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2. 全力合作
事情既然大大方方委托给了制作公司的负责人去处理，那么，要不了几天，内部其他人那里，也会知道他突发奇想编了个极道斗争的故事。 现在这个年代，竟然还对极道故事感兴趣，这位岩桥桑年纪轻轻，兴趣爱好却老掉牙。当然，以这位岩桥桑的外表来说，要是早生二十年，说不定也能被选去演任侠电影。有了这样的联想，就不得不在心里编排，该不会，这位岩桥桑其实是个自恋狂吧？ 成功人士多自恋，尤其是这种年纪轻轻就能赤手空拳闯一片天地出来的人，对于自己的信心，可不是一般人能比得上的。 然而，不管是编排岩桥慎一，还是揣测岩桥慎一，他有这样的兴趣，就会有人帮他实现这份兴趣。毕竟，如果岩桥桑的兴趣得到了满足，别人就有可能得到机会。 只有研音的野崎研一郎，这件事传到他那里去之后，他听说了，不禁有点沉不住气的急躁。虽然不会表现在面上，但在心里，不能不去想，岩桥慎一究竟在做怎样的打算。 岩桥慎一迟迟没有表示，研音又不便主动出击，这也就使得他们这一边陷入被动的等待。在等待岩桥慎一的过程里，不得不思考他可能的做法，也就不由自主，去琢磨岩桥慎一的步调。 当意识到这样会被牵着鼻子走的时候，野崎研一郎心里猛地一跳，意识到岩桥慎一的电话是故意迟迟不打来。 然而，也就在此时，仿佛预先计算到了一般，岩桥慎一打电话来，送了一张请帖到研音。 …… 岩桥慎一做东，野崎研一郎赴宴。两人自相识起，每次打交道都有渡边万由美在场，这一回，却是双方之间的会面。 接到了电话，野崎研一郎原先沉不住气的那一点急躁烟消云散。当然，意识到岩桥慎一是故意如此时的那一点不悦，也跟着不见踪影。不管在这之前，两边到底在想些什么，但只要电话打过去，双方坐到一起，那些就不再重要。 席间，野崎研一郎向岩桥慎一道喜，“近来，trf的热度可是空前。”他只字不提有关于中森明菜向事务所汇报了结婚的事。 岩桥慎一笑了笑，说了句客套话，“托大家的福。” 野崎研一郎却立刻纠正，“‘大家’可没有为组合的成功出什么力。”他故意纠结于这样的社交辞令。 岩桥慎一觉察到这一点，客气一笑，没有接这一句话。 这些日子以来，trf这支组合，风靡东京的迪斯科。这阵风不仅吹遍东京，又从东京往外扩散，整个曰本的迪斯科都在放这支组合的音乐，期待trf能突然空降自己所在城市的迪斯科，来一场特别演出。 这仍旧是岩桥慎一制定的宣传策略中的一环，让trf的随机出现演出继续下去。与此相对的，则是这支组合出道之后，没有立刻安排单独的出道演唱会。 trf在东京的急速扩张，其中少不了唱片公司的金元打点以及宣传策略。但当组合在东京成为流行之后，风靡全国，就成了自然而然的事，无需公司再费太多心，只要推波助澜就好。 大都会的年轻人投身于迪斯科舞厅，其中带有一丝逃避现实寻求集体安全感的意味。而小城市里的年轻人，却只是看着大都市的流行风向，下意识地追随着所谓的“大都会流行”，而不会意识到，这份突然兴起的狂热，其中暗藏着什么。 不仅如此，从东京又流向全国各地的流行，还成为了鼓动着小城市的年轻人们奔向大都市的动力。同一种流行，在不同的地方，兴起的理由与方式截然不同，这一点，是当岩桥慎一看着收集来的反馈时，也为此感到意外，进而陷入思考的事。 trf这支组合，因为肩负着开拓新流行的重任，又是前所未有的形式，所以出道的同时，也特别配置了完善的团队，对组合的每一步带来的反响都加以收集，并进行分析。 过去，推出新人的时候，考虑天时地利人和，考虑流行的周期，能不能成功，既看新人的实力与运气，也看制作人的眼光与手段。这一点，不仅是genzo如此，而是整个业界都是如此推出新人。 但从trf开始，岩桥慎一决定，要加入科学的方式，再配合实力与运气、眼光与手段，以及流行的周期……最终的目标就是，尽可能的减少对某個制作人眼光的依赖，以更加成熟的方式来推出新人，制作歌手，彻底摆脱手艺人作坊式的公司模式。 在外界看来，继乐队和solo歌手之后，trf的成功，又让genzo打出了新的音乐形式。这支组合能够成功，固然是小室哲哉包揽了音乐制作，然而，只有岩桥慎一相信他能成功，并且为他提供了所有的帮助。 这也就使得，当小室哲哉作为新晋的制作人受到瞩目之时，岩桥慎一“眼光好”的名声里，又添上了耀眼的一笔，俨然已成了近似传奇的人物。 一边是外界将岩桥慎一视作传奇人物，另一边，则是岩桥慎一正努力想要探索一条不需要某个传奇人物，也能够让唱片公司源源不断推出卖座的歌手。 …… 野崎研一郎主动出击了一步，被岩桥慎一给轻轻避开了。他于是笑了笑，改口道：“岩桥君大可不必谦虚，是你这位点金手，又添了一笔成绩。” 岩桥慎一收下这句恭维，自己把话题展开，“真要说的话，trf的成功，最功不可没的是小室桑。其他的新人，还能说是多方努力的成果，但就这支组合来说，最大份的功劳除了小室桑没有第二人。如果没有小室桑，就不可能会有这支组合。” 如此直白的夸奖一个制作人，这样的做法，其实极为少见。野崎研一郎听着岩桥慎一这不加掩饰、甚至是故意为之的大加赞赏，听话听音，眨了眨眼睛。 “小室桑的确展现出了令人惊讶的才能。”野崎研一郎说道。 岩桥慎一摇摇头，“小室桑的才能还不止这点程度。”他宛如酒后狂言一般的，和野崎研一郎说，“trf这支组合的出道，倒不如说是一次小小的尝试。” “尝试？” 一支刚出道就大红，全国的迪斯科都在放他们的歌的组合，岩桥慎一却说这只是尝试。然而，野崎研一郎没觉得岩桥慎一是在说大话。 “这要是尝试，那可是一次大成功的尝试。”野崎研一郎顺着岩桥慎一的话说下去，“可要这么说的话，在尝试成功之后，应当还有更大手笔的计划了？” 他露出个仿佛失言的笑容，解释自己的话，“……我这边，现在就已经开始好奇了。” “接下来有新的计划不假。” 岩桥慎一和野崎研一郎稍微透了个底，“genzo的目标是，与小室桑全力合作，开创全新的流行。” “就是trf现在的电子舞曲吗？”野崎研一郎和他确认。 岩桥慎一不答反问，“研一郎桑，迪斯科如今是受欢迎程度首屈一指的娱乐场所，再其次，则是卡拉ok包厢，这是因为什么呢？” 那是因为不景气的阴云已经笼罩在了曰本之上。 野崎研一郎心里，立刻冒出这个问题的答案。但他没有说出口，而是想到，就像研音全力准备，要在不景气的时代到来之时，用金元砸开一条通往电视业界的路，完成事务所的扩张那样，岩桥慎一的心里，所想的也是差不多的事。 旧时代轰然倒塌，将过去埋葬在废墟之中。但总要有人在废墟之上重建。 想到这些，野崎研一郎没有回答岩桥慎一的问题，而是说起研音的打算，“电视剧业界也即将迎来新的时代，研音正是看到了这一点，才邀请了岩桥桑和万由美前辈来合作。” “研音这几年，在电视剧业界的开拓，也算是有目共睹。”野崎研一郎说到这儿，笑了笑，“就当是我在自夸也好……虽然我真正想说的是，这并非研音有多么超然的眼光与经验。” 是因为时代大势如此。 用金元砸开电视制作局的大门，把用金元买下的俊男美女送进电视剧里。这和十年前，研音拿下中森明菜这张牌，用金元开道，将她委托给华纳制作，其实大同小异。 那时，偶像时代处在一个既繁荣、观众又有些期待与众不同的偶像的阶段，中森明菜这样充满个性的偶像，她的出现，也就成全了研音。 如今，电视剧业界也来到了一个观众开始需要廉价娱乐，又对从前的过时套路感到厌倦的阶段，这对研音来说，就又是一次大好的机会。 走红的歌手，能为事务所带来巨额的收益。然而，当红的演员，能够为事务所的发展带来长远的助力。经过了这十年的研音，已经意识到了演员对一家事务所的重要性。 “如果不是看到了电视剧业界即将到来的新时代，我和万由美桑，想必也不会如此坚定的投身到电视制作之中来。”岩桥慎一客气道，“毕竟，我们不同于研音。” ……没有那么多可以用来试错的金钱。 野崎研一郎听出这句话外之音，忍不住笑了。想说，岩桥慎一真会说玩笑话。可是，话题进行到了关键阶段，这使得他绷紧心弦，绝对不说破坏此刻气氛的话。 “开创新流行，这是再困难不过的一件事。”岩桥慎一也把话说下去，“接下来的时代，是开创新流行的时代，但绝不是单打独斗就能开创流行的时代。” 没有足够的资源支持，就没有海量的曝光。没有足够强大的势力，就会遭到更加强大的实力的围攻。新时代到来，市场看似十分宽广，但实际上，只能容纳几股势力而已。所以，接下来要做的，是把能拧到一起来的势力拧在一起，壮大起来。 但凡开始示弱，诉说如今这个形式的不易之处，也就意味着如今这个形式会发生改变。 野崎研一郎想到这一点，终于确定，岩桥慎一是有与研音合作的计划。并且，还是一场关乎新流行的大型合作。 不是假惺惺的签几个歌手的经纪约给研音，而是邀请研音一起来做蛋糕。 果真，这一位岩桥桑，行事绝对不会让人失望。 野崎研一郎心满意足，如同表态一般说道，“研音这边，可是一直看着唱片业界，心知新的流行即将到来。并且，这新的流行，必定出自岩桥桑之手。” “我当然知道，研音有着这样的眼光。”岩桥慎一笑了笑，终于说出了野崎研一郎期待的话，“正是看到了这一点，才想到，若要开创新的流行，就一定要得到研音的一臂之力。” 野崎研一郎轻轻欠身，收下了岩桥慎一的这一句保证。 接下来，两边推杯换盏，十分尽兴。 这一场见面，野崎研一郎没有提，岩桥慎一也自始至终没有说起他和中森明菜的婚事。野崎研一郎起初不提，是有大事当先，不便由自己这边说起。 可是，正事说完，岩桥慎一自己也不提。野崎研一郎本想道一声“恭喜”，但岩桥慎一本人不把话题展开，野崎研一郎吃不准他的想法，便也不主动说起这件事。 不过，不管说与不说，岩桥慎一与中森明菜的这场婚事，研音要比哪一方都要真心的希望能够成功。莫说是没有阻碍，就算是有，研音也要出手帮忙扫除。 …… 与野崎研一郎这一场会面，交了合作的底之后，又过了两天，岩桥慎一再次向研音那边致电。 这一回，他郑重其事，专程向野崎俊夫说明了自己将要和中森明菜结婚的事。 “希望能够得到研音的谅解与支持。” 岩桥慎一态度谦卑，向野崎俊夫说道。 野崎俊夫的反应，如同中森明菜回家向岩桥慎一转述的那样宽容大度，甚至带着一丝长辈要送心爱的晚辈出嫁那般的温和。 “敝社的明菜酱，能够与岩桥君这样的才俊喜结连理，是明菜酱本人的幸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