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7 章 47九星结魄(完)
足以摧毁血肉之身黑风幻形成白骨巨爪,从上空耀武扬威地松了松筋骨,朝着燕青黎的天灵盖重重砸下。 她的凡壳肉身较之凡人更不如,面对这一掌,她唯有等死。 燕青黎强行聚气于丹田,双臂交错于上空,呈抵挡的姿态,系在手腕的红绳收紧。 生死之际,她的脑中却闪过一个可笑的问题…。 若还能再次睁眼,见到幼年的师姐,她该说第一句话是什么。 又该…做出怎么样的表情。 她又要假意茫然的度过这无趣的二十多年吗? 十八字的鸳鸯同契约浮现在空中,大能元神金光大作逐渐抽离于凡人的躯壳。 魅玄音乌发飞卷玄衣蹁跹,她伸出半透明的双臂,出窍的第一反应便是拥拉住眼前人。 在指尖即将触及对方腰部的一刹,她忽而脑子一激灵,瞳仁中妖冶的冷光一掠而过。 若是这个凡人死了不是正好吗?她正缺一具肉身,而这个人身上还流着姓温那人的血。 魅玄音脑子里有这么一瞬的野性冲动,可立刻马上被陌生奇怪的感觉占上了风头。 那种感情有一丝惋惜,有留恋,有怅然——属于人才拥有的情感再次充盈满了心窝。 魅玄音茫然地低下头,背部僵硬,迷惘地望着空落落的手心。 随即,她醒悟般拉住红绳,转瞬张臂抱住了燕青黎,将元神皆附护在那具肉躯,意识到了问题,双目凶煞地望向了昊笙。 这女人绝不能死,能将记忆缺失一半的她从烙山放出,被她师弟所看重,现在又被恶蛟玄霓追杀,这事绝不同寻常。 “以你之力只能被这掌拍的粉碎,但若是我,还能留你个全尸保你元神,再寻求生之道。” 燕青黎被一股寒意透体,再眨眼,魅玄音指尖点上了她的额头,不由分说附上了她的身。 掌风一落,黑影便从眼帘一跃而过,迎面抱住了燕青黎,后背当作肉盾拦在面前。 魅玄音占据着燕青黎的身躯,被这么强行抱住颇为不自在,又抬眼一看,是那个惺惺作态的虚伪正道宗门弟子,心情不爽到了极点。 在这个节骨眼上,这姓雁的还在做戏,竟然还敢碰她的徒弟,姓雁和那蛟龙不就是一伙儿的吗? 那人修挡在面前后,娇弱弱地竟然就晕倒在了她的怀里。 魅玄音无语地就要把雁迟雪推开,忽而见她脸色惨白生机全无的可怜模样,又动了恻隐之心,把人给扶住了。 哼,万一以后徒弟不长眼,让这个姓雁的女人成了她徒媳了,那她今日之事岂不是让大家都弄得不痛快。 人界皇者的铁剑在白骨的一侧氤氲出幽蓝清冽的剑光,庇护住了燕青黎二人了,但剑意结界也逐渐在被削弱。 昊笙微怔,俏容因一抹笑容逐渐明亮,若有所思道:“哎呦,你这女娃娃还有些来头,东莱国的女祭司水火不侵天命所授,却殒命于此,你有海上一族的血脉,难怪她的这具白骨愿意相护于你。” 魅玄音仰头望向了昊笙,直呼她原身本名,道:“玄霓,本座劝你回头是岸,你我好歹师出同门,早晚有一日,你必会自食恶果!” 昊笙漫不经心地舔着腐败人皮上的血液,讽刺说道:“恶果?你倒是说说什么是恶果,那恶贯满盈的温知迁舒舒服服地待在灵墟山受万人景仰,而替天行道的同胞姐姐却埋在北渊仙山长眠,死后还不得安宁,这便是你说的天道好轮回,恶人皆自食恶果?”wap..OrG 魅玄音一愣,甩袖震怒道:“胡说八道!你竟敢污蔑本座的师父?北冥道祖妄图祸乱天下,她才是真正作恶多端之人!” 昊笙掀着眼皮略带不屑,似笑非笑道:“野猫,凡事多动动脑子,是温知迁从陆景的手里带走的你,以你的资质连陆景这个小小凡间天风观的道士都容不得你,你还妄图一位灵墟幻境的大能愿意收留你,对你另眼相待吗?” 魅玄音迷惘了会儿,大脑里存留的记忆碎片模糊不清,隐隐作痛,一股子的火气皆被突如其来的撕疼感浇灭,她原地踉跄了几步,差点将燕青黎的这具身体给摔在地上。 昊笙狭长的眼角向上弯挑,面容诡秘道:“我还想着你这小猫怎么见面就对我打打杀杀的,原来你是什么都忘了呀。” 两人尚在对峙,灭魂剑悄然从地面飞起,剑锋冲着昊笙杀机四溢。 法器黑压窒息的上空出现一个破洞透出点点亮光。 白芒浮空跃出,剑气呈流光发散凝结而成剑阵。 夜乾脚踏着紫金葫芦法器现身在半空,他一掌拍碎了阵眼中的神女雕像,扯下了雕像上的海螺挂坠,碎裂的海螺在他的手心里合成一把散发着淡蓝幽光的钥匙。 夜乾喝道:“妖物,公主之身岂是你能霸占?速速将肉身归还,再将九星结魄灯交出,这一斩魔剑,汲取妖魔之血无数,再消融你这个妖物也未尝不可。” 昊笙看着毫发无损的夜乾,以及他手心里的那把钥匙,又看了看附身在燕青黎身上的魅玄音,昏迷的雁迟雪,忽而发出了怵人的大笑。 “看王爷这般行色匆匆,是刚从昊氏少族长那儿赶来的罢?少族长现在就是痴儿一个,这北滇之域也该换个人管管了。” 夜乾双眸泛出圈金光,借用灵识辨别这昊笙的真身,声如洪钟道:“你是哪来的妖孽,为何要干涉北滇之事。” 昊笙面露无辜,装着一副不明白的模样,羞答答地阴笑说道:“哎,王爷这么说我就不懂了,分明你也在干涉此事,否则为何你我会在这儿相遇?” 地上的一具骷髅躺着,枯瘦的手腕上绑着的东莱灵玉正是当年的定情之物。 这具腐朽的白骨……是他的妻,华容吟无误。 夜乾错愕地蹲下,左手颤抖地抬起骷髅手腕。 当年在寒源客栈和容吟一别就未相遇,本以为她是被人杀害在东莱国境内,寻了她尸骨许久未果,未料到竟是陨落在了这处。 昊笙眉眼间皆是悲悯的神色,单手捂着剥落一半的美人皮,摇头轻叹道: “可惜了,王爷,你本是帝星之命,更有成仙之缘,斩断姻缘洗褪铅华本就是求仙成神之道的第一步,如今却又要被一些私情拖累。既然王爷舍弃了权势,甘做一闲散人间过客,为何还要插手这些凡事呢?” 夜乾面色发寒,手一伸,灭魂剑就紧紧吸附在掌心。“我一对妻女的命还未向你讨要,如今你又残害我的侄女,此仇不共戴天,你这妖孽还妖言惑众!着实荒唐至极!” 昊笙忆起与北冥老祖的往事,忽而心存了一丝的善意,娇媚一笑,说道:“我劝你一句,既然你要躲命数,那就躲得彻底,不求仙缘,那也别蹚浑水,免得也和这地上白骨一般,生前尊贵死相凄惨。你若是想和女祭司在地下做亡命鸳鸯,就当我什么都没说。” 夜乾英眉冷竖,握着剑的手臂青筋暴起,似是在隐忍着怒意,说道:“看你这身修为,又害了不少人命,妖孽拿命来罢!” “这位小辈,蛟龙身上有九星结魄灯,九星结魄能捕魂,更能吸魂,你切莫出手,别着了这只蛟龙的道!” 魅玄音一见夜乾就要冲动出手,双眸一紧,想要冲上前阻拦,却四肢难以协调,尴尬地和雁迟雪一起摔倒在地。 近距离看,这姓雁生得细皮嫩肉,当点心吃了应该滋味不错。 魅玄音心里邪恶地想着,偷摸摸用燕青黎的身体踹了昏迷的雁迟雪一脚,将人踢翻在地上。 她叉腰翘着并不存在的猫尾巴,眸子狡黠地转溜着。 徒弟的高岭之花?呵,高岭之花还不是被她掀翻在地上用嘴啃泥巴。 夜乾持剑拱手道:“多谢这位小道友的忠言相劝,今日就算这一身道行尽毁,我也要亲手斩杀了这只妖孽!” 两位大能一起打斗,整个法器皆摇摇欲坠,顷刻他们便被强行吐出容器内部。 魅玄音抬起头,恰好能看到梳妆台上的铜镜,瞧着燕青黎那张又老又丑的脸,她心里不由地忐忑,她算着燕青黎所剩无几的寿辰,等待着在法器内两人相斗的结果。 趴在地上,可见容器内雁迟雪的半个身体还卡着。 魅玄音拖着雁迟雪的一只腿,将她艰难从法器内扯出,心里暗暗想着,这姓雁的女人可比她的徒弟结实多了,还天天装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一句话,有病得医治。 魅玄音手攀附在窗台挪动着起身,她环顾四周,这里正是她寻到的摆放佛灯之处,她们又回到了初始的地方。 小石佛供奉在房间的四面,渗人地裂着嘴笑,那盆海棠花在月色下幽静地盛放,唯一不同的是,厢房的地板浮出阵法的纹路。 该死的障眼法,害得她和燕青黎差点命丧在里面。 魅玄音撇了撇嘴,正好她闲得无聊,盘腿坐在地上打量起阵法来。 阵眼内放置的碧色锦盒淡淡地溢出天青色的光芒,这阵结也并不算高明,也就骗骗徒弟这样的筑基修士了。 血腥味充斥着房内,一道刺眼的亮光凭空出现在阵法当中。 夜乾左手提着一张血淋淋的人皮,右手臂抱着那具骷髅,背后的巨剑因嗜血散发着淡淡的金芒,九星结魄灯追随在他的身侧,应当是认他为主了。 白色的光点褪去,魅玄音望向从容器走出的人,面容因紧张而绷得,提在喉咙的那颗心扑通的落下,全身瘫软地坐在地上。 徒弟的命保住了。 ***** 北渊仙山,一道灵光冲入夺英峰的洞穴内。 昊笙穿着华服锦缎盘腿冥想,忽睁开了双目,神清气爽地从软塌上慵懒地起身。 一见掌门夫人出关,静候一旁的侍从纷纷上前伺候她梳洗。 昊笙心不在焉地听着心腹弟子汇报着宗门近日之况,指尖沾着冰容雪肌膏在脸上涂抹着。 九星结魄灯先暂放在夜乾那儿也无碍,早晚会回到她的手中,娇滴滴的公主身子果然脆弱,用不了多久就腐败的不成样子。 “夫人,掌门传来急信,北滇之地发生暴动,急需调派二等弟子前来援助。” 洞府的门被推开,有位宗门弟子未通报就急匆匆走了进来,行了师门礼,恭敬地等着昊笙的指示。 昊笙故作一无所知,思虑了会儿,深明大义地从圆凳上站起,说道:“徐隐,你立刻挑选几位二等弟子前去增援北滇之地,待宗门事物处理完毕,我便即刻赶来。” 徐隐一听,欣喜道:“夫人,我这就按您说的办。” 昊笙从首饰盒内取出一枚玉钗轻轻别在鬓发间,此钗是当年她大婚之时,兄长所赠。 她古怪一笑,看着镜中逐渐显出的覆满鳞片的可怖面容,“昊铎啊昊铎,本想与你用别人的躯壳见面,现在也只能用这具令人为难的躯体了。” ****** 寒源山庄,霞飞谷内,鸟雀好奇地围聚在一棵参天巨树,叽叽喳喳地叫着。 从山头上俯瞰而望,平地凸起的一汪热泉形似杯盏,泉内有灵物闪烁,如颗宝珠熠熠生辉。 拉近一看,是有盏佛灯摆在由热流蒸汽旋起的托台,所谓“明珠”不过是由灵咒化作的金色佛昙花相绘连而成的九星结魄阵。 有两位女子还未恢复意识,背对背坐在托台的边角处,被九缕来自各方的仙灵之气治愈着。 不远处的青地坡丘上。 魅玄音在一座墓碑前四脚朝天地晒着太阳,她懒洋洋地在地上甩着尾巴,无趣地看着泥土抛上抛下,眯起了晶莹的猫仁。 夜乾拿着把锄头在丘地上挖出深坑,不用一丝灵力,大汗淋漓顶着烈日将装着骷髅的简陋木棺填埋在里头。北城墨景的万人迷炮灰生存手册[穿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