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辱
折辱
柳言溪再次醒来的时候,一眼看到的还是昨日睁眼时看到的帐顶。 肺中火烧火燎的痛着,喉咙干的如同龟裂。 身上倒是换了一身爽利的中衣。 窗口那个人影已经不见了,柳言溪也懒得去想齐枫去了哪里。 醒了? 男人的声音自旁边桌案旁传来,柳言溪听不清他话中的情绪。 你怎么还在这? 柳言溪没有回头,依然面无表情地盯着帐顶。 她的声音粗砺沙哑。 司钰今日换了一套竹青色锦袍,锦袍上绣着银丝竹纹,头上一支白玉簪子随意将发绾起,一双桃花眼含春带笑,端的是无双风流。 倒与这寻欢之所相得益彰。 他唰的一下收了手中的玉骨折扇,捋了捋袖摆处用青色丝线绣成的一小片竹叶,端起桌上的茶杯,走到床前。 你是我包下的人,我自然想待多久便待多久。小爷我纵横欢场多年,还从未见过有姑娘将自己的恩客往外赶的。 司钰的声音婉转多情,从前他总是用这一副好嗓子惹得姑娘们纷纷对他酥了骨头。 柳言溪盯着床帐不说话。 昨夜经历了柳言溪溺水之后,司钰才惊觉,纵使自己恨透了眼前的少女,可却仍然对她割舍不下。 他半夜拥着她睡下的时候,想了许久。 终是决定,既然他要了她,现下便对她好些又如何。 终归她只能是他包下的姑娘,日后他会娶一个名门闺秀,而她,便要永远依仗着他,被囚禁在这勾栏瓦舍之间,向他摇尾乞怜那一丁点儿的宠爱。 直到色衰爱弛,被他厌弃。 想通了这些,司钰整个人似乎轻快了不少。 他见柳言溪仍然躺在床上不理他,也不气恼,反倒上前两步,一边扶着她的肩头想将她扶起,一边安抚道: 先喝些水吧,待会儿我让人弄些吃 别碰我! 司钰的话未说完,柳言溪猛然挥打开他放在她肩上的手。 司钰一个不察,身形晃了晃,另一只手上端着的水漾出了大半,打湿了他袖摆上的那片竹叶。 司钰的脸沉了下来,抿着唇站在床边,看着柳言溪,半晌不说话。 屋中空气似乎凝滞了一般。 良久,司钰舔着唇角轻笑了一声,重新倒了杯水过来。 乖,别置气了,喝口水,你许久未进食了,待会儿我让人熬些肉粥过来。 他耐着性子哄着柳言溪,脑海中将这个女人曾经对他的折辱死死压在脑后。 他没再碰她,而是向她伸出了手。 柳言溪顺着那双白玉无瑕的手,看向司钰的脸。 那张脸上,如宝石一般深邃的眼中尽是复杂的情绪。 柳言溪重新转回头,哑着嗓子道: 给我一碗避子汤。 柳言溪这话刚说出口,司钰便被她气笑了! 他还没嫌她卑贱,没深纠她的身份有没有资格怀上他的子嗣,她倒问他要起了避子汤?! 他居高临下睥睨着她,笑着开口: 没有避子汤,只有绝子汤。 柳言溪睫毛颤了颤,半晌,淡道: 那便绝子汤吧。 司钰气极! 他不知道这个女人如今犟个什么劲儿!真当自己还是当年眼高于顶的柳家大小姐了! 他猛地将手中的水喝进口中,一把拉起柳言溪,捏着她的脸颊将水渡到她口中,逼着她咽了下去。 咳咳咳咳咳 柳言溪被呛得抚胸咳嗽。 司钰冷眼瞧了她半晌,推门出去吩咐醉生楼的丫鬟,去熬了一碗绝子汤来。 司钰将汤药端到柳言溪面前,躲开她的手,讥笑道: 柳小姐可想好了,真愿意当那不下蛋的鸡。 柳言溪沉默着觑了他一眼。 那一眼中的决绝让司钰怔愣在了原地。 就是趁着这一愣神的空档,柳言溪抢过司钰手中的药碗,眼一闭便喝了下去。 柳言溪!你疯了! 司钰骤然回神,呼吸都凝滞了! 他一把打落她手中的药碗,黑色的药汁撒了柳言溪满身满床。 柳言溪看着司钰,忽的笑出了声。 她的脸色苍白,笑起来带着几分破碎之感: 妾卑贱之躯,只配做男人的玩物,如何能孕育子嗣。司公子既然已经拿走了妾身作为女子,最宝贵的初夜,便放了妾身吧。总归 柳言溪垂了眼眸: 不管曾经有多大的恨意,这下总归是抹平了吧。 初夜?! 司钰气笑了,他上前一步,捏住柳言溪的下巴,逼她抬起头看着他: 柳言溪,你怎就这般不要脸?!现如今你还诓我昨儿个是你的初夜?你这具残花败柳之躯,恐怕早就被李誉玩腻了吧? 别人早就玩腻的东西,亏他还视若珍宝,得知她充入妓院,巴巴的跑过来,怕她这第一次被人欺负了去。 柳言溪闻言,愣了一瞬,见他神色不似作假,忽的想起自己幼时有一次骑马从马上摔下后,那里流了血。 她那时候太年幼,不知为何自己摔下来会伤在那里,所幸不疼也没有伤口,便没敢声张。 可惜这些话,她如今是不会同司钰解释的。 他说的对,他只是她的恩客。 柳言溪沉默了一瞬,敛下眼睑,遮住眸中的情绪,淡道: 你既知道,又何须再与我纠缠,我这副卑贱的身子,不配伺候司大公子,便是草草打发配了乞丐吧。 柳言溪这话,不禁让他想起昨日她说的,她的身子便是给了街边乞丐,也不会用来取悦他! 司钰简直佩服极了面前的女子,她总能准确找到自己的痛点,然后再狠狠戳上一戳! 好啊!柳言溪,你好得很! 司钰一把推开柳言溪的下巴。 仿佛十分厌弃一般,狠狠擦了擦碰过她的手指,点着头气道: 你既如此想与乞丐攀缠!小爷我今日就成全你!陆风! 司钰死死盯着柳言溪的眼睛,扬声向门外喝道: 去街上给本公子寻十个乞丐来!立刻! 柳言溪撇开头去,不看他,梗住脖子强忍着眼眶四周的酸涩。 - 醉生楼第一次有乞丐寻欢,一次还来了十个。 这不仅让醉生楼中的人沸腾了,就连四周街坊临铺也议论纷纷。 不堪入耳的话顺着窗户窜进了柳言溪耳中。 听说是那柳大小姐叫的。 柳大小姐?! 哎哟,可不就是昨日被抄斩了的柳国公嫡女。 啊?!柳小姐不是最洁身自好么?怎的 这你还不懂?定是昨日被男人滋润了,一下子便食髓知味了!这才不满足,着急寻男人。 可那也不用找几个乞丐吧?! 定是那瘾犯了,骚穴痒的不行了,一次又立刻凑不出这么多男人,便想找些乞丐,毕竟这乞丐也是带把儿的,洗干净了勉强也能先爽一下不是! 司钰双手抱胸,靠在窗边,好整以暇地看向床上的女子。 那女子似乎没听见一般,始终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然而她攥紧被面的手却出卖了她此刻的心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