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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无处着力地僵了片刻,他发现程潜没有一点打算放开他的意思,于是又好笑又无奈地问道:“你这是干什么?” 程潜微微侧过脸,迷迷糊糊地半睁开眼,眼神里似乎带了一点氤氲又倦怠的笑意,看了严争鸣一眼:“师兄……” 严争鸣:“……” 他被程潜那一眼勾走了半边魂魄,不由自主地屏息凝神起来,可是等了半晌,怎么都没能等到程潜下一句话,再一看,程潜居然自顾自地没了声息。 睡着了? 严争鸣这才意识到自己有点兴师动众,小心翼翼地将自己那双无处安放的手放了下来,一手搭在程潜腰上,一手拢过他散落在自己膝头的头发,自言自语地道:“叫一声又不说什么事,你可真是越来越放肆了。” 话刚出口,那本该已经睡着了的程潜突然开了口,他非常轻、但绝不含糊地说道:“我不知道怎么待你才算好,但无论如何,绝不负你。” 严争鸣:“……” 他乍一听见这话,呆若木鸡了半晌,梦游似的问道:“你说什么?” 重要的话说一遍就够了,程潜不肯再言语,双手将他搂紧了些,微微偏了一下头,这回是真要睡了。 严争鸣却不依不饶地扒过他的肩膀,喋喋不休道:“铜钱,你刚才说了什么,再给我说一遍!” 程潜几次三番被他硬生生地叫醒,烦得不行,心道:“聒噪死了,还让不让人消停了。” 可这话到了嘴边,却左突右出地开不了口,程潜愕然发现,自己有一天竟也会不忍心开口骂他。 程潜于是竖起一根手指在嘴边,依然闭着眼睛,嘴角微微挑起,露出了一个似是而非的笑容来。 严争鸣的眼眶忽然有些发热,一口气憋在胸口,时间稍长,竟微微地发起疼来。 他总在怀疑,心魔谷里程潜那样做,只是因为窥见了他的心魔,为了让他不为心魔所困的权宜之计,这些事他未必真心,也未必真懂。 哪怕是真心,日后他若是因此耽误修行,就不会后悔吗? 直到听见这句话,严争鸣忽然感觉,哪怕有一天小潜真的烦了他,厌了他,抱着这句话,也足够支撑他过完漫长的修士生涯了。 何况程潜从来一诺千金,世上再没有比他更清楚的了。 太阴山下的十方阵终于成了一场闹剧。 唐轸那大八卦盘子也不知是什么神物做的,直到十方阵破都没有碎,怡然从天而降,落在尸山血海上。 当中血誓还在,那么依照约定,眼下的局面是魔修一方输了。 可惜,一时半会没人顾得上去论这个输赢。 三王爷爆体而亡,化骨阵破,缓过一口气来的修士们一拥而上,将与唐轸僵持半晌的玄黄拿下了。 完事以后,满腔仇怨的众人一起面面相觑,简直不知此事该从何说起。 是天衍处用上古除魔印将各大门派强迫到此,与魔修一战,这一战虽说虎头蛇尾,困死在十方阵里的高手却有不少,中途又被天衍处叛逆设局搅合,埋下化骨阵,三王爷趋势潜伏在各门派中的奸细反水,杀的人比死在十方阵中的还多,这又是一笔血债无处讨。 偏偏……最后以身破阵,将众人从化骨阵里放出来的依然是天衍处的人。 三角恋情已经够让人焦头烂额的,别说这三角仇恨。 太阴山下满目疮痍,收尸的收尸,疗伤的疗伤,九圣已死,众魔修损伤大半,可谓是群龙无首,生怕吃了亏,都纷纷离开了。 按着约定,韩渊应该跟天衍处上京,可是天衍处在自相残杀中基本上没剩几个人了——吴长天死了,玄黄被各大门派吊起来兴师问罪,游梁失魂落魄地带走了吴长天的衣冠,人已经不见了踪影,剩下一帮小鱼小虾,哪怕有血誓压着,也没人真敢来招惹他。 弄得韩渊这天下第一魔头百无聊赖地蹲在石芥子门口,不进去,也没走远。 李筠从石芥子中出来,心情有些复杂地注视了他一会,抬起的手足足悬空半晌,又黯然撂了下来——他有点恍惚,然而眼前人已经不再是跟着自己掏鸟窝的那个孩子了。 韩渊闻声回头看了他一眼,没吭声。 李筠:“你打算怎么办?” 韩渊还算心平气和地想了想,略带嘲讽地问道:“我说了能算吗?” 李筠一时无言以对,韩渊又问道:“程潜还活着吗?” 李筠:“……只是脱力了,过一会他就能调息过来。” 韩渊冷嘲热讽道:“是么?我看方才你们严掌门心急火燎那样,好像是老婆快临盆了。” 李筠:“……” 韩渊抬头看了一眼石芥子化成的小院落,看见水坑用远远地坐在墙头望着他,却不过来。 可能是没什么话好说,也可能是怕他。 谁让他说过要抽她的骨头呢? 韩渊似乎是自嘲,又似乎是愤世嫉俗的冷笑了一声,感觉自己在这里可能有些碍眼,便转身往十方阵的残阵方向走去。 李筠却踟蹰片刻后,突然开口叫住了他。 李筠好像当年在山穴潭边承认自己是有意将韩渊骗进后山时那样,似乎是鼓起了极大的勇气,方才说道:“你知道扶摇山至今不开,是因为师父在掌门印里加了天地人三道锁吗?” 韩渊微微挑起眉,冷漠地看着他,仿佛在说“这是你们门派内部的事,与我有什么相干”。 李筠定定地看着他,说道:“要开人锁,需要我们五个人的真元——五个人,包括你。” 韩渊听了,先是讶异,随后他的脸细微地抽动了一下,好像被最亲近的人抬手打了一巴掌,心头凭空涌起一腔窝心的委屈,无处诉说。 李筠放轻了声音,问道:“小渊,那个三王爷袖子里掉出来的真是三生秘境吗?你在里面看见了什么?” 韩渊冷笑:“看见你们这些人都死了,高兴么?” 李筠听了这形同陌路似的冷言冷语,一时没有吭声,脸上却有悲意。 这时,石芥子墙头上的水坑忽然开口道:“三生秘境算的是天道,我扶摇一派自古只走人道,与那些不相干的,谁信谁……谁……呃,那个、那个什么……” 最后那词显然是颇为不雅的,水坑没敢说出来,支支吾吾地混过去了。 无论是前面的话,还是后面的出言不逊,听起来都不大像她的口气,韩渊听了,嘴角微微一提:“替我转告严掌门,管好他自己的事吧。” 说完,他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