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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姬与恶犬 第60节

    羽徽若垂眸看着?躺在草地上的鹿鸣珂,耐心地等?待着?奇迹。

    过了一会儿,少年心窝处泛起柔光,静止的心脏重新恢复了跳动。

    羽徽若脸上的凝重终于被笑意取代。

    第65章 [vip] 锁魂

    鹿鸣珂跳下?天渊后, 宗英一直守在天渊,带着弟子在附近搜寻他的下?落,他身上有鹿鸣珂给?他的子母蛊, 能相互感应,鹿鸣珂刚复活, 宗英就赶了过来。

    同他们前来的, 还有百草门的少门主苏畅。苏畅直接调来价值不菲的云舟,将鹿鸣珂连夜送到百草门医治。

    当?天夜里,鹿鸣珂伤势稳定下?来, 人还没醒,先有了意识, 探出手去,扣住了羽徽若的手腕。

    彼时,羽徽若正趴在他床头打着瞌睡,陪她在床前守夜的还有苏畅和宗英,以及百草门的两个药童。

    离他最近的, 明明是忙前忙后的宗英,他却?准确无误地抓住羽徽若的手。

    羽徽若被他抓得难受,想要挣开, 无奈他力?大如牛, 无论她怎么挣,五根手指紧紧箍住她的手腕, 恨不得与?她的血肉融为一体。

    苏畅取出银针:“我来试试。”

    一针扎在鹿鸣珂的手上, 那只?手始终不肯松开。

    苏畅疑惑道:“咦, 真是奇怪, 这一针下?去,寻常人早松手了。”

    “师父哪里舍得松手, 师父怕这一松手,师伯又要不见了。”宗英拿着帕子,擦着鹿鸣珂的手,语气里隐有怨言。

    这世上有几个人能像他师父那般不计生死,为了一个女人,天渊都敢跳下?去。

    不怪他会埋怨。

    羽徽若给?的说法是两人掉下?天渊后,她推开姜潮生,飞了上来,找到了挂在树上的鹿鸣珂。

    两人都未跌落至崖底,才没有被煞气吞噬掉。

    就算侥幸保住一条命,想到鹿鸣珂身上的伤,宗英仍旧心?疼不已?。

    苏畅早就看出鹿鸣珂对羽徽若的不同寻常,听宗英这样说,更加确认此事,他心?照不宣地笑道:“宗英小少侠,这么晚了,我想你已?累了,不如我们早些回去睡。”

    宗英一点就通,应道:“还真的有点累了,有劳少门主费心?。”

    苏畅叫那两个药童守在门外,随时等候屋里的差遣,自己与?宗英趁机溜了,独留下?羽徽若被鹿鸣珂抓在手里,想跑跑不了。

    灯烛安静地燃烧着,灯花时不时爆一声,羽徽若坐在灯晕里,单手撑着下?巴,打了个哈欠。

    被鹿鸣珂这样扣着,趴着不好?睡,她解了外裳,爬到床上,睡在他的身侧。

    羽徽若在天渊中折腾了三日?,回来没有好?好?休息,这一闭眼,困意如潮,吞噬了她所有的意识。

    等她再次醒来,已?被鹿鸣珂拥在怀中,一睁眼,就陷落进鹿鸣珂那双漆黑的眼里。

    “睡得怎么样?”他笑问。

    “我……”羽徽若刚要回答,在床头瞥见了她的衣裳。

    昨日?她只?解了外裳,这会子身上却?只?剩下?了小衣,整个人还亲密地依偎在鹿鸣珂的怀里。

    “不是我做的。”鹿鸣珂一脸无辜,“我醒来你就这样了。”

    羽徽若细细思量一阵,想起来了。

    这衣服是她自己解的。

    她自来娇生惯养,睡觉有自己的规矩,不喜欢着太多?的衣裳,与?鹿鸣珂同榻,考虑到他是男子,这才只?脱了外裳。

    昨夜睡得糊涂了,她嫌弃身上衣裳碍事,迷迷糊糊解了其他的衣裳,只?剩下?小衣穿在身上。那时她满心?想着,鹿鸣珂是伤患,没那么快醒来,待翌日?一早,她比他先起,穿戴整齐,这事就没人知道了。

    大抵是夜里冷,她滚到鹿鸣珂的怀中了。

    羽徽若抓住床头衣裳,捂住心?口,警告道:“别想太多?。”

    “师父,师父,听说你醒了。”门外急匆匆的脚步声响起,一身青衫的宗英推开屋门,高兴地走了进来。

    羽徽若手忙脚乱穿衣服,想从鹿鸣珂的榻上跳下?去,宗英的身影已?出现在门口,鹿鸣珂眼疾手快将她按回去,掀起锦被,将她罩住了。

    宗英走到床前,打量着鹿鸣珂的脸色,喜极而泣:“师父,你能安然无恙地活着回来,真是太好?了。”

    “衣衫不整,谁这样教你的。”鹿鸣珂板着脸,教训一句。他年纪轻,这样一本正经的教训人,倒也有几分长者的气势。

    宗英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才发现自己的一粒扣子扣歪了。他老实认错,挠挠头:“听到师父清醒的消息,我太过开心?,一时得意忘形,师父教训的是,以后定当?小心?,不在外头丢了师父的脸。”

    鹿鸣珂满意地“嗯”了声。

    宗英忽然道:“咦,师伯去哪里了?”

    羽徽若趴在被子里,被闷得喘不过气来,用?手指戳着鹿鸣珂,提醒他早些将宗英打发走,宗英说到这句的时候,鹿鸣珂抓住她作乱的手,按在自己的腿上。

    掌心?肌肤隔着层薄薄的布料,炙烫得惊人,羽徽若这下?不敢胡乱动弹了。

    听得鹿鸣珂悠悠道:“她回去睡了。”

    宗英“哦”了声,又说:“昨日?师父昏着,抓着师伯的手,怎么都不肯松开,少门主非要留你们二人共处一室,我真担心?师伯她一怒之下?……”

    “宗英,我的药熬好?了吗?”鹿鸣珂打断他的话?。

    “啊,我这就去催。”宗英转头跑了。

    羽徽若气喘吁吁地从被子里爬出来,发髻散乱,脸色红润:“你从哪里收来的这宝贝徒弟?”

    简直太啰嗦了,比她曾经养过的一只?大鹅还吵。

    “捡的。”

    当?初他捡到宗英时,宗英正在遭人追杀,只?剩下?半条命。他杀了那些杀手,将他带回七曜阁,亲自收他为徒。

    所以说,是捡来的,没有错。

    羽徽若套上衣裳,趁宗英没回来前,跑回了自己的屋子。

    接下?来的日?子,鹿鸣珂留在百草门养伤,由?于苏畅的有意撮合,照顾鹿鸣珂的这件事就落在了羽徽若的头上,说是照顾,倒也不必忙前忙后,只?端药喂药这一件事需羽徽若亲自上手。

    云啸风还在百草门治病,羽徽若卖了苏畅这个面子。

    这期间,羽徽若去看了云啸风好?几回。苏畅给?云啸风重?新安排药浴,听他的意思,这药浴需要连续泡上四十九日?,能拔除大部分的毒素。

    鹿鸣珂的伤用?了苏畅的药,足足半个月不见好?转,羽徽若不免担忧,是不是赤丹神珠哪里出问题了。明明先前那次起死回生,他的伤势两日?就恢复了,或者是天渊的煞气不同寻常,连赤丹神珠都失去效用?。

    不管怎么样,等鹿鸣珂睡着了,好?好?检查一下?赤丹神珠。羽徽若端着药,脑中合计着,不知不觉已?来到垂花门前。

    有道人影走在前头,是少门主苏畅。

    苏畅先她一步入屋。

    她收住脚步,停在门外。

    苏畅坐在床畔,将手指搭在鹿鸣珂腕间,替他诊脉。

    “如何?”

    “你再这样自残下?去,这伤明年都好?不了,到时候我这百草门的少门主名头也都丢尽了。”苏畅缩回手,摇头叹息,话?锋一转,“不过,若能留住那位羽姑娘,帮鹿兄抱得美人归,便是豁出去我这不值几个钱的名声,又算得了什么。”

    “多?谢少门主配合。”鹿鸣珂道。

    “你真的感激我,就把你的东皇剑借我三日?。”苏畅跃跃欲试。

    鹿鸣珂掀起枕头,取出东皇剑,交给?苏畅。

    苏畅意外:“诶,就这么给?我了?”

    “有问题?”

    “我听说你们剑修嗜剑如命,自己的剑都是当?媳妇照顾的。”

    鹿鸣珂:“我没这个习惯。”

    东皇剑:我可以证明,我他妈就是个工具剑。

    苏畅得了东皇剑的三日?使用?权,高兴得拍着胸脯保证:“你放心?,接下?来我会在药里多?下?几种药物,让你看起来非常虚弱,但?绝不会损伤你的根基,还不得把那位羽姑娘心?疼死。”

    屋内的两人还在商量着自残计划,屋外的羽徽若端着药,咬牙切齿地走了。

    伤势不见好?转,原来是这个缘故,臭小子,真是好?深的心?机。

    羽徽若回到厨房,用?剩下?的药材重?新熬制了一碗药,这次,她冷笑着在药里多?加了一味黄连。

    两个时辰后,羽徽若端着她熬煮的那碗药,推开鹿鸣珂的屋门:“该喝药了,悯之。”

    鹿鸣珂披着单衣,面颊惨白地歪坐在床头,闻得此言,眼神震了震。

    “怎么,不喜欢我这样称呼你?也对,我又不是小鸟依人的初初,可我偏要这样唤,悯之,悯之,你气不气?”羽徽若阴阳怪气的将“悯之”二字翻来覆去地咬着。

    鹿鸣珂道:“不气。”

    相反,他很?欢喜。

    羽徽若:“……”

    羽徽若走到床侧坐下?,端起药碗,用?勺子搅拌了几圈,舀起一勺,送到鹿鸣珂唇边。

    鹿鸣珂张口吞下?,而后,脸色极其古怪。

    羽徽若故作不知,又舀起一勺:“我刚才碰到少门主了,我问他,你的伤什么时候能好?,他支支吾吾半天,说,我每日?好?好?哄你喝药,总会好?的。我就在想,他好?歹是百草门的少门主,连你的伤都治不好?,怕是整个百草门的名头都是唬人的,这样的医术我很?不放心?,不如把云啸风送回羽族,我羽族的医师再怎么着,总比他这个庸医强点。”

    鹿鸣珂一口药含在喉中,呛咳起来。

    那药本身就极为苦涩,加了黄连,更有一种惊天动地的味道辗转在舌尖,苦得叫人说不出话?来。

    羽徽若搁下?勺子,将碗沿抵到他双唇间,娇里娇气地说:“我手酸了,药已?经温凉,你一口闷了,再冷,药效就不够了。”

    鹿鸣珂推开她的碗,撇过脑袋,望着桌上的一壶茶:“既是庸医,他的药不必再喝。”

    羽徽若笑盈盈地说:“那怎么成,他再是庸医,这些药都是花大价钱买来的,喝了才不算浪费。”

    假如鹿鸣珂不从,她就强灌,他日?日?服用?这致人虚弱的药物,力?气未必有她大。

    羽徽若按住鹿鸣珂的肩膀,不怀好?意地靠近着。

    鹿鸣珂抓住她的手腕,夺走她的药碗,泼在了地上,而后起身迫不及待地倒了盏茶,灌入喉中,将那呛嗓子的苦味都洗干净了。

    羽徽若跌坐在软榻上,捂着肚子,弯着腰,咯咯直笑。

    活该,招惹她,就是这个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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