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8. 风流才子
三月最后一天，华纳和genzo两边，要开正式的选曲会。 先前，还是唱片公司和事务所把中森明菜对合作专辑的要求和提议送到岩桥慎一那里去，这会儿，终于要面对面商谈。 岩桥慎一以制作人的身份来跟她合作，选曲会就定在华纳的会议室里开。 这天上午，中森明菜人还在大阪。预定了关西电视台的节目要录，前一天晚上，就到了大阪，今天录完节目，再赶回东京去，参加下午的选曲会。选曲会结束，凌晨一点钟，还有个广播节目要参加。 早习惯了这种紧锣密鼓的生活，中森明菜也好，随行的工作人员也好，都不觉得十分紧迫。甚至，录完了节目，返程之前，中森明菜还有买点土特产的余裕。 闲逛时，她像跟大本商量似的，问了句：“要不要给岩桥桑带见面礼？” 话说出来，自己摇摇头，又被别的东西给吸引，往前走去。这副模样，也猜不着她是“要”还是“不要”。 这副自行其是的作风，大本习以为常，又觉得无奈，又觉得她太孩子气。 先前，企划商谈的阶段，中森明菜挑起对面的毛病来一点也不手软。这会儿，企划定下来，给的方案她也满意了，也就万事好商量，甚至想起给岩桥慎一带见面礼。 第一次合作期间，中森明菜在录音室跟岩桥慎一大吵特吵，这事相关人士都知道。事务所那边，觉得她是因为上次的合作不愉快，这次才格外挑剔。 可大本站得近，看得真切，心里觉得，不是事务所的人想的那么回事。 录音室里大吵特吵了是不假，可过后，只是转达一句岩桥慎一夸奖她的想法好，中森明菜就像是得到了承认似的，眉开眼笑的。 现在这份说一不二的蛮横，与其说是讨厌岩桥慎一才挑他的毛病，不如说是好胜心作祟。 不过，那位岩桥桑也不是一般人。 嘴上夸奖完了中森明菜的想法好，过后就真的能做出个新企划来。这个行动力，大本也不得不在心里佩服。 佩服之余，身为经纪人，也确实感谢这位制作人对中森明菜的赏识。 当然，感谢归感谢，佩服归佩服，他还是在心里悄悄想，希望这一轮的合作也平安无事结束。 …… 这次的企划，准备好了要全部采用乐队提供的曲子。收歌的事交给了岩桥慎一，选歌则由他和中森明菜、以及华纳的团队，一起进行。 先确定好新专辑的主题和风格，之后，再根据主题和风格去找合适的对象邀歌。岩桥慎一推动了乐队潮发展，在乐队圈里被视作英雄，现在他出面去邀歌，被他邀请的对象，不论当红的还是不红的，有个性的或是随和的，几乎都回应了他的邀请。 虽说他既不作词也不作曲，但是，有这份人望在，就不会缺少好歌。再说，他手下还有签约的创作歌手和乐队，以及签在他个人的制作公司名下的词曲作家。 这次的选歌，岩桥慎一没从唱片公司的曲库拿歌，倒是动用了制作公司的曲库。 岩桥慎一跟华纳的合作算是频繁，从最早办音乐节时得到华纳的协助，再到过后独立出来开制作公司，拿到的第一张制作单子。再然后，就是和中森明菜的这两次合作。 选曲会下午三点举行，岩桥慎一按时到场。去的时候，中森明菜那边已经到了，她的经纪人和助理在外面候着，还充当迎接岩桥慎一的角色。 制作方面的事，研音一向委托给华纳、不过问细节，但选歌会结束以后，负责掏腰包招待这一会议室的关系者的，还是研音这个事务所。 “岩桥桑。”大本见着他，赶紧问好。 岩桥慎一还礼，嘴上客气了两句。一抬眼皮，瞧见中森明菜那个小助理在打量他。眼神碰上了，小助理先是睁大眼睛，又冲他低下头去。 这反应，说不上来的滑稽。 岩桥慎一收回目光，和大本道别，往会议室那边走。 他人走开了，桃井小助理轻轻松了口气。 大本听在耳朵里，觉得小助理的样子好笑，“你该不会紧张了吧？” 小助理又想点头又想摇头，于是站在那一动不动，岔开话题，“那位岩桥桑人还真厉害。”……说是想要合作，立刻就能送合作邀请过来。 大本承认，“确实是了不得的人物。”他想起最早知道有这么个人的时候，这个岩桥慎一还是个到处跑腿的工作人员。不过，碍着他今时不同往日，对这些绝口不提。 “明菜桑挺期待这次的合作吧？”小助理说。 虽然从岩桥慎一那边送了合作邀请到现在齐聚一堂商谈，中间的波折事务所和唱片公司负责的相关人士都有所耳闻，但小助理觉得，正是因为期待，所以明菜桑才会这么挑剔。 “你也这么觉得吗？”大本一笑。 小助理点头，“明菜桑的话，如果不期待，就不会那么挑剔了。” 以明菜桑一贯的性格作风和在工作中的话语权，她如果不喜欢，那一开始就直接拒绝了。 何况，对方还是岩桥桑。 小助理想到这儿，赶紧打住。一边在心里默念助理手册，一边悄悄去瞄大本。放弃探听明菜桑的私事，但又忍不住想观察大本桑，看看他是什么反应。 大本心里琢磨，没留意到小助理的眼神。他提了句，“上次的合作倒是大获成功。岩桥桑现在风头盛，这次的合作要是能收获个不错的成绩就好了。” “不过……”他话头一转。 小助理听了一半，好奇心上来了，“不过？” 大本这才看了一眼小助理，叫她那副等待满足好奇心的样子逗笑了。他说道：“华纳那边负责音乐制作，事务所这阵子，也得好好负责招待岩桥桑了。” 他提了一句，“那位岩桥桑可是风流才子。” 小助理“哎？”了一声。 大本说话的兴致淡了，不再跟小助理说些有的没的，开始确认手里的行程本。小助理听了句没头没尾的话，心里迷迷糊糊。 岩桥桑是风流才子？ …… 正开着选曲会的岩桥慎一，忽然觉得鼻子发痒。揉了揉，还好没打喷嚏。 一首歌曲小样放完，中森明菜和华纳的团队各自发表意见。岩桥慎一把分散的注意力又放到眼下的选曲会上。 把要吵的架事先通过事务所传话吵完了，该达成的共识也达成，选曲会的气氛相当不错，既不紧张，但也不松懈。 聊的都是有关曲子的事，中森明菜就没有了自己被排除在外的感觉。正相反，专辑的主角是她，这场选曲会，她倒成了绝对的中心人物。 不过，今天一见着岩桥慎一时，她在心里忍不住偷偷笑。 大概是星期六，又或者因为他是以制作人的身份来开选曲会，岩桥慎一今天不是那副西装革履的打扮，而是穿了件不怎么正式的夹克。 这么看上去，看着就没有那么会装蒜了…… 那天晚上，骗他把西装穿戴整齐的事，在她脑中一闪而过。 见着他衣着休闲心里偷笑，大概是为他特意不穿西装而偷笑。 这点小念头，只在进门打招呼的时候出现在脑海之中。过后开始正题，聊的都是曲子和专辑制作的话题，装蒜与反装蒜，这些有的没的，都被中森明菜给放到一边。 曲子是在确定了专辑的主题和风格之后去邀的，如此一来，这场选曲会，也是在岩桥慎一计划中的“由明菜桑的想法为主导”当中进行的。 他有心要配合，中森明菜就放开了手脚考虑，因而，选曲会的气氛格外投入。 当然，岩桥慎一也不是万事都举手赞成。作为注重商业成绩的制作人，也在旁边打打辅助，把跑偏的地方往正轨上拉回一点。 选曲会开完，过后，就是研音出面负责后续的招待。既要招待岩桥慎一这个制作人，也要招待华纳这边中森明菜的团队。先吃晚饭，饭后还有一连串的节目。 晚饭，中森明菜也参加。选曲会一切顺利，中森明菜心情好，在场一起吃晚饭的也没有生人，都是一直在合作的团队。都是自己人，她大快朵颐，胃口好得很。 这副模样，跟上次合作企划，去参加商讨会时的心不在焉，仿佛是两个人。但反过来说，这正是她心情放松的体现。 岩桥慎一听她妙语连珠，跟熟悉的黑衣人们有说有笑，觉得比起她说的笑话，这个高高兴兴的中森明菜更有意思。 晚饭一起吃，等到后续的招待会，就跟她没什么关系了。 研音那边派了负责招待的经理过来，接下来先去俱乐部休闲，之后再接连换三个摊，等全部结束，总得一两点钟。 隔天是不用上班的星期天，今天晚上，东京一向丰富的夜生活更是格外绚烂缤纷。 吃完了饭，中森明菜跟这帮接下来要去潇洒的人道别。她笑眯眯，说着客套话，“今天谢谢各位……” 目光落到岩桥慎一身上，向他点头，“今天谢谢岩桥桑。” 岩桥慎一客气还礼，“我这边才是。” 在选曲会上你一言我一语的聊专辑的时候不觉得，这会儿客客气气的道别，那股子消失了的装蒜的意味，不知不觉，仿佛再度降临二人之间。 中森明菜眨了眨眼睛，把这家伙若无其事的样子给看在眼里—— 仿佛她自己不是这样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似的。 岩桥慎一跟她客套完了，扭过头去，和华纳那边的人说话。 他这副只把中森明菜看作是合作的对象的样子，让中森明菜心里酸溜溜。一拈酸，微妙地表现出一丝对岩桥慎一的过分在意。 那一边，幕后黑衣人们继续去吃喝玩乐，这一边，中森明菜离开吃饭的料理店，坐进车里。 经纪人大本要跟研音派过来的经理一起去招待这几位幕后黑衣人，小助理兼差司机，接下来听中森明菜差遣。 这会儿，还不到晚上八点。 下一场工作，是从凌晨一点开始，中间一段时间，不长不短。中森明菜打算好了，先回家去，带小狗健太出门散散步——没什么运动量的小小狗，就算要遛，楼下转一圈也就够了。 过后，再约朋友去跳跳舞，喝一杯，消磨时间到十二点，之后到tbs广播局去录节目。 中森明菜坐进车里，跟小助理说着自己的打算。 桃井小助理“嗯、嗯”听着，记在心里，“健太君一个人在家没问题了吗？” “相当乖哦。”中森明菜说起小狗，立刻母爱泛滥。 健太刚接回来的那段时间，小助理还帮忙送它去狗学校上课，有时带着小狗到工作地点，她忙着工作的时候，小狗就交给小助理照料。 两个人都是年轻女孩子，对可爱的事物没什么抵抗力。小助理也喜欢健太喜欢得很。 “虽然有时候是觉得，总让健太自己在家，出差时还要把它送去寄养，有点对不起它……”中森明菜就不会对大本说关于小狗的事。 小助理出谋划策，“不是太吵的工作，下次再带健太君一起去怎么样？我会帮忙照顾它。” “谢谢你。”中森明菜眉开眼笑。 不管下次带不带健太去，先为小助理的热心肠觉得高兴。 这辆车子能直接开进中森明菜公寓的地下停车场。中森明菜邀请小助理一起上去，带着健太，出来散步。 健太听到动静跑过来，小狗神经质归神经质，一跟人混熟，就成了撒娇鬼。和小助理尽管有段时间没见面，但一熟悉起来，就围着她打转。 小助理一边陪小狗玩，一边等中森明菜出来。 房间里干净整洁，很符合中森明菜一贯爱整齐的生活习惯。小助理扫了一眼书架，上面也整整齐齐。 不过，放着几本不像是一向不爱学习的中森明菜会看的书。 她收回目光，摸摸健太的头。 过一会儿，中森明菜出来。她重新洗了脸，还换了出门的运动服。 “久等了。” 中森明菜笑眯眯。 一卸了妆，就显得孩子气。小助理瞧着她这张毫无防备的脸，心里忽然之间，想起大本桑下午说的话。 岩桥桑……是风流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