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八章 水葬龙穴（三十三）

    老太太说起自己另一半的时候，面色比之前要沉重许多。有些往事人们之所以不愿意去回忆，是因为它过于让人难过。就像现在我们面前的这个老人一样。

    于是，我们便不知道该不该再问下去。

    “有什么你们尽管问。很多事情都是天意，我不埋怨任何人。我闺女觉得我和她爹触犯了龙先生才连累了她的儿子，那也随便她怎么想。我这一把老骨头，活不了多久了，再不想开点，真就活不下去了！”老太太对着我们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我知道，她其实是自己在给自己鼓劲儿。

    人有时候就是这样。许多事情我们左右不了。除了面对和乐观之外的我们什么都做不了。被动接受现实是硬道理。主动让自己开心起来，是一种能力，这种能力很可贵，也很强大。

    只是，她女儿应该知道是自己当初的冷漠才导致庄飞有了心结，也正因为庄飞的心结才给了女鬼楚楚可乘之机。

    所以，面前的老人应该并不知道实情。其实，不知道也好，让老人以为是女儿误会总比让老人以为自己被女儿嫌弃的好。

    “婶子，你口中的龙先生是谁？”关键时候还得高阳。

    老太太听到高阳的问题先是愣了一下。她的反应让我感觉到，这个龙先生对于王河村的村民来讲或许有着某种禁忌。所以，他们才在听到这三个字的时候会下意识的躲闪。

    “罢了，我老太太也活不了多久了，也不怕什么天谴诅咒了。你这孩子是个有善心的。我知道前面水塘出了事儿，也知道，其实你今天来原本也是想从我这里问出些什么。既然你看重我老太婆，我总不能让你白跑。龙先生这个称呼，其实是老一辈王河村的人传下来……”老太太的面色再次变得凝重起来。

    “由于我是大脚，所以我结婚比较晚，我是二十出头才嫁到这里的，关于龙先生的事情我也是听我婆婆讲的。水塘那儿的山其实不叫降（xiang）龙山，而叫做降（jiang）龙山。我婆婆告诉我的，其实是王河村祖辈留下来的传说。传说是这样说的，我们附近这几个村子在早先的时候，原本属于一个支脉。从四川迁徙到这里时，这里还是一片荒地，于是便在这里开荒种地，娶妻生子。可是，自从搬到这里祖辈们便是灾荒不断。最严重的就是旱灾。常年无雨，别说地里的庄家活不成，就是圈里的牲口，屋里的人都要被渴死了。那个时候这附近百里之内都没有水源。人死了不能水葬，只能扔到野地里喂野兽。后来先祖们没有办法，就联合村子里的所有人捐钱，请了一个道人过来做法。道人说，我们这块地方无山无水留不住龙穴。所以，没有祥龙至此，当然不能风调雨顺。要想以后不受旱灾困扰，就得请龙落在此处。据老一辈人说，那道人的法事整整做了三天三夜，后来竟真的就请来了雨。雨水也下了三天三夜，三天三夜之后村子里的雨停了，但是后山的雨还在下。这一下就整整下了两个多月。原本后山处是一个悬崖一般塌陷下去的山脉地带，最后却硬生生的被水填满了，成了一片江海，而且，许多当时的村民还看到在暴风骤雨中有一条黑色的天龙落入了后山之中，所以，从那以后，后面的那片水塘连着那一片矮山就被叫做了降龙山。也是从那之后我，我们这里再没有遭受过干旱。这样又过了许多年，有一年腊月里，村里突然来了一位身穿黑色锦衣长衫的翩翩公子。他找了我们村上最出名的媒婆做媒，要求娶村里最美的女子为妻。聘礼是一颗像地瓜球大小的珍珠。这事儿当时轰动了方圆数百里，许多人家都想把闺女嫁个他，于是，媒婆就寻了我们村上最美的一个女子许他做妻子。男人给女方下了聘礼，又给了媒婆一锭金子之后告诉她们正月初五晚上会来接女孩过门。于是，女孩家里人便在正月初五那天摆好了宴席等那公子前来娶亲。可是一直从天亮等到天黑，又从天黑等到天亮都没有见有人过来，后来当他们去新娘房间查看的时候，却发现新娘已经死在了喜榻之上。旁边还留了一张字条。说是那黑衣公子原本就是后山仙龙，如今娶这名女子入府，日后每年正月初五需祭祀一名女子方可保这一方太平。落款为，龙先生。于是，从那时候起，龙先生的名号便传了下来。到了现代，我们大家提倡讲科学，龙先生的传说，便也就没人再提了。可是就在二十多年前，这里又出了一次大旱。地里几乎颗粒无收。这个时候，一个叫做巫珊的女孩儿自告奋勇祭祀龙先生。但是，她有言在先，从此之后，龙先生要保王河村所有未婚女子的安全。也决不能再要求其他女孩做祭品之用，因为这个女孩的母亲就是被人糟蹋之后生下了她，并且又将她扔在满地里。后来被我们村里的一个盲人老汉捡了养大的。而且，她还说，要龙先生答应她，保佑王河村从此风调雨顺。当时，这个女孩儿把她的想法说出来的时候，我们都以为她是疯了，所以，没人相信她的疯言疯语。结果，当天晚上那女孩儿就上吊自尽了。并且留了书信说，龙先生答应了她的要求。而且就在她下葬那天，我们村子里迎来了那一年的第一场雨。要知道，那可是在正月，正月里的瓢泼大雨，我活了这么大那是第一次见。于是，村里人都把女孩儿当做了大恩人，给她买了最好的装裹做冥衣。全村人跪拜为她送葬。”老太太说到这里，不由抹了一把眼泪。想来也是对那女孩动了恻隐之心。而我听到这里突然想起了我在那个黑暗洞穴里看到的那个穿着红色锦缎夹袄，和黑色绸缎长裙的女吊死鬼。当时，她救了上午那女孩没被那活尸吃掉。难道她就是巫珊？可是巫珊原本是将自己献祭给了龙先生，怎么又会出现在那片鬼域？难道龙先生如今已经不是龙先生？难道那片鬼域还有一些我们没有探究到的更深的秘密？陌蘩的奶奶的阴阳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