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心 力
那水流汇集成圆，仿佛两颗透明的水晶球。 妙逸师太的左右手掌旋转着，隔着水晶球半尺有余。 那两颗水晶球一左一右，凌空而动，闪烁有光。 突然，妙逸师太左右掌抡个半圆，将水球旋转着打出。 一声震耳的暴裂声响过，翘檐上的麻雀，纷然惊飞。 另一道爆炸声，从银杏树传来。 那第二颗水晶球，击中了三丈开外的银杏树，硬生生地打出一个碗底大小的洞。 掌声雷动，众尼姑一阵兴奋。 “太吓人了！” “这就是高境界超能了吧？” 妙逸师太虚空摆手道： “世界上的东西，都是一心照成。 “水，原本是至阴至柔的东西。 “但是，心力有了，一样可以战胜至阳至刚的巨石。 “《楞严经》说：心能转物，即同如来。 “外洎山河虚空大地，生汝心中，犹如片云点在太清之中。 “说直白一点，你的心自在了，山河大地，都是你心中之物。 “万物都可为你所用。” 众尼姑瞪眼你看我，我看你，寻找开悟的痕迹，然后都笑了。 “怎么利用啊？”活泼的尼姑问道。 妙逸师太点头道： “功夫高境的人，有一种内功，叫做‘鸟不飞’。 “运内功于掌，掌上的小鸟被掌力所困，飞不走了。 “那就是一种心力。 “但是，这种心力并不高明，因为是死的心力。” “扑棱棱”，三只麻雀从檐上飞下觅食。 妙逸师太照那三只鸟挥手，卷起一股漩涡。 那三只麻雀在半空中打一个旋转，又飞回来。 妙逸师太娓娓说道： “应该把心放空，彻底解脱。 “放到无可放处。 “即无放，也无处。 “我空，空也空。 “就是心得自在了。 “一念空，就可以汇聚万物到自己的方寸之间。” 说到这里，妙逸师太轻轻地对掌上的麻雀摆摆手：“去吧！” 霎时，三只麻雀振翅而逝。 掌声雷动，混着一群尼姑的嬉笑。 “好了，你们去悟吧。”妙逸师太遣散众弟子，走过来。 李小目惊讶发现，小尼姑托盘里的茶杯，杯底的茶叶依然嫩绿。 “让你们久等了。”妙逸师太抱歉道，引着李小目二人走进上堂。 堂内，一张不大的暗朱色方桌后面，摆着一张长长的条案。 佛龛里，供着佛陀，两边立着的是长者伽叶，尊者阿难。 一个精致的鎏金香炉里，燃着一柱檀香。 一股青烟袅袅升腾，给小屋平添了几分清雅，几许禅意。 小尼姑奉上新换的清茶，然后退了出去。 妙逸师太并不认识唐雪。 李小目说明来意，包括陨石戒指也不隐瞒。 要让别人接受你，信任是最起码的。 妙逸师太听闻唐云武的遭遇，大为震惊，容颜悲戚，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 “给您增加麻烦了。”李小目抱拳拱手感谢道。 “唐云武曾经有恩于‘樱雪庵’，不论是我，还是庵里其他人，定能竭尽全力护他女儿安全。”妙逸师太看向唐雪，坦然道，这样说，表明并非私人恩情，“镇魔司那边什么情况？” “围攻唐府的镇魔司人没有一个活口，那杨彦心狠手辣，镇魔司多半认为杨彦把唐家的人全部杀害了。”李小目思考片刻，“我取回陨石戒指，至少那‘赏金酒坊’的老板，会把我的情况告诉镇魔司，何况，是我杀了镇魔司的人。” 这样说，责任自己抗，那镇魔司就只针对自己了。 “罪过，罪过。”妙逸师太看向李小目的神情，一脸的怀疑和惊讶，担心道，“镇魔司镇魔，把自己镇成‘魔’了，不是善罢甘休之辈，我们倒不怕引火烧身，只怕他们追查至此，危及唐雪。” “如有必要，我放出风声，我杀了镇魔司人，陨石戒指在我手中。”李小目正色道，“让他们追我好了，本来也是如此。” “施主就不怕？”妙逸师太看向这个清秀而坚毅的男子，剪水眼眸浮现惊讶和担忧。 “怕有什么用？总要面对。”李小目眉头一展，“唐云武叔叔敢于硬刚镇魔司，我为什么要逃避呢？” “你还是先避避风头的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妙逸师太劝慰道。 李小目点点头：“我会妥善行事的，您能收留她，就是帮唐叔叔和我的大忙了，日后定当报答。” 妙逸师太当即让人给唐雪剃发。 唐雪执意不肯，听说担心镇魔司的人探查，她才勉强同意。 其实，是女孩子的心思。 “我成人了，你一定要来找我哟。”唐雪的眼神几乎是乞求，掐着指头，似乎计算自己什么时候长大，虽然刚才看到的一幕，不让她觉得尼姑庵的清冷和孤寂，也许潜意识觉得这里不是久待之地，“我不想一辈子在这里。” 碍于妙逸师太，小姑娘自然不便说这里如何的不同于外面的世界。 李小目看着唐雪楚楚可怜的样子，这个孤苦无依的小女孩，完全把自己当作最亲的人了，郑重点头道：“我答应你。” 唐雪这才让尼姑剃发。 李小目银票给妙逸师太。 竟然遭到了拒绝，妙逸师太说： “我们修行之人，本来就清心寡欲。 “我们有地可以种菜，唐雪和我们一样吃住。 “这么多银票，留下就是害。 “还请小施主带走。 “日后唐雪长大了，你给她最合适。” 李小目好说歹说，妙逸师太才收下一张银票，以备不虞。 唐雪把李小目送出庵外，在樱花树下站定，轻咬着嘴唇，叮咛道：“小目哥，你安全了，有空的话，要来看我哟。” 李小目看着唐雪光头，尚有一根发丝。 李小目轻轻给她拂去发丝，看着唐雪淡静的眸子，像一池清澈的湖水，眼底有一丝不易觉察的不舍。 “我会的。”李小目说，然后转身离去。 走很远了，转过山坳，李小目回头，在那颗樱花树下，还有一颗光亮的头，看向自己的方向。 那眼光，似乎能穿越层峦叠嶂，万水千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