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章 一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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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道身影，瞧着却是一名少年郎，面容清俊，气质出尘，隐隐有一股温暖人心的气度。 他站在场中，负手而立，虽然被在场成千上万的修士聚焦，却丝毫不弱了气势，反而压了在场所有人一头。 众人望着这少年郎的模样，心头微微都是大惊！ 有人惊声道：“莫离，是莫离！” 人群中更多的人喊道：“莫离！” …… 这个名字似乎有一种神奇的魔力，让场中所有人都激动起来，但随即，就变得一片安静，所有修士，又是敬仰又是畏惧的看着那道少年身影！ 普泓上人从座椅上缓缓起身，他的面色古井无波，看似并没有因为莫离的出现而震惊，然而，他那隐藏在大红袈裟下的身子却在微微发颤，显示出他的内心的畏惧。 莫离，人的名，树的影！ 拥有击败兽神，覆灭魔教的战绩，莫离如今的声望，已然是公认的天下第一人，毕竟，那兽神是覆灭了焚香谷的绝世大妖！ 今日他出现在这里，纵然是集合整个天音寺的修士，只怕也绝不是他的对手！ 只是，不是传言他已经受伤，而且伤势非浅，连出手的气力都没有了么？ 怎么短短一年间就恢复如初了？ 普泓上人心中闪烁着诸般念头，一年的时间，以天音寺的实力，已然足够调查到很多事情，比如说，发生在紫霞门地界，被无数修士亲眼目睹的魔教偷袭和天音弟子出手相救一事。 当时局势危险至极，连田不易都身受重创，可莫离却未曾出手，只是坐以待毙，冷眼旁观。 据此推测，这位千年难得一出的绝世天骄，面对焚香谷那一凶险局面，只怕付出了难以想象的惨痛代价，这等伤势，便是能够恢复如初，只怕也要一段极长的闭关岁月，否则，曾叔常之后，也不会这么久时日青云门都没了动静了。 实际，也不能说普泓上人猜的不对，毕竟那兽神绝世大妖，凶威赫赫，又有血海凌空出世，莫离侥幸逃生，实也付出了极大的代价。 奈何莫离拥有不死灵液，又有道玄真人不惜血本的拿出青云门历年积攒的珍稀丹药，最重要的是，那太阳真火非但霸道无比，具有毁灭万物的恐怖力量，同时还拥有一股勃勃的生机之力，对于修复伤势，却也有极大的相助。 这才让他短短一年内，伤势尽数痊愈，还因祸得福，掌控了一缕太阳真火的力量。 “莫施主，久违了！” 普泓上人行了一礼，脸上带着几分礼貌的笑意，仿佛极是欢迎莫离的到来一样。 莫离却是站在原地，无动于衷。 他脸色冰冷，道：“我今日来，只为一事，普泓大师，贵寺法相等弟子偷袭我等，已然尽数伏诛，这一件事，贵寺到底是认还是不认？！” “此事，老衲方才已然和在场的诸位同道说过了。” 普泓上人微笑道：“莫施主，这件事终究是没有证据，还待查明，若是真是我天音寺所为，老衲必定亲上青云山，登门谢罪。” 这一番话可以说是滴水不漏，听的一众修士都是连连点头，暗赞普泓上人风度。 毕竟莫离突然越众而出，着实有些无礼，普泓上人非但不见怪，反而表态若事情属实愿意认错，却着实不愧是名动天下的高僧。 莫离冷冷的道：“看来，贵寺是不打算认账了！” “姓莫的，你别咄咄逼人！” 大力尊者厉声喝道：“纵然你是青云弟子，道行高深，可是今日当着天下修士的面，难道要持强凌弱，指鹿为马吗？” “只怕便是你青云祖师地下有知，也不会答应！” 莫离看了大力尊者一眼，淡淡的道：“这是青云门和天音寺之间的事，你也配插手吗？” 说到最后一个字时，大力尊者只觉得耳边如同有惊雷炸响，直让他眼前发黑，五脏俱震，身体晃了一晃，一下子瘫软在了椅子上，再也直不起来身！ 他目露惊恐的看着莫离，心中不由得极为忌惮，再也不敢出声。 黄天仁见状，面露不忍之色，道：“莫公子，您道行高深，堪为当世第一，按理说今日之事，老夫不该插嘴，不过毕竟事涉天音寺和青云门这两大正道巨擘，稍有不慎，便会酿成惨祸，此中是否有误会，或是有奸人挑唆，或是魔教妖人的阴谋，还是该查清楚的。” 顿了一顿，他道：“毕竟那日，老夫和紫霞门方圆千里的诸多修士，都有目共睹，却是天音寺的一众大师救了青云门诸多道友的性命。” “没有证据。” 莫离道：“也不必调查，当日就是我青云门和天音寺弟子两方，他们偷袭自然要选一个旁人看不见的位置。” “不过……” 他冷冷的看着普泓，道：“难道我莫离的话，还不能够作为证据吗？天音寺虽强，在莫某眼中，亦不过反掌可灭，莫某又何必诬陷这些和尚？！” 场中一片寂静。 纵是普泓听了这话，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不错，对方的实力想要覆灭天音寺，并不是难事，所以，他又有什么必要说谎？ 若非忌惮他的实力，普泓又何必辛辛苦苦召开这文殊法会，不就是想借天下修士的言论来让青云门忌惮吗？ “好了，该讲的道理莫某都讲完了，信与不信，全凭尔等自身！” 莫离喝道：“普泓，天音寺袭击我青云门一事，你到底要如何交代！” 如何交代？ 普泓表示不想交代。 可是不交代如何，莫离的意思，根本就不是来和他们讲道理的！ 一众天音弟子都是悲愤无比，法善再也忍受不住，怒声喝道：“姓莫的，你欺人太甚！” “哦？” 莫离冷冷的瞥了他一眼。 这一刻，法善眼前仿佛浮现了一片尸山血海，那血海当中，有嘶吼，有金乌振翅！ 惨烈的气息压的他道心根本不能承受，闷哼一声，他嘴角已然多了一抹血迹，脸色煞白的朝着身后踉跄退去，心有余悸的看向莫离，原本嗓子眼里的辱骂话语，却是一个字再也说不出口了。 何止是他，一阵愤怒无比的天音寺弟子都是如同窥见什么可怕存在一般，吓得心惊肉跳，不敢动弹，只是没有法善受的伤重而已。 普泓上人第一次面色变了。 他一脸悲苦之色的道：“莫施主，你我两家数百年交好，何至于此……” “那是从前，自从那日尔等偷袭之后，你我两家便谈不上什么交情了。” 莫离道：“看来，普泓你是不愿意给我一个交待，那也无妨，我便自己取！” 他身影骤然浮现至空中，掌中也多出了一柄赤红色的神兵，正是韶华剑！ 咻！咻！咻！咻！ 万丈赤红光华迸射之间，四枚剑芒骤然斩落，剑芒之中带着的凌厉剑意，直让在场每个人都是浑身战栗不已！ 巨大的死亡威胁笼罩众人头顶，那剑芒却是势如急电，只眨眼的功夫便劈在了须弥山四周的大地之上。 轰隆！轰隆！轰隆！轰隆！ 四声天崩地裂的巨响之声，整个须弥山方圆百里地界都震动不已，无数尘土黄沙飞扬而起，遮蔽住了众人的视线，只是感觉到大地不断的在颤动，那恐怖的剑芒余波四处逸散，仿佛要将须弥山撕碎一样！ 在场一众修士，心中怀着对莫离深深的恐惧和战栗，等待着外界的变化停止。 仿佛是一瞬间，又仿佛是无数年，终于，那种异动停了下来，漫天黄沙和烟尘也缓缓的落了下来，众人终于看清楚发生了什么。 只见得须弥山四周，却是多出了四道深深的峡谷，那是被剑芒硬生生斩出来的峡谷！ 四道峡谷呈一个口字形，将须弥山牢牢困在其内！ “自今日起，天音寺封山五百年，不许一人越过这四道界限，违令者，立杀无赦！” 莫离的声音回荡在天音寺上空，声浪滚滚，宛如惊雷，让每位修士都清清楚楚的听见。 在场之人，却是无不变色！ 五百年！ 五百年意味着什么？！ 金丹者，寿八百，坐看王朝兴衰！ 可金丹之境，便等于大梵般若修炼到相当于太极玄清道太清境的地步，整个天音寺，也只有一个普泓上人达到了这个境界。 上清境修士的一生，或许有五六百岁的寿元，而玉清境的修士，则只有三百上下。 任何一个门派，哪怕是青云门这样的正道巨擘，上清境和太清境的弟子不过寥寥二十余人，其余都是玉清境的弟子。 封闭山门五百年，足以让天音寺这个天下唯二的正道巨擘，弟子尽数死绝，哪怕是一众长老神僧，只怕多数也会寿元耗尽而亡，届时，整个天音寺，活着的僧人只怕还不足两掌之数！ 这等惩戒，虽非灭门，与灭门却也差不了多少，那种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寿元枯竭，看着门中弟子一个个死去的痛苦，比之灭门来的还要痛苦许多！ 普泓上人额头青筋暴露，显然是愤怒到极点。 不过他却深深吸了口气，压下心中的怒气，沉声道：“莫施主所言，我天音寺着实无法答应，还望莫施主见谅。” 他声音不急不缓，却带着一股坚定不移的味道，让人明白其心意。 “我不是在与你商量。” 莫离道：“当然，你还有另外一条路可选，那便是接我一剑！” “若是接下了，我青云门便当此事没有发生过，若是接不下，那便请封闭山门吧！” 接他一剑！ 众人的神情都是凝重起来，莫离的剑，又岂是那般好接的？ 只从方才地上的剑痕便可见一斑，一剑开山，一剑成天堑，在场道行高深之辈不在少数，虽然他们有少数倾尽全力的情况下，也可以斩出一剑，然而想要做到莫离这般举重若轻，一连斩出四剑恍如无事，那是想也别想。 普泓眉头紧锁，死死盯着莫离，沉默半晌方才摇头道：“莫施主，这两个选项老衲一个也不选，事情未曾水落石处，我天音寺绝不会为莫须有之事承担责任。” “莫某不是在与阁下商量。” “这两条路，你选也得选，不选也得选！” 莫离居高临下，俯瞰众人，轻描淡写的道：“否则，今日之后，便没有天音寺了。” 一股磅礴的威势陡然自莫离周身散发而出，这一刻，在场所有修士，不论道行高深，全都被这股气势压的弯下了腰，只觉得心头沉重无比，连呼吸都喘不过气来！ 在这股气势当下，他们弱的宛如蝼蚁，根本无法与之抗衡！ 这便是那千年一出的绝世妖孽真正的实力吗？ 普泓上人心头惊惧无比，他虽然早便算到莫离的实力，他们天音寺绝对无法抗衡，可是，这一次亲自感受后，他才真的更有清晰的认知。 光气势，便压的他们抬不起头来，真正的实力，想要覆灭他们天音寺，不过是弹指之间的事情。 “阿弥陀佛！” 普泓上人忽然高声念了句佛号，整个须弥山上顿时绽放出无尽金光。 积攒数百年的佛门愿力，此时尽数加持与普泓上人身上，他一瞬间便挣扎开了莫离的气势限制，抬头挺胸，看向莫离，道：“既然莫施主执意如此，老衲也只好领教一番青云真法了。不过不论接下还是接不下，此事我天音寺绝对不会放弃调查。” 他自恃天音寺挡不住莫离，不过只是接下对方一剑，却未尝没有机会。 整个天音寺数以千计的僧侣，加上那这积攒数以百年计的佛门愿力，还有整个天音寺的护山法阵，纵然是强如莫离，也非想破便破！ 莫离点了点头，将气势收敛了起来。 “还请诸位让开。”莫离道。 一众修士闻言，纷纷架起遁光，朝着四面八方飞到了天际。 天音寺上下，一下子便只剩下了天音寺中人。 莫离手持神剑，注视下方众人，掐了个法诀，天地之间忽然风起云涌！ 他脚踏禹步，灵力奔涌，口中诵念道：“九天玄煞，化为神雷。煌煌天威，以剑引之！” 轰隆！轰隆！ 那乌云翻滚之间，有雷霆轰鸣不停，电光霹雳宛如银龙！ 正是青云门神剑御雷真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