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很美

    天已经全黑了，那辆AGUSTA孤零零地停在沙滩边。

    沙滩上有两串漫长的脚印，沿着被海水打湿的沙砾，来来又回回。

    脚印最终停在了一棵棕榈树下，月光下那里有两道影子并排躺在沙滩上，惬意地用手枕着头，望着穹顶的星空。

    椰岛海风，刮来时夹杂着些海水的咸腥气。

    陆野放偏过头看着沉茯，月如轻纱，柔光下的她更加美得不可方物。

    他总是看不懂沉茯的眼睛，若说眼睛是一个人心灵的窗户，可沉茯不是，她的眼中看不到任何。

    陆野放希望那里面会有他，那双眼中会有他的身影。

    “阿茯。”

    陆野放下意识喊出了口，随后便听见自己逐渐加快的心跳声，身边的人缓缓睁开了眼，仿佛是被打搅了睡意，眼神迷蒙地看向他。

    “……月色很美。”

    “嗯。”

    沉茯淡淡应了一声，又重新闭上了眼。

    陆野放不知道海浪能不能遮掩住他此刻的心跳，只是酝酿了许久的话到了嘴边，又成了不痛不痒。

    沉茯是易碎的，他们的关系是易碎的。陆野放不敢去赌，他会一直在这里，直到沉茯真正走向他的那一天。

    又一个浪打来，潮水打湿了脚踝，沉茯慢慢睁开了眼。

    海风湿润，星月明亮，这或许是她这些日子以来最放松的一个夜晚。

    “我没有去市里的竞赛，”沉茯突然聊起了这件事，她坐了起来，黑夜中那一双眼睛闪烁着野心，“我报名了京戏的校考，初试复试已经过了，下个月是终试。”

    她转头看向陆野放：“我妈已经不在了，你是第二个知道这件事的人。”

    秦丽卿在这件事情上表倒表现的十分豁达，或许是长久以来对这个女儿的愧疚，当沉茯提出自己想学表演时，她并没有冷嘲热讽，而是动用了自己所有的人脉，替沉茯找到了最好的专业老师来帮助她准备艺考。

    陆野放知道沉茯做出的选择没有人能够改变，但这个消息来得太突然，他一时间有些难以消化。

    相比于沉茯，他的未来似乎早早就定下了。

    毫无疑问，篮球是他最热爱的运动，也是他愿意终生为之付出的事业，成为世界顶级的球星同样是他的梦想。

    不出意外的话，他参加完国内的高考就会飞去洛杉矶，直接入营开始闭关训练，国外大学的手续也会在八月份之前办好。

    他会开始无尽的训练，开始去世界各地参加比赛，开始一步步完成他的梦想，他会在他的道路上前途无量……

    可是这一路上没有沉茯。

    陆野放一直没有开口，他私心里希望今晚的对话没有发生。

    他想带着沉茯一起远渡重洋，他们会在同一所大学读书，会在同一间公寓里生活，会一起去加利福尼亚的海滩喂海鸥，会在曼哈顿的高楼俯瞰全纽约的夜景……

    可是他又清醒地知道，那绝对不是沉茯想要的，她有她的骄傲，她有她所追求的一切。

    沉茯是一只自由的鸟，无人可以束缚。

    陆野放衷心地希望她可以越飞越高，越飞越远，从此山高水长，自会顶峰相逢。