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9 道声晚安吧
塔桑尼斯城，西南近郊。 革命军特战小队的登陆点在塔桑尼斯城以外约四十英里处的一座大型废弃矿坑处，它是塔桑尼斯人在不断扩张中深掘出来的千百个矿坑中的一个，如今早已被灌入的雨水变成了一座面积广阔的湖泊。 湖岸的两侧还留有纵横交错的铁轨和老旧的货运火车，其历史可以追朔至上个世纪。几个星期以前这里还是人声鼎沸的，新修建的工厂正处在施工阶段，到处都是工人。此时正是日落时分，大片的云霞收拢在天边，上百架起重机的吊臂交错成影。 二十多位身着蓝白色折光纳米纤维紧身作战服正负手站在一处精钢框架的工厂厂房里，这同样是一座讲究效率和实用的模块化建筑，但比亡者之港这些地区的要坚固耐用得多。 即使是在水晶矿都已被开采殆尽以后，尽管无法与几乎万能的水晶矿相提并论，其伴生的其他资源也依然留有开采价值。 包括这支幽灵部队的指挥官杰克逊·霍勒将军，所有人都保持长久的沉默。 他们都曾是泰伦联邦幽灵计划的一员，现在则甘愿为叛军出生入死。奥古斯都·蒙斯克让为过去痛苦的回忆而困扰的灵能者时刻相信自己正在完成正义的事业，驱使他们继续奋战的是信念而不是灵能抑制器的强制指令，为此这些具备超自然力量的战士将变得更加的坚韧不屈。 站在这里的每个人都清楚自己的使命。 这场革命以克哈Ⅳ为起点，而在许许多多的革命军战士看来，夺取塔桑尼斯彻底推倒腐朽的泰伦联邦政府就意味着革命的最终胜利。 现在，他们则要从UED的手中夺回塔桑尼斯这个泰伦人类的起源星球和无可争议的王座世界。 这些幽灵特工的装备都不尽相同，除C-10罐式霰弹枪以外，他们还配备了匕首、电磁手雷和能够增强灵能力量的星灵凯达林心能水晶吊饰。有几名特工还背负着长刀，这是从他们的黑暗圣堂武士教官那里学来的用法，为的是行动败露就把敌人都干掉。 每一位幽灵特工的特长也不尽相同，有人是万里挑一的狙击手，有人是暗杀的大师，有人则能像巫女那般召唤炙热的蓝焰。 新星中队的指挥官霍勒将军也是一位致命的幽灵特工，在凯达林心能水晶的增幅下，他的灵能等级可以达到惊人的九级。霍勒可以任意地转变自己的面容以转变成另一个，同时还能通过增删他人记忆的方式进一步以假乱真。 “行动。”在某个时刻，霍勒合上自己的面罩下令说。 所有的幽灵特工都进入了隐形状态，像是被狂风吹起的一团沙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 “为了新帝国。” 在到来的夜色中，一个个遁黑暗的影子穿过一片死寂的土地登上了一列向塔桑尼斯城驶去的列车，上面原本应该满载水晶矿、高能瓦斯和征调的士兵。联邦的交通网络错综复杂，UED的人显然此不甚了解。 纳鲁德博士没派来接应革命军特战部队的人手，正如他所言，自己仅仅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科学家，没有培植任何的势力和党羽。 进入塔桑尼斯城的路线也是还留在这颗星球上的革命党地下党人所提供的，这些从事着秘密谍报工作的无名英雄们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 为了这一天，已经有数千名革命党人和特工献出了使命，其中有人还在奥古斯都的父亲安格斯的时代就已经在加入了这必将被隐藏被遗忘的伟大事业。 过去，塔桑尼斯夜晚的灯火足以照亮天空，在天上也映出一座光辉之城。无数高耸入云的摩天大楼的镀锌外墙和大幅大幅的玻璃幕墙在日光下折射着白色和蓝色的光芒，夜间则又被绚烂的商业灯光所淹没。 随着近两百年的不断扩张，城市四面八方的边际线早已无限扩张，巨型建筑和疯狂的摩天大楼建筑群在笼罩城市的雾霭下向四面八方延伸。无数的人在高过云层的高层中生活和工作，说塔桑尼斯是天空之城也不为过。 这里是泰伦联邦的首都，高楼迭起，商贾云集。据说，靠吸取成百上千个矿业星球和殖民地的血，塔桑尼斯所积累的财富换成黄金和白银足够熔成海洋。 如今随着战争的临近，严格的军事管制和宵禁政策已经让光辉万丈的塔桑尼斯变成了一座匍匐在夜幕中的巨兽。在冲天而起的灯光褪去时，稀疏的星星竟然也是能看见的。 科普卢星区的恒星数量远不及银河系中心的那样密集，繁星点点的夜晚本就不多见。 不到一个小时，这列火车已经驶过了塔桑尼斯城的边境检查站，而斯托科夫很显然还没有余力在每个检查站都布置忠诚的地球裔士兵和高精密的侦测设备。 守卫这处检查站的只是几个前联邦士兵和塔桑尼斯警察，他们烦躁不安的抱怨和对工作的敷衍在一定程度了表露了整个城市现在的状况。 在一片昏暗的街道上，四处奔波的行人已经相当少见。自斯托科夫宣布进入战争状态以后，大部分塔桑尼斯市的市民的生活都已经停摆，本就生活困苦的人没有活计也就更活不下去了，昔日繁华的街道上都充斥着衰败萧条的景象。 只有清洁机器人还在日复一日地工作着，十几亿人不安与恐惧的情绪集合在一起，随着机甲和战机的轰鸣被不断地放大。在杰克逊·霍勒这样灵能等级的灵能者看来，这些恐惧的心声就清晰可闻，像是白噪声一样挥之不去。 火车过站以后，特战部队的幽灵特工们搭上了两辆“刚好”在这块城区执行巡逻任务的塔桑尼斯治安部队巡逻飞行汽车。 治安部队是警察性质的部队，只是为了帮助UED远征军庞大的塔桑尼斯的秩序而组建，这些人也是最招他们同胞憎恨的一批人，被认为是地球人的走狗。他们的职责主要是为了在夜间巡逻以确保没有人违背宵禁禁令，才不过几天的时间，因此被逮捕入狱的塔桑尼斯市民就超过了十万。 驾驶汽车的是一名革命党地下党员，父亲是移民塔桑尼斯的克哈人，母亲是凌水之傲人。其早在2485年就接受了安格斯·蒙斯克的摆脱联邦政府控制解放家园的理念，自此一直以一名塔桑尼斯警官的身份参与地下工作。 UED远征军占领塔桑尼斯，他迅速地加入了他们。 此时，飞行汽车上的治安部队成员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座位后面正潜伏的幽灵，无法发觉自己正讲黄色段子活跃气氛的时候一个个冷酷的杀手正盯着自己的后脖颈。 斯托科夫的指挥部并不在原泰伦联邦的任何一处重要的高级行政和军事指挥建筑中，而是位于塔桑尼斯西南城区的一座综合性的钢筋混凝土大楼，周围是大片的光伏和高能瓦斯燃气涡轮发电厂。 原本这附近还应该有一座泰伦联邦的幽灵学院，但在UED远征军控制塔桑尼斯以后，幽灵学院迅速地人去楼空并被封禁，地球人对灵能者的恐惧和不信任可见一斑。 没有知道那些灵能特工和在校学员的下落，但要是按照UED前身地球联合权利同盟UPL的作风，这些人十有八九要被烧死。 当治安部队的警车飞过戒备森严的UED指挥部时，霍勒的部下也纷纷下车。无须任何指令，他们就与指挥部外的哨兵擦肩而过。 UED指挥部形如一个微型城市，外部与大量的护墙、军营建筑和搭载精密探测设备的防空导弹塔，多重感应器和感应阵列原本应该让任何潜入其中的隐形部队无所遁形，但纳鲁德博士提供的安全匙帮助他们成功地骗过了安全系统。 杰克逊·霍勒极富经验，他带领着手下的幽灵特工们按照纳鲁德给出的斯托科夫指挥部地图成功地潜入其中。但UED拥有最先进的通讯接扰技术和探测技术，越深入就越加的危险重重，每一步都考验着幽灵特工们的意志。 幽灵作战服让幽灵特工们能够与远超常人的速度和体能前进，在兴奋剂等注射药物的辅助下，他们也始终保持精力的高度集中和镇定。 在众多UED士兵、防御无人机和巨大的歌利亚武装机器人面前，他们接连穿过警戒区、训练区、军营区和安全控制中心，没有任何阻碍地直奔斯托科夫的指挥中心。 这称得上霍勒自受训成为幽灵特工以来所执行过的最危险的任务，只要暴露，此次执行任务的人都将被葬送在这里。但这也是霍勒建立不朽功勋的机会，而且只有他能够胜任。 斯托科夫的指挥中心是一座三十多层高的大楼，在遍地都是摩天大楼的塔桑尼斯城倒没有什么出奇的地方，但这里的安全级别却是最高的。 一身蓝黑色西装的埃米尔·纳鲁德博士刚好走出指挥中心大楼，好像正准备去参加一场聚会而不是正要返回实验室工作的路上。 纳鲁德博士看起来有些紧张，但没有引起周围UED士兵的主意。他心事重重地穿过指挥中心大楼外两栋军械库和控制塔楼之间形成的小巷时，霍勒从阴影中抓住了其丝绸般光滑的领带。 “啊！”纳鲁德博士瞪大了眼睛，惊呼一声，几乎让霍勒的心脏跳出来。 “冷静点，博士。”霍勒把挣扎着的纳鲁德拖进了军械库通风口管道下的阴影里，显露出自己的身形。 “哦，你们终于，终于来了。”纳鲁德博士惊出了一声冷汗，止不得颤抖着，这模样与霍勒之前构想的老奸巨猾的形象完全不同。 哪怕是以心灵感应来读心，纳鲁德博士那惊恐万状的表情也与其内心的惊恐情绪如出一辙。 “跟我进去吧。”纳鲁德用那颤抖不失优雅地从西装的衣兜里掏出丝巾擦了擦身上的汗水： “我已经确认过，斯托科夫就在里面。指挥中心里都是些高级军官，他们不是你们的对手，勇敢的革命军特工们。” 纳鲁德又走回了指挥中心大楼的大门口，守卫的UED士兵虽然感到疑惑，但也没有制止。作为完善了混合体技术的卓越科学家，其深受斯托科夫的信任。 霍勒挥了挥，与身后的幽灵特工们一起跟随纳鲁德走了进去。通过电梯，他们有惊无险地抵达了斯托科夫的指挥部。 “纳鲁德，有人向我汇报说你刚走出指挥部就又回来了。”在灯光明亮的指挥部中只有斯托科夫和几名正在战术台前的高级参谋官。 “我们刚刚才见过，你告诉我你已经完成了混合体新品种的研发工作......还有什么事情是要说的吗？” 斯托科夫没有看到纳鲁德身后的霍勒和众多幽灵特工，他那不苟言笑的脸上正因过于疲倦而爬上了皱纹。 霍勒并没有第一时间出手，他要用心灵感应能力确认这是否是一个克隆人替身。记忆也是可以被替换的，但对于斯托科夫这样的人而言，他的人格也极难复制。 “是这样，斯托科夫将军。”纳鲁德博士早已平复了自己的紧张情绪：“我已经很老了，变得越来越健忘。今天，我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说吧。”斯托科夫嗯了一声。 在斯托科夫的眼里，纳鲁德博士是个绝顶天才，他见过的最杰出最顶级的异形生理学和基因工程专家。放眼这片星区，也无人能出奇左右。 只要见过纳鲁德的实验和他引人深思的超前理论，就没人能够忽视对这位年长的科学家在生物领域的成就。 尽管拥有整个科普卢星区甚至是人类最强大的大脑，纳鲁德博士也依旧是一个孱弱的老人，他潜心研究，从不结交朋友。因此，斯托科夫认为自己没有什么好提防他的。 “因为我认为我有必要提醒你，斯托科夫中将，虽然您的指挥中心正位于阿特拉斯联队的驻地中心，安全工作却依然差强人意。”纳鲁德博士把自己的手巾放回了口袋里，局促不安地说： “我忘了一件事情——没有来得及向您道一声晚安。”他说： “动手吧，先生们。”楠木笔芯的星际争霸：泰伦帝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