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行启程

    计程车上。nick握着我的手，让我躺在他怀里。

    “刚刚演出开始前还好好的，出去了一趟就……”

    “就是冷气太凉了……我回家多喝点热水，好好睡一觉就没事了……”

    虽然eva这么说，但是nick总觉得哪里让他莫名不安。刚才的演出，那个弹琴的男人，让他觉得怪怪的。eva难道和他认识吗？虽然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发生了什么，但是如果有人要伤害eva，他绝对会第一个站出来保护她。有他在，她不会受到任何伤害。

    nick想着握紧了eva的手心。

    我被nick抱着上了楼，放进了被窝。虽然我说自己能走，但他还是坚持这么做。喂我吃了些预防感冒的药，在我前额上吻了一下，他就关好门出去了。

    nick明天就走了，本来今天想和他再好好缠绵一下的！都怪宫曲寒，搞乱了我们白天的约会，晚上又来了一个更大的灾星……本来是我和nick两个人很浪漫的二人时光的呜呜。

    但是头真的好痛啊，我不多时就陷入了沉沉的睡眠。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日头已经老高了，房子里好安静。我打开手机，看到nick给我发的信息。

    “啊，原本走之前还想再和eva贴贴的，可是看到你睡得那么熟，就不好意思叫醒你了。”

    “我要起飞咯，不要太想我，我一定会每天都骚，扰，你的。”短信附上的是一张nick坐在飞机上帅气的侧脸照片。

    “要想我，eva。”

    “我想你了。”

    “好了真的要起飞了，再不关手机我要被空中小姐骂了。”

    “我爱你，eva。”（飞吻emoji，飞吻emoji，流泪emoji）

    ……

    我放下手机。真不习惯啊，没有nick的房间，显得好空。他总是在我身边像只缠人的大狗狗一样，从来没有想过没有他以后，原来也是很孤单的。

    我感觉眼睛稍微有点酸涩，这才感受到了“离别”的真实感。西班牙虽然和慕尼黑离得不算远，但我却觉得那两三个小时的飞行距离，却好像天涯海角一样。我硬生生吞下了眼泪，毕竟才两个星期嘛，又不是永远，我可不能这么没出息。

    而且，还好明天我也要出发了。下午我需要打包自己的行李，给我找点事情忙碌，也好冲淡一点我心里的酸涩。

    孟浩这些天一直在微信上给我发信息，像个准时准点的小机器人。

    “早上好，伊芙。”

    “晚上好，伊芙，吃晚饭了吗？”

    “明天就要出发啦，伊芙你不用太担心！医疗包，晕车药……还有补充体力的小零食，我全都准备好了。我一定会让这次的旅行成为你最难忘的回忆。(大拇指emoji)”

    “伊芙我忘了跟你讲，虽然我们在木屋里有暖气，但是室外还是很冻的！你要多穿几层衣服，不过穿不够也没关系，我带了多的棉衣……可以借给你……还有，暖宝宝也有很多！”

    “伊芙，我们要分车队了和分房间了，你一定和我一组的对不对？你不回复我就当作你同意了哦！”

    “伊芙，烤棉花糖和烤香肠你更喜欢吃哪个？你喜欢吃的那个，我就多买一些……要不Andy和Darren那么能吃，可能都抢到你没得吃了……我可不能让这样的情况发生……烤鸡翅呢？我偷偷买点烤鸡翅好了……”

    最后一条是他准备的满满当当的物资的照片，大包小包，感觉他这个阵仗直接去野外生存也可以滋润地活个一个月了……

    我很想告诉他，其实不必对我这样好……而且，似乎他总是把自己放在很低的位置，这让我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和他相处了……但我又害怕我的回应，会被他当成是鼓励，反而愈加殷勤的做事，于是只能冷淡地处理了。

    他的好多条短信，我都是用短短的一两个字回复，而且都是在发信息的好几个小时以后了。一条条信息滑下来，我还是无法避免地感受到了一丝愧疚。于是我在那张照片后面回应：收到了，谢谢你的照顾。后面还跟了一个小小的感谢的emoji。

    这条发过去倒是没声音了，只是在我们出行的群组里孟浩连连发了几个欢呼雀跃的表情包。

    群组里因为是临行前一天，大家也开始更多的沟通。我想着自己似乎也应该参与进来，毕竟大多数的成员还不认识我。

    “大家好呀，我是大二服装设计专业的夏伊芙，你们可以叫我eva，刚刚加入社团还不久，希望大家多多指教啦。”

    我发出信息后还不到一秒，孟浩就@了我的发言，然后猛发了两行鼓掌鼓掌鼓掌的emoji，还@了他的几位兄弟。

    于是他的几位兄弟也开始接力发了很多鼓掌鼓掌鼓掌，鲜花鲜花鲜花emoji……他的兄弟们各自又有很多的朋友，见到这阵仗，为了表示支持自己的朋友，也都开始莫名地接力转发。

    一时间大群里礼花炮，爱心，鼓掌的emoji炸了屏。

    我盯着手机，头上飞过一排黑线……我只不过随便发了一条自我介绍……这个阵仗，搞得好像我和谁好像刚刚宣布结婚了一样……真是压力山大……

    而且，好巧不巧，我看到vivi这个时候跑出来，她可能是有一些事务性的宣布，然而她的发言一下子就被鼓掌鼓掌鲜花鲜花的emoji给冲走了……她频繁的@all，还是一直被顶上去，根本看不见她说了什么（大群里现任的组员加上以前前任的学长姐们，有一百多号人，加上人喜欢起哄的本性，有些认识不认识的，平时一直潜水的，也都跑出来接龙了……）

    我只是一只不起眼的小虾米，我做了什么……

    在鲜花海和掌声海中，我挣扎着发了几条：谢谢大家的欢迎，很热情，我感受到了……大家稍微冷静一下哈，vivi姐好像有事情有宣布！但很快也被冲走了。但很快孟浩从海里把我的发言捞了上来，他又@了我的发言，然后开始刷屏：大家冷静一下！！

    他的兄弟们也开始刷屏：大家冷静一下！！！

    我感觉到一阵头疼……孟浩看起来蛮低调的，怎么是个显眼包……不，回想了一下第一次见到他穿的衣服……大logo，小翅膀，铆钉鞋……是我误会了，他一直是个显眼包，是我疏漏了……

    最后闹剧的结束是宫曲寒顶着管理员的身份黑着脸出来，警告谁再刷屏谁就被踢出去。群里终于恢复了安静……

    还没出发就这么多幺蛾子，可以预想到真正旅行的途中会有多大的乱子了……我在心里祈祷我活了二十多年路上拜过的神明，希望让我保护好我的小命完好无损地归来……感情什么的，看缘分吧……我不在乎了……

    后面的半天倒是出人意料地平静度过了……没想到宫曲寒说的话还蛮有分量的，看来他在社团里混得不错。希望他能看在我们老同学的面子上，如果出了什么岔子能罩罩我吧……

    说起来宫曲寒这几天终于也不是查无此人的状态了，时不时会给我点个赞，留言互动一下，有时候还会在微信上给我发发消息。

    这样才有点样子嘛……但是他的态度总是带着一种……有距离感的客套？仿佛他只是因为我们要一起出去旅行有了交集，才和我联系似的，也不知道是不是我多想了。

    夏伊芙的instagram：

    “wow，音乐中心好漂亮，500年的老建筑了，真想知道这里发生过什么样的故事……”，照片是伊芙的手抚摸在被打磨光滑的大理石楼梯扶手上。

    宫曲寒：like，留言：我好像在图书馆有见到一本讲慕城历史建筑的书，你可以去借来看看。

    伊芙回复：好的（微笑表情）

    夏伊芙和宫曲寒的微信聊天记录；

    宫曲寒：

    （一张天气预报的截图，上面显示了他们要去旅行区域的气温，几天中气温极寒有雪花标志的日期被圈了起来）

    夏伊芙：

    （吃惊的emoji）收到。

    时间过了几个小时。

    宫曲寒：

    （一个油管链接，打开是一个给新手的滑雪教程视频）

    夏伊芙：

    （不明觉厉表情包）

    又过了几分钟。

    宫曲寒：

    （一个油管链接，关于滑雪受伤的科普和急救措施的视频）

    夏伊芙：

    （一脸黑线表情包）

    夏伊芙心想：还没滑呢就开始想我受伤了，也不知道想我点好。

    宫曲寒：？

    夏伊芙：

    （笑脸表情包）（谢谢表情包）

    这个人怎么聊起天来木木的，好像一个单细胞生物……算了，隔着屏幕也说不清楚，随便敷衍他一下好了。

    宫曲寒：（大拇指表情包）

    夏伊芙拍了拍宫曲寒。

    宫曲寒拍了拍夏伊芙，撸掉了她的最后一根毛。

    沉默。

    沉默。

    好尴尬……之前设置的拍一拍，忘记改了……

    但是宫曲寒好像没有在意，就让它过去吧………

    时间到了临行前的晚上，手机震动了一下，我拿起来，是宫曲寒。

    “明天你跟我的车走。早上六点，你家楼下见。”

    “好。”

    收拾了简单的行李，因为要早起，我早早躺在了床上。Nick给我发了好几条信息，是他的飞机到达了机场，还有他给我照的他卧室的书架，还有他家后院的一棵柠檬树。他关切的问了我行程的问题，知道我要早起，就说今晚先放我一马，就不和我视频了，要我好好睡觉。

    孟浩发了信息，问我明天跟谁的车走，说让我和他一起走，他要开自己的跑车。“超帅，不坐你会后悔的！”

    Vivi在大群里发了通知，要大家按照安排好的出行，请不要额外改变安排。然后在那一条下面额外@了孟浩。

    心里有点忐忑，又有点期待。想想这次旅行有好多第一次啊，第一次在国外长途旅行，第一次在德国和这么多中国的同学一起旅行……第一次和宫曲寒一起旅行……

    第二天一早，我是被电话叫醒的。

    看了一眼手机，是孟浩打来的语音电话。

    “伊芙！快点下楼，我来接你了。给你买了早餐。”

    唔，我神志不清地答应了然后挂了手机。看了一眼时间，才五点半！他这么早来干嘛啊……我正抓紧时间穿衣服、洗漱，宫曲寒又打了电话过来：

    “十分钟以后下楼。”

    “知道了。”我正在刷牙，咕咕囔囔地回答。

    听筒那边又传来孟浩大喊大叫的声音，“伊芙，上我的车！我的车是白色的，悍马！”

    然后是宫曲寒冷冷的声音，“这么早在居民楼下喧哗，小心我打电话给噪音控制把你抓起来。”

    一定是起的太早了，我已经开始头疼了。

    走下楼，果不其然，面前停着两辆车。孟浩站在他的白色悍马前面，宫曲寒站在他的黑色越野前面。

    “这是什么场面……”

    宫曲寒往前跨了两步，直接来到我面前，夺过了我手里的行李（对，不是接过，是夺过！），然后装进了他车子的后备箱。看到被宫曲寒占了先机，孟浩一个眼疾手快打开了车子的后座，坐了进去。

    我打开车的后座门，发现前座坐的是vivi，即使这么早起床，也不妨碍她化了精致的全妆容，头发看起来似乎是随意扎的丸子头，但女生都知道要做出一个蓬松显发量，还高颅顶的发型有多不容易。她用再好的遮瑕，也挡不住她眼下两圈淡淡的黑眼圈，恐怕一夜都没睡踏实吧。

    我坐进了后座，而身旁的孟浩更是早已迅捷地给自己系好了安全带，并且给我递上了早餐。“麦麦的早餐可以吗？也不知道你爱吃什么，这个点只有麦麦开门了。”

    宫曲寒打开前门驾驶位，对孟皓说，“你不能坐自己的车？”

    孟浩：“我就爱坐越野。跑车太低了，颠屁股。”

    Vivi：“你能不能不要这么随性啊，总是打破我们的计划。”

    孟浩嘴上也不饶人：“学姐，你自己也没按规定啊，你原本好像也不是这个车的吧……”

    Vivi脸上一红，“我要和anton商量事情，总该坐一台车。现在你在这，我更该在这了，不盯着你，你又要闯祸。”

    宫曲寒的脸色平常，见他们争执也没有结果，就坐进了驾驶位要发动车子了。孟浩把车钥匙扔给他的兄弟，叮嘱他们一定要好好开他的小白，“上个月才重新上的漆！”他的话还没说完，宫曲寒就一个调头差点把他从车窗户给甩出去。

    车子不多久就平稳地上了高速。可能确实是太早了，大家竟然出乎意料地很安静。我向窗外看去，今天的天气很不错，我也开始期待起这次的旅行了。

    Vivi在副驾驶一会儿帮宫曲寒弄导航，一会儿给他递矿泉水，恨不得把瓶盖拧开自己喂到宫曲寒嘴边喝，宫曲寒婉拒了，她只好再合上瓶盖，把水放在他身边。

    我闭起眼睛休息，我之前不知道宫曲寒会开车，他开得倒是挺不错的，四平八稳的，平时一向会晕车的我，竟然过了半个小时也没有不舒服。

    倒是孟浩的表情有点异样，他的面色发白，一直在喝矿泉水。可能是每次宫曲寒避让车辆的时候，都刻意摆尾，甩得孟浩七荤八素的，我这边却丝毫没什么感觉。

    我关切地问孟浩，“你没事吧？”

    孟浩苍白着闭着眼睛，勉强点了点头。“哟，晕车呀。刚才不是还在吹嘘自己的车技很好吗？”宫曲寒在前座出言嘲讽。

    “有本事你找个宽敞地儿，我开我小白，我们比比，看看谁……车技比较好……”我看孟浩都快不行了，嘴上功夫竟然还不愿意输……男生怎么都这么幼稚啊！

    “你们别吵了，幼稚不幼稚啊！”我脱口而出，可能是确实有点烦，话说得有点重。这一句话好像一个闷锤，打了宫曲寒的后脑勺，他竟然真的沉默了半晌没有再说话。

    我取出自己随身的包里带的晕车药，给他就着水喝下去。

    “好点了吗？”

    孟浩露出一个苍白的笑容，“谢谢你，伊芙，原本是我要照顾你的，没想到是你在照顾我了……”

    “你可以自己拿着水瓶吗？”我担心地问。

    孟浩好像快没气了一样虚弱地说，“还是你喂我喝吧……”

    突然车子一个猛烈的急刹车，宫曲寒竟然把车子停在了路边，不知什么时候我们已经下了高速，他把车子停在路边。

    他走到我的座位侧边，拉开门：下来，我也晕车了，我要坐后面。

    开车的人晕的什么车？？！！我不会开车，所以只好坐到了副驾驶，让vivi当了司机。

    我听到后座闷闷地传来，“还晕吗？”宫曲寒的声音我听了都不寒而栗，“我喂你喝水啊！”

    孟浩抱着手一脸赌气，“不晕了！不喝！”

    开了一会儿，vivi的车技还是不那么熟练，宫曲寒和孟浩都在后座被颠得够呛，两个人原本就算不晕的，我看着脸都变得煞白了。我一边给他们递晕车药和矿泉水，一边想着：这行程我怎么成保姆了？？？

    宫曲寒和孟浩都举双手双脚赞成vivi坐到后座，继续由宫曲寒开车。他一把拉开车门，跨上了驾驶位。

    就这么安静开了一会儿，宫曲寒突然那说刚才吃了药，嘴巴苦，要喝水。我给他拧松了瓶盖，把水放在他旁边，结果他却借口说开车不方便，把嘴巴张开，意思让我喂……

    刚才还好好的不让人喂，这会又让人喂了。男人真的很奇怪。

    我听话地拧开瓶盖，怕呛着他小心地给他喂了两口水。他心满意足地擦擦嘴，我却有点心跳加快，好像偷偷做了什么亏心事。还好往后一看，孟浩和vivi两个人经过刚才一番折腾都累坏了，现在都睡着了。

    只剩下我和宫曲寒清醒的车厢内，空气稍微有点凝固。“放点音乐吧。”宫曲寒适时的说。

    我连上了我手机的蓝牙，点到我近期听的音乐的列表。最近听的风格都是节奏旋律轻快的小甜歌，倒是很适合路上开车的节奏。车子开在山区，一路上风景很好，蜿蜒的山脉大大小小，一直延续到视线的尽头，山的尖顶上都落了雪，好美好美。远处有山间零散的人家燃着炊烟，近处的操场上跑着大小如同云朵的黑色、白色羊群和牛群。有时候车子驶入林间小路，绿色的树荫像快速变幻的画片快速像道路两旁退去……

    真放松啊，还是大自然最好了。我把车窗微微摇下，让清爽的风吹过我的脸颊和头发。宫曲寒似乎也感受到了我同样的感觉，他单手扶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撑着下巴，似乎和我一起在享受这个瞬间。

    不知道为什么，我脑海里突然闪过了很多的画面……好像我们在若干年后，已经结婚了，带着我们的小孩和宠物，就这样驾驶着车子穿行在异国的山间，自由的，放松的，只属于我们的时光……又或者，我们两个人是两个敌对的大家族的后代，本不该相爱的我们却相爱了，于是我们决定驾着车，带着我们的全部身家私奔……开着越野车，满世界的跑，不知道终点在哪里，只要我们两个人在一起……

    啊，真的好浪漫啊……我被脑中的小剧场感动，脸上露出了幸福又动容的表情。

    宫曲寒侧脸看向身边的女孩，刚刚还像只好奇的小动物一样四处东看西看，风吹在她脸上，发丝凌乱，还蛮漂亮的，是之前没见过的夏伊芙。可这会又不知道在想什么东西了，一会儿脸上是幸福的微笑，一会儿又涌出了泪花，一会儿还发出几声奇怪的叹息……是我永远搞不懂的女孩吧……但是，其实古古怪怪的，又有点可爱。

    想着自己竟然不小心笑出声了。

    夏伊芙奇怪地问他为什么笑，他说，刚刚想到一个好笑的。

    夏伊芙要他讲给她听，他说自己忘记了。

    什么鬼，前言不搭后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