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一章：乌云散了
沟通仪式与召唤仪式不一样。 召唤仪式是确定定位，勾连神明降临，在仪式设计中，祭坛和主持仪式的人都会成为神明降临的坐标。 而沟通仪式只是为了让仪式主持人和神明沟通，所以仪式法阵或者祭坛并没有定位的效果。 既然何奥使用的沟通仪式召唤的知识之神，虽然伊莉娅安不知道何奥是怎么做到的，但是这种情况知识之神降临的坐标就只在何奥一个人身上。 干掉何奥，让知识之神失去降临的牵引坐标，是现在唯一能够让死神保存足够多的力量，继续降临的方法。 如果力量不够，死神即使最后赢了知识之神，也没有更多的力量维持形体，这次降临就相当于失败了。 没有猎取到足够多灵魂的死神，自然也不会给她奖励。 她感应着何奥的存在，面容迅速冰冷，这个青年完全破坏掉了她的所有计划，如果不是何奥，她现在已经可以开始向死神索要奖励了。 那是她唯一可以进阶A级的机会。 琳死了，计划被破坏了，进阶的机会也快要没有了。 “你必须死！！！” 无数虚幻的魂灵从鲜红的血浪中冲出，它们密密麻麻的围在一起，悍不畏死的冲向何奥。 也就在这瞬间，何奥感觉自己心跳稍微缓慢了一些。 他的生命正在迅速的流失，这种流失并不是受伤虚弱那种流失，而是他感觉到，他的生命在逐渐的‘衰老’。 他抬头看向浮在空中的伊莉娅安。 美貌的黑裙女子被无数血红色的波浪托举着，对何奥伸出手，灰白色的眸子里倒映着寂静的漆黑。 她就如同在地上的死神，轻易的剥夺人们的生命。 这才是伊莉娅安全部力量被解放后的模样，这才是她B级的能力。 天赋序列207：死之侍者 这是克里斯托斯顺着死神的资料里发来的，疑似死神途径的B级超凡者的天赋序列的名字。 只有名字，任何能力介绍和特性都没有。 因为见过‘死之侍者’能力的，都死了。 何奥靠在只有一半的墙壁上，他身后是两百多米的高空，他握住剑，看着那些密密麻麻涌来的亡灵。 如果伊莉娅安是死之侍者的话，那么操控亡灵的力量就来自于‘天赋序列133：死灵法师’或者‘天赋序列135：安魂师’。 这两个天赋序列疑似是死之侍者的前置序列。 但这两个天赋序列都没有能够修改人的选择的能力。 最后的谜题解开了啊。 何奥靠在墙上，感受着伊莉娅安对自己的吸引，露出一个笑容， “谁告诉你，我已经无法再从神明那里借来力量了？” 他握紧了手中的双剑，猛地刺入了自己的身体。 璀璨的红色光辉在一瞬间填满了何奥的身体，将周围的空间都染成熊熊燃烧的红色。 无尽的窃窃私语再次响彻在了何奥的耳畔，磅礴而扭曲的力量顺着他手中的双剑溢出，涌入何奥的身躯。 咚—— 咚—— 咚—— 那是一阵阵如同洪钟大吕一般的心跳声。 “你疯了，你这个疯子！” 无尽的血浪再次涌起，将何奥的身躯吞没，那恐怖的衰老迅速加速，转瞬间何奥的发缕上就泛起了微白。 “你不怕战神在你体内复苏吗？那样你还是死！你这个疯子！” 伊莉娅安一直冷漠而高傲的脸颊上第一次出现了震惊和恐惧。 这惊讶甚至胜过她看到知识之神降临，信徒召唤神明是正常操作，而融合死亡邪神试图获取力量就是纯粹的疯子了。 “但是，”冰冷而沙哑的声音从鲜红浪潮中涌出，“祂能借给我杀你的力量。” 一道红色的光辉瞬间从浪潮中冲出。 召唤战神不需要仪式，因为双剑就是仪式本身。 战神已经通过这种特殊的沟通制造了太多的怪物，祂不会放过同途径强大的生命体。 而且战神似乎很喜欢何奥，从第一次入梦神启开始，祂的残余意识就开始尝试入侵何奥的身体，这白来的机会祂不可能不要。 但通道是双向的，入梦时何奥就发现了这联系具有双向性，可去可回。 战神意识开始侵蚀何奥的身体的时候，也意味着，祂自身的力量对何奥开放了。 一个神明，虽然只是死去的神明。 祂残余的力量，也足够何奥‘借’出一个B级。 但从战神那里借力量这件事不能一开始就做，没有知识之神的牵制，从战神那里借力量的何奥会首先被死神干掉。 而在死神降临之前，也没必要借力量，没有死神，好朋友就能解决所有问题。 在这瞬间，伊莉娅安胸口亮起丝丝紫色的光辉。 笔直冲向她的红光在空中转了一个弯，绕过了她。 与此同时，鲜红的浪潮袭向她的侧身，追向红光闪过的方向。 然而就在红光即将被追上的瞬间，这红光骤然转向，硬生生撞过了鲜红的浪潮，从后面一剑刺穿了伊莉娅安的胸口。 锋利的剑刃割开她的血肉，将一颗紫色的正八面体晶体从她的身体里剥离。 “你利用我的思维···” 泛着紫色光辉的鲜血从伊莉娅安胸口溢出，这是她的第一次受伤。 如果她直面何奥的攻击，还不会这么容易被背刺，最多受一点小伤。 但是何奥利用了她对改变选择能力的依赖，她修改了何奥的选择之后，短暂的放松了思维。 前面两次改变选择，她都让何奥受了不轻的伤，并且何奥都是下意识的躲避，这一次，她习惯性的判断何奥会先躲开她的攻击，再继续进攻。 但是她没想到何奥硬受了这一波，和她以伤换伤。 那枚紫色的正八面体晶体从她胸口飞出，她猛地伸手抓去，然而有一道影子比她更快。 闪烁着红色光辉的手掌从她背后伸出，猛地抓住了那枚晶体。 早在背刺的时候，何奥就做了抢夺晶体的准备。 伊莉娅安伸出手去，要抢夺晶体，并控制浪潮攻击何奥，何奥却猛地抽剑回身，躲开了她的攻击。 思维之石。 何奥看着手中的正八面体晶体，理解着脑海中这个晶体传来的信息。 这就是伊莉娅安用来改变他的选择的超凡物品。 此刻他的状态并不好受，他原本的所受的伤正在以一种恐怖的速度愈合，但是属于他自己的生命力正在迅速的减弱，与此同时，他的皮肤下不断有血肉试图涌出，形成新的肢体。 战神的残余意识不停的侵蚀着他的灵魂，他的时间并不多了。 感受着手中的思维之石传来的致命吸引力，他毫不犹豫，直接将这正八面体晶体丢入口中，嘎嘣咬碎。 在这晶体碎裂的瞬间，一股强大的力量直接冲向何奥的灵魂，紧接着便是撕裂灵魂般的剧痛。 本来想抢回晶体的伊莉娅安，看着他的动作，兀的一顿。 也就在这瞬间，何奥忍下了灵魂的剧痛，再次冲向了她。 因为战神的力量在不断的愈合他的伤口，所以他基本上没有任何犹豫，没有用任何战术的直接莽。 天空中的威压越来越强，矿业财团大楼的整个上半部分的楼体出现了一道道巨大的裂纹，似乎死神和知识之神的争斗也进入了白热化。 伤口可以修复，但是衰老似乎无法避免。 随着战斗的进行，何奥花白的头发已经全白，生命力一点点的枯竭，但是他的身体却越来越强盛，不断褪去原本老去的血肉，形成新的血肉。 这借来的力量并不完整，何奥并没有进入B级的‘嗜血者’，似乎只是原本战士的力量增幅到了B级。 随着何奥一次次的猛烈攻击，伊莉娅安身上的伤也逐渐变多。 她看了逐渐疯狂，双眼通红的何奥一眼，迅速后退。 她身前的浪潮逐渐减少，那些扭曲的亡灵也在迅速减少。 何奥距离她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直到要刺穿她的身躯的时候，她的脸颊上勾勒出一丝微笑。 不知不觉，何奥与伊莉娅安已经再次回到了最开始被破坏的仪式法阵的核心区域，原本的鲜红沟渠已经被碎石掩埋。 澎湃的浪潮瞬间冲垮了碎石，遮天蔽日的向着何奥涌来。 这是伊莉娅安早已设下的陷阱，她早在这些碎石下藏了她绝大部分的力量，一步步示弱把何奥引向这片区域。 就在这血红浪潮要完全吞噬何奥的时候，伊莉娅安的动作突然一滞。 精神干扰！ 而此刻，何奥的剑尖已经抵达了伊莉娅安的胸口，他毫不犹豫一剑刺穿了伊莉娅安的心脏。 这是神识所观测出来的，伊莉娅安能量汇集的地方。 其实何奥最开始就对伊莉娅安用了神识，但是因为有思维之石的干预，何奥一直无法确定伊莉娅安的能量交汇点到底在哪里。 直到他分析得出了伊莉娅安的天赋序列，知道了伊莉娅安可能是依靠藏在身体里的某种超凡物品实现的‘修改选择’的能力，才确定了攻击策略。 他先通过引诱伊莉娅安使出思维之石的力量，确定了思维之石的位置。 剥离思维之石之后，他再通过神识找到伊莉娅安的能量交汇点。 此刻他第二道神识还剩下一点。 找到了弱点还需要创造近身的机会，正好伊莉娅安设了陷阱引诱他，他就直接将计就计。 他只是打的莽，并不是不会用计谋， 不过何奥也没有想到精神干扰效果这么好，对方毕竟是B级。 超忆似乎变强了。 但是他此刻灵魂还遍布着撕裂的疼痛，也没有时间细究超忆的情况。 伴随着心脏被刺穿，伊莉娅安从精神干扰的状态中醒来，她看着何奥，艰难的伸出手去。 何奥猛地拔出剑，注视着她。 泛着紫色光辉的鲜红血液顺着剑身淌落。 伊莉娅安呆呆的‘看着’何奥，身子一僵，向后躺倒。 些许破碎的轻纱从天空中飘落，遮住了她灰白的眼睛。 一如她曾经蒙住眼睛的黑纱。 她缓缓的伸出手去，用最后的力气，拉下了这片轻纱。 结束了。 何奥没有看她，而是跌跌撞撞的转过身去。 原本翻滚着的鲜红的浪潮剧烈的沸腾，一双双虚幻的手从浪潮中伸出，紧接着是虚幻的头颅，它们努力挣扎，从浪潮中爬出。 它们抬起头，看看四周，看看宽敞的天空，化作点点光辉消散。 它们是伊莉娅安的控制的魂灵，是构成祭坛的底座，是献祭给死神降临的燃料。 何奥坐在地上，如同孩童仰望星空一般，看着漫天消散的魂灵。 时间仿佛回到了曾经的夜晚，大哥在洗漱，二姐在缝衣服，三哥在读书，四哥在打闹，五姐悄悄的把一块糖果塞进他的手里。 母亲走过去关上了窗户，也关上了回想的记忆。 结束了。 何奥的视线逐渐模糊，他身体的血肉不断的蠕动，似乎要衍生出新的肢体。 祭坛破碎，死神失去坐标的牵引和供应降临的力量，会渐渐消失。 战神的力量即将失控。 何奥的生命正在迅速的流逝，他的意识已经有些模糊，他张张嘴，努力维持自己的清醒。 就在这时，一个巨大的阴影突然笼罩了何奥的身躯。 何奥抬起头去，映入眼帘的，是一台巨大的漆黑机甲，地狱使徒。 现在罗克市还能驾驶地狱使徒的人只有一个。 机甲的驾驶舱打开，一个健硕的人影从驾驶舱跳了出来，落在已经成为废墟的地上，疯狂的向着何奥冲来。 “内尔？！” 在他看着面前的弟弟，那是一个扭曲的渐渐失去人形的生命。 “你怎么回来了？你不是应该在城外吗？” 何奥有些哭笑不得的看着眼前的伊沃，这家伙总是在合适的时候出来捣乱。 伊沃看着何奥已经有些扭曲的身躯，捧着何奥的脸颊。 他张了张嘴，但是没有发出声音。 他扯着何奥的身子，似乎想要把何奥扯走，但是他却丝毫无法撼动已经异变的身躯。 他回过身来，抱住何奥，他的脸颊胀得通红。 “哥，”他的手被一只手轻轻抓住，何奥笑着看着他，“笑一个。” 他呆呆的看着弟弟的面容，喉咙空咽了一下。 然后他努力的扯起两边嘴角，露出雪白的牙齿。 他伸出手，就这样‘笑’着，想要再次抱起弟弟。 然而这一次，他被止住了。 何奥扯住了他的手，“哥，听我的，走，老工头、矿工互助会、三哥，他们都还需要你。” 何奥猛地用力，将伊沃扔回了一旁机甲的驾驶舱。 “夏娃，带他走吧，” 紧接着，他取下手上的手环，轻轻一掷，手环精准的落在控制台的卡槽里。 他笑了一声，“看来我的技术还不错。” 这种外置卡槽权限不高，只能控制简单的巡航飞行，但是这也足够了。 驾驶舱盖缓缓收起，巨大的机甲飞向远方。 也就在这瞬间，何奥收到了系统提示。 【任务完成】 【本次任务评价结算中···】 【将在90秒后返回原世界】 【立刻返回（90）】 死神无了啊。 这时间就差一点。 刚刚他动作要是再慢点，好朋友就得带着伊沃也一起走了。 【正在返回原世界···】 在这瞬间，璀璨的灰色光辉从天空降落，驱散了天空中的厚重的乌云。 整个矿业财团大楼都被这恐怖的力量从上到下击穿，巨大的光辉将一切都化为齑粉。 在这光辉消散之后，一只巨大的灰色的眼睛浮现在了矿业大楼顶端。 从上往下看去，此刻矿业财团大楼宛如一个修建在地表的深渊。 这眼睛绕着周围扫视了一圈，灰色的光辉再次在空中汇集，祂似乎准备再来一下。 就在这时，祂的身影闪烁了一下，失去了坐标牵引的祂已经失去了投射力量的通道。 最终，祂身前的灰色光辉渐渐消失，祂的身影也渐渐黯淡消失下去。 ······ 远处的机甲内，伊沃沉默的看着那剧烈的光辉。 无声的澄澈液体顺着他的脸颊滑落到下颚。 一滴，又一滴，淌落在漆黑的金属地面上。 溅起一朵朵晶莹的花。 不知过了多久，他擦了擦脸，小心的收起了卡槽里的手环，然后驾驶着机甲猛地转向。 向着城外飞去。 ······ “乌云散了？” 莱特从昏迷中悠悠转醒，他看着身旁的城防军军官，轻声问道。 “散了。” 军官扭头看了一眼窗外。 “矿业财团那边怎么样？” 莱特紧接着问道。 “好像整座大楼都毁掉了。” 军官思索着答道。 莱特看着洁白的天花板，陷入了寂静的沉默。 军官缓缓站起身，走到了窗边。 布满喧嚣和枪声的街道此刻终于回归了寂静，经历过邪神降临的人们手足无措的在街道上行走着。 108师的城防军们正在有序的维持着秩序。 微风拂过窗外花坛的野花，在明媚的阳光下摇曳。 军官伸手摸了一下窗台外，原本的薄冰已经融化。 春天来了。 －－－－－－题外话－－－－－－ 两更九千字，任务完成了！我爱小依的人生副本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