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0. 把话说开
“下次，”岩桥慎一提议，“再叫上明菜桑，一起出来吃饭吧。” 冈田有希子听他这么说，没忍住笑了出来。 这下，不光是她这个小侦探发现了岩桥慎一和中森明菜之间的关系，她的推理还被岩桥慎一给识破了。 侦探游戏眼看要告一段落，冈田有希子这么想着，还有点意犹未尽。 比起看最喜欢的两个朋友在自己面前恩恩爱爱，在两个朋友不知情的时候看他们在自己面前装蒜，那可要有趣多了。 不过…… 说着“再叫上明菜桑一起出来吃饭”的岩桥桑，为什么露出个有点狡猾的表情？ 冈田有希子灵光一闪，要说点什么，岩桥慎一却已经把话题岔开了，“走吧，送你到车站去。” ——现在，可只有明菜桑不知道了。 冈田有希子盯着岩桥慎一的背影，在心里悄悄念叨刚才要说的话。可想到下次再叫上明菜桑，三个人一起吃饭，她和岩桥桑联合起来捉弄明菜桑的画面…… 想着想着，自己忍俊不禁。回过神，发现跟岩桥慎一的距离拉得有点远了，赶紧跟上。 话说回来，岩桥桑原来也有这么狡猾爱捉弄人的一面啊。 冈田有希子觉得自己发现了岩桥慎一原先不被她所知的一面。她觉得新鲜之余，进而想到，该不会，这两个人交往却故意瞒着她，这件事也是岩桥桑的主意吧？ 岩桥桑怎么这样啊。 冈田有希子暗暗想道。 …… 星期一，喜多川扩要请岩桥慎一喝下午茶。 手头还有跟杰尼斯的合作，喜多川扩邀请了，岩桥慎一答应着。过后，叫着有感情的司机送他。 喝茶是幌子，一边喝茶，一边聊聊那支筹划中的偶像乐队倒是真的。去的路上，岩桥慎一心里早做打算，准备把自己定下来的名单交给喜多川扩。 城岛茂，小岛启，国分太一，坂本昌行，还有个秋野信一。 结果，到了喜多川扩的别墅以后，跟他一起等着自己的，还有个看着十三四岁年纪、眉目清秀的少年。 跟着来的司机饭岛三智被带去另一间客厅休息等候，喜多川扩跟岩桥慎一打交道这段时间，每逢岩桥慎一带司机，都是这个其貌不扬的女人，次数多了，也认得她了。 人熟了，就有点好奇，这个把一个比自己年纪还大的女职员整天带在身边、带出来见各路大人物，对她委以重任的年轻人，到底要怎么安排她。 当然，岩桥慎一不止一个司机，饭岛三智除了在去见重要人物、或是重要事情时兼差司机之外，还在bolan跟新推出的solo歌手三上健的团队里挂名，参与统筹计划，以及宣传规划。这些当然都不被喜多川扩所知。 喜多川扩也不藏着掖着，好奇了，就说上一句，“岩桥君的司机小姐还是那一位。” 岩桥慎一回了句，“饭岛很值得信任，也非常靠得住。” “我的话，不会把信任靠得住的人当成司机使唤。”喜多川扩不紧不慢。 岩桥慎一配合他，“人才的话，只当个司机确实是有点可惜了。” “不止可惜呢。”喜多川扩像在说玩笑话，就是脸上没笑，“把有才能且自知的人放到司机的位置上，可是很危险的。” 这语气，跟大人吓唬小孩子天黑了以后会有野兽出来吃人，所以不要乱走似的。 喜多川扩没笑，岩桥慎一让这话给逗笑了。心想，这话被喜多川扩这么说出来，就平白添了一丝“不好好把人安排在合适的位置上，当心招来报复”的诡异。 这么想着，再把目光落到喜多川扩脸上，正看到他一副老小孩恶作剧的笑脸。 得，还是故意的。 岩桥慎一索性把玩笑开到底，顺着他的话说下去，“听您这么说，回去的路上，不敢再让饭岛跟着了。……把她介绍到您的事务所工作算了。” 既然是开玩笑，第一句是玩笑，那下一句当然也是玩笑。 饭岛三智不是当初被吉田正树介绍过来的小职员，现在被岩桥慎一如此看重，将来要委以重任，把她介绍出去肯定舍不得。真要从他这里出去，除非她辞职跳槽，否则肯定是有身份的外派。 喜多川扩听话听音，也笑了，“有才能的人，才能得以发挥出来，那才是完整的人才。”同样的，人才自己只占一半，能被妥善安排，那才是完整的人才。 他揭过话题，终于想起来介绍从刚才就站在旁边充当电线杆的小男孩。 看这身高，说是电线杆倒也不假。 尤其在普遍因为苦练杂技个头不高的杰尼斯里，这个少年绝对是高个子了。喜多川扩跟岩桥慎一介绍，“这位，是昌宏君。” 少年给岩桥慎一鞠躬，“我是jr的松冈昌宏，十三岁，北海道出身。”年纪虽然不大，举手投足倒是挺沉稳，有点小大人的样子。 也不知道是杰尼斯传统，还是因为面对的人是岩桥慎一这样有合作的黑衣人的缘故，jr们打个招呼，一张嘴就是自我介绍。 岩桥慎一点点头，“北海道出身吗？” 松冈昌宏回了声“是”，告诉他，“老家是在札幌市。” 岩桥慎一听着，说了句：“我喜欢北海道人。” 这个十几岁的北海道人，地域自豪感也不弱，听他这么说，眉眼飞上一丝喜悦。虽说长相眉清目秀的，但还是颇有男子汉的粗犷气概。 喜多川扩在一边说，“关于那支偶像乐队的人员名单……”他当着松冈昌宏的面，“想请岩桥君考虑这位昌宏君。” 松冈昌宏在一边老实站着，被点到名字，耳朵立时绷了起来。 杰尼桑叫他跟着到别墅来，是要让他加入新的组合？ 杰尼斯接收全国各地少年们的简历，还在几大都市都设了管理jr的分部。松冈昌宏加入杰尼斯时，还是小学生。自加入起，一直就是被重点关照的对象，新年假期时还受邀到东京来参加喜多川扩姐弟举办的新年派对，从事务所大前辈手里接到压岁钱。 这次到东京来，是喜多川扩建议他的家人，让他转学到东京，以后住在杰尼斯的宿舍，由事务所担任监护人。 松冈昌宏有心要加入艺能界，家中双亲都知道杰尼斯和杰尼桑的大名，对把儿子送去那样的大事务所，当然放心。 没想到，刚从札幌远到东京，还没安置好，先有了组合。 有了组合，才有出道的机会。虽然不是一定能出道，但可能性一下子增大了。松冈昌宏颇有进取心，听到这个消息，心里好像鼓起了劲儿。悄悄拿眼神去看那位岩桥桑—— 岩桥慎一没看松冈昌宏，“杰尼桑的意思，是要替换已经决定了的人员。” 喜多川扩摇头，“人员本来就还没有决定下来。” 还没有出道的时候，一支组合里可以有许许多多的人。中间会替换，会增加，但最后出道的时候，也未必是一起出道，而是选中其中的几个。 “要参加县大会的校园棒球队，也要分主力和替补。”喜多川扩说。 岩桥慎一无可不可，当初接这个委托的时候，两边就约定过，岩桥慎一负责“乐队”，而喜多川扩会考虑到这支乐队同时还是“偶像”的问题，并对决定的人员名单保留自己的意见。 虽说如此，要直接松口，也不是那个道理。 “下次，让松冈君也参加训练看看吧。”岩桥慎一这才把目光落到松冈昌宏身上，“松冈君，你喜欢的乐器是哪一样？” …… 喝完喜多川扩的茶，岩桥慎一起身告辞。等回到公司，办事员说研音的野崎研一郎刚才打电话过来。 岩桥慎一把电话打回去，野崎公子邀请他去吃晚饭。邀请的电话只言片语没提中森明菜，不过，电话打过来，两边心里都有数。 从中森明菜给他通风报信，说了狗仔送照片到研音，到现在也好几天，岩桥慎一琢磨，研音那边该打点的都打点完，想要跟他谈的条件也想的差不多了。 这会儿，野崎公子的电话打过来，岩桥慎一顺理成章答应着。他把刚才见喜多川扩的事放一边，正好晚上去赴约。 “好久不见了，岩桥桑。”野崎公子热情的很。 岩桥慎一也客客气气，“研一郎桑。” 两个人其实关系还算不错，相识这几年，共事与合作的次数不少，野崎研一郎对行事干练的岩桥慎一颇为佩服，先前两次跟中森明菜的合作，野崎公子从中出力都不少。 现在，岩桥慎一和中森明菜两个人交往，野崎公子意外之余，还有一点该不会是自己阴差阳错的牵线搭桥了的疑惑。 可不论是不是这样，他这个牵头了中森明菜跟岩桥慎一合作的人，现在也得继续出面。而反过来说，岩桥慎一这个对他制作的女歌手出手的制作人，也得跟野崎公子这个牵头的人有个交代。 正因如此，要说破这件事，才由野崎研一郎出面。 宾主坐定，该铺垫的话铺垫完，野崎公子一开口，说的却是中森明菜的新专辑，“听说录音的部分已经全部都结束，进入后期制作了。按计划，宣布专辑的碟报和两位的合作的通稿，就在下周的星期三。” 岩桥慎一默默听完，“如果有需要我配合的地方，我这边自然全力配合。……不论出于哪方面的理由。” 这话说的，窗户纸就算没直接捅破，也透明透亮，看得清清楚楚了。野崎公子心里有了底——狗仔拍到了照片这件事，岩桥慎一已经知情。 当然，岩桥慎一能选择装傻到底，直到野崎公子甩出照片、戳破窗户纸。可真要那么做，未免叫人瞧不起——他自己也瞧不起自己。都是明白人，野崎公子也不藏着掖着，开口道：“两位的事，把我吓了一跳。”……这话是真的。 野崎研一郎先前一直认为，岩桥慎一这种工作狂，要么找个贤妻良母料理家庭，要么再等上几年，迎娶一位能给自己带来助力的千金小姐。 会有这种想法，是因为这个制作人经手过的女偶像女歌手不少，但从来没有花边传出来，在业界的人眼里，是那种传统老派的“公事公办”型制作人…… 虽说不至于因为他对制作的女歌手出手，以后就提防他——真要是这样，后藤次利那样的“idolkiller”早该被女偶像界放逐了。制作人跟被制作的歌手恋爱，有时会让委托的公司震怒、有时也是风流佳话。 但是，不管怎样，等他跟中森明菜的交往一旦公开，业内再看待他的时候，就要换个眼光。 岩桥慎一跟中森明菜交往，也算是在黑衣人世界里转型了。 岩桥慎一欠欠身，“虽然对研音很抱歉。” 研音要的就是这句“抱歉”。染指了研音的定海神针，这事就不能轻轻揭过。野崎研一郎笑了笑，打趣道：“我先前还以为，岩桥桑是那种不多看共事的歌手一眼的制作人呢。” 话里有话的。 岩桥慎一显露出一点无奈，一半是出于故意，“要不多看明菜桑一眼，也是难事吧。” 这是在告诉野崎公子，主动出击的人是他，不是中森明菜。 野崎公子笑起来，心里觉得这位岩桥桑原来也有这么柔情一面。这次，他说的是真心话了，“从岩桥桑这里听到这样的话，让我对您大有改观。” 一个承认会被中森明菜吸引的岩桥慎一，比一个油盐不进的岩桥慎一更生动。 除此之外，油盐不进公事公办的制作人，栽到了研音的桃浦斯达这里，野崎公子也有点为自家事务所推出的女明星富有魅力略有点沾沾自喜。 不过，都是明白人，沾沾自喜也仅限于这一瞬。野崎公子话头一转，语气郑重起来，“新专辑发行在即，这种时候，不便出这样的新闻……” 岩桥慎一笑了一下，轻飘飘的回了句，“按说，新专辑发行之前，这样的新闻，会被当成是两边联合炒作。” 野崎公子吃了他不软不硬的一个钉子，一时语塞。 岩桥慎一过来赴约，不是为了打太极猜哑谜，扮个任研音要条件的老好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