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关 尸鬼沉船4 ◎无聊种子
焰羽轩和其他人醒来时，四周一片昏暗，一时间还搞不清楚自己身在何处？直到耳边传来海潮规律的声音，眼睛适应黑暗后，才从微亮的月光中看清这是一间大厅，华丽的水晶吊灯微微歪斜垂着，上面晶莹的水晶反射着惨淡的月光，地上是有着繁复花纹的地毯，背后是两座楼梯，回旋地连接二楼高台的地方。 大家还在安静地观察环境，虽然很多人，却有一种凝滞沉重，化不开的诡异寧静。 除了海潮声，只有沉重的呼吸声在大厅内回响。 难得小萝莉……不，或许不该叫萝莉了。从上一关后，她的体型已经成长成犹如成熟的大人一般，体态妖嬈，容貌艳丽，唯一身黑色的萝莉塔服装未变，夸张的蕾丝点缀满整件衣服，华丽又带点诡譎。 难得这次全部人都醒了，而她，自称gm的人却尚未出现。 焰羽轩听到王雅文悄悄地和陈志君说话的声音。 「你不觉得这里看起来有点眼熟吗？」 「是有点……可是我想不起来在哪里看过了。」 焰羽轩也有同样的感觉，他似乎来过这里。 他的目光落到袁初泰身上，袁初泰也正好看着他。 「别担心。」袁初泰握住了他冰冷的手，他的手意外地宽大温暖，却怎么也暖不了他心里的温度。 终于有人不耐烦地站了起来，到处走走看看。 是林慧季，她的小跟班洪奕君紧张兮兮地跟在她身旁，不时拉着她的袖子，因为她，林慧季也无法走远，仅仅只是在看得到同学的距离下绕了大厅一圈。 「这里什么都没有，为什么我们会在这里？那个萝莉呢？她怎么不出来说说要我们在这关做什么？或者说要我们杀几个人才肯给我们过关？」林慧季一如往常地端着嚣张的气焰，不齿地说着。 「我可从来没要你们杀人。」低沉的声音幽幽地从暗处传了过来。 林慧季吓了一跳，转身只见那个穿着萝莉塔装的女人从二楼的暗处走了出来，脸上端着依旧是那副兴味盎然的笑脸。 林慧季看了，一股怒由心起，不禁指着她大骂：「怎么会没有？你看看我们少了多少人？这些人不就是被你那些恶意的关卡害死的吗？」 gm摇了摇头，摇首间风姿千万，竟让人移不开视线。 她越发美丽迷人了，那张肖似简晴岑的脸清纯中又带着冷艳，可脸上的逆十字纹，却也有一股叫人生惧的邪恶气息。 焰羽轩难过地低头回想：她的确从没有叫他们杀过人，那些人都是……他闭起眼，一幕幕残忍画面从脑海中流过，惊恐绝望的声音犹如在耳畔，那些生命的逝去的最后画面一直佔据在他脑中。 「别想了。」有人按住他的头，将他压向自己的肩膀。 不用睁开眼，也知道是谁。 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袁初泰，你喜欢我吗？脑中突然闪过这样的问题，让焰羽轩心头一惊，似乎曾经这样问过？ 「我从来都只有向你们说明游戏的规则，和通关的方式，杀人是你们自己选择的！」 「少废话！」像是掩饰心虚，也像是为了壮大自己的声势，林慧季的声音不自觉地大声起来。「你赶快说这关的通关条件是什么吧？」 gm侧着头尚未开口，突然一声「哐啷」巨响传来，地面剧烈摇晃，倾斜一边，无数道刺耳的尖叫声像是来自地狱深渊传出，从四面八方，绵长不绝，骇入灵魂深处般，听得人心神震盪不安。 所有人不稳地跌向同一侧，撞成一团，还来不及站起身子，便因尖叫声而痛苦地先捂上耳朵。 只有gm还站在原地，无动于衷。 尖叫声持续了二十秒才渐渐散去，所有人慢慢地放下手，确认不会再有突来的尖叫声后，才小心地一个扶一个站了起来。 大厅还是原来的大厅，但在那一声巨响和尖叫后，感觉似乎变得不太一样，一种诡譎的气氛漫延，气温骤降，感觉阴风侧侧、鬼影幢幢。 「尸鬼沉船？」在这不安的氛围下，唯有林冷原的声音听起来丝毫不受影响。他冷静地站直身体，一步步走向gm。「所以我们现在在船上，要对付的……是鬼吗？」 焰羽轩看见陈清东、许哲谦、柯宇翔也同时站了起来一步步逼近gm。 焰羽轩还来不及意会他们要作什么之前，四人已经各持武器扑向gm。只一瞬间gm突然消失原地，四个人全扑空，再起身寻找时，gm已重新出现在二楼的高台上，坐在栏杆外的一小块地方，双脚悬空，悠然地晃了下。 「你们想杀我吗？」gm轻轻笑了。「你应该知道这是办不到的。」 林冷原冷静地收起手上的刀子，表情没有一丝变动，无所谓地道：「我只要知道你会怕就够了。」一抹精光闪过林冷原的眼眸。 难得地，gm眼中出现了慌乱的神色，虽然只有一瞬间，但还是被不少人捕捉到了。 gm很快地重新堆起笑容，说：「杀了我对你们通关毫无意义，别浪费时间在这种事上了吧？」 「有没有意义这种事，可不是你说了算！」许哲谦压不下嘴快，嘲讽地说。 gm冷瞥了他一眼。 难得小小佔了一回上风，许哲谦毫不在意地冷瞪回去。 至少知道gm也是和他们同样怕死的。这就够了。林冷原想。 －－原来他们，错过了最好的方法。 从通关之后，林冷原就一直反覆地想着，为什么自己会错失了最重要的隐藏讯息？ 这一点都不像他会作的事。 从林江明在他怀中死去后，他也像是被带走了什么，内心一直感到无比焦躁。 『哥，你要好好活下去，答应我，好吗？』 林江明临死前的话，彷彿成了一种束缚，绑着他、逼着他再怎么不想也要活下去。 为了在关卡中存活，他用了最快最残忍的方式通关。 那些人性的珍宝如此容易就被捨弃了。这就是好好活着吗？ 他忍不住一直想着焰羽轩。 ——明明还有更好的方法。 ——明明就有全员通关的方式。 他想起焰羽轩进到这游戏后作的事情，看着他揹着简晴岑的尸体走到对岸；看着他在侯可顺枪枝的威胁下仍为那两个蠢女生出头，并且听说在寻宝关中坚持用自己队上的宝珠救了一个与他无关的林文馨；在「慾望迷宫」救了十恶不赦的侯可顺；在「极地冰原」时反抗拿着强力武器的林慧季……然后是上一关的「魔女花园」，他总是天真地想着能帮所有人过关的方式，却总是一次次地遭人背叛，一次次証明他的愚蠢。 即使如此焰羽轩还是执着地秉持唯一的良心，他彷彿在他身上看见了某种光芒，细小而微弱，却永不熄灭，让他的目光忍不住一直追随着焰羽轩的身影，忍不住想探究，想去破坏。 可是在上一关……焰羽轩是对的。 他只是还没发现方法就被他破坏了。 他的光让所有人看见了自己的黑暗。 让他忍不住想，自己是不是误会了林江明的意思？ 所谓的「好好活下去」是只要活着就好了吗？ 可是人终将一死，怎么可能一直活下去？ 这种愚蠢的话，林江明怎么说得出口要他去做？ 所谓的活下去，是不是还有更好的方式，是不是有像焰羽轩追求的全员存活的方式？ 就像唸书遇到困难的问题一样，他也很想试试看这个问题的答案。 于是他才会和先通关的柯宇翔、陈清东商量，在这一关对gm来个出奇不意的攻击。果然得到珍贵的情报。 「哼。」gm冷冷哼笑了声。「你们想浪费时间就随你们吧。先告诉你们，这一关可是有时间限制的。看看你们的背包里面吧。」 所有人打开背包翻看，里面是一隻手机，上面显示了三小时四十八分，而时间还在一分一秒地倒数。 「这是……？」 「沉船时间。」林冷原冷静地看着大厅窗外，那与海平面逐渐相交的景色。 人群中爆出了不安的声音。 「沉船的话，我们都会死吗？」 「那还不赶快说通关的条件是什么？」 「林冷原，你逞什么英雄？你想死，想找gm麻烦，我们可不想陪你！」 被点名的林冷原，微微侧头看向声音的来源，冷冷地说：「黄政峰，你觉得我看起来像是想死的人吗？」 黄政峰被那冰冷得几乎没有一丝温度的眼神盯着，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所以你们要听我说了吗？」看到他们内鬨，gm似乎很满意地笑了笑。 林冷原这次只是安静地看向她。 「这一关是『尸鬼沉船』，你们手上的手机除了显示剩馀时间外，同时也标示了鬼的位置，红色的鬼是一般鬼，绿色的鬼则是你们各别需要抓的鬼。只要抓到鬼就通关了。」gm摇晃着小腿，愉悦地说，但却似乎不敢再下来的样子。 他们拿着手机仔细看着，萤幕上确实显示了他们所在的大厅位置，而大厅外则零散分佈着一些红点。 每一个点上都标示着熟悉的名字。 「这名字是……？」 「我说过会让你们有冤报冤、有仇报仇的。」gm笑着，笑靨如花，却带着一种阴侧侧的恐怖。 那些都是前几关被淘汰的人的名字。有些人不是被关卡淘汰的，而是被同学杀害的，如今都出现在这里。的确是有冤报冤、有仇报仇。 「你还没说我们要怎么抓鬼？」林慧季看着那笑容，心下胆颤，但愈害怕她就愈装着不可一世的样子。 「拍照。」gm说：「你们的手机都有拍照功能，只要对准任务的鬼拍，就能将鬼收进手机里，拍完按下传送就可通关。另外拍照功能对非任务的鬼没用，但是可以让鬼暂时退开。你们要小心，不要抓鬼反被抓了。」 一道强烈的闪光对准了gm，「喀擦」一声拍下了照片。 gm皱起眉头，不悦地瞪视林冷原。 「果然……」林冷原看着手机画面好一会，抬头平静地回视她，「拍不下来啊。」 「哼！」gm冷哼一声，将头撇开。 「林冷原，你拍了什么？我看看！」许哲谦好奇地靠了过去，林冷原也不在意地将手机画面分享给他看。 画面上，gm坐的地方除了原本的高台外，没有任何人的影子。 「总之，我在通关处等你们，玩得愉快！」gm跃下二楼，在半空中消失不见。 大厅之外，魅影诡譎，海声、风声还有船隻逐渐下沉的咯吱声，交织成了令人恐怖颤慄的音乐。 而在这令人窒息的恐怖声中，gm的声音再次传来：「对了，忘了说一件事，不，两件事。」 gm重新出现在高台上。 「一是为了奖励你们通关到这里，这一关开始将赋予你们『天赋能力』，只要达成开啟条件就能使用，二，为了增加挑战性，每一个小时会出现一隻尸鬼，尸鬼无法打倒，你们只能逃，小心别被吃了。」 gm顽皮地笑了笑，「浪费你们的时间，真抱歉，还有三十分鐘，第一隻尸鬼就要出现囉！」 「干！」黄政峰一听忍不住飆了句国骂。 gm扬起胜利的笑容，再次消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