子，心里怀揣着一点期待来到了张宅。虽然心里有点预感，但是等张太太看见她，告诉她要给她介绍大客户的时候，主仆两个人都觉得幸福来得太突然了。

    因为那件衣服太过合体，这个年头还没有人这么穿，所以张太太本来打算放弃穿宝蓝色旗袍，参加新年舞会的。但是张先生，竟然在舞会前夜告诉她想再娶一个三太太进门。

    张太太虽然因为娘家的关系，坐稳大太太的位置，可是一个接一个的娶，让她有点受刺激了。新年舞会那天一激动穿了那件宝蓝色旗袍。不出意外，成了当天舞会的焦点。张先生久违的一晚上陪在自己的身边，警惕的看着每个试图接近自己太太的异性。

    自己娘家的一个嫂子也参加了那场舞会，对她的衣服大加赞赏。这几天一直跟自己说，果然是海城，衣服如此摩登。要张太太介绍做衣服的人给自己，她打算在平城的迎春舞会上穿。

    “王太太，新年刚过就找你来，真是不好意思。这是我嫂子，你叫她符太太就行了。”

    曹思琴了解了符太太的想法后，还是先量了尺寸，然后问了穿的场合后，约好交衣服的时间才回了家去。回家路上，看着马婆子发起愁来。

    “你说这衣服在家做，先生看见肯定要问的。我还蛮喜欢做衣服的，就跟先生喜欢画画一样。”

    “先生在前边那个巷子租的房子一个月15个大洋，咱们旁边那个小房子，太太你知道吧。原来的房客走了，房东正想着往外租呢，要不就租下来专门做衣服？”马婆子不负责的出着主意。

    “那房东要奇怪了，怎么我们家租着房子还要租另一个房子。不如你说你亲戚要来，用你亲戚的名义租下来。那个房子8个大洋就够了吧，蛮小的。”曹思琴用起马婆子来毫不手软。

    “知道了，太太。”背锅侠佣人马婆子麻木的回答道。

    曹思琴很满意马婆子什么事都听自己的，这个佣人找的好。以后就算搬了家，也要带着她，虽然不怎么好看，看久了还蛮顺眼的。

    两个人回去之后，马婆子趁着时间早，去找房东办妥了租房事宜。房东问要租多久的时候，马婆子算了时间，说先租2年吧。房东巴不得有人长租，当即表示了同意，两个人办好了手续。

    之后的时间里王伟云和曹思琴夫妻每天早上一起吃完早饭后，男人先去了自己的出租房画画，女人去了自己的出租房做衣服。马婆子作为知情人，坚定的站在了女主人一边。

    偶尔王伟云先回家的时候，马婆子都会拿出那些一起看戏的太太做挡箭牌，好在王伟云并不是真心想知道，更多的就是顺口问一句。

    转眼到了1920年年末，王伟云已经在朋友的介绍下，去了一个大学附中当绘画老师。曹思琴的事业更是红红火火，年初符太太的衣服在平城取得了一致好评，做衣服的曹思琴也成了有权有钱太太们口中的曹师傅。

    张太太帮着曹思琴牵线了几次之后，和她有了点交情。提点她总是王太太的喊着，难免有人对她的家里情况感兴趣。不如就自称曹师傅，说是每月只做一件，也就没人追根问底了。曹思琴从善如流，感谢了张太太的好意，给她加塞做了件宽袖的旗袍。

    这一年，马婆子觉得自己的地位也长了不少。不再是单纯的婆子，是管钱管事的婆子了。曹思琴一心扑在做旗袍上，闲下来的时候就是逛洋人的百货店，要吸取洋装的优点。偶尔还去戏院看看戏，以便自己丈夫偶尔问起来最近都去看了什么戏时，有话可说。

    曹思琴经常出门，感受到了物价的飞涨，在刚开始的时候就囤了很多的粮食在家里，并把嫁妆和挣到的钱都换成了黄金，存在了银行。这还是马婆子从外面听到的，说存到外国银行里的金子，交点保管费就行，比在家里安全。

    本来她想着把房子买下来，以后就不担心总是交租的问题了。可是王伟云不同意，觉得买了这个房子，以后搬家或是换城市都不方便。她想用自己的嫁妆买下来，又被马婆子拦下了，说是办手续的时候，需要先生签字的，不能自己买。

    王伟云找到工作后，除了教书，眼里只有画画。每日早出晚归，完全不在意家里的太太和仆人白天都在干什么。刚上班，工资拿一半回来家用，其余的在外面应酬都花了。无语凝噎包包子的快穿之地府稽查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