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7章 钢铁为舟败墨家
林苏这一步踏出去,悬崖不见了,只有一条宽阔的河流,河边,一个短衣短袖的人手拿一只巨斧,静静地看着他。 旁边的树上,写着一个大大的字:墨。 西山之上,绿衣还没有从骄傲中完全挣出,就被这個巨大的“墨”字惊到了。 “墨家?” 玉凤公主眉头微皱:“墨家之道,他也是精通的,就凭他制作的种种器物,足以见他精通此道,然而,却不知这一道该如何比法……” 是啊,满城之人同此问。 前面的那个短衣人微微一笑:“墨家之道,取万物为己用也,你我面前有一河,你我身后有万木,你我手中有一斧,且看你我,何人能先制轻舟而达彼岸,如何?” 文庙之外,章浩然一巴掌拍在自己脑门上:“比学术变成了比做船,白鹿书院要不要狗脸?他看着象个木匠么?” 是啊,这分明就是刁难,白鹿书院真不要脸啊。 西山之上,几女目光齐聚绿衣:“他动手能力怎么样?” 绿衣差点跳了…… 他动手能力怎么样?他懒得出奇,恨不得上厕所的事儿都让人代劳了,什么时候动过手?最多也就是画画图纸,让陈姐去落实,唯一比较有兴趣的动手,大概就是扒她们姐妹的衣服了…… 文道壁前,林苏盯着面前的一把巨大斧头,笑了:“比拼墨家之道,你确定是做实物?而不是讲理论?” 墨家宗师微笑着回答:“学以致用方为高!” 学以致用,还真的是文道理论! 满城之人全都感觉有些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 “那好吧,咱们就比一比!” 林苏一口答应下来,连章居正都皱眉了…… 那个墨家长老手中斧子缓缓抬起:“林宗师,可以开始砍树了。” 林苏道:“谁告诉你做渡船就非得砍树?” 长老哈哈大笑:“不砍树拿什么做?” “比如说,这把斧头!” 章浩然和霍启面面相觑…… 他这话什么意思? 大道之言么? 为什么听不懂呢? 墨家长老手一起,一棵大树倒下,快速变成一堆船板,几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一条船,各种巧妙的勾连,各种匪夷所思的组合,船渐渐成型。 而林苏手猛地抬起:“火!” 文道伟力形成的火焰射向他手中的巨斧,巨斧快速融化,汁水变形,形成一条船的模样。 大约半刻钟,两人面前都出现了一条船。 墨家长老面前是一条木船,而林苏面前,却是一条铁皮船。 “哈哈,林宗师还真是颠覆啊,本座可告诉你,船是用来渡河的,你的船入水即沉,还算是船么?” 呼地一声,木船入水。 他飘然而上。 就在此时,铁船落在他的身边,林苏踏在船上,悠然道:“我的船下水了,沉了么?” 墨家长老眼睛一下子直了…… 满城人全都懵了…… 铁船下水而不沉,是何道理? 是文道伟力吗? 不,不可能! 这条河并非常规的河流,是不能用文道伟力改变固有规则的,如果他的船在自然界中浮不起来,在这里哪怕用文道伟力也一样浮不起来…… 可是,铁做的船,怎么可能浮在水面? 无数人陷入了死胡同。 墨家宗师眉头慢慢舒展:“铁舟入水,果然是妙手林郎,可惜林宗师还是缺了一样东西,无桨之舟,如何渡河?” 林苏笑了:“谁告诉你,我的船无桨?” “桨在何处?” 林苏的船头一沉,船尾翘起,露出下面一个如同扇叶一般的东西。 “这也是桨,我称之为螺旋桨!” 墨家长老瞅着这完全不同的桨,突然有了危机意识,这样的桨出现在任何一条船下方,都是笑话,然而出自他的手,就不容轻视…… 出发! 木桨翻飞,船如箭一般射向前方…… 林苏文气一运,螺旋桨突然快速旋转,这一旋转,水花四溅,船划起一道白色的水花,快速前行,速度十倍于他! 所有旁观者全都懵圈,他们第一次见到一种奇怪的东西,在水里面旋转,推动船儿前行,速度比普通的桨快十倍。 “你……你这是何道理?” 墨家长老一声大叫中,林苏已经从他身边驰过,声音从远处传来: “这个道理,我就算告诉你,你也理解不了,所以,再见!” 声音无情,他的速度更无情,两人的距离快速拉开,以一种匪夷所思的差距片刻间扩大到让所有人目瞪口呆的程度。 堤岸就在前方,只要他到达前面的堤岸,就宣告墨家长老的失败。 “不!”墨家长老须眉皆张…… 林苏轻舟一叶已达河堤! 轰地一声,身后的河道一落千丈,墨家长老的船无情地掀翻,他的人也从空中而落…… 河消,船消,野外长河的场景完全消失,再见白鹿书院的绿水青山! 墨家长老从天空摔了下来,落在地上,看着上方彩虹桥上的林苏,完全傻了…… 满城之人尽皆石化。 就连西山之上众女都如此。 良久,玉凤公主轻轻吐口气:“钢铁为舟,螺旋为桨,真的可以实现么?” 绿衣脸蛋通红:“他发明的白云边、香水、纺织机,发明之前,谁又真的相信会成为现实?”这不是回答,却也是回答! 奏事阁中,陆天从长长吐出口气:“墨家之道,竟至如斯!丁大人,有没有看出来,这条船对于兵事有何作用?” 他对面坐的一人,大约四十余岁年纪,虽然有些微胖,但精神极佳,正是前任卢州知州,新任兵部尚书丁继业。 丁继业目光闪动:“此舟用来验证墨家理论可,用于现实,无异于痴人说梦。” “痴人说梦?”陆天从眼睛眯成一条缝。 丁继业道:“正是!相爷,即便钢铁真可为舟,也必定重得异乎寻常,在水面推进一寸都难,战事,比的可并非全是船体的硬度,拼的还是快速,用钢铁为舟而推进不了,岂非与钢铁棺材无异?” “你如何断定他就不能设法推进?” 丁继业哈哈大笑:“如何推进?每条船上都配几个大儒用文气驱动?还是用他惯用的妖法?” 陆天从脸色沉了下去。 这就是他不喜欢丁继业的原因,同是兵部尚书,张文远可没他这么嚣张。 但他也不得不承认,丁继业说的是对的,这螺旋桨要驱动,需要动力,林苏是用文气驱动的,现实中根本不具有可行性,现实中的船夫谁有文气?一条船配几个大儒,显然是不现实的 …… 林苏前面出现了一部厚厚的书卷,书卷扉页之上,写着一个大字:论! 第三关,论道关。 这才是学府底蕴的最大体现。 圣道,包罗万象,论道,重点是对圣典的理解…… 林苏掀开书卷,一步踏入,里面并排坐着三十六位大儒,这些大儒林苏并不熟识,但用脚趾头想一想,每个人拿到外界,都是一座高峰。 “君子不重则不威,学则不固,主忠信,无友不如己者,反观林宗师,轻浮放荡,不知已偏离圣道否?” 这句话出自《论语》,说君子需要庄重,否则就没有威严,将林苏结合起来,林苏本性轻浮放荡,跟圣道相背。 林苏道:“君子心正则行正,有为则无矩也,纲为目上,目为纲用也,执于面于疏于内,小人之识也!” 他引用的同样是儒圣之言,告诉这位大儒一个道理,看人但看其内在,不可只看表面,看表面的人,只是无知无识之人。 这一怼扎实之至。 第一个大儒脸色大变,沉了下去,林苏第一步踏出。 跟着是第二人:“圣人处无为之事……” 这段话来自《道德经》。 林苏同样以道德经中的圣言相对,第二步踏出…… 这一论道,在满城民众看来,毫不精彩,因为他们根本不懂。 但是,落在满城大儒、书生耳中,却是如闻大道。 问的人问得精彩,解答之人解答得更是精彩,不知何时,满天圣光弥漫,随着林苏的步步前行,他脚下已是步步生莲,他的唇齿亦是生光,西山之上,不知何时鲜花开放,满山的桃花似乎再度回到了春天。 白鹿书院学子们,一开始或许存有一些对林苏不满的心思,因为林苏毕竟是来挑战他们心目中神圣学府的,但随着圣道真言的随意引用,精妙绝伦的诠注,他们不满心思早已抛到九霄云外,全都痴迷…… 西山之上,毕玄机轻轻吐口气:“我有点怀疑他今日进入白鹿书院真正的用意。” 四女目光齐聚,什么意思? 毕玄机道:“我们原以为他只是冲着曲非烟去的,但是,我现在觉得,他似乎想完全颠覆京城文道格局。” 众女心头同时怦怦乱跳…… 颠覆京城文道格局? 京城文道至高点,三院一阁。 目前站在他身后的只有一阁,文渊阁。 而文渊阁近段时间一直遭受三院的针对。 他今日如果以一己之力,将白鹿书院打压下去,四根文道支柱又被他拿下了一根,京城文道格局就真的变了。 文道格局,跟政坛、皇朝紧密相连,基本上是得文道者得天下。 他强势翻盘,是否意味着他在政坛之上,也将不再在夹缝中求生,而是会主动出击? 这个猜测在毕玄机心中隐约流过,但她不敢说出来,因为这件事情太敏感。 …… 三十六名论道者,已经折损过半! 不管这些大儒对于圣道的研究何等精深,林苏总能从圣道中找出有力的观点加以反驳,涉及的圣道门派早已不局限于儒家、道家、法家…… 林苏知识的广博,观点的精深,反应的快速,对陷阱的掌控,布局的精妙,全都体现得淋漓尽致。 章浩然都懵了,他自认为跟林苏处于同一境界,然而,此番论道,他头脑中浮现一个词儿叫高山仰止。 连他爹爹章居正都吃惊了,这小子是从何处学的圣言注?为何如此精妙绝伦?莫非真是我爹传授的?爹,你这就不好了啊,你不传你亲儿子,传给这个半路货。 曲文东站在书房顶,两眼精光弥漫。 曲哲坐在窗前,满脸通红,如饮美酒,林苏对于圣道理解,总体跟他手中的《圣言注》一脉相承,但依然有很多东西跳出了十三注,他是真正的如闻大道,每一句话都是对他知识的补充…… 而白鹿书院,所有人却是急了。 论道,是综合底蕴的大比拼,三十六位长老,全是各系最顶级的论道宗师,转眼间已经折了一大半,难道真的挡不住这个妖孽? 如果他突破论道关,白鹿书院还有谁能挡住他? 就在此时,白鹿山半山腰一个山洞突然打开了…… 两个年轻人并肩站在山腰,一个紫衣,一个白衣,风度翩翩,立于山腰如同不是尘世中人,远看是两个翩翩公子,但细看的话,两人唇红齿白,明眸秋波,分明是两个俏佳人。 “论道关挡不住他!”紫衣人舔舔红唇道。 “是!他对于圣道的理解,已经完全超越了世俗所能理解的层级。”白衣人回答。 “姐姐……你想上吗?”紫衣人道。 白衣人目光中光芒微微闪烁:“白鹿书院,毕竟承载着圣殿之期望,千载文名,不能因他一人而毁!” 林苏已经击败了三十一人,只剩下最后五人。 五名大儒全都后背冒汗。 他们无法理解,为什么不管什么圣道,他都能信手拈来,他们一开始的信心满满,此刻已成阳光下的冰雪,慢慢消融…… 身后的大门之外,几十名诗道宗师更紧张。 如果论道关破,那他们就必须得上,以诗词筑关,阻挡强敌。 而诗词,却是他们最不愿意跟他硬碰的,以他抬手之间七彩诗,轻描淡写传世词的造诣,纵然是诗圣圣家长老都挡不住啊,跟他比诗,纯属献丑。 “黎宗师,你上吧,你以飞雪之诗跟他拼一场,必能给他一个下马威。” 那个黎宗师白须颤抖:“风花雪月的诗,他可是强项……不若请周宗师上,周宗师的边塞诗乃是一绝。” 周宗师脸都白了:“边塞诗的最高境界是战诗……” 话题到了战诗,众人心头全都拔凉拔凉的,最好的边塞诗才会成为战诗,而此人战诗已经写了四首,两首七彩,两首传世,边塞诗你跟人家怎么比?…… 突然一个声音飘然而来:“都退下吧!诗词关,本座接下了!” 众位宗师如蒙大赦,纷纷退下。 有几位年轻宗师看着彩虹桥上的那两条年轻身影,有点懵,这谁呀,口气这么大? 黎宗师一缕声音传入年轻宗师耳中,年轻人全身大震…… 一行人躬身后退,将彩虹桥的舞台完全让给了这两个年轻人。二十四桥明月夜的大苍守夜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