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4 最高议会的追捕者
进入2月下旬，绿洲镇所处的地区迎来了一场连绵数日的小雨。雨水既为闷热的绿洲镇带来了些许的凉意，天空中挥之不去的红色雾霭也有了减弱的迹象。 太阳的光芒从散去的雾霭中投射而出，天边笼罩着一层通透的蓝色光芒，仿佛是裙子的褶边。 绿洲镇在最开始的时候不过是一个小型的聚居点，成排成排交错相对的预制板房屋和瓦斯炼油厂的高储油筒组成的宽窄巷子坐落于阿尔泰拉崎岖蜿蜒的裂谷地形之间。 这里可能是这片区域最适合人类居住的地方，城镇下方的裂谷中有一条随汛季涨落的河流，南方则是耐旱而坚韧的阿尔泰拉黑色森林。 想要找到水源和能够遮蔽风沙稳固土壤的居住点在阿尔泰拉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因为大多数的地区要么是寸草不生的荒芜之地，要么就处在危险的活动板块上。 阿尔泰拉的陆地板块在最近的几百万年里都异常的活跃，几乎每时每刻都会有新的高能瓦斯气泉随着最新出现的裂隙而被发现，也有存在多年的裂隙被掩埋。 尽管名为绿洲，但绿洲镇却一直都是一个混乱而绝望的地方，城镇中生活着各式各样的通缉犯和从事违法行当的人，雇佣兵和海盗也非常喜欢绿洲镇的烟酒店、酒吧和地下黑市。阿尔泰拉的人口组成甚至比亡者之港还要复杂，行人即使是在白天也必须小心自己的背后。 在最近的这段时间里，随着异虫的入侵与克哈革命军的到来，绿洲镇的混乱和犯罪为之一清。这并不是因为这里的人突然就变得安分守己了，当城镇中驻扎着一支军队还有炮口锃亮的攻城坦克和歌利亚武装机器人时，就算是那些最穷凶极恶的人也不得不暂时地夹起尾巴做人。 即使绿洲镇中的许多人对现状感到不满，他们也不敢有所怨言。街道上到处都是身着动力装甲荷枪实弹的革命军士兵，不时有弧光坦克和重型装甲车穿越拓宽重建的城镇道路奔赴前线清理异虫。 最高最显眼的建筑物上都换上了革命军的金红色旗帜，人们只要抬起头就不可避免地要看到这些狼与鞭子的红旗。 对于绿洲镇中绝大多数做着违法生意过活的人来说，革命军的到来绝对是忧虑大过欢喜的。革命军在绿洲镇建立了一座新的政府大楼和带五角星徽章的治安官办公室，不仅如此，学校和医院也得到了重新的修建。 革命军元帅奥古斯都·蒙斯克似乎非常地执着于其领地基础设施的建设，从他从大力推动安提加主星安撒达尔市的地铁网络建设这件事就可以看得出来。 曾在绿洲镇中手掌风云的大人物们不喜欢这些改变，他们认为革命军破坏了阿尔泰拉人的习俗和生存准则，而奥古斯都则只是一笑置之，他不可能放任一个充满暗杀和暴力冲突的城镇在自己的治下长久的存在。即使奥古斯都不会彻底地清洗绿洲镇，他也要让那些罪犯知道遵守法律的可贵之处。 这一天，奥古斯都并没有待在绿洲镇等待着他手下的将军们传回肃清阿尔泰拉异虫的最新进展，而是前往了附近最大的一座凯莫瑞安高能瓦斯精炼厂中。 此刻在阿尔泰拉星球的另一面，塔萨达尔的星灵舰队还在轰炸耶梦加得虫群的主巢，泽拉图的黑暗圣堂武士们则在阿尔泰拉的旷野和黑暗的峡谷中猎杀虫群中的精英。 凯莫瑞安在绿洲镇南边群山山麓有着一片绵延几英里的高能瓦斯采集、萃取和储存的工业设施，这在卫星的显示图上并不难被发现，但凯莫瑞安人通过收买泰伦联邦的官员换得了在这里建立工厂的权利。 那些贪污腐败的联邦官员并不在意贿赂他们的到底是凯莫瑞安人或是海盗，用与自己没多少关系的阿尔泰拉天然资源换取实实在在的金钱才是正当的。 瓦斯炼油厂是由坚实合金厂房、粗大虬结管道、废气出口闸门和高大的瓦斯储存罐设施组成的建筑，其中还有工人的居住区、娱乐区甚至是配套的酒吧，生活环境可比联邦治下的阿尔泰拉人要好得多。 奥古斯都来到这个工厂以前，是凯莫瑞安凯兰尼斯公会的行会卫士在守卫着这些瓦斯精炼厂，他们的装备足以应对星际中的任何海盗和其他的威胁，但这也没能让这些勇敢的行会卫士们守卫着这里多久。 在耶梦加得虫群入侵阿尔泰拉以后，这座工厂中的两千多名凯莫瑞安人无一幸存，大部分的建筑物表面都覆盖着脓瘤和紫色的硬皮，建筑物的内部填塞着血色的组织体和经脉。 于异虫主巢基因的指引下，所有被感染的人类建筑物都活像是重新拥有了生命，有如一个真正的生物那样活着，而蔓延的蔓生菌毯则为这些建筑输送着养料。 如果不摧毁这些被感染的建筑物，它们就会把被虫群吞噬的人类转化为可怕的感染人。遵循虫巢意志而存在的感染人会随着虫群的移动而移动，成为真正的怪物。 光是清理这些被感染的建筑和道路上的碎尸块就花去了几天的时间。 炼油厂里的设施完全没办法再运转，核心反应炉的爆炸摧毁了几十座建筑物并炸塌了高能瓦斯气泉的出口。 现在的奥古斯都正站在一座完全被感染的炼油厂控制中心面前，看着革命军士兵使用喷火器清理上面的粘稠附着物，空气中弥漫着蛋白质被烧焦的焦糊味。 “在这片区域发现了一些新的生物，工厂里工人到来的家畜和宠物都发生了或多或少的畸变，各种各样的异化生物频繁地袭击我们的战士和当地的平民。”莎拉·凯瑞甘就站在奥古斯都的身边。 “这座工厂不能要了。”奥古斯都对凯瑞甘说：“必须把它摧毁并掩埋。虫群的感染已经深入地下。” 正说着的时候，他们面前的这座被外骨骼、丑陋硬皮和紫色甲壳所覆盖的建筑物裂开了一道裂口，一名脑部被尖刺贯穿的凯莫瑞安行会卫士被蠕动的组织挤了出来，就像是从破裂胃袋中划出的鱼，其身体的表面还覆盖着一层薄薄的羊膜状物质。 可憎的畸变已经在这个凯莫瑞安人的身上有所显现。他曾经是一名充满荣耀的凯兰尼斯公会的行会卫士，其胸口图腾般的太阳徽章就是证明。所有的荣誉都与这名战士现在的模样相去甚远，他只是一个被主巢心智所控制的怪物。 “安葬他。”奥古斯都留下这句话就穿过炼油厂的一条主干道来到了生产区，越过一个已经倒塌的全息投影影院。那堆覆盖着焦黑有机质的瓦砾下埋葬着诸多亡魂，瓦砾中的彩灯和玻璃碎片却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远处是一座巨大的异虫孵化场，它由几百吨的有机物质组成，表面覆盖着锋利的尖刺和角质的硬皮。坚固的外骨骼和骨架支撑着这座比体育场还要大得多的庞大建筑物，其像个活物一样勃动着，仿佛是在呼吸。 紫黑色的蔓生菌毯从孵化场扎根地位置向着四周蔓延，如同浸入清水中的墨汁。 在这座孵化场的下方正伫立着数百名革命军士兵和歌利亚武装机器人，所有人都警惕地盯着这个好像还活着的活体建筑物。 更远处是十几座覆盖在高能瓦斯气泉喷口的异虫萃取房，它们演化出来的特殊器官能够代替人类的蒸馏和精炼设施把富含杂质的高能瓦斯气体转化为浓缩状态，再令这些宝贵的气体资源为整个虫群的进化而服务。 谷一个正在运转的灵能干扰器正亮着黄色的灯光，这代表着这片区域是安全的。 “向您报告，伟大的奥古斯都·蒙斯克元帅，我是第9师的富兰克上尉，我们正全天都紧盯着这些危险的异虫建筑。”一名身着深灰色军装、帽檐上有着两道银色竖杠徽章的革命军军官向奥古斯都汇报说。 “不必在我的名字前加上伟大的，上尉。”奥古斯都知道这个人的名字，富兰克上尉在加入革命军前是克哈Ⅳ的一名软件工程师，现在则是元帅本人的狂信徒。许多人都崇拜奥古斯都，但这名上尉则尤为地偏执。 “向第9师的战士们致敬。”奥古斯都向上尉敬礼时，泰凯斯正哼哧哼哧地从孵化场的另一边走了过来。如果士兵们稍加注意就会发现，这位魁梧的彪形大汉正拖着一只看起来比自己还要大不少工蜂向着奥古斯都走来。 那是一只形如蝠鲼的丑陋生物，有着巨大螯钳的和多对细小的三角形眼睛，其蠕虫般身体的两侧是带蹼膜的翅膀。尽管那对肉翅膀并不能帮助这只异虫在空中飞行，但其的确正如秃鹫车一样漂浮在半空中。 “猜猜我在踢虫子大赛中得了第几名，足足有十英尺那么远（三米一）。”泰凯斯边走边说着，拉动着工蜂的尾巴拖拽着向奥古斯都走来。 “你疯了吗？不要让这个怪物靠近元帅！”法拉第下士几乎跳了起来，大声地叱喝泰凯斯说。 “闭嘴，你这支跳来跳去的克哈猴子，少对我发号施令了，你还没有这个资格。”泰凯斯满不在乎地把那只一动不动不再挣扎的工蜂拖到了奥古斯都的面前。 “不用担心，这个怪物的尖牙齿和体内的棘刺都已经被拔出干净了，凯希迪还给它打了足量的麻药。”他把工蜂用力地丢在地上，拍了拍手满意地说：“这个怪物甚至比跳虫还要危险，还能像海德拉刺蛇一样向你吐出带毒的棘刺。有人就就中了招，现在还在医院里躺着，等待返回安提加或是尤摩杨的命令。” “现在它不过是一个玩具。” “危险的玩具。”凯瑞甘严厉地补充说：“你表现得就是个无知的孩子。” “这么大的无知孩子。”奥古斯都走向那只瘫在地上的耶梦加得工蜂。由于镇定剂的效果，这只工蜂还平躺在地面上，露出相对柔软的腹部，头部低垂着。 “赛伯鲁斯计划的人会用得上它的——还有这座孵化场。希望我们能找到让那些幼虫蜕变成虫茧的办法。”奥古斯都说。 “把这些运回尤摩杨可要不少的时间。”凯瑞甘看着奥古斯都说：“这段时间我们已经向尤摩杨主星运回了不少的异虫活体样本——尤摩杨的那些科学家真的不是在玩火自焚吗？” “一切都在尤摩杨议会的许可范围内。”奥古斯都双手背负在身后：“你绝对想不到尤摩杨人有多希望获得一个完整的异虫孵化场。” “为此他们付了高价钱。”他说：“如果尤摩杨护国军连几只工蜂和孵化场都对付不了，那合众国还是别指望他们保护了。” “没准有一天凯莫瑞安人和尤摩杨人还得请教我们对付虫子的办法呢。”泰凯斯呵呵笑着说。 “你能够感应到这只工蜂吗？”奥古斯都在这时看向了凯瑞甘。这里与查尔相隔极为遥远，且处于灵能干扰器影响的正中心，即使主宰的灵能再强大也无法感应到这里。 “我想我能。”凯瑞甘向那只工蜂伸出了一只手：“你告诫我绝不能违背你的命令接触异虫。” “现在你可以尝试了。”奥古斯都对凯瑞甘说：“我想看看你能力的极限是什么.......尝试着控制它。” “灵能干扰器对我的影响也很大。”凯瑞甘集中精神，翠色的瞳孔中出现金色的光芒：“但距离这么近，应该问题不大。” 凯瑞甘凭借强大的精神念力掌控了这个正被药物控制的工蜂，它迅速地转过身来并用其巨大的螯足戳了戳旁边正在向法拉第下士讨要烟的泰凯斯。 “嗷呜！”泰凯斯抱着自己的屁股蹦了起来。 “霍勒兴许也能做得到，但这样的灵能者在人类中实在是少得可怜。”奥古斯都露出笑容，他接着说。 “下一步，尝试着让这只工蜂蜕变成一座孵化场。” 奥古斯都并没有对此抱以什么期望。 “你怎么会这么想？好吧......”然而，在凯瑞甘的控制下，这只工蜂竟然立即变成了一滩蠕动的组织体：“如果孵化场就是面前的这个东西的话。” “佛朗科斯博士说过，对灵能做出反馈的基因似乎隐藏在这些工蜂的体内。” “取消这个命令。”奥古斯都立即说。 “天呐。”泰凯斯和法拉第下士顿时大跌眼镜。 “紧急情况，阿尔泰拉的外太空轨道上出现了一支未经标识的星灵舰队——”恰在这时，奥古斯都身上的呼叫器上忽然传来了休伯利安号副舰长的汇报声。 “要拦截他们吗？我们需要您的指示。”楠木笔芯的星际争霸：泰伦帝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