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 张良:我来做媒!
关中,戏水之畔,郦邑。 如当年统兵数十万的周文一样,项羽统帅四十万的诸侯联军,也选择驻扎在了这一代。 无他,此刻靠近水源,可满足数十万人日常所需。 此刻联军大营中,军帐连绵百里,旌旗飘扬,剑戟闪亮,信使斥侯来去匆匆,一派杀气腾腾的模样。 中军帅帐,项羽手握竹简,嘴角显出一抹冷笑。 “沛公欲王关中,令子婴相,珍宝尽有之……” 这是黎明的时候,一个化妆成农夫的信使送来的密件,密件的主人,正是刘邦手下的左司马曹无伤。 项羽冷笑片刻,将密件传于范增手中:“亚父,你怎么看?” 范增接过,昏黄的眼睛中闪过一抹了然,旋即恢复到平静如水: “刘邦居山东时,贪财好色,狎侮士人。如今他先入关中,珍物无所取,妇女无所幸……” “与民约法三章,且收敛秦皇子女遗骸,安葬于骊山帝陵,其志恐怕不小……” “我听相师曾云,刘邦头上有云,五色而龙形,此乃天子之气,昔日始皇帝南巡,就是为此而来,只可惜半途而废……” 项羽打断他的话,径直问道:“亚父的意思,就是打咯?” 范增点点头,只是没有多说什么。 项羽眼中闪过一抹阴鸷,轻声呵道:“持戟郎何在?” 韩信从帐外走入,拱手行礼,只听对方一口气说道:“将此信传阅魏王豹、赵相张耳,赵将司马卬、丁复、申阳,齐将田都,燕将臧荼……” 就在韩信领命欲走之时,项羽再次大声吩咐道:“传令下去,杀牛宰羊,飨宴士卒,旦日合战!” 韩信走后没多久,坐在帐篷一角的项伯伸了个懒腰,像是刚刚睡醒一般,揉着脖颈向帐外走去。 在他身后,范增有些莫名,项羽脸上则浮现出一抹了然的微笑。 ………… 灞上,楚军大营。 帅帐之中,刘邦看着摆放在案几一角的酒壶,慢慢伸出手,但像是下定决心般,又把手刷的一下缩了回来。 过了大概几秒,他再次把手伸出,之后又挣扎着收了回来。 如此反反复复十多次后,他终于下定决心。 “就喝一小口,应该没问题吧……” “我已经有半日没有喝过了,犒赏自己两口也是应当!” “冬天太冷了,多喝几口正好暖暖身子……” “哈……爽!” 刘邦擦擦嘴,心满意足的将空酒壶仔细藏好。 少顷,大帐门帘掀起,刘盈扎着两根羊角辫,垂头丧气,一副生无可恋的走了进来。 他在帐篷中站定,吸了吸鼻子,有些狐疑的打量着刘邦。 刘邦脸上闪过一丝窘迫:“酒味是卢绾留下的,他喝酒了,爹没喝,真的,我戒了……嗝!” 刘盈摇摇头:“父亲想喝就喝,何必在意我?” 其实他并没有要求刘邦戒酒,完全是刘邦自己提出来的,而且还大言不惭的说什么人要有毅力和恒心,要给他做个榜样,还让他做监督…… 刘邦正要再辩解两句,不经意间看到了刘盈梳着的羊角辫,压下笑意,询问道:“你娘他们来了?” 你从哪找的这么个奇葩女人,我之前那个散发垂肩的样子多帅……刘盈顿时垮了下去,眼神中满是控诉,用力点点头,两根小辫甩来甩去: “娘和大父现在住在蓝田县里,大舅带着南阳郡一万人,也一并进驻了蓝田县。” “嗯。”刘邦点点头,旋即促狭说道:“哎呀,还是这样好看,你看这两根小辫子,多喜庆!” 刘盈一本正经说道:“是啊,还得是我娘心灵手巧,咸阳宫中的那些女人是一定不会给我梳头的……也对,她们要是巴结我,就说明是对父亲念念不忘,那样,卢叔心里该不好受了……” 刘邦愣住,有些底气不足的说道:“不是说好了,把这事给忘了吗?” 刘盈摇头叹息:“心情不好,记忆力就特别好……” ………… 夜幕时分,灞上,白鹿里。 “哒哒哒,哒哒哒!” 沉重而急促的马蹄声,打碎了里坊之中的宁静。 值夜的士兵迅速飞奔而来,将马上的骑士团团围住,高声询问:“来者何人?” 马上骑士摘下兜帽:“楚左尹项伯,面见韩司徒张良!” ………… 里中大宅,张良披着衣服匆忙奔出,抓着项伯的双手,满脸喜悦。 “没时间解释了,快上马!”项伯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拉着张良就往门外走。 张良一脸莫名其妙:“且慢,且慢,究竟发生何事,你到底想要作甚?” 项伯有些焦急的说道:“还不是刘邦!之前他命人驻守函谷关,不让联军入关,现如今上将军盛怒,要率联军四十万之众与之决战!你现在不走,就等着跟刘邦一起死吧!” 张良脸上浮现出惊恐的神色:“事情已经到了如此地步了吗?” 他在原地踱了两步:“我是奉韩王之名,帮助武安侯入关灭秦。独自逃生,乃不义之举!如此大的事情,我一定要提前告知他一声,你与我同去!” 说完,张良拉着项伯登上马车,朝着楚军大营狂奔而去。 ………… 帅帐之中。 张良急匆匆闯入,向面露疑惑的刘邦使了个眼色。 刘邦意会,悄无声息的点了点头。 张良大声讲项伯所说情况讲了一遍,刘邦沉默几秒之后,语气惶急的说道:“为之奈何?” 张良质问道:“是谁出的主意,让武安侯派兵驻守函谷关的?” 刘邦语气懊恼的回答:“一个见识浅薄的小子让我看守住关口,不要让其他诸侯进来,说如果控制了秦国的全部土地,就能够称王了,因此我听从了他的话。” 张良追问道:“武安侯现有军力,能战胜上将军吗?” 刘邦看着帐外,沉默良久说道:“当然不能。我该怎么办呢?” 张良说道:“唯有一人,可解此危机。” 刘邦急切问道:“谁?” 张良正色说道:“楚左尹项伯。” 刘邦沉声说道:“我素闻此人乃侠义之士,急公好义,只是缘悭一面,即便是我与武信君项梁并肩作战,但也依然是没有和他见上一面……真是可惜!” 张良脸现揶揄之色,偷眼望向帐外说道:“今日,武安侯可了此夙愿!” 刘邦咧咧嘴,无声笑笑,旋即用有些惊奇的语气说道:“子房此言何意?” 张良缓缓说道:“秦时与臣游,项伯杀人,臣活之。今事有急,故幸来告良。若非此故,事危而不知也!” 刘邦追问道:“难不成项伯此时就在帐外?” 张良略微颔首,没有出声。 刘邦再次追问:“孰与君少长?” 张良回答:“他比我年长几岁。” 刘季整理一下衣服,笑着说道:“子房为我呼入,我当以兄事之!” 他想了想,转身走到帐后,将假装睡着的刘盈叫了起来。 帐外。 项伯在张良的拉扯下,半推半就的走入大帐。 张良和刘邦的对话,他趴在帐篷上听得一清二楚,令他最没有想到的是,大名鼎鼎的刘邦,居然对他评价这么高! “侠义之士,急公好义……嘿嘿!” 项伯压下心中的喜悦,弯腰走入帅帐,看到的是一个隆准美髯的男子,以及一个头上插着玉簪,散发垂肩的小孩。 张良上前介绍道:“这就是武安侯刘邦,此乃武安侯之子刘盈,也是我的徒弟。” “嗯?” 项伯轻呼一声,不由得仔细打量了刘盈几眼,只见他面白如玉,眸如点漆,笑起来阳光灿烂,长大之后必然远甚于城北徐公。 嗯,只是比不过张良…… 项伯落座之后,刘盈拎着一个酒壶坐在他身边,帮忙斟酒,更是让他有一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刘邦举起手中酒杯:“兄长拯危救难,真乃侠士也,请满饮此杯!” 项伯喝完酒后,看着给他继续斟酒的刘盈说道:“小小年纪,不骄不躁,有礼有节,武安侯好福气啊!” 说完,他有些好奇的问道:“不知此子家中行几,年岁几何?” 刘邦笑吟吟的说道:“这是我家老、老三,今年五岁。” 项伯有些惊奇的说道:“巧了,我家中亦有一女,今年也恰好五岁……” 刘盈放下酒壶,纳头就拜:“拜见外舅。” 外舅,就是岳父的另一个称呼。 他话音一出,满座皆惊,就连一旁的张良也变得瞠目结舌起来。 刘盈直起身子,看着满脸震惊的项伯说道: “我小舅给我讲的故事里,上古之时两个大侠倾盖如故,随后同时发现家中妻子有孕,于是指腹曰:同男为兄弟,男女则为夫妻……” “如今父亲和外舅同为名满天下的侠士,必然不会让前人专美于前……” 老刘,我只能帮你到这了……刘盈说完,两根食指相对,一派天真。 大帐之中,寂静无声,沉默是今晚的灞上。 吕释之我饶不了你……刘邦沉默片刻,笑着说道:“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项伯看看刘盈,再看看张良,之后看向刘邦说道:“好啊,既然公子主动开口求婚,,某怎敢不从!” 张良短暂愣神后,放声长笑:“既如此,某当做媒!”曹吉利的天命唯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