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执意要和离 第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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茹仙疑惑,“你是如何知道的?” 沈柒音轻笑,不巧,本人便是苏将军那位幽兰温婉的夫人。 茹仙还想再说什么,却被一旁的苏衍开口打断,“沈柒音,你究竟想怎么样?” 究竟想怎么样?说得就好似在他那里自己想怎么样就可以怎么样一般。 沈柒音抬头看向天空的风筝,从前她就像那被一根线拴着的风筝,而苏衍就是将她的线牢牢抓在手心的人。现在她不想被拴着了,想要挣脱那根线,挣脱后是高飞也好是摔落也罢,无论如何也不想与他再有任何干系。 “苏衍,我累了,不想再追着你跑了。”沈柒音收回望向天空的视线,眸色中闪动着让苏衍心慌的神色,“我们分开吧。” 沈柒音话音刚落,周围便响起一阵窃窃私语。 “原来这位便是嫁给苏将军的当朝郡主啊。” “没错,郡主自与将军成婚后便深居简出,王孙贵族们举办的各式宴会是一次也不到场。传言都道二人感情深厚,本以为他们定会琴瑟和鸣,可没想到今日竟叫我见着了两位情断义绝的场面,啧啧啧。” “想当年这位郡主是何等的高调,本公子还有幸见识一回郡主同别家爱慕苏将军的小娘子争风吃醋过,不过今日也算高调,像是郡主未出阁时的作风。” “再高调有何用,还不是逃不掉鸾凤分飞的结果。” 声声马蹄都掩盖不住众口悠悠。 旁人以为的举案齐眉,不过是她沈柒音截趾适履般的付出得来的假象而已。 而苏衍在听到沈柒音的话之后有一瞬间的耳鸣,完全听不清周边的任何声音,只听到自己心如擂鼓,直到片刻之后才恢复过来。 他抓着缰绳的手指被勒得通红,而后翻身下马,上前一把抓住沈柒音的手腕。 “你……玩笑也要有个限度!速速跟我回府!” 沈柒音只觉荒唐,事到如今,苏衍竟还以为自己在同他玩笑,当真是自视甚高。 她抬手一把挣脱苏衍的手,揉着被勒红的腕子头也不抬,“话已至此,苏将军还是多留点时间陪陪身旁的佳人吧。”说完不再多言转身便走。 苏衍跨步上前想要拦住沈柒音,却被一旁早就虎视眈眈的石云铮挡住去路。 “苏将军是个读过万卷书的人,郡主这么浅显的话不该听不明白啊,怎的还要自讨没趣呢?” 苏衍没有多给一分眼神给石云铮,目光紧盯被石云铮牢牢护在身后的沈柒音,“我再说一次,跟我回府!” 石云铮玩味的笑容渐渐冷却,“我说苏家小子,你再这么咄咄逼人别怪我不客气。” 苏衍这时才将视线放在石云铮的身上,眸中半分温度也无,“石将军,这是苏某的家事,咱们还是各人自扫门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的好。” 石云铮扯了扯嘴角似笑非笑,“我石云铮是个粗人,听不懂你这文邹邹的话,我只知道,你要是再纠缠着郡主不放,休要怪我手下不留情。” 苏衍迎着石云铮的目光,面色更加冷然,“这句话该苏某说才是。” 看不清二人是谁先动的手,等沈柒音回过神来苏衍与石云铮已经打打作一团,一招一式皆带着狠戾,都有一股不将对方打残便不罢休的气势。不到三个回合,二人皆挂了彩。 沈柒音本不想管他们像孩童一般说动手就动手,但此事是因为她而起,早些将他们二人分开她才能早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沈柒音一个闪身,敏捷地插进二人之间,巧妙地将苏衍与石云铮分开,“这里不是打架的地方,两位将军要是想打,军营的演武场地方够大,那里才是切磋比武的地方。” 而后看也不看嘴角带着鲜血的苏衍,将石云铮拉至一旁,“石将军可有大碍?” “铁骨男儿这么一点小伤算什么?但总是避免不了要从医师那里走一趟了。不过……”石云铮目光中带着些许挑衅地看向苏衍,“马我一人是定然骑不了了,我今日又是独自外出,不免要劳烦郡主了。” 此言正中沈柒音下怀,她早已不想呆在此地,“既如此,我们便快些离开吧。” “沈柒音,你是我的妻子,我也受伤了。” 苏衍有些不敢相信沈柒音会就此丢下受伤的他不管,曾经每次从沙场归来,沈柒音第一时间便要检查自己身上是否有伤,但凡见着一丁点小伤都会掉泪珠子,嘴里还会边安慰边抱怨。 从前的他总觉得沈柒音大惊小怪,可真等到沈柒音对自己不闻不问的时候,心脏就像被一个无形的手捏住了一般难受。 沈柒音闻言微微仰头看着苏衍,此刻的苏衍左脸乌青,嘴角渗血,如此狼狈的样子都不曾将他身上那股矜贵之气掩盖掉,但沈柒音的心已经麻木了。 何必再这般虚情假意?这迟来的深情她沈柒音一点也不稀罕。更何况,苏衍到底是因为觉得她关心别的男人丢了他堂堂将军的面子还是真对她深情,谁知道呢,沈柒音也懒得去猜。 “你真是苏衍将军的妻子?” 在几人僵持不下的时候,一旁的茹仙公主仿若如梦初醒般问道。 沈柒音神色漠然,“以后便不是了。” 苏衍双手成拳,“沈柒音,你……” “苏将军,”沈柒音不想再听苏衍的教训,在苏衍没有说完便截住了他,言语之中满是冷然之气,“你若是不想继续在这么多人面前失了颜面,今日的闹剧最好到此为此。” 今日在场的不是贵族便是富商,走出这马场不出明日,骠骑大将军与郡主感情破裂一事定会传遍整个京都。 “都说苏衍将军的妻子温柔似水,一切唯苏将军是从,今日一见却完全出乎本公主的意料,看来这传言不过尔尔罢了。” 茹仙见不得她视如神祇的男子被这般训斥,下了马端起公主的架子便开始维护苏衍。 “你是以什么身份和我说的这番话?”沈柒音转过身来,面容迤逦双目清明,“是沧尔公主还是苏衍的未婚妻子?” 茹仙闻言转头看了一眼苏衍,见苏衍神色怔然不知在想些什么,便擅自回答道,“自然是未婚妻,你不珍惜的人自有人珍惜!” 沈柒音迎风而立,脊背直挺,一只衔玉金凤簪斜上发髻,唇不点而朱,眉不染而翠,春日的百花与之比起都略逊一筹。 “本郡主从不与人共享夫君。既如此,那请未来的将军夫人莫忘了,我先是大庆的郡主,后才是苏衍的妻子,按照大庆律法,作为臣子苏将军以后见到本郡主是需行跪礼的,茹仙公主以后若是与苏将军成了婚,那便要做好夫唱妇随的准备。” 茹仙顿觉委屈,在她眼里,苏衍救她性命,她以身相许乃天经地义。再说无论是大庆还是沧尔,自古男子皆可三妻四妾。 想她堂堂苍尔公主,已经做好了承平妻之名分,却未曾想沈柒音竟要因此与苏衍分开,还用大庆郡主的身份来压自己。除了父母,她何曾跪拜过他人?这般想想心中便感到更加郁结。 “你莫要吓唬本公主,就算我与将军成婚了,我还是沧尔的公主,谁敢叫我下跪?” “大庆律法森严,不容人情。话已至此,公主自便吧。” 此时苏衍像是回过魂一般,双眼血红,“你今日若是走了,就再也……再也……” “如何?再也不要回去?”沈柒音不为所动,“将军放心,他日再踏入苏府之时,便是你我和离之日。” 此次,沈柒音不再因任何人的言语而驻足,跨上石云铮唤来的马匹,马鞭挥扬,潇洒离去。 沧尔公主以身相许苏衍一事流传多日,多的是看她沈柒音笑话的人。坊间的一些刺耳言语像一根根针一样往她身上扎,站得太高的人,脚下不知道有多少双手举着想要把你拉下去。 而当局者迷的自己从不在意这些流言,她想要的只是苏衍的解释,可苏衍却在她伤痕琳琳的心上再多添一刀,当着众多下人的面,将自己的脸面放在地上狠狠地踩。 今日,她沈柒音终是当着众人的面,将这些天打在自己脸上的巴掌一个个还回去了。 望着沈柒音与别的男人离去的背影,苏衍觉得胸口闷痛,呼吸不顺,双腿就像灌了铅一般钉在原地动弹不了。 第4章 茹仙心中的郁结之气久久不散,心中有些怨念苏衍任由沈柒音刁难自己,不由开口道,“苏衍将军,你怎可由着她这般欺负本公主?本公主不远万里奔赴于你,可……” “滚开。”苏衍语气森然,看也不看茹仙一眼。 茹仙被这样的苏衍吓住了,但对自己口出粗言的苏衍与方才挽留沈柒音的苏衍天差地别,她心中滋生出万分不甘,“她有什么好?她已经和别的男人一起走了你看不到吗?苏衍,我们俩之间的绊脚石已经没了,这样你是不是可以娶我了?” 苏衍缓缓转过脸,双眼如千年寒潭般射出冰冷的温度,“我让你滚开!” 此刻的苏衍就像是黑夜中的煞神,周身的煞气令茹仙寒毛竖起,脊背发凉。 茹仙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两步,“苏……苏将军……” 苏衍没有理会茹仙,转身而去,身上的戾气彷佛突然间被抽走了一般消失不见,只留一个落寞的背影。 清晨出去,日落西山才归,苏衍就这么一路走回了苏府。 这一路上苏衍脑子里一直在回放他与沈柒音的点点滴滴,以前被他刻意忽略的事情此刻却非常清晰,特别是与沈柒音初识的时候。 那时候的她与今日一样,都穿着张扬的红衣,三千青丝只一根发带高高束起,潋滟如红霞,瑰丽如牡丹。 猎场本是男儿的主场,女眷们皆盛装打扮争奇斗艳,唯独沈柒音不染红妆,但却更加勾人目光。在一群儿郎之中,骑马射箭也是不遑多让,猎得的猎物将许多王孙贵族远远甩在身后。 当时自己便在想这样一位更胜儿郎的红颜若是男子的话,在战场定会大放异彩。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熠熠闪光的人,却甘心将一身光芒折去,深居在苏府大院中为晚归的他留一盏温暖的烛火。 想来确实是自己一直在消磨她对自己的感情。说她因为茹仙的事情同自己置气,而自己何尝不是在用当年因为与她的婚事而没去成边关为借口在同她置气呢?并且一气便是三年。 望着石雕牌坊上写有“骠骑将军府”的匾额,苏衍心里如有一块巨石压着。 该和她解释清楚的,不该明知她伤心欲绝却还冷眼看着置之不理的。 苏衍在大门外站了许久后,突然跨上一直跟在身后的绝尘,朝睿亲王府的方向策马而去。 作为睿亲王唯一的子嗣,沈柒音刚出身便被赐予永乐封号,寓意简单明了。 看着安静用膳一言不发的沈柒音,睿亲王十分后悔当初经不住沈柒音的软磨硬泡,答应她与苏衍的婚事。 苏衍其人,在官场喜怒不形于色,在战场更是心辣手狠。当初苏老将军陷入困境,是苏衍带着小队人马杀入敌军阵地,只可惜老将军没有等到苏衍的救援便死于敌军的乱刀之下。 苏衍浑身浴血地带着老将军的尸身冲出重围,这其中到底经过怎样的厮杀无人知晓,因为仅有苏衍一人活着回到军营。 本以为苏老将军离世军心定然会遭到打击,可没想到原本溃散的军心在堪堪十七岁的苏衍的带领下士气大涨,反败为胜。回京后便从此一路高升,直至现在手握重兵,稳坐骠骑大将军之位。 他手上沾染了太多的鲜血,若不是沈柒音执意要嫁,苏衍根本不在自己女婿的选择范围内。 一想自己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女儿在苏衍那里受了诸多委屈,睿亲王便觉得食不知味。 永乐永乐,他的珠玉却在遇到苏衍之后,失了快乐。 “阿音,今日的事情父王听说了。你若是没有胃口,可与父王一同去酒窖选坛好酒,父王好久不曾与阿音把酒挽剑了。” 沈柒音闻言看向睿亲王,“父王不必担忧,阿音可是战神的女儿,怎会被儿女情长所打倒?不过若是父王嘴馋了,”沈柒音下意识地轻抚小腹,而后又迅速放开,“阿音定然奉陪。” “好!”睿亲王笑得开怀,“不愧是我沈然的女儿!” 睿亲王年轻时驰骋沙场战无不胜,后因王妃难产离世,便上交兵权甘心在家陪伴女儿。沈柒音从小得他的亲自教导,文韬武略,磊落飒爽。 常说虎父无犬子,沈柒音从小便是他的骄傲,更是他的心头肉。就算诸多人说女子不该舞刀弄枪他也从不后悔教女儿一些武功,他后悔的是将沈柒音交给一个不爱她的男人手里。 所以,在管家来报说苏衍前来求见的时候,冷静自持的睿亲王想也不想地大手一挥,“不见!”然后继续与女儿把酒对月。 就算苏衍追到睿亲王府,也没有在沈柒音的心里掀起任何波澜。她仰头一口饮尽杯中之酒,放下酒杯抽出碧云剑,就着簌簌飘飞的桃花舞起剑来。 一袭红衣裙裾翻飞,曼妙身姿如彩蝶般轻盈,碧云剑在手中翻转,三千青丝随风飘扬。都说十里桃花,花下美人,可满院的桃花竟也比不过沈柒音脸上绽放的满足笑颜。 沈柒音不知自己有多久没有这样畅快地舞剑了,只知此刻的自己忘记了红尘,忘记了烦恼,也忘记了那个让他伤神的男人。 “王爷,郡主,苏将军他站在府外不愿离开。”管家的声音在院门口响起。 沈柒音一个漂亮的旋身,碧色剑身随之舞动,“我不想见他,让他速速离开。” 管家面带难色,“该说的小人已经同苏将军说过,但苏将军说见不到郡主他绝不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