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9 自由日
死水基地背靠灰蒙蒙的山脊，面朝广袤的灰脊平原，坐落于几片还未形成城镇的移民者聚居地之间。 这里最初只是来到玛·萨拉的探矿工人建立的一个开采站，多年以后才成为泰伦联邦军方设立在该地区的补给中心，用于储存并向星球各地的军事基地输送战略物资。 而死水基地的人口组成一直比较复杂，有相当一部分人来自于泰伦联邦其他世界里受到迫害的异教徒家庭，或是因极度狂热的宗教倾向受到驱逐，到此寻求庇护的人。这也是诸多边缘世界的常态，这里是不受欢迎者与离经叛道中者的避难所。 革命军用行军帐篷搭建的临时指挥部距离死水基地仅有几英里远，奥古斯都能够在这个位置看到远方光秃秃的橙灰色山脉以及在正午的阳光下离散着金光的移民地建筑。 这时候悬挂在天空中的太阳仿佛一个不可直视的光点，它比奥古斯都见过的所有太阳都要大，其所释放出的光和热将玛·萨拉变成了一个巨大的烤炉。 即使是身处缺少气温稳定设备的尖顶帐篷里，身着CMC动力装甲的奥古斯都与他的参谋和军官们也无需付出多余的努力应付酷热的环境，他们有更多的时间用在处理各个部队使用无线电及时传回的信息，并根据这些信息制定作战计划。 这个帐篷里有十几个正在不停说话与交换信息的人，而奥古斯都正处在他们的中心。 “轰炸机编队已经完成轰炸指令，正在返航。” “泰凯斯的451营与赫尔曼中校的12与14营按照预定计划在死水基地正面的开阔地前进，距离死水基地还有不到半英里。” “曼斯坦上尉的坦克部队正在突入敌军设立在死水基地外的防御工事。” 指挥部里的所有人正围着一张长桌，上面是全息投影仪投射的三维作战地图。用来投影的全息投影仪还是凯联之战中奥古斯都的哥哥阿克图尔斯送给他的，如今这台木质的投影、家庭相框与信件箱是奥古斯都无论去哪里都会随身携带的重要私人物品。 在全息投影地图上，四支被标注为绿色的正方形则是革命军的进攻部队，而红色的三角形则代表着敌军。目前革命军的先头部队已经势如破竹地摧毁了联邦军队设置在死水基地外围的防御工事。 死水基地的陆战队素来以官僚腐败以及管理混乱而为附近的居民所诟病，到近些年来，丑闻甚至已经流传到多个地区，每年都会出现的性侵事件使得这里的军队为当地居民所深恶憎恶。 尽管守军中已经拥有了一部分比例的再社会化士兵，但不足20%，比例远不及凯联之战前线军队。战斗力低下又缺乏民众支持的联邦军队无法抵挡数倍于其的革命军的进攻，现在唯一让奥古斯都感到担忧的还是死水基地附近的平民。 “联邦的防御半径把居民区都包含在内，他们还在平民的房屋之间建立地堡、浇筑单人掩体。这意味着我们的部队不得不从居民区之间发起进攻，以我对联邦军官秉性的了解，他们很可能会在途中铺设蜘蛛雷。”奥古斯都说。 “所有参与进攻的部队都分配了扫雷兵和扫雷车，蜘蛛雷不会给我们带来过高的伤亡。”一名参谋官说。 革命军未曾在蜘蛛雷上吃过大亏，但在凯联之战时期，这种其椭圆形壳体上闪烁着两个红色信号灯的致命武器却给双方都带来过惨痛的教训。这些只有几磅重的小玩意儿源自古老的地球科技，是殖民母舰所携带科技的一个分支。 虽然奥古斯都并未遇到过蜘蛛雷，但依然有无数惨痛的案列都可以提醒奥古斯都和他的将领们，这种阴险的武器在战场上会造成多么可怕的后果。 蜘蛛雷一经落地就会自动潜入地底，一旦有哪个倒霉蛋走进陷阱，其携带的烈性炸药足以把一名普普通通的四等人海军陆战队员炸上天。 “平民伤亡的问题无可避免。”奥古斯都的另一名参谋出声说：“我们已经提前两个小时向死水基地附近的居民发出警告，但还是有相当的一部分人留在家里，不愿意舍弃他们的财产。” “联邦一定会把平民的伤亡全都算在我们的头上。”一名尤摩杨出身的军事顾问说。 “这是肯定的。”奥古斯都看向那名军事顾问：“一切当然都是制造暴乱的叛军的错——如果我们谨守自己的本分，做个遵纪守法的公民，那么一定就会天下太平。” “除了我们在UNN的朋友们会为我们说上几句好话，就是泰拉家族也不会公开表示支持叛军。” “但不管如何，保护平民一直都是革命军的首要任务。要以我们的生命保护任何一名平民，无论性别或是老弱病残。”奥古斯都对他的部下们说：“不论UNN以及其他媒体怎样宣传革命军的残暴，在我们每到过一个星球都要给当地居民留下我们是真正保护人民的军队的印象。” “把我们的命令传达到各个连队，先撤离当地居民，再向军事基地发起进攻。” 奥古斯都正说到口干舌燥的时候，一直正在他身后的幽灵特工莎拉·凯瑞甘则适时地为他递上一杯水。 喝完水，奥古斯都才又问到：“泰凯斯的人到哪儿了？” “猎狼者451营已经进入回水镇，正在疏散本地居民......联邦军队似乎只是稍作抵抗就撤退了，空中已经被我们封锁，他们走的应该是山路。” “根据我们监听到的死水基地指挥中心的无线电通讯，该地的指挥官在我们警告当地居民以后不久就离开了死水基地。”奥古斯都的军事顾问说。 “指挥部前移。”奥古斯都把饮尽的水杯交给凯瑞甘：“不，我们直接跟上前面的部队。” 革命军并不是一支纯粹以革命热情以及革命抱负联系在一起的松散组织，奥古斯都完全是以正规军的编制与要求在组建起义军，他的命令很快得到了执行。 由于革命军的空军已经取得了制空权，奥古斯都乘坐着一架普通的运输机在几分钟的时间里就抵达前线，跟随着一支正在向死水基地进发的革命军营进入了基地外的回水小镇。 革命军第一旅的着甲率已经达到了百分之五十，一线部队都拥有一件CMC-200动力装甲，这些身着深红色动力装甲的士兵步伐整齐地奔跑时带来了一阵阵沉重的咔咔声。 这一年，身处玛·萨拉的奥古斯都无法再依靠尤摩杨合众国仿造的动力装甲，于是他只能把目标放在联邦军队的身上。 奥古斯都与他的一众参谋和顾问走在行军队列的后半段，身着幽灵作战服的凯瑞甘隐身相随。在他们的身后则是一支担任侦查掩护任务的尖兵连与拉着电磁炮的重型卡车。快跑行军的革命军队伍穿过一条通往死水基地的宽阔公路，在坑坑洼洼的柏油路上前进。 而根据最新的报告，先头部队已经如同摧枯拉朽一般地击溃了死水基地守军脆弱的防御并碾碎了其软弱无力的突围。 而泰凯斯的部队则一马当先，奥古斯都一接入指挥频道就能听到对方抱怨后续部队跟进速度太慢的抱怨声。 一路上，奥古斯都见到了被坦克推平的碉堡和重型机枪阵地，雷区使用警戒线与彩旗做过标记。动力装甲的时代已经到来，自动感应地雷的威力也随着得到惊人的提升。 然而出乎奥古斯都预料的是，这里的居民仍然没有撤离。不仅如此，他们还站在战火刚刚平息道路上高喊革命军的宣传口号： “奥古斯都·蒙斯克，泰伦人的救星！” “人民的福祉高于一切！” “打倒塔桑尼斯创世家族，世界属于人民！” 奥古斯都还未曾在交战区见过这些的景象，就在他亲身参与过的凯联之战中，无论是泰伦人还是凯莫瑞安人都对军队感到恐惧。如果凯莫瑞安人夺取了一颗泰伦联邦的星球，他们就会把泰伦人当做奴隶，而泰伦联邦并不会比凯莫瑞安做得更好。 在奥古斯都的眼前是一个遭到战火波及的小镇，公路两旁暗橙色的长方体殖民地模块板屋有不少都被榴弹炮击中。联邦陆战队队员的尸体随处可见，几辆联邦装甲车被拖到路边，静静地停在那里。每隔几百码就插着一面革命军的军旗，而联邦的红蓝星旗则在地面上熊熊燃烧。 只有LED广告牌、全息投影广告灯与IAA机器人仍然在工作，不时有呆头呆脑的小型机器人向路过的革命军士兵推销本地公司的轻奢产品。 欢迎革命军的人大多是本地的矿工，他们身着布料粗糙的灰色采矿工作服，头上戴着头巾和遮阳帽。但是，他们看起来绝不是普通的矿工，几乎每个人都背着一把半自动步枪，腰间挂满了土黄色的帆布子弹带。 其中一些人腰间挂的不只是子弹带，还有满满当当的自制燃烧瓶，似乎不担心这些燃烧瓶更有可能把自己变成一团火球。这些玛·萨拉人绝对是武德充沛的典范，他们早在十几年前就在高喊联邦政府腐败无能。 在泰伦联邦世界开始向萨拉星系定向移民以前，玛·萨拉的人口主要由军人与采矿者组成，民风淳朴，而其姊妹星查·萨拉则是一个罪犯的集中流放地。 死水基地的联邦驻军实在是不得人心，革命军轻易地就得到了他们的支持。 其实现在看来，革命军所喊出的只是一个个空洞的口号。如果把安格斯·蒙斯克与他的儿子看做是野心家，那这些甚至只是他们篡权夺位的借口，革命军所展现出的美好前景哪怕只有百分之十是在将来能够真正实现的就足够泰伦人民赞誉的了。 “革命军来了，我们自由了！”随着革命军逐渐深入死水基地外的城镇，拿起武器的本地居民也加入了他们的行列。 而尽管奥古斯都并不需要这些人的帮助，他还是感到了一阵欢欣鼓舞。 “你不露面对这些人说两句吗？”一直紧跟着奥古斯都的凯瑞甘通过头盔里的通讯设备对他说。 “我能够感应到他们的心声，他们都是真心支持我们的，这些人都相信你会为科普卢星区带来一些改变。” “让我们的宣传委员替我说话吧。”奥古斯都看了看四周，没有站出来接受当地人的欢迎。 “这里没有讲台，我站不了那么高。” “法拉第下士，让那些平民回到自己的家中。”奥古斯都接着说。 随着奥古斯都的部队一路向前，他已经能够看到越来越多的地堡残骸。基地周围的防空塔已经被革命军占领，不时有革命军深红色涂装的复仇者战机与运输机从空中划过。 在奥古斯都抵达死水基地的指挥中心以前，战斗早已经结束了十分钟。泰凯斯正在死水基地驻军指挥官的办公椅上把玩着一把缴获来的电磁手枪。 指挥中心办公室里陈设相当的华丽，地上铺着白色的羊毛地毯，会议桌上摆放着银制餐具里还有几只没啃完的烤鸡。 “玛·萨拉的许多家庭还在挨饿，这里的军官却在享受。”奥古斯都感叹说。 “你来的太迟了。”泰凯斯对奥古斯都说：“我已经拔得头筹。” “联邦军不堪一击。如果是在天堂之魔的时代......” “闭嘴，泰凯斯。”奥古斯都看向泰凯斯：“我们所有的胜利都建立在目前所遇到的敌人都是一群蠢货上，不要洋洋自得。” “往上看，那里有个监控摄像头，它还在与联邦的卫星基站相连。”对于奥古斯都所说的话，泰凯斯向来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说点什么？” “正有此意。”奥古斯都笑了笑，降下自己动力装甲的面罩。 接着，奥古斯都抬起头，一点点地揭下自己的纳米面具，露出那张英俊的、让泰伦联邦的许多官员都感到惊恐的脸。 “我是奥古斯都·蒙斯克，我将为全科普卢星区的泰伦人带来拯救和自由。” “我正是你们的噩梦。” 说完，奥古斯都就拔出自己腰间的P220电磁手枪，精准地击中天花板上的摄像头。 “把补给仓库中的食物和枪支弹药都分发给本地军民。”奥古斯都把手枪收进枪套。 “这场革命即将白热化。”他说。楠木笔芯的星际争霸：泰伦帝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