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将埋葬众神 第668节
隔着熊熊烈焰。 丹书再度看向林守溪。 接着,丹书的这一页上,所有的文字都变成了‘震惊’。 林守溪的模样变了。 站在它面前的,不再是那个白衣如雪的清秀少年。他变成了一位帝王。 他俊美依旧,只是不再有少年的稚气,而是变成冷漠、威严,他挺拔地立在火焰之外,宛若一座孤矗海面的冰崖,被万世烈火浇洗,却不湮灭。他金色的长袍上,火焰绘成诸神,闪动的亮芒在他的发上凝结,变成嶙峋的冠冕,冠冕之后,是一整轮图腾般的红日。 “是你?是你!原来是你?!” 丹书发疯似地大喊。 它想起来了! 当年书写它的人,正是眼前这个帝王冠冕、悬负红日之人! “你居然还活着?”丹书惊诧。 “我还未降生,又谈何死?”林守溪淡然反问。 九明圣王会在未来出现。 林守溪所做的一切,只是逼近那个未来。 因为许多物种已经毁灭的缘故,丹书上的不少内容也变了,但磕磕绊绊之下,它终于还是写成。 神焰烧尽。 丹书重新出世。 整个精神世界都被照得亮如白昼。 丹书出世之后,它立刻往那片书架扑去。 林守溪并未阻拦。 他很欣赏热爱知识的人,一如他小时候那样。 …… 地宫之中。 火焰朝中心聚拢。 消失的血肉重新充盈了他的骨架。 慕师靖回来时,林守溪正在穿衣裳,他的身前,凭空出现了一本书。 那是早已在炉膛里烧掉的九明圣王丹书。 她见到林守溪安然无恙,又开心又气恼,不由道:“下次再行这等危险之举,你能不能提前与我说一声?我还当你走火入魔了呢。” “放心,我有分寸。”林守溪说。 “分寸?”慕师靖哼了一声,恼道:“少拿这个当成自作主张的借口。” 林守溪穿好衣裳。 他打算先看一看这丹书的内容。 慕师靖也凑过来看。 可是。 刚刚翻到第一页,林守溪与慕师靖就一同愣住了。 这第一页上赫然写着一行字:欲炼此丹,须先以玄王血髓淬体。 “玄王血髓?” 林守溪心想,这不是龙王之女的元阴么,殊媱当初身负此物时,就遭到了无数人的觊觎。 可是,现在殊媱不在身边,他上哪里去弄玄王血髓? 难道说,在既定的命运里,殊媱本该是与他们一同被困地宫的吗?慕师靖擅自让殊媱离去,实则是对命运的背叛? “这丹书是你写的?”慕师靖问。 “可以说……是。”林守溪回答。 “你觊觎殊媱的美色直说就好,何必如此委婉?你这样做,还装的是为了救小禾,被迫取她身子的一样,真是无耻至极。”慕师靖幽幽道。 “我不是瞎写的。”林守溪说。 “还想狡辩?” 慕师靖捏紧拳头,道:“若炼丹必须玄王血髓,那么,神守山的那位大长老又是如何炼出九明圣王金焰的?” “诛族之剑毁灭了无数的生命,在此之前,或有其他解法。”林守溪说。 “我才不信。” 慕师靖眼中的林守溪本就是‘罪行累累’,她又岂会被这鬼话给骗了? “哎,你怎么不说话了?是不是心虚了呀?”慕师靖问。 “我在想一件事。” “什么事?” “因为无法去到外面,所以写这丹书时,我只将这地宫世界投射了进去,按理来说,丹书上所有的配方,都应是这地宫中可得之物……殊媱并不在这里,上面为何会有‘玄王血髓’之名?”林守溪自言自语。 慕师靖将信将疑,分不清他是真话还是犹在狡辩,但林守溪一脸认真的模样也不似作伪。 “唯有身负龙王血脉的女子才有玄王血髓,这地宫之中,难不成还有第二头小母龙?”慕师靖香腮微鼓,一时不得其解。 听到这番话,林守溪却是愣住了。 他抬起头,看向了慕师靖。 “你这般看着我做什么?”慕师靖问。 林守溪没有说话。 一切尽在不言中。 慕师靖也后知后觉地回过了神。 这所谓的小母龙,不正是远在天边近在眼前的自己吗? 是了……龙王之女尚且身负玄王血髓,那作为龙王的她当然也有这洗身炼魄脱胎换骨的神物!只是这么多年,她一直不自知。 旧宫内安静了下来。 “我……” 慕师靖红唇厮磨,欲言又止。 她回想起那夜的疼痛与紧窄,不免绞紧裙角,终于,她按着心跳极快的胸口,缓缓抬首,用商量的语气说:“这……会不会太突然了呀?炼丹一事虽刻不容缓,但这也是大事呀……要不,我们挑个好一点的日子?” “今日是黄道吉日。”林守溪说。 第423章 龙王墓地(下) “那,那你来吧!!” 慕师靖一副视死如归的语气。 可是,林守溪不知是不是被她突然的举动惊住了,一时竟无所动作。 慕师靖维持着这样的姿势,更感羞耻,她将挡住视线的秀发挽至耳后,随后微微回头,斥责道:“刚刚催促个不休,现在又磨磨蹭蹭,你这是何意?诚心戏耍羞辱于我么?” 她刚刚说完,眼角忽有白影飘来,接着,她整个人被从身后抱住。 ——林守溪不知何时来到了她的身后,抱住了她。 他却没有进一步的动作,而是将她抱住,说:“不必紧张,我们可以先出去走走。” “谁紧张了呀?” 慕师靖没好气地回了一句,象征性挣扎了几下后,再无后话。 她也觉得自己刚才太过冲动,便只好冷起脸,佯作生气,以此预防林守溪对她的取笑。 地宫很大,生命也丰富多彩,说是另一个世界也不为过,只是这地宫无日无月哪怕再开阔空旷,依旧给人压抑之感。 出门之前,慕师靖梳妆打扮了一会儿。 慕师靖的梳妆打扮向来极为简单,一般而言只是梳理一番头发,最多再饰些红色唇脂,看着更艳丽些,慕师靖对此的说法是‘不施脂粉是为了保持天然去雕饰的美’,但林守溪知道,她其实是因为不会。 这也不怪慕师靖,她容颜太美,任何修饰都显得多余,所以,哪怕她再心灵手巧,也在化妆一事上显得笨拙。 慕师靖换了身黑色的礼裙,收拾心情,暂时离开了这座浮空的石屋。 石屋外是觐见神明之道。 神道犹如脊椎骨,横跨虚空,将石屋与地面相连。 这条神道也别有玄机。 它的长短完全取决于行走者内在的时间,当你心情明快,觉得时间过得飞快时,你就能很快通过神道,当你压抑紧张,有度日如年之感时,神道也会变得出奇漫长,仿佛永远也没有尽头。 林守溪与慕师靖手牵着手,足足走了一炷香的时间,也没能走过神道。 “别紧张,将心放空。”林守溪说。 “我不紧张,紧张的是你吧?”慕师靖瞥了他一眼,冷哼道:“有些人,贼喊捉贼最在行了。” “是么?” 林守溪松开了与慕师靖相握的手。 接着。 他向前踏出一步。 仅仅一步之后,漫长的神道上,就看不见林守溪的人影了,唯余慕师靖立在原地不知所措。 片刻后,她才怒道:“你给我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