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9. 一点就着
三两个上班族年纪的男女结伴而来，正说笑着，其中一个女孩忽然愣了一下，“中森……明菜桑？” 同行伙伴们的说笑声，顿时按下暂停键。受着这句话的指引，一起看向对面的年轻女性。 和在电视里看到的闪着光的舞台形象有所不同，但脸比电视里看到的还要小一圈，真人比在电视里看到的还要可爱。怎么看，都是中森明菜本尊无疑。 “明菜桑，是明菜桑没错吧？”最先认出来的女孩子，情不自禁往前迈进了一步。回过神来，意识到有些失礼，又停住脚步。她两眼放光，期待着来自大明星的回应。 来看演出，中森明菜当然也稍微乔装打扮过。要是和她擦肩而过，那么，即使有一瞬间觉得面熟，也不会过分在意。但迎面撞了个正着，不仅是脸，连同神态表情、以及小动作，都被看在眼里，只要平时对她有所留意，自然认得出来。 何况，看女孩的反应，即使不是粉丝，也一定很喜欢她。 中森明菜听着女孩子从试探渐渐转为确定的语气，看着她兴奋的神情，笑着和她打招呼：“你好！”再没有什么，是比面对着面的时候，接收到来自粉丝的喜爱，更让她高兴的了。 “那个，我很喜欢明菜桑！”起先有点手足无措的女孩，稍作镇定，“请问，可以握个手吗？” 中森明菜递过双手，主动拉住她的手，“谢谢你哦~” 和女孩同行的另一个女孩见状，也跟着凑起了热闹——虽然不是粉丝，但也不是不喜欢明菜桑。再说了，能跟大明星握手，又有什么不好的呢？ 中森明菜和两个女孩握手寒暄，岩桥慎一站在她旁边，默不作声，耐心等待着。觉察到落到他这里的视线，抬起眼皮找寻，是站在两个女孩身后的一名瘦高个青年。 看样子，是两个女孩同行的伙伴。 此时此刻，两个人宛如陪着女朋友逛商场时等在试衣间外的男朋友。有一点置身事外，但又不是完全置身事外。 只不过，青年看岩桥慎一的目光欲言又止，颇为犹豫。 岩桥慎一不怎么在意，只关注着中森明菜，还有周围的情况。 到这样的场合看演出，当然做好了被认出来的准备。不过，从入场起，一直都无事发生，还以为不会有人发现，就这么看完，再这么回去呢。但反过来说，这么个桃浦斯达，能直到现在才被认出来，也算他们两个配合出色了。 场地里人来人往，停在这里太久，难免引人注目。在这样的场合，不弄出轰动，也是心照不宣的默契。这一点，中森明菜和把她认出来的女孩，大家都心里清楚。 其实，已经有人注意到这边的情况，试图往这边靠拢了。 被认出来事小，真要是引起骚动，那才是不好交代。岩桥慎一留意情况，往中森明菜那边靠近了一点。 桃浦斯达见多识广，出门时引起过的骚动多不胜数，此刻当然也不含糊。和两个女孩握了手，谢完她们支持，祝她们玩得开心，挥挥手道别，扭过头，看了看岩桥慎一。 …… 不等中森明菜走远，两个女孩就迫不及待分享起了偶遇大明星的兴奋。左一句明菜桑的脸真的很小，右一句明菜桑待人真亲切。 “不是有那种明菜桑本人是个爱耍大牌的不良女的传闻吗？” “就说是骗人~对吧？” 两个女孩你一句我一句，说着说着，齐齐点头，宛如一对双生儿公仔。可说着说着，其中一个忽然打住，指了指中森明菜的背影，压低声音，“牵手了！” 走远了一些的中森明菜，手不知道什么时候，递到了和她同行的那个青年手里。两个人肩膀贴着肩膀，只看背影的话，跟那些亲密出行的情侣根本没什么两样。 “真的假的？” 把中森明菜认出来的女孩，一脸不可置信，“原来不是经纪人桑吗？” 刚才，和中森明菜握手的时候，也不是没有留意到跟她同行的青年。但是，一张陌生的脸，又不是电视里常看到的明星艺人。 再说了，还是张有点过时的脸……明菜桑可是时尚达人！ “也许就是经纪人桑呢。”另一个女孩坏笑了一下，“又不是不能和经纪人桑交往。” 她自觉说了个有趣的玩笑，虽然惹得那位真正的中森明菜粉丝露出点不赞同。但不等她再火上浇油，一个声音响起来，“那一位，怎么可能是明菜桑的经纪人。” “远藤？！”女孩被打了个岔，这次换她不赞同了。 被叫作远藤的青年和她说，“那一位，是岩桥桑。” “什么岩桥桑？哥哥。”中森明菜粉丝的那个女孩问。 这一起行动的三个人，是一对兄妹、还有哥哥的女朋友。 “岩桥慎一桑。”远藤话开了个头，语气也确定起来。 刚才，就看着站在中森明菜身边的男人眼熟。虽然和在杂志上看到的照片有点不一样，要更年轻、时尚一些，但是，怎么看也是岩桥慎一，不是长得相像的经纪人或者别的什么人物。 “绝对是他没错的。” 远藤说着，心里越来越后悔，刚才没有鼓起勇气上前问一句。比起中森明菜，在他心中，显然是岩桥慎一更被他尊敬和崇拜。 岩桥慎一露过面的次数屈指可数，两个女孩没把他的脸对上号。可远藤说了，也知道这一位到底是谁——尤其是中森明菜粉丝的那一位，更清楚这两个人正在合作。 “所以，岩桥桑和明菜桑？” 这两个人是在交往，还一起来看演出？ “真的假的？！” 这一句，与其是在确认是真是假，不如说是对于来看演出却撞上了跟男朋友一起来的中森明菜——对于这件事的惊讶意外，以及一份兴奋感。 远藤的女朋友眼睛放光，“他们两个没有被杂志拍到过吧？这下，我们比杂志知道的还要早！” 她有点可惜，要是手边有架照相机该有多好。 …… 场地里人来人往，岩桥慎一拉着中森明菜，往外撤去。人多的地方，让他拉着手，中森明菜心里热乎乎，使劲儿回握住他的手。 岩桥慎一感觉到了，说了句，“力气真足。” 中森明菜笑眯眯，“没错~”她得意洋洋的炫耀，“力气足到让你甩也甩不开。” “真厉害。”岩桥慎一也笑了。 不过，她嘴上这么说着，却把手从他手里抽了出来，示意他快点走。 刚才驻足那一会儿，跟两个女孩打招呼，吸引了不少周围人的注意力。此时此刻，两个人其实都有意识到，有目光投向他们这里。只不过，暧昧朦胧的光线，以及周围纷扰的环境，让大多数人止于好奇，没有像刚才被迎面碰上时那样，直接过来打招呼。 真要说的话，今天来看演出的明星艺人多得是，除了他们这里，偶尔在别处，零零星星，也会有这样的小小骚动。 能不被人发现的看完演出再离开，那样固然好。 但是，真被认出来了，即使添了些麻烦，中森明菜心里其实更高兴。来看演出，低调行事最好。但在心里，还是隐隐约约的期待着，会有被认出来的情形发生。 中森明菜故意和他说，“被认出来了。” 岩桥慎一配合着回答，“要不被认出来也难吧。” “是吧？”中森明菜跟他炫耀，“我还是很有人气的。” 岩桥慎一让她的话逗笑了，“那还用说。我可很清楚，自己在和什么样的大明星交往。” 中森明菜眉开眼笑，缠着他问：“什么样的？” “一被夸奖就得意忘形的追问个没完的。”岩桥慎一故意捉弄她。这只纸老虎一点就着，嘴里嘟囔，“没错、没错。还不止如此呢。” “那倒也不至于。”岩桥慎一一本正经。 中森明菜后知后觉，又被他牵着鼻子走，气鼓鼓的闭上嘴。她吃了瘪，岩桥慎一倒高兴了。 “真狡猾。”中森明菜一偏头，瞧见他忍不住笑意的脸，暗戳戳念他。 又是迎面而来的几个人，这一回，像是一家人。 正面相遇，高中生年纪的女儿“kya~”了一声，按捺着兴奋，“是明菜酱！”，当父亲的咳嗽一声，她立刻捂住嘴巴，有点担心的四下看看。 中森明菜喜欢活泼可爱的女孩，一点不介意，和她握握手。人到中年的太太，有点八卦的把目光投向和她在一起的男人，在他脸上打了个转，一下睁大眼睛。 “岩桥sama！”她眼放亮光。 当丈夫的一脸狐疑，要领教一下这是哪里冒出来的“大人”。这时，忽然回过神来，想起只有一个曾被自家太太挂在嘴边的“岩桥”…… 要是那一位岩桥桑，他也该打声招呼才对。既然见到了本人，至少向他表示一下对这场音乐节的满意，感谢他一下嘛。当丈夫的这么想着，不禁挺直了腰杆。 于是，岩桥慎一跟太太打完招呼，又跟这家的先生寒暄了两句。 一连被认出来两次，还是两个人都被认出来。这下，就真的不能再若无其事的慢慢离场了。和这家人道完别，中森明菜压低帽檐，岩桥慎一也更仔细了一些。 最后离开的这段路，两个人不像刚才那样有说有笑了。 虽说如此，气氛也并非就此冷却，倒不如说，尽管彼此默不作声，却有另外一份温馨，在两人之间流动。 要是真的手牵手在繁华的商业区散步的话，肯定要被里三层外三层围观。 中森明菜想起自己跟岩桥慎一许过的愿，低下头，悄悄笑了。抬起眼皮，看看领先她一步的岩桥慎一的肩膀和后背，调整着自己的步伐，跟着他。 有他挡在前面，好像是不怎么有人留意她了。但是，反过来，陆续有观众认出岩桥慎一，和他打招呼问好。跟粉丝见到了明星时想要接近不一样，认出他的年轻观众，几乎都和他保持一定距离，远远致意，仿佛是体现一份尊敬。 中森明菜也好像体会到了自己和岩桥慎一的不同。 岩桥慎一说，他知道自己在和什么样的大明星交往。但中森明菜觉得，自己也不是不清楚，她正和怎样的大明星交往。 真要说的话，还是刚才那位太太对他最热情。母亲也说过，岩桥慎一在邻居的太太们那里，有一阵子人气很高。 中森明菜在岩桥慎一不知道的时候，盯着他的背影，想东想西。 …… 两天的音乐节圆满结束，隔天一早的报纸、电视新闻，铺天盖地，全部都是相关的报道。电视里不厌其烦，一遍又一遍播放着那一小段得到授权的现场录像。 这一张报纸的标题是“大成功！”，另一张报纸的标题就是“前所未有！”，整个业界都将注意力聚焦在这次的音乐节上面，不遗余力的为它的声势送上最后一波强力助攻。 从宣布开办、开办前声势浩大的宣传阵势、开办两天的追踪，再到结束以后铺天盖地的报道，大半个业界出力，将大众的目光引领到此。 音乐节结束的隔天，正是星期一。 上班第一天，休息的间隙，聊着天的年轻职员们，话题自然而然，来到星期六和星期天的音乐节上面。 时髦的上班族早早去打电话抢购门票，买了黄牛票的人，则感慨自己十倍购入的高价票不虚此行。重点不是票怎么得来的，而是自己在这次的追逐潮流大赛里没有落伍。 上班族们如此，学生一族更是如此。无限续杯的契茶店，还没有开学的学生族们聚在一起，回味前两天的演出，唯有在店里打工、和他们年纪差不多的店员努力按捺住翻白眼的冲动，心想，这又有什么了不起的！ 交流着观看演出的心得、各种各样的体验之余，“岩桥桑”也成了高频率出现在话题当中的名字。 自诩对音乐节的前世今生了解极深的人，更是大肆吹捧这个牵头了音乐节的大人物。“岩桥慎一”这个名字，继上次thebluehearts事件之后，又一次得到了超一流的关注度。 不久之前，他的名字和中森明菜同时出现在专辑发行情报里，但毕竟是中森明菜的配角。不像现在，理所当然的享受着顶级的关注，反倒是中森明菜的名字，作为“岩桥桑前阵子还宣布了跟中森明菜桑的合作”的陪衬而出现。 倒也在无形之中，又给中森明菜的新专辑发行带来一波关注度。 然而，不论是岩桥慎一担任中森明菜的配角，还是中森明菜成了岩桥慎一的陪衬，很快，这些就变得不再重要。 音乐节刚刚结束，这两个人的名字，又一次同时出现在了同一个标题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